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总像个三岁小孩一样摆手:“不是不是,只是老板他……他很难见。就连我平时也只能见到他的女儿。”
沈容沉思片刻,道:“难道你到这里来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老板吗?”
杨总道:“也不是……以前还是能见到的。只是最近老板同他女儿闹了别扭。他女儿不听话,总是把老板的计划打乱,老板就暂时离开,打算找别人来接管这里的事了。”
沈容:“什么计划?”
“杨总……”安保队的人高声喊它名字,用眼神提醒它不要乱说。
它们不明白为什么杨总会喊一个年轻女人妈妈。
但既非同类,其心必异!
沈容睨向五鬼,暂时不问了,催促道:“你们快点给小庄治疗。”
医生鬼道:“小庄体内缺了肝肠,眼珠子也不能用了,想要治好恐怕有些难度……要是常小姐在这儿,没准儿可以。”
沈容看向窗外血槽里像被垃圾一样丢弃的器官,看了眼小庄,问道:“治不好?”
医生鬼:“只能给它先把身体缝起来。”
沈容:“那你能怎么治就先怎么治吧。”
医生鬼动作迅速地给小庄清理,缝合,包扎。
忙活完之后,刚要说好了,冰凉灼烧的触须就缠上了它的颈脖。
沈容五条触须分别缠住五鬼,将它们的手脚和喉咙都割断,让它们丧失了行动和求救能力。却没有杀它们。
她把它们塞进桌子底下,对杨总道:“逆子,继续说,老板的计划是什么?现在没人可以不让你说话了。”
杨总面露迟疑。
沈容拍了拍杨总的头,在杨总惊悚的目光下笑道:“不听妈妈的话,妈妈就拧断你的脖子。”
杨总立刻道:“老板想要让养老院发扬光大,让更多鬼入住养老院,更多年轻漂亮的新鬼来养老院服侍我们。”
沈容问道:“你们凭什么让别的鬼服侍?”
杨总道:“我们生前的家族,都是有权有势的啊。生前的公司合作,死后我们合作,互利互惠麻。而且我们比那些小鬼要强……那些小鬼死在我们手里,就会保留着生前对我们的恐惧,不敢反抗我们。”
“不过……自从工地动工之后,常小姐总是无缘无故去杀人,导致计划一再推迟。常小姐和老板现在已经是经常吵架了。”
常婕……她就是单纯喜欢杀人吗?
沈容沉思,眸光冷了冷,把杨总扶上椅子,道:“这里是不是还有很多像小庄这样的鬼?带我去找它们。”
杨总颤巍巍地坐在轮椅上,时不时害怕地偷瞄沈容一眼。
它在养老院地位不低。
沈容一路推它移动,那些制服鬼虽有侧目,但什么都不敢问,还要向他们行礼。
走过一条长廊,来到一处富丽堂皇的大楼。
在走廊上移动,就能听见那些门窗紧闭的房间里,不时传出压抑痛苦的啼哭,还有猥.琐的淫.笑。
沈容停在第一个房间前,敲门。
门内传来不悦的声音:“谁啊!”
沈容示意杨总。
杨总:“是我。”
“老杨啊。”屋里的鬼过来开门,啼哭的背景音还在继续。
门打开,老鬼衣衫不整,只穿一件浴袍。
一眼看见沈容和黄玉雯,眸中闪过惊艳,对杨总道:“哪里搞来的?”
杨总喝道:“尊重点!这是我妈妈和她的朋友!”
沈容走进屋里,让黄玉雯和杨总留在屋外。
将门关上。
屋内的桌子上躺着一个个浑身布满淤痕血迹的年轻鬼在抽搐。
它们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围在桌边的老鬼肆无忌惮地把手伸进它们的伤口里搅动,露出享受刺激的表情,拖出猩红血肉。
开门老鬼打量沈容一番,笑道:“你也要来玩?”
杨总认为这是它妈,可这些鬼只认为杨总糊涂了。
沈容笑道:“你该叫我阿姨。”
开门老鬼噗嗤笑道:“阿姨,你要来和我们一起玩?”
沈容轻轻点头。
十指化为触须,缠住屋内五个老鬼的脖子,用力一扯。
血像大雨在屋内倾洒而下,给整间华贵的屋子,都画上斑驳的血色花纹。
五个头颅骨碌碌滚落在地。
桌上的鬼们茫然地转动眼珠子看向沈容。
沈容道:“穿好衣服,保护好自己。”
它们表情呆滞地目送沈容离开。
沈容关门前对它们道:“在这儿好好休息,想要报复这些烂货的尸体也行。等着吧……一切都会变好的。”
她离开房间,推着杨总向下一个房间走去。
闻到血腥味的杨总已经察觉到什么,呆愣愣地仰视沈容。
沈容垂眸:“乖儿子,不听妈妈的话,就是那样的下场。”
它闭紧嘴巴。
沈容让它怎么做,它就怎么做。
跟在沈容身后的三鬼两人,眼见沈容像死神一样,一间房一间房地去敲门。
进门……
然后带着一身更加浓重的血腥味出来。
三鬼和文鑫都不太敢看沈容。
黄玉雯悄悄用热切的目光黏着沈容的背影,手总是有意无意地去碰她摆动的衣角。
无比地想亲近她。
扫荡完一层,沈容上楼继续扫荡。
扫荡到一层半,她正把一个老鬼的头颅拧下来时。
门外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是你们……救命!救命!林湄是不是也在这儿!”
有人高呼。
“把他们都抓住,一个也不许跑!”
有女声冷声命令。
沈容丢掉手上的头颅,打开门走出去。
跑过来的求救队伍,是张灏四人。
而对他们穷追不舍的,是常婕。
常婕见了沈容,面目狰狞地笑起来:“你也在这儿,正好!把那个女的给我一起抓住!”
“住手!”杨总挡在沈容面前,“这是我妈,常小姐,你想对我妈干什么!小心我联系我的儿子,让他们断了跟你们家的业务往来!”
常婕微愣,冷哼道:“杨总老糊涂了,别听他的,给我抓!”
沈容对张灏道:“要求救吗?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张灏狂点头:“救救救!救救我们!”
沈容把他们推开,道:“你们走吧。”
“想走?呵……”常婕让安保队冲过来。
沈容一把擒住文鑫,两指扣住文鑫的咽喉,道:“要杀他们,还是要救你老公,你自己选。”
文鑫满眼失望地看着常婕,道:“我不怕死。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关于养老院的事,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常婕面上虽没表现出要救文鑫的意思,但她立刻抬手制止了要追出去的安保队。
张灏等人趁此机会逃离。
常婕咬牙骂道:“你这个废物!除了给我添乱你还会做什么!不是叫你赶紧滚回家去嘛!”
“是!我是废物!”文鑫赌气道,“我是废物,所以才一直被你欺骗,被你当成玩物,还以为你是真心对我。”
“我一直很奇怪,当初你为什么会嫁给我。我问老爷子,他说这是你愿意的。我信了,我以为你对我起码是有一点好感的。”
“我知道我没什么能耐,年轻的时候,也就长得好看一点。后来年纪大了,拿得出手的长相也没了。你就更看不出上我了!”
“但我一直把你当做这个世界上我最亲爱的人。”文鑫失望透顶,“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你不肯跟我要孩子,是良心不安,怕咱们的孩子遭报应吧?”
常婕直勾勾地盯着文鑫,澄明的双眸逐渐被血色浸染。
沈容咳了两声,低头轻声道:“有点过了。”
她示意贺和,小庄,黄家姐妹先走。
黄玉雯本不肯离开,但见沈容皱眉,还是听话地走了。
只剩沈容与文鑫二人,面对常婕与蓄势待发的安保队。
本来还算有点地位的杨总,此刻被忽略成透明。
它站起来扛着轮椅跑了,道:“妈妈,儿子害怕,先撤了。”
沈容:“……”原来这老东西不瘸啊。
文鑫怒道:“不够!我被蒙骗了几十年,你们让我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害死这么多人的帮凶,我就说这么两句话,怎么够!”妙书斋
他毫不畏惧地与常婕的血目对视:“你知道我看见那些人连死后都过着求死不能的生活,我是什么想法吗?我觉得那都是我当年没能去调查,没能去救出他们的错!”
“常婕,你的所作所为,真的太令我失望了。今天你要杀我也好,还是同意让别人杀我也行,我都无所谓了!”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信任你,陪伴你,你发病时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能忍。我只觉得是我对你还不够好,才会让你又犯病,没能快乐生活。”
“你的死让我无比愧疚,我才会糊涂地纵容你在工地上一而再再而三地杀人,因为我觉得我没资格管你,你也很痛苦,我只能尽量花钱去弥补那些死去的人的家人……”
“但现在……我知道我错得彻底,我死后或许应该下地狱,我希望你也能明白你的错误。”
文鑫深吸口气,闭上眼对沈容道,“你动手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沈容小声道:“我没有真的要杀你啊,你别这样。”
常婕浑身颤抖,瘪下去的头颅里不断涌出鲜血,像沸腾的岩浆。
它身边的安保队鬼似是察觉到危险,纷纷恐惧地后退一步。
“你个蠢货!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常婕歇斯底里地嘶吼,直冲沈容而来。
沈容推开文鑫,手指化作触须抽向常婕。
常婕黑发飞舞,如同活物向沈容袭来,手指化作利爪。
动作迅猛凶狠,招招致命。
沈容不断退后,与常婕保持距离,用触须招架鞭打常婕,道:“文鑫不懂你,我懂……其实你是不想学校的工程顺利进行,才杀了那么多人,对吧?”
常婕动作一顿,骂道:“你懂个屁!”
沈容一边阻挠常婕的攻击,一边道:“吴大师说,你有精神疾病,思维方式与常人不同。今天我听杨总说因为你,你爸爸的计划一推再推,还和你起了争执,才会想到……或许你也并不喜欢你爸爸的所作所为。”
“所以你爸爸死后,你接受了养老院,就不再做那样的事了。”
说着,沈容的触须卷住常婕的腰,将它狠狠甩出去。
“但你如今靠杀人推迟工程的做法,也是错的!那些被你杀死的人,何其无辜!”
常婕在空中滚了两圈,重重撞到墙上,狠厉地盯着沈容,恼羞成怒地大喝道:“给我上!”
沈容却从它眼中看出了慌乱。
这些安保队鬼对沈容来说,很轻松就能解决。
她的触须混乱飞舞,不断抽飞那些小鬼。
腺体分泌出的金粉像春日里的细小花瓣在空中洋洋洒洒,灼伤得那些鬼无处躲藏,在地上打滚哀嚎。
沈容走向常婕,道:“常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为什么你和你爸爸理念不同。却还在做这样的事?”
“为什么你不跟文鑫解释清楚,你其实并不支持你爸?”
“为什么你爸如此强势地创造他的鬼帝国,却对你的小动作一再忍让?”
沈容的提问,随着她逐渐逼近常婕而变得越发犀利。
常婕的血目中闪烁起了无助而又慌乱、想要躲藏起来的情绪。
它似是回忆起了某些事,身体颤抖,担心地飞速瞥了眼文鑫,急躁道:“你闭嘴!闭嘴!你给我去死吧!”
文鑫在一旁盯着常婕,逼问道:“常婕,你为什么不回答?这些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
“文鑫!你在干什么!你怎么能对她说这种话来伤害她!”
远处传来一声怒喝。
沈容望过去,是吴大师。
他气恼地瞪了文鑫一眼,要带常婕离开,瞪向文鑫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沈容垂眸,轻轻说出了她心里十分荒谬的猜测:“常小姐,你的精神病,是不是跟养老院有关?”
常婕浑身一颤,像发了疯似的抱住头蜷缩在墙角尖叫起来。
文鑫下意识要过去,却还是止住脚步。
他眼里有隐忍,眼眶泛红道:“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是不是非要我也死了也疯了,跟你一样。你才肯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底把我当做什么?”
吴大师想要扶起常婕。
常婕却活脱脱一个失了智的精神病人,手胡乱挥舞,长发像锋利的钢丝一般,伤害所有靠近的人。
文鑫爬上栏杆,注视着常婕道:“既然这样……那我来陪你,你总该告诉我,你到底向我隐瞒了什么吧?”
说着,他向后一仰。
常婕满脸血泪,血目中有了一丝清明,向文鑫伸出手,长发向文鑫而去,歇斯底里地喊道:“不要!”
沈容的触须及时卷住文鑫,把他拉了回来,道:“你也别这么想,常小姐还是很在乎你的。可能只是有些事,永远不想让你知道而已。”
吴大师指着沈容鼻子骂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是想保护那些工人,当初直接让他们全部离开工地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追到这里来!”
沈容:“我不过是想帮文鑫追寻一个真相罢了。”
不过是想游戏拿个高评级而已。
游戏人很不容易的好嘛
“真相?真相有时候真的那么重要吗?就这样一无所知的活下去,只要能开心,不就好了嘛!”吴大师这番话是对文鑫说的。
他对文鑫道:“你想知道真相是吧。好,我就让你知道……”
“不,不要……我不要……”常婕想拉住吴大师,又似乎不愿意去碰吴大师。
吴大师道:“你把他保护得那么好,有什么用!他根本不领情!就让他知道吧……你也可以知道,你这么多年的感情,到底值不值得。”
吴大师掏出一张符咒,并常婕的发丝夹在指间默念咒语,向文鑫和沈容掷来。
“文鑫,你想知道的事,都在这儿。”
霎时间,沈容眼前一道火光闪过,整个世界都变了。
血腥的大楼突然变得复古而又干净,重现了几十年前的场景。
沈容看见一个穿中学校服的女孩走进养老院,和保安说来找爸爸。
那是十六岁的常婕。
常婕谢绝了保安的陪同,走进养老院。
因为初次过来,她好奇地在养老院里乱转。
然后,她走近了一个传出痛苦啼哭的房间。
她偷偷推开门缝看了眼,吓得立刻要跑。
却被人发现,尖叫着,无助地被屋里的人拉了进去。
沈容心底一抽……
就见日暮时分,一名中年女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将常婕带出房间。
可一切都晚了。
常婕被送进了医院。
那名女人应该是常婕的妈妈,抱着常婕哭。
而常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接触任何男性。
她的爸爸为了赚钱,为了保住集团的名声,牺牲了她。
可能因为心底的愧疚,开始对常婕无底线的纵容。
常婕变得越发狂躁凶狠,时常把家里佣人侮辱的浑身是血。
一如她当初刚刚被带出那间房间一样。
可事后,她又陷入了极其懊悔的情绪当中。
后来有一天,她走在马路上,路过一个孤儿院。
她看见了刚刚依靠自己大学毕业,回来看孤儿院的老师和孩子们的文鑫。
她那时还是少女,只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文鑫便把她也当孤儿院的人,热情地送了她一瓶奶。
她瑟缩了一下,不想被人触碰到。
文鑫贴心地把奶放在她脚边,默默地与她保持着距离,去看其他孩子了。
文鑫可能没有记住她。
但是,她记住了文鑫。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路过孤儿院,可是文鑫因为工作,很少会来。
每次看到他来,她就躲在门口默默地看他。
常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明明她讨厌和男人接触。
可是看着文鑫总是温柔而又贴心地照顾着所有孩子的情绪和小怪癖。
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天文鑫温柔而又疏离地在她脚边放下的一瓶奶。
她默默地关注着文鑫。
后来,她渐渐长大,家里的同辈亲戚陆续结婚。
她在一次又一次的结婚典礼上,总是莫名地想起文鑫。
她本来一辈子都不打算结婚的。
可当常老爷子和她妈妈提起她的婚事时,她又想到了文鑫。
鬼使神差的,她在被拖进那间房间后,第一次向父母提出要求:
如果要结婚,她想和那个人试试。
那个人,文鑫。
文鑫一无所知地被介绍给了常婕。
常婕因着心理阴影,一直和文鑫保持着距离。
文鑫没有气恼,也没有因为她的精神病在背地里说她任何坏话。
在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她听见父母和文鑫谈话。
在听见文鑫说,如果她愿意和他在一起,他会用自己的一生照顾好她的之后。
她第二次向父亲提出要求:
她想和文鑫结婚。
于是,在文鑫以为一切都是自己主动,以及老丈人的安排的情况下,他和常婕走入了婚姻的殿堂。
那时,养老院的黑暗仍在继续。
常婕也逐渐接触了养老院的事。
她的心理已经扭曲,一方面憎恶这里的一切,一方面又想让更多人体会到她的痛苦。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脏,心又脏又丑陋。
所以,她从来不敢告诉文鑫有关养老院的一切。不敢告诉他,她经历过的一切。不敢有一个和他的孩子。
在文鑫面前,她趾高气昂。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内心有多自卑,多么不希望文鑫知道她的过去,多么害怕文鑫会嫌她脏……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文鑫,她不该把文鑫扣留在自己身边。
所以一边故意疏远他,一边又控制不住地接近他。
每次常老爷子私底下说看不上文鑫,想让文鑫“干点实事”的时候。
都是她一次又一次在常老爷子面前揭开自己的伤疤,歇斯底里地让常老爷子拿出对她的那份愧疚,保住文鑫。
终于在常老爷子死后,在一次又一次控制不住伤害了文鑫之后,她跳楼了。
她想让文鑫,一直是她最初遇见的文鑫。
而不是和她一起,坠入泥沼。
她知道她这辈子离不开文鑫了。
所以她自己死了,就能放过他了。
她以为死亡是两个人的解脱。
没想到,原来这才是她永远被父亲禁锢的开始。
作为恶鬼而活的她,时间长了,心情与想法又变得无比纠结。
一面不希望文鑫发现她的阴暗。
一面又开始期待,文鑫如果知道了一切,会不会在死后还是愿意来陪她,一直和她在一起呢?
她爱文鑫。
生前如此,死后亦如此。
所以她让文鑫来接触工地事宜,想让他一点点发现真实的她。
想在他来工地时,见到他。
可看到文鑫时,她的理智又在说人:让他走吧。他不该陪在她这样的人身边。无论生前死后,她的人生都写满了罪恶。
……
沈容从那幻象中脱身,看向常婕。
它蜷缩在角落,无法控制情绪,狂躁地发泄情绪,痛苦大哭,陷入了沉默。
文鑫失神地向常婕靠近。
“你滚!滚!”
常婕感觉像是被扒掉了所有衣服一般,彻底将一切暴露在了文鑫面前,倍感痛苦不安。
它恨不得文鑫现在就离开,永远不要再见它。
它害怕看到他的反应。
它怕他会嫌她脏。
常婕把头埋在墙边,无法控制的带血黑发锋利地割伤文鑫靠近的手臂。
文鑫身上被割出了一道一道血痕,也无动于衷。
他跪在常婕身边,用被它的头发刺穿,血流如注的双手,将常婕搂进了自己怀里。
“那天你穿牛仔裤,粉衬衫,扎着马尾辫,从孤儿院路过。”
“我想,你在那儿偷看,是想喝奶吗?”
“然后就给了你一瓶奶。”
他轻轻拍着怀里的常婕,下巴抵在它发顶。
他的脸被它锋利的发丝划花,身体被划出一道道伤,依旧紧紧抱着它,眼泪与血一滴一滴的滴落。
“我是记得你的啊。”
“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这个小姑娘,干净又漂亮。”
“我现在,也这么觉得啊。”
“一直都这么觉得。”
“对不起啊,一直没告诉你。”
“我以为你根本不记得我了。我要是跟你说,你肯定会觉得,我这人是不是病啊,是不是那时候就盯上你了,是不是个变.态啊。”
文鑫吻了吻常婕的发顶,忍住浑身是伤的疼痛,嘴唇苍白颤抖地道:
“谢谢你还记得我,我很开心有你这么漂亮又干净的姑娘,记了我这么久,偷偷喜欢了我这么久。”
“我也一样偷偷记了你很久。”
“在和你结婚之后,一直偷偷爱着你。”
常婕狂躁的情绪渐渐平复,黑发柔软地落在文鑫身上,靠在他怀里哭泣。
沈容正唏嘘。
突然一股强大的威压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虽然这威压和刘顺相比,还有一点差距。
但也足以让她无法克制地产生出恐惧的感觉。
沈容站在原地,感到身后一只冰凉的手掐住了她的后颈。
而她却无法动弹。
那只手逐渐用力。
她的脖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逐渐碎裂。
最终头颅被轻松地撕扯下来,扔在地上。
“常婕,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乱来,包庇那个没用的废物,现在竟然还敢纵容他把无关紧要的人,带到这个地方来,杀了那么多客人!是不是我太惯着你,让你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威严的声音冷哼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从过去那些没用的感情里走出来!”
沈容转动眼珠子向上看。
杀了她的鬼,穿着一身笔挺西装,头发花白,体格壮硕,表情森严。
看上去是位上了年纪的老人。
但却是那种能让人相信,它一拳能把别人打死的老人。
“既然你们都说开了。”常老爷子冷声道,“常婕,那你就杀了文鑫,把他留下来陪你吧。然后把养老院里的那些小老鼠,全都给我清理干净!”
文鑫呆愣地看着沈容的无头尸体,恳求道:“我可以死,可以留下来。能不能放过其他人,让他们离开?”
常老爷子毫无感情地道:“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你要知道,你从我这儿得到的一切宽容,都是因为我女儿在乎你!”
常婕想要开口。
常老爷子又道:“常婕,你也该停止拿当年的事来威胁我了吧!你长大了。”
“长大了,难道她受过的伤害,就不存在了吗?”
沈容控制自己的身体爬起来,捡起来自己的头颅,忍不住吐槽道:“我说你们这些鬼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杀人总是喜欢把别人的头砍下来呢?是因为和我一样觉得只要把对方的头拧下来,对方就必死无疑吗?”
常老爷子微微睁大的瞳孔,映出沈容的动作。
她提起她的头,举到他面前,对他假笑:“可是,我和别人不一样。就算没有头,也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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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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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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