卿望环视了一圈下面坐着的众人,说道。
临泗学宫的祭酒已经提出了今天要讨论的主题。
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振作起精神飞速转动脑筋,开始搜刮自己脑子里关于教育方面的知识储备,以及有没有什么独特观点。
同时在心里飞快假设,祭酒会在讲完课后问的问题,以及自己要怎么应答才能从人群中脱颖而出。
南贵也是同样的心情,他的脖子向上高高昂着,就快要伸成鸭子了。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表情。
但是在人群中,也有几个人的反应和大家格格不入,他们同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然后隐蔽地互相看了看,仿佛在确认什么,最后这几个人一起当场懵逼了。
卿望不可能细细探究下面听课的人的反应,按照流程,他会先论述自己的观点。这是定下今天的基调,也是给大家之后回答提问指引方向。
卿望已经停顿了二十几秒,已经给大家留足了思考的空间。然后他才开口。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卿望坐在高台上,声音亮而清晰,气势从容,给人授课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自觉地聚精会神起来。
“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
南贵眼睛亮亮地望着上面,脑子里用尽全力记着祭酒说的内容。
中午。
魏知站在学宫门外的树下,不断焦急地往学宫大门的方向张望。人群一团团地从里面涌出来,但都不是他要等的人。直到他看到白马书院的学生们一起走出来了,他才舒了一口气。
“怎么样?”魏知急忙上前,关切地环视着每一个学生,“祭酒先生的课听得懂吗?”
“听得懂。”学生们齐声回答。
“那就好。”魏知放心了心。
“但是祭酒还没有讲提问是什么,就结束了上午的讲课。”有学生忧心忡忡的。
“不要慌,中午时间充裕,我们先吃饭。然后大家可以利用休息的时间思考,预设下午的问题和回答。”魏知安抚学生们。
于是魏知就让学生们登上马车,把他们带走了。魏知之前就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得仔细周全,所以今天一切都很顺利。
吃完了饭,魏知就看着学生们激烈地讨论起来,互相模拟提问和回答,不断地演练。其实他准备了客房,但是没有一个学生愿意躺下了休息的。
魏知坐在一旁微笑。他觉得学生们这么努力,下午一定可以表现得很好。他不用担心了。
但是到了下午,课程继续。
学宫祭酒提出的问题,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如果有一个不识字的农民,你要采取什么样方式教化他?又想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呢?”
卿望缓缓念出了自己问题。
下面在坐的众人面面相觑。根据上午的课程,他们以为祭酒会让他们谈论自己应该如何学习,没想到是一个虚构类的详细的情景问题。
其实下面的很多人参加过学宫公开课很多次了。以前祭酒多是让他们谈论各种哲学理论,或者讨论对近期时政的看法。这种情景问题是非常少见的。他们没有准备,顿时心里有点发慌。
而且,这个问题不仅要说出自己打算采取的措施,还要说出措施取得的成果。成果说小了祭酒肯定看不上自己,说大了一看就是吹嘘,祭酒仍然看不上自己。这里面的度很难掌握。
满场的众人紧张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里面,唯独白马书院的学生们在那互相看来看去,一脸懵逼的样子,但是懵逼中又带点兴奋,兴奋中又带点震惊,在茫茫的人群之中格外显眼。
南贵也是格外懵逼,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周灵,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刚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
突然,南贵不远处有一个少年人“噌”地站了起来。
“卿先生。”少年人高声说话,动作夸张地行了一礼,立刻吸引了满场注意力,南贵也闭上了嘴。
“教化农民,当然是用仁。只要农民懂得了什么是仁,结果就是所有农民遵守礼制,国家等级分明,天下太平。”
少年人说完了,很兴奋,因为他确定自己说到了祭酒的点子上。因为祭酒先生就是他们这一家的。在教育方面不会有别的说法。所以他立刻抢答,怕被别人先说出来了。
但卿望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让学生坐下了。少年坐下之后都懵了。
“祭酒先生。”又有一个少年人猛地站了起来。
“教化不识字的农民,当然是用法。国家制定出详细的法,让农民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如果做错,就用严酷的刑法让他牢牢记住。下次自然不会再犯。”
卿望点了点头,仍然没有说好或者不好。
周灵皱起了眉头,先起来回答问题的自然能被祭酒注意,拖得越久,就越容易埋没在众人的回答之中。m.miaoshuzhai.net
于是周灵当机立断,“噌”地站抢先了起来。
“祭酒先生。”周灵先行了一礼。
“我认为单独地实行法或者仁,都是不合适的。”周灵说。
“哦?”卿望微微侧头。
周灵:“是。对不识字的农民,如果只实行仁,却无法具体地解决对方的生计问题。”
“我们书院的掌院感叹过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如果连自己都对农民无法怜悯,要如何让对方听得进去仁的道理呢?”
周灵的思路从来没有如此清晰过。在白马书院的课堂里他都不可能回答得这么顺畅。
“如果只实行法,严苛的法律确实可以在最开始吓住民众,但随着时日久了,民众必然不满,恐怕要出现危险的事情。我们书院的卢先生也教导过我们: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只实行法,是不行的。”
周灵摇头。
“我认为,礼法并施,才是正道。同时给予农民教育和工作,才有出路。”
周灵侃侃而谈,在场的所有人都在专注地听着他说话,除了周灵的声音,现场一片安静。
卿望的眼睛微微露出了笑意。
“至于能够产生什么样的成果……”周灵还没有说完,南贵猛地站了起来。
“成果绝对不会只是一个设想!”南贵大声说话。
在别人讲话的时候突然打断是非常不礼貌的,但南贵也顾不上了。
他怕自己再不起来说话,所有的话都要被周灵说完了。那他就对不起自己眼睛下面又大又重的黑眼圈,他就对不起自己昨天彻夜不眠写的作业。
“为什么?”卿望也没有计较南贵的无礼,因为他感兴趣了。
“因为我们书院正在做这件事情。”南贵认真地说。
“我们书院的掌院,正在做这些事情。烧掉农民的债券,给予他们仁,免费借书,给予他们知识和教育。建立信用和贷款平台,告诉他们珍惜信誉,这就是法。”
“最后,掌院给不识字的农民提供了工作。”
“我们掌院在临泗城外开办了一座实践基地,特地雇佣了八个不识字的农民种田,哪怕其实她并不需要。到目前为止,仁义、法制、教育、工作,全部都齐备了。会得到什么样的成果,我认为,不需要我们在这里讨论或者想象。”
“我们需要做的只是等待。这会是最切切实实的成果。”
南贵语气深沉。
“我想,这就是书院实践的意义。”
南贵说完了。
现场一片沉默。
连祭酒先生都怔住了。
但南贵心里一点不慌,他就不相信自己回答得不好。
一方面,他没有说谎,书院的实践基地是真实存在的,他亲眼见过了,不怕被祭酒先生详细询问。
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原因,祭酒的问题不就是卢先生昨天布置的作业:悯农吗!
虽然表面上卢先生的作业和祭酒提的问题不一样,但只要深入思考过了,就会发现,需要回答的答案是一样的!
问的问题再怎么变,仁义、法制、教育、工作,不是一样的东西吗!
而且,他们昨天还围在一起讨论过了,有问题的发言,卢先生当场就指点出来了。之后,他们回了宿舍,又另外拿悯农这个题目写了文章。
绝对是思考细致,论述全面,现场的其他人现场临时想,是绝对比不过他们的,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吗!
此时此刻,南贵唯一的感想就是深深地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看轻卢先生的作业,即使要来学宫听课,也认认真真地完成了。
他对得起自己的黑眼圈!
坐在学宫广场上的其他人是一片深深的沉默。
此刻他们脑子里唯一的想法是:
完了。
这次的学宫公开课他们是没有机会了。因为南贵说完之后,他们再发言,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也没有用了,说的再好听,难道还能比得上人家能够真实地做出来吗?
这是哪家书院,为了让学生理解理论,居然能够额外花大价钱搞什么实践基地?
实践基地是什么鬼,就从来没有听说过!
在坐的众人简直越想越顿时崩溃。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两个人的书院掌院究竟是什么路子?!
卿望也在走神。
他想起了昨天见到的白菲昕。这听起来很像是她做的事情。昨天他也确实看到白菲昕的农田了,但为了防止其他人认出他来,当时他没有站太近,不知道农田具体是做什么的。
原来如此。
这是她的学生吗?
就在卿望走神的时候,看到南贵主动表现自己,其他白马书院的学生也被带动了,他们鼓起了勇气,一一站了起来回答祭酒先生的提问。
他们站起来之后,行为动作也很统一,先是赞同自己的同学,然后再补充说了自己的观点。
卿望每一个都认真听了。
确实不错。有些还有点幼稚,但胜在真诚,说的内容也很全面。
听完之后,他点点头。
“你们是哪个书院的学生?掌院是谁?”他需要确定一下。
现场的其他人也看出不对来了,一开始,他们以为只有两个人,结果慢慢地站起一大片。
他们都懵了。这么多人?所有人的脸皮都直抽抽。
究竟是哪家书院,他们也想问。
这些发言学生的观点相似,还全部坐在一起。肯定是同一家书院的学生。
“我们全部是白马书院的学生,书院的掌院是白菲昕先生。”南贵老老实实地回答。
卿望点点头,低头思考了几秒,然后他笑了。
“原来如此。”
临泗学宫的祭酒微笑着说道。
“原来是白先生。那就怪不得了。”
“祭酒先生认识我们掌院?”南贵都懵了。
“嗯。”
年轻的祭酒坐在高台上,微微一笑。
一时间,靠近前排的学生都觉得仿佛一阵春风扑面而来。
祭酒的笑容温暖和煦。
“白先生……是我的知己。”
白菲昕喜滋滋的。
她快乐地走在回白马书院的路上。
日头已经西斜,天边已经渐渐地染上了瑰丽的色彩。红色的云朵美丽极了,就像白菲昕此刻的快乐心情。
今天她已经两次去突击抽查信用平台的加班情况了。
早上一次。
当时信用平台的员工见到她都很惊慌,以为有什么突发情况,白菲昕安抚了他们,顺带着慰问了一下他们,让他们平时工作不要太辛苦,暗示他们能摸鱼就摸鱼,并且要坚决地拒绝加班文化。千万不能跟着他们领导学。
听了白菲昕的话,员工们虽然有点懵懵懂懂的,但是全部都乖巧地应下了。
第一次,白菲昕没有检查到什么。
于是刚才她抽冷子又突击去检查了一次。
如果她第一次去的时候,信用平台员工的休假是装的,那么当他们看到掌院已经来过了,就会以为自己已经应付过去了,这个时候肯定就会放松警惕,露出加班的真面目。
白菲昕再次突击检查,就能当场抓获他们偷偷加班了。
很幸运,他们没有,今天放假就是真实的放假。
虽然看起来白菲昕是白跑了,做了无用功。但是今天可是系统的截止日。
宁愿自己辛苦重复劳动,也要谨慎再谨慎。宁愿自己跑断腿,也要确保书院没有一分钱。
而且更加幸运的是,她两次检查,今天威胁最大的人物,商陆,都在宿舍蒙头睡觉。他已经从中午睡到傍晚了。
看来商陆也有累的时候,他终于加不动班了。
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不过,白菲昕出于万全考虑,她让其他员工帮忙转达了,在商陆醒来之后,让他到白马书院来找她。
以防万一,她打算牢牢盯住商陆,直到回家前的最后一刻。
真的非常谨慎了。
白菲昕喜滋滋的。
白菲昕正开心地想着,系统的消息来了。
“系统友情提示:宿主,距离第三次工作截止只剩下两个小时。目前白马书院处于亏损状态。宿主是否要做出一些紧急措施来挽回白马书院的情况。”
听到这话,白菲昕的眉毛都要乐飞起来了。
不过她强行压下笑意,假假地敷衍系统:“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我早有后手,都安排好了。”
系统很相信白菲昕,闻言回复:“好。但是请宿主注意时限,系统会为宿主做倒计时。”
“嗯嗯,谢谢你啊。”
白菲昕乐了。
今天简直一个好消息接着一个好消息啊。
她走着走着简直要唱起歌来了。
等白菲昕回到白马书院,她稍稍放松地坐了一会。
正当她看着天空神游的时候,她却突然听到书院门外,由远到近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不知道为什么,白菲昕却突然紧张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出自荀子劝学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出自老子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出自唐代李绅悯农
备注
小说架空,不是真实历史。
本文里所有的时间线都是乱的。
比如劝学是荀子晚年写的,庄子比荀子年龄大。
但在本文设定里卢于贤比卿望年纪小一点。不过这个也不太重要。
小伙伴们应该都会把小说和历史分开,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提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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