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由慈宁宫颁布懿旨:
奉天承运,太皇太后懿旨:承乾宫乌雅氏,护军参领威武女,淑慎性成、勤勉柔顺,于康熙十七年十月三十日诞下麟儿,哀家深感欣慰,即日起,特封为贵人,钦此。
另今长春宫贵人苏氏,风姿雅悦、菽水承欢、合心合意,年初时侍奉有功,哀家甚为感念,即日起,赐字为雅,特封雅嫔,钦此!
苏漾跪下接得懿旨时,脑子里闪过的是宜嫔所说之言:
“你知道,这皇上明明甚是宠爱你,为何还要在其他宫中留宿?”
“妹妹可能不知道,你禁足那段时间,皇上在做什么。”
“妹妹在禁足,自然不知道皇上,除了忙于政务,还在和太皇太后交涉。”m.miaoshuzhai.net
宜嫔含着微微笑意,俯身过去,在她耳侧低声说:“妹妹资历浅、无背景家世,若是这位置想往上爬一爬,除了有孩子,几乎找不到第二选择。”
以后你就知道了。
这以后,几个月没到,果真应验。
由慈宁宫颁布的懿旨,前朝大臣定不能多说些什么。
若是想再继续往上爬一步,单单靠侍奉是不行的。
苏麻喇姑今日充当了来长春宫宣布懿旨的人。
她和和气气的笑着,“雅嫔,请起!”
苏漾被多鱼搀扶着起身,面容含蓄收敛:“多谢太皇太后,谨遵懿旨。”
苏麻喇姑意味深长道:“雅嫔以后,可要好好侍奉皇上才行,总是……总是去老祖宗那,这肚子也不会大的。”
苏麻喇姑的意思很明显了。
这后宫去年16年封的嫔妃,大多数都是有孩子,或者家世还算显赫的嫔妃;苏漾一无背景家世,二无生育幼子,从常在到贵人,再到嫔妃时,可谓经历跌宕坎坷,又安于室,深得帝心,勤勉侍奉太皇太后,得以生升了嫔。
以后若再想进一步。
就得靠自己好好把握了。
太皇太后的提醒,也基本差不离。
皇帝天天往这来,赶紧的,搞孩子搞孩子!
孩子谁会嫌少呢?
苏漾也这么觉得,不过孩子一事,稍后挪挪。
她接了懿旨后,亲自将苏麻喇姑送至门外,苏麻喇姑回头微微笑着,看向她:
“雅嫔,就送到这吧,若有时间,还是可以来慈宁宫陪一陪老祖宗。”
皇帝那边虽然有此要求,但太皇太后没这个心思的话,未必能成事。
没有苏漾前面做的铺垫,这次很有可能就直接地给断绝掉她上升之位,赏赐一个名头,贵重东西,位分却不给的话也无用。
所以,皇帝是一回事,苏漾本人的言行举止,更是另一回事。
两个事恰好加起来,1+1>2。
言下之意是说,看皇帝这样子,苏漾的地位还有得升,不过这里就需要一些机会了。
机会给了提示了,能不能抓住把握住,就得看当事人的想法。
苏漾明了的一点头:“谢谢苏麻姑姑,妾身无以为报。”
她如今能有所地位,确实也离不开苏麻在太皇太后耳侧有意无意的聊起。
苏漾心领。
苏麻喇姑笑着看向她,与她告辞后,在长春宫前的宫道上慢慢走着。
苏漾在长春宫的殿前,注视着她一步步离开。
那种感觉其实是有些奇妙的。
苏麻喇姑心想。
她这次,不会看错。
就像棋局中的人,不一定能站出棋局看向外边。
围棋如此,一步看三步。
她从前是看着格格如何沦陷后,又在情爱里苦苦挣扎。
所爱不得,所求不得。
顺治皇帝福临,对董鄂氏怜惜不已,甚至有时会忘了去上早朝。
如今的皇帝康熙,再怎么喜欢一个人,也不会耽误早朝之事。
也不会耽误着,雷霆雨露。
也无需去棒打鸳鸯,她能感觉,或许这个苏漾,雅嫔,在皇帝的心中,分量是格外不同的。
既是如此,她何必去做了这个恶人,撺掇格格对苏漾心生不喜呢?
素雅旗袍在空中平平整整,妥帖干脆,她伸出手,掸了掸衣领上的灰。
随后在宫道转角一侧身,离开。
苏漾收回目光,轻轻揉了下膝盖。
她这膝盖老毛病了。
多鱼急忙扶了一下她,担忧道:“主子,您这膝盖……”
这膝盖怎么一回事?
明明从前都好好地?
苏漾抱着她的胳膊,随意道:“老毛病,不碍事。”
见多鱼不认同的模样,想追根究底地问,她轻轻笑了笑,道:“从前心绪起伏过大,总是用力跪着,笔挺着跪着。”
她在承乾宫,三天两头离不开这跪。
出了承乾宫后,再跪着几次,几乎都是因为赏赐封号。
凝夏将赏赐一一收好后过来,微微蹙了下眉梢,“主子,您说太皇太后这……”
苏漾伸出手,按在唇腹边,叹笑道:“嘘。”
于是凝夏忍住疑惑,随着苏漾一同回到长春宫内。
一回宫中,紧绷的心神微微放松。
不用凝夏主动问,苏漾给她俩解释道:“虽不知太皇太后赐雅何意,但应该不是坏处。雅致,雅兴、大雅,都是一个不错的寓意,美好的而风雅的意思。”
懿旨里提到,她年初伺候太皇太后,得了老祖宗的眼,又经皇上主动有所作为,因此估计她家世孩子,都显得没那么重要。
情爱一事,不耽误正常,那也随皇帝喜欢。
苏漾估摸着太皇太后应该是这个心思,所以这次由慈宁宫亲自颁布懿旨。
前七个嫔妃,都只是皇上颁布的。
虽说皇上颁布的在规矩上更标准些。
但若是太皇太后颁布,那这地位显然可见。
这也算是一道保底牌,将来若是康熙厌弃了她,她也可以主动去寻求太皇太后的庇护,哪怕太皇太后年岁已大,在世时多多少少,能庇护到一些,仙逝后因着她的名头,皇帝也不会如何。
只要苏漾不主动作死。
苏漾细细琢磨后,心中有了底。
她明日就得去慈宁宫谢恩。
凝夏给她找来黑玉养颜膏时,轻轻的按揉擦拭着。
她力度很柔劲。
不禁让苏漾想起前阵子,皇帝悄无声息地主动给她按摩,当时她还没察觉到。
“你说,这一个男人,给女人按揉之类的,你会觉得如何”
苏漾自言自语,又仿佛在问凝夏和多鱼。
凝夏和多鱼这俩都是单身狗,给不出什么中肯意见。
她俩你瞪我我瞪你,好一会儿凝夏才悄悄说: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女子之身,男子若是碰了,可能是喜欢。若是愿意为她按揉,像女子那般按揉的话,应该……”
多鱼补充道:“应该是爱极了才对。”
这俩也不害臊。
估计猜到了苏漾说的是谁,因此笑眯眯的开始打趣。
旁人若听了这话,定是脸红不已。
苏漾平平淡淡的“哦”了一声,想了想。
这次她换了个说法。
“从前我见话本里,一男子对妻子深爱不可自拔,可妻子劳累早逝,男子悔恨痛苦不已,又在将来不断的,去寻找与她相似之人,比如一只眼睛像,他便爱极羡极,若是一张嘴像,他便亲吻融入不已。”
“然后他为这些相似的人,打造了恋爱的氛围,打造了一个童话般的唯美。”
“那女子,若是知道了此事,又发现了这些事,也不知道与他妻子有无做过。”
苏漾将问题抛出,“你们觉得,她能给他相爱一生,和睦相处,儿孙绕膝么?”
多鱼沉思片刻,用她那不太灵光的脑瓜子想。
“应该不会吧……只是相似,若是将来还看到相似的人,那不就一个一个娶进门。”
凝夏也迷茫着摇头,道:“主子,会有这种男人吗?”
“都说是话本里啦!”
苏漾敲了她一下:“好了,本主的故事讲完了,若想听下回,且择日等待。”
别人给不了她一个完美的答案。
苏漾自己也不能。
苏贵人升成雅嫔后,在苏漾在慈宁宫谢恩回来时,宜嫔是第一个来的。
她一副果然如此的笑意,走过来,拉着苏漾的手,柔声道:
“妹妹,这以后见了妾身,可就不用再行礼啦!咱们平起平坐!”
苏漾随着她一同坐下,从旁边拿了两块糕点,给她一块,道:“姐姐真会开玩笑。”
“这次可不是开玩笑,姐姐从不哄人。”
她吃了那块糕点,慢慢咀嚼着:“以后咱俩就是好姐妹,互帮互助才对。”
这话苏漾没应,只是随意的扯开话题,“姐姐心思细腻,果然如此。”
“这糕点可好吃?说是御膳房新作的。”
宜嫔慢慢体会了一把,笑道:“这御膳房呀,老会识人眼色了。”
“你若深受眷宠,他便费这心力的出新品。你若稍稍被冷落了些,他就当你不存在敷衍了许多。想来妹妹有所觉察。”
苏漾但笑不语。
宜嫔慢慢品尝时,多鱼从门外进来,笑着说:“主子,荣嫔娘娘到啦!”
苏漾缓了一会儿,起身朝宜嫔点了点头:“姐姐,那您先在这坐一坐,等妾身将荣嫔给迎进来,姐姐也甚少与荣嫔说话,此时联络联络感情,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宜嫔擦了擦手,笑道:“罢了罢了,你向来与荣嫔交好,本主吃也吃过了,就不多打扰你和她相见散心。”
她随着苏漾一道出去。
时已接近秋的尾巴,天气还算凉爽。
长春宫的冰,在苏漾升了雅嫔后,有多了一份。
将这秋季每天可劲用也是用不完的。
荣嫔笑着走入长春宫,一见另外一位已经捷足先登,忍不住微一挑眉,直率道:“姐姐也在这,怎么不多坐一会儿?怕不是见妹妹来了,心里不高兴吧。”
荣嫔句句针锋。
宜嫔莞尔一笑,似有所指:“姐姐还是这么爽直。”
这女人之间碰面啊,不是亲密得如同姐妹,就是暗暗打着语气你来我往,刀子横过来竖着过去。
不见鲜血。
苏漾若有所思的看她俩互怼了一会儿,出声打断道:“两位姐姐,不如一起下个棋?”
“妾身棋臭得很,还希望能给个面子,让妾身过了过这棋瘾。”
宜嫔美眸一瞪,道:“是不是想本主再输两次给你,真是狡猾,不来不来。”
“这日头也不早了。”
她抬首瞧了瞧天色,似笑非笑道:“荣嫔可真会挑着时间。”
荣嫔冷哼一声:“那不如姐姐早有先机。”
宜嫔淡淡一笑,不与她争斗,对苏漾点点头后告辞。
刚出了长春宫门口,这天冷不丁的突然一道闪电噼里啪啦打下来。
随后狂风暴雨,狠狠一吹。
差点将宜嫔的头面给吹走了。
她几乎是有些慌乱的稳住,好一会儿站稳身子,被大宫女扶着,踉跄的往前走。
很快下起了雨。
荣嫔哈哈哈毫不掩饰的笑起来:“这天好巧不巧的,竟然在她出门时打雷闪电下雨,说明这长春宫嘛,有灵气,不欢迎她这个笑面虎来!”
苏漾默然无语。
片刻吩咐凝夏,赶紧拿伞追出去!
凝夏拿了伞匆匆往外走,多鱼捂着嘴笑得不行。
这风吹雨打的,把凝夏的头发也给搞乱了。
苏漾匆匆拉着荣嫔往里面一坐,道:“行了行了少说两句。”
荣嫔拍了怕身上的灰,道:“刚刚本主感觉,她那匆忙的把灰尘都扫在身上了,呸呸呸!”
她偏过头对着苏漾一笑,说:“恭喜恭喜,没想到你这么快。乌雅答应怀着孩子,以为只是她的福气,没想到……”
苏漾含蓄微笑,矜持道:“妾身也未曾想到过。”
“该自称本主啦。”
“你与我同处嫔位,无需再客气。”
她先是坦诚的道了个歉:“之前你关禁闭的事,本主没有及时来看你,还望你别放心上。”
“本主虽处后宫,但与雅嫔不一样,身后不仅仅代表的是自己,还有这家族。若是本主踏错一步,家里也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恳切的说:“你要知道,本主这性子,确实是不会巴结人,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
苏漾点头称是。
除了这件事,她俩还算愉快。
不过这事,也确实不能迁怒人。
“乌雅答应本主那也去了,看了奶娃娃,圆润可爱,眉眼颇似皇上,不过就是不太爱笑,眼睛滴溜溜的转,可漂亮了!”
苏漾一笑,道:“男孩子可不能叫他漂亮。要是长大之后听见这话,还不得和荣嫔你急眼。”
“才不敢,哼,算了。”
荣嫔又与她说了一会儿话,用了午膳后才离开。
凝夏回来后换了身衣裳,走过来收拾碗筷,道:“主子,这荣嫔娘娘,当真是,当真是什么也能说。”
背后有家族,步伐不能错。
轻描淡写的带过了上次,与苏漾的隔阂。
或许她觉得在苏漾这,应该是非常介意的。
不然也不会解释这些。
苏漾笑而不答。
荣嫔是个聪明人,如今看似她势头正盛,今日这一番聊天,也将自己的底牌给露出来亮亮相。
可比光说不做的宜嫔,好了不知几倍。
多鱼弹了下筷子,歪着脑袋:“主子,您说这深宫,真有亲如姐妹的妃子么。话本里都说,这俩最后反目成仇,不死不休来着。”
苏漾打了下她:“你可少看点话本吧!”
多鱼捂了下脑袋,跺跺脚:“主子,再弹就不聪明了,怎么伺候主子!”
苏漾白了她一眼。
起身回了内间。
这时光匆匆的走,皇帝一如既往的往长春宫来,也算使劲力图想让她留个孩子,但早上又没真的去阻止不让她喝避子汤。
这应该是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
想让她有,却因她有所顾虑,而不会真正的去断了这条路子。
有时候苏漾也觉得他这皇帝,在某些方面,刻意去迁就了。
但大多数时候,还是皇帝说了算的,比如立志想将她养得圆润些。
苏漾可不想最后成了个唐朝审美的美人,因此能推就推。
这佟贵妃,苦心造诣推了苏漾又推了玉秀后,终于得偿所愿了,将乌雅氏贵人的孩子,给抱养在了膝下。
那日苏漾过去瞧见了,奶娃娃刚学会走路,笑呵呵的开心得不行。
她站在边上,生怕这软塌塌的小孩,左扭右扭摔了一跤去。
一颗心提着。
奶娃娃确实可爱,不笑时神似康熙,冷面达人。
笑起来又不像乌雅氏了。
乌雅氏所出,眉眼不似乌雅氏,反倒一笔一划,都是从皇帝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苏漾觉得他轮廓眼熟。
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敲了敲脑袋,跟多鱼说:“我感觉,好像有点事情忘了。”
多鱼睁大眼,还没来得及回答。
就瞧见那边歪歪扭扭的小孩,几步呵呵呵的笑着,走了过来。
那目标,好像是自己主子……
她几乎没来得及提醒,苏漾怀中猛地被一撞,差点被这冲力给跌到了地上。
还好一边的凝夏,眼疾手快的将她扶稳。
苏漾轻叹一声,低着头看着奶团子。
奶团子眼睛亮晶晶的,张着嘴巴,磕磕巴巴还不会说话。
囫囵道:
“抱,抱抱……娘,阿娘……”
一个额娘被他说成了阿娘。
苏漾哭笑不得的蹲下身,摸了摸他脑袋。
“本主可不是你额娘,”她指了指那边承乾宫的方向,“你额娘在那边。”
这小娃娃听不懂,一个劲的往她腿上爬,像想被她抱住摇一样。
边上伺候的奶嬷嬷、宫女吓了一大跳,匆匆赶过来:“雅嫔娘娘,别和奶娃娃见识。”
苏漾奇怪抬起头:“本主又不是吃人的妖怪。”
她高高兴兴的把小孩抱起来,道:“你看,还是很亲我的。”
苏漾不是第一次见小胤禛,但这能走路还是第一次看。
奶嬷嬷讪讪道:“小皇子倒是喜欢娘娘呢。”
宫女也附和:“就是就是。”
苏漾给小胤禛称了称体重,估摸着应该有十几斤重,还算能抱得住,在往大点,她想抱小孩,也是抱不住的。
“我姓苏。”苏漾笑着,轻轻捏了捏他鼻梁,蹭过去,道,“小阿哥要记住啦。苏,苏漾。”
小胤禛笑得瞪大眼睛,睫毛扑闪扑闪像把刷子。
苏漾从他清澈明亮的眼底,看见了自己此时的模样。
嫔妃的头面,淡到极致的妆容。
她笑盈盈的弯起眉眼,尽数映在小娃娃眼中。
她骤地想起,自己刚刚忘了什么事。
她把小玄儿给忘了。
就是那个哭得可怜巴巴,让人心疼的小可怜。
牵动她心肠的小可怜。
苏漾神色不变,抱着奶团子,摇了一会儿,将他轻轻放在地上,随后让奶嬷嬷和小宫女把他带走别处去玩。
小胤禛还依依不舍的回头。
那回头的角度,也很像。
哪怕她当时只见到过小哭包从三岁开始的模样。
凝夏见她脸上笑意微淡了下来,仿佛触景生情般,微微有些出神。
多鱼和她对视一眼,多鱼主动过来,将苏漾的手扶着说:“主子,逛也逛了,咱们回宫吧。”
这是康熙十八年了。
苏漾进宫,已经是第三个年头。
她由宫女到嫔位,膝下一个孩子都没有。
而其他宫中断断续续的传来喜讯,偶尔也会让其他宫人们念叨,是不是雅嫔不能生,身有不疾。
这些流言蜚语,跟长了翅膀似的,很快传到皇帝耳中。
梁九功担着心,谨慎道:“奴才,奴才去狠狠惩治这些碎嘴的宫人!”
康熙皱了皱眉,突然问:“雅嫔今年年芳几何了?”
这显然,皇帝比梁九功应该是更清楚的。
梁九功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雅嫔今年,到冬日时,即将桃李年华。”
康熙点了点头,说:“朕知道了。晚上摆驾长春宫,今日不翻牌子。”
桃李年华,前面还有个碧玉年华,苏漾进宫时十五岁左右,如今桃李,十八九岁了。
明年,苏漾又会大一岁。
康熙依稀记得,苏漾从前说过些话,说女子,最好还是在二十岁以后,在结婚生子,对身子有好处,若生小孩的话,器官发育完全,也能更安全些,母子平安。
孩子也不容易夭折。
而苏漾早就是他的人了。
这迟迟着不要孩子,估计可能就是因为这些观念。
康熙实在是不太懂,为什么同是眼睛鼻子耳朵,为何苏漾能从这小脑袋瓜子里面,迸出一个又一个,让人惊奇的念头,他有时想问,怕露出马甲,只能还以神秘莫测的笑。
因为一些原因,双方彼此都有默契的不提。
仿佛提了,目前的关系就会有所变化。好的坏的且不说,康熙并不希望看到,苏漾对他视若无睹,冷漠的模样。
只要稍微想一想,就会忍不住生出戾气。
康熙主动不提,苏漾也不会解释。
不过今日,可以去探一探口风。
晚间康熙从乾清宫来了长春宫,苏漾有些意外的看向他。
今个白日里,难道是她和小胤禛玩耍的消息,被皇帝得知了,特来训导她说,不能和这么脆弱的小孩一块,免得七嘴八舌的说不清。
然后她很快就知道了,康熙来此目的并不是这般。
她上了床,被这男人吃得死死的,皇帝趁着她意乱情迷的时候,低声道:
“现在愿不愿?”
苏漾混混沌沌的,好一会儿才听清他说了什么,神志从欲海中拔出,又被他一按肚腹,动了动后,喑哑着嗓音:
“现在呢?”
她神志恍恍惚惚,头皮一阵发麻,一串串电流顺着平滑细腻的脊背猛地窜上,又飞了天边去。
被皇帝按着,埋下头来在苏漾雪白的脖颈前,细细密密的亲,耳鬓厮磨的一句句问她。
“现在呢?”
“如此?”
苏漾胡乱哭着点头,连连嗯声。
皇帝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身子一顿,含着欲色的音质骤地冷下:“你腰这块,怎么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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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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