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011-愿望

　　……

　　“老爹、大家……明明是我无视忠告跑出去的！你们为什么不抛弃我啊！是我自己任性才会搞成这样！”

　　家里年纪最小的儿子一如既往的是个麻烦鬼，没有安全感又爱撒娇，跟他刚上船的那时候没一点变化。家人和伙伴，如果是那么容易能被舍弃，这海域上便不会有白胡子海贼团的存在了。白胡子海贼团余下的十四位队长拥簇着中间的老爹白胡子，隔着十万海军精英，望向处刑台的艾斯。

　　“不，是我叫你去的。儿子。”

　　白胡子对儿子们总是溺爱纵容着的。

　　“少骗人了！说什么傻话——！！！”

　　“你那时分明阻止了我！而我——！！！”

　　但他最小的傻儿子一点也不懂他这老父亲的护短心情，鲁莽激动起来时连敬语都会忘掉，这些年的稳重和冷静又全部还给大海了。作为父亲，白胡子还能怎么办，还不是将傻儿子原谅。

　　“我说了让你去！”如果艾斯需要，白胡子总会不厌其烦地向这小儿子坦白自己是爱着他的。“是我说了让你去的。对吧，马尔科。”

　　白胡子海贼团一番队队长，作为大哥存在的马尔科从不拆老爹的台。他对艾斯同老爹对艾斯一样的了解，这年轻的弟弟有多么别扭多么缺少安全感，马尔科了如指掌。

　　“我也听见了。让你吃尽苦头了，抱歉了，艾斯。”不管艾斯说着如何自暴自弃的话，这时候无视就好了。傻小子会为了帮助兄弟伙伴而无畏对敌，也会因为兄弟伙伴被杀害而不管不顾的追出去报仇，等到了他自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却微妙的认为自己不值得如此。“在这片海上，谁都应该知道对我们的同伴出手的话，会是怎样的下场。”

　　“我们绝不放过任何一个伤害了你的家伙！艾斯！”

　　“给我等着！马上就去救你！”

　　“做好觉悟吧！海军总部！”

　　其他番队队长们接连表态，才没人管艾斯愿不愿意他们来救自己。本来这种事情就是他们发自本心要做的事情，如果有什么怨言，那就等恢复自由后再来同他们抱怨吧！

　　*

　　“被这么多伙伴爱着，就别再哭丧着脸了。”

　　坐在能够完全见证这场战争的最佳席位，处刑台上，安看着死咬着下唇，浑身打颤，似乎下一秒就会流出眼泪的平行世界的兄弟，忍不住劝道。虽然她之前是说了艾斯爱哭，但还是婴儿时期了，实际上一岁之后，她就没见艾斯掉过眼泪了。母亲去世也没。

　　不过她知道艾斯有夜里跑去母亲坟前，回来时眼睛都肿了。

　　“喂喂喂，多少对此开心点啊……”要是艾斯真哭了，安可不知道怎么哄他。对此感到棘手，安有些坐立不安的想各种方法劝他冷静下来。

　　“这种情况怎么开心的起来！”艾斯朝她吼道，“大家因为我在流着血！而我、而我却该死的……”他剩下的话没说出口，安也没心情继续追问，他俩的注意力都被内港拽走了。

　　海军总部（托艾斯伙伴的福，安终于知道这里是哪里了）的内港在半小时前刚被海军大将之一的青雉用力量冻住了（也托这场战争的福，安一下子对这个世界有了新了解，知道了霸气和恶魔果实这种力量的存在），侵入海军总部的白胡子海贼团的四十三艘船不得动弹，但因祸得福，海贼们轻而易举地踩着冰面同广场的海军们交锋了。

　　大混战一经开始便停不下来了。而就在战场白热化，死伤无数，战况非常复杂且焦灼的时候，从海军总部的港口大门那里，空中掉下一艘军舰。没人知道那是海军还是海贼的奇袭，除了艾斯，他们所处位置是全场最高，视野辽阔，随着军舰一道掉下来的众人里，艾斯认出来一个人。紧挨着艾斯，听到了他如何称呼那熟人的安也随着心情复杂了起来。

　　“路、路飞……”

　　安准确地找到了那个背着一顶明黄色草帽的劲瘦少年。和他身边的其他人比起来，他有些瘦小过分了，脸上一团孩子气，跟小时候没有一点变化。安前天才见到七岁的路飞。

　　“呜哇！路飞也来救你了！突然长大成这个样子，我睡前还是七岁的模样，被艾斯你吐了一脸口水，拧着眉追着你，喊你跟他道歉……”安挑眉，觉得老爷子的亲孙实在养的有些太瘦了，他们差三岁，看看艾斯身上的肌肉再看看路飞，瘦的身上根本没肉好吗！

　　“刚前面的时候态度那么差，看来后面关系也变好了欸……”安笑了起来，“他刚来就把冰箱掏空，害得我饿肚子，长大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变乖。”

　　安所说的一切都完全和艾斯的记忆对得上，连卡普也不再怀疑安之前所说的话了。另外一个世界的露玖生下了两个孩子，波特卡斯·D·艾斯和波特卡斯·D·安是血脉相连的双生兄弟。但此刻无论是艾斯和卡普都没心情感概这个了，两个人都对路飞出现在这里感到焦急。

　　他不应该搅和进来，他可能会死。

　　对于一身狼狈和血污出现在马林梵多的路飞，卡普和艾斯眼里都有着惶恐。前者，爷爷卡普是碍于自己立场，要面对孙子被公开处刑，现在可能也会失去另外一个孙子的惶然。后者艾斯则是从在深海大监狱推进城，被七武海之一的海贼女帝波雅·汉库克告知路飞为了救他而潜入推进城后就开始为弟弟提心吊胆。现在虽然知道路飞成功逃出了推进城，还来不及为他庆幸，又亲眼目睹了路飞义无反顾的参与进这场没人能全身而退的战争中！

　　明明是自己作为兄长，明明是自己应该保护他的……现在、现在……和见到伙伴们赶来救他时不同的焦虑，艾斯现在甚至隐隐有些愤怒。不应该这样的，这跟自己惹了麻烦而连累了伙伴们的自责不一样，路飞对艾斯来说，是逆鳞般的极为重要的存在。和黑胡子决战那时，因为自己身后有路飞，所以作出了战死也决不退缩的选择。

　　而路飞却因为他被卷入这战争之中，这样一来他所做的不就没有意义，无法保护他了吗！？战败后，被海军抓走之前，甚至甘愿低头向敌人求饶：“……求你们，不要告诉我弟弟。”的艾斯现在心情如何绝望，遭受着怎样的对未来不幸的恐惧，只有卡普能感同身受一二。

　　安这才是第二次见到路飞，对他没有什么亲厚情绪。但她却十分清楚，现在的艾斯大概能够明白爷爷的心情了，卡普只能对艾斯被处决的束手无策，和艾斯只能对路飞为了救他而送死的束手无策，达成了共识。但无论是哪一种感情，安都毫无疑问是被排除在外的。

　　她只能够在理论上分析他们的心情，是因为她曾见过太多人在死亡前所流露出的情绪，但知道那是什么情绪就如同她知道事物名称一样，只是冰冷的代号，无意义的用来代指的称谓。她无法感知那些情绪，就像她看到花朵无法嗅闻其的芬芳，像品尝食物无法得知其中滋味。

　　味同嚼蜡，这场战争卷入那么多她的熟人，可她却无法产生丝毫触动。她平静地望着下面，身旁跪地的艾斯激动地前倾身体，失去一切风度的朝那个越过万千险阻也要来到他面前的黑发带草帽的少年怒吼着——

　　“别过来，路飞！”

　　比面对白胡子海贼团时还要强硬，还要坚决。

　　“你应该很明白，你和我都是海贼，应该都在大海上随心所欲地驰骋过！我有我的冒险，我有我的伙伴，你没理由干涉我的事情！像你这样的胆小鬼还要来救我，你觉得我会允许吗？没有比这更耻辱的事了，快回去，路飞。为什么要来？”

　　如果会听从艾斯的话，这场战争便不会爆发，也不会有如此大规模的参战人员了。明明知道是徒劳无功，明明知道失去了自由的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死亡的权利。

　　只能看着挚友、伙伴一一遍体鳞伤，甚至死去。那个已经倒下了的，脑袋被海军大将黄猿射穿的魔人奥兹即是如此。对人类情绪起伏一向敏感的安哪怕不扭过脸去看艾斯，也知道他的表情此时如何狰狞痛苦。地狱，对艾斯来说，现在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比地狱还要可怕。

　　这世上爱着自己的，自己爱着的人们在接连不断的赴死。

　　“因为我是你弟弟啊！！！！！！！！！”

　　“——海贼规矩什么的，我才不管！！！”

　　不听从艾斯阻止的草帽少年以同样声量的咆哮对艾斯的问题作出了回答。

　　已经没人能够停下这战争了，除非一方的目的达成。艾斯的死亡，亦或者被救出。再不会比这更折磨艾斯的事情了，他自己都已经不知道该感动还是痛苦了。

　　“求你了，路飞，我不想连累你也一起……这是我的失态造成的。”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宣泄自己的绝望、痛苦、自责和感恩了。

　　低垂着头颅，那些困扰了他二十多年来的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没有比这时更清晰明了的呈现在他眼前。他所苦苦追求的意义，以死亡的形式向他证明了，他活着是有意义的，即使他继承了魔鬼之血，他也是被爱着的。所有对自我的憎恶，对世界的憎恶，在这一刻全部没有了存在的意义。热泪盈眶，那些折磨他灵魂的所有尖锐的刺，终于全部被不顾一切的爱磨平了。

　　“我啊，真是扭曲啊……”安听到了艾斯的哽咽，“为什么当老爹我的弟弟手足们全都为了我在流血在拼命…为什么我感动得…泪水不能停止流下来……！！！”

　　这是安唯一能够理解的。

　　被爱着是幸福的，被爱过便再也不愿舍弃。她也感受过，从母亲那里，从艾斯那里。隔着肚皮的安抚，在温暖的母体勾着她手指的那双手，拥抱、亲吻。温暖的，温柔的，温馨的。

　　“我已经不会再逃避了……”这或许是艾斯第一次坦率地面对自己，面对命运，面对这个世界。“怎样的未来我都愿意接受。伸向我的援助之手，我会抓住…制裁我的白刃，我也会接受，全部平静面对。不会再犹豫、惊慌失措了……真的太对不起大家了。”妙书斋

　　如果说艾斯的坦率令安感到不可思议，那爷爷卡普的眼泪大概让安有些遭受到惊吓了。强悍铁血的爷爷老泪纵横什么的，她比面对艾斯的眼泪时更加无措了。

　　“虽然不值得同情坏蛋……但家人是不一样的。”一忍再忍，海军英雄最终还是没忍下与正义持平的亲情。“老夫该如何是好！艾斯你这混蛋，为什么不按老夫说的话去做！”

　　明明是这样感动世纪的，靠直觉生存的D之一族互相剖析内心的奇迹！一直保持沉默，站立在旁的海军元帅却用冷酷无情的言语击碎了这温情的气氛。

　　“事到如今，若是你想动什么歪主意。”头顶海鸥的海军元帅道，“我绝饶不了你，卡普。”

　　“哼，要做的话我早动手了。”

　　并不惧海军元帅的老爷子冷哼，他从一开始就作出了选择，像他这样强悍的男人并不会那样轻易改变自己的意志。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感情，不为此感到痛苦。

　　安能够理解老爷子，因为她以前也曾如此。

　　“如果不知道选择的对此，就干脆不要进行选择了。”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再置身度外了，虽然不是一个同一个世界的爷爷和兄弟，但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就回到不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刻好了。”安从处刑台起身，因为她的行动，那海军元帅立即拧眉冷喝起她的放肆。

　　安并不理会这位大人物，她站在处刑台的边缘，迎着风，能闻到刺鼻的硝烟味。在场没有发言权的处刑人正眼观鼻观心的沉默地持着长刃，等待处刑命令下达的那一瞬。至于能够随便说话的另外三人，艾斯，卡普和战国则并没能明白安的意思。

　　“艾斯。”处刑台极高，普通人跌下去必死无疑。安并不恐高，她已经半只脚伸出处刑台外了。“许一个你现在最想实现的愿望吧。”她后仰着脑袋，对她那本已经释然，决定对什么样的人生都接受的平行世界的兄弟慢吞吞地勾起一个弧度。

　　“将力量借给你，无论什么愿望都能够实现哦。”她这笑容极为邪肆，还有些不怀好意。“毁灭世界也可以哦。不过，作为代价——你所有的感情，喜怒和哀乐都要毫无保留和秘密的分享与我。”安真的太羡慕她这平行世界的兄弟了，或许等她也到二十岁，也会拥有不输于此的羁绊和感情。她有信心也有等待的耐心，但现在，她还有些迫不及待。

　　艾斯仍然不懂安的意思。

　　安向他笑了笑，抬起手腕，伸出手指，向下方乱战厮杀的广场。

　　“大家为了自己在不断流血，牺牲，很痛苦吧？恨不得停下这一切？”安眨了下眼睛，“那就先暂停十秒钟，认真思考一下要许什么愿望吧。”

　　“TIMESUSPEND.[龙吟]”

　　那是以龙的语言所说出口的言灵，在人类听来似是一声响彻天际的长啸，犹如雷鸣。龙吟传遍整个马林梵多，通过电话虫又传遍整个香波地群岛。吟声绕梁不歇，而在安这短促的言灵句末，整个马林梵多在一息之间，陷入了戛然而止的寂静。

　　被发射的炮弹滞浮在了半空中，子弹也凝停在了空气里，惨叫声尖叫声咆哮声都成了噎在喉咙里的一团空气。无论是海军，还是海贼，所有动作都停止了。

　　天使降临了马林梵多[注①]。

　　整个马林梵多，只除了处刑台上的安与艾斯还能够动作。艾斯被眼前不可思议的情形震撼，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至于造成这一切停止的安已经自得其乐的，踩在了处刑台外的空气上，她并没有掉落下去，而是稳稳地行走在空气上，信然悠哉。

　　“他、他们怎么了……为什么你戴着海楼石还能使用力量……！”在这十秒的奇迹里，艾斯近乎宕机的大脑冒出许多问题。

　　“海楼石只能针对恶魔果实能力者吧？”安只回答了后面那一个，“我是言灵师，不是恶魔果实能力者，所以对我没用处哦。”她说着，挣开了那禁锢她双手的枷锁。

　　坚固如钻石的海楼石在她的恐怖腕力下，毫无用处，不值一提。

　　十秒飞逝，时间很快又向前流动起来。马林梵多的时间凭白消失了十秒，马林梵多的海军们和海贼们毫无所觉，但是通过电话虫的传播画面，见证着这场战争的香波地群岛观众们却直观体会到了，所谓时间暂停意味着什么。那十秒，电话虫一眼不错的注视着的战场突然没了动作没了声响，就像是录屏重播画面那样，陷入了寂静无声。

　　十秒钟的空白，足以暂停了时间的罪魁祸首，与海贼王之子波特卡斯·D·艾斯有着一样容貌，据说是双生血亲的少女杀死场上任何一个人。无论是海军元帅，还是海军大将。也可以将火拳艾斯从刑场上救下，帮助白胡子海贼团达成目标。

　　然而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炫耀力量般使用了力量。

　　“时间到了。”

　　马林梵多的勇士们毫无所觉，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夺去了十秒的光阴，对他们来说下一秒与十一秒后没有任何区别，战争还在继续。停下来的炮弹和子弹重新运行在了行动轨迹上，嘶吼声悲鸣声直入苍穹。在这里，这是只有安与艾斯才知晓的秘密交易。

　　“许愿吧，艾斯。”

　　卡普与战国还在惊讶，自称波特卡斯·D·安的粉橘发色少女不知何时已经挣开了海楼石束缚，此刻正以一种奇怪的能力在空中漫步着。她并不着急逃走，而是朝艾斯微笑。

　　“许愿吧，艾斯。”

　　不厌其烦地又一次劝说道。

　　“我……我的愿望……”仰脸看着和自己有相似面孔少女的艾斯，已经明白少女有着什么力量的艾斯，捏紧了被禁锢在身后的双手，黑亮的瞳仁因她之言而动摇而颤抖。

　　“活…下去……”他努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破碎，“所有人都能够从这场战争中自由地……活下去！”这是本不可能实现的天真可笑的谁也不会牺牲流血的妄想。

　　“啊，好。”

　　然而听取了艾斯这妄想的安却理所当然的点头说好。

　　“那就如你所愿吧。”

　　安笑起来，马林梵多的天空又一次被龙吟响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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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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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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