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了。
联盟大学的同学们从教室里蜂拥而出,凉气顺着人群缝隙钻出,很快又被滚滚热浪逼退。
洋溢着笑容与青春活力的年轻人们或背着包,或抱着书,结伴而行,商量着中午要去哪里吃饭。
一名同学正在与伙伴兴高采烈的分享课堂奇闻:“……初玖,对,就那个据说有诅咒之手的初玖,哈哈,我真是服了,那么简单的操作她竟然直接把量瓶给炸了,都还没扔到锅里呢!”
“不可能吧?我听说她之前是天才少女,还获得过全国青少年药剂制作比赛一等奖!”
“她家里有钱,说不定是买的呢?再说了,她进咱们学校不就掏钱进来的……啊,不好意思。”
她说的太激动,忘记看路,不小心撞到了个路人。
等看清楚人时,不免后背一凉
明明骄阳如火,穿着短袖短裤还觉得热,但男人穿着黑色长袖,却浑身散发着冷意,那双墨黑色瞳孔更是犹如深渊,似是藏着恶鬼,充斥着森森寒意。
他唇瓣殷红如血,忽然轻勾了下唇:“同学,背后论人是非,还捏造虚假言论……舌头很长啊。”
那位同学涨红了脸,嘴唇动了几下,想反驳,但浑身笼罩着无尽的悚然之感,脚踝处似是有厉鬼干枯冰凉的双手拽着她跌入地狱。
等她忽然回神,眼前早就没有男人的身影,同伴问她:“你没事吧?”
委屈和怒火顿时涌上心头。
明明大家都这么说,流言早就传遍了,凭什么偏偏只说她是长舌妇!
如今看到同伴关切的眼神,只觉得她虚伪至极:“你刚刚为什么不帮我说话?!你明明也知道这些事的,不是吗?”
同伴为难:“可是他说的也对啊,不管事实如何,背后论人是非确实不怎么好,我们以后还是要注意点的。”
这么一说,好像全是她的错。
她再也没理会同伴,无视同伴的呼唤,转身大步离开。
这段插曲很快就淹没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之中,除了当事人,无人在意,无人记得。
6304教室
已经略显秃顶的老师正在语重心长地教育学生:“虽然这样说很打击你,但确实……只是最简单的药剂,按照课本步骤完全不应该出错。”
他叹了口气,“你在机甲制造方面很有天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引荐,他们一定会很开心你能转专业的。”
初玖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再说吧。”
老师语气沉重:“你不要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四年时光是很宝贵的,或者你可以试试双修,主修机甲,辅修药剂学。”
初玖余光瞥到门边一抹黑色,眨了眨眼,眸子闪过恶趣味:“药剂很好啊,药材更好,尤其是自己种的药材,要好好呵护陪伴呢。”
再去看时。
那抹黑色已然消失。
老师迟疑:“……那你种活了吗?”
初玖浑不在意:“谁知道呢?”
老师:“……”
他叹了口气:“你好好想想吧,人生很短的,过一年少一年,在最好的年华里最好做最适合自己的事,把梦想先放一放,等把机甲学好了,以后有余力了再追求梦想。”
他的语气,让初玖想起来之前她大姑家的孩子报专业,大姑一直劝孩子,不要学画画没前途,要学金融,以后好继承家业。
梦想和现实。
初玖恹恹:“我知道了。”
老师叹了口气,又安慰了她几句,让快去吃饭了。
门外。
男人名为风易舟,是初玖一直养着的藤蔓,喜欢阴暗潮湿的生长环境,尤其是阴冷沼泽,而藤蔓则一年结一次花,形状诡异,白花似幽灵。
养花三载。
忽然一日,化为人形。
便是风易舟。
从出生到现在还不到六个月的小屁孩。
初玖随意拎着包,路过门口瞥见那抹黑,“走啦。”
太阳越发热烈,几乎要将人烤化。
风易舟撑起黑色遮阳伞跟上,凉意也逐渐袭来,“你有呵护过我吗?”
他头发乌黑,肌肤雪白,红唇勾勒出微笑弧度,但眼神很冷,语气更冷:“有陪伴过我吗?”
初玖眼睫微垂,斜眼看他,她眼睛形状似柳叶,却又较圆润一些,添了些许的清纯,垂眼笑着看人时,也有几分不自知的妩媚。
似温柔,似宠溺。
“那你想要我怎么陪你?”初玖懒洋洋反问,“晚上陪你睡还不够吗?”
风易舟拎着她的包,站在原地,浸着寒意的墨色眼眸盯着她,默了几秒才又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重新将遮阳伞打在她头顶,遮住了炎炎烈日。
而自始至终,不论他是停留又或者是奔赴,始终未曾吸引到她一丝目光,也不曾为他有一丁点的停留。
风易舟眼中浮现嘲弄又转瞬消逝,恢复漠然神色。
正巧下午没课。
初玖约了人,有个饭局,把包扔给风易舟之后便叫了车,准备嗨一下午放松一下心情。
坐上车的时候,见风易舟墨色眼眸既冷又空,直勾勾地盯着她,如黑雾翻涌成漩涡,凝结为深渊,无一丝感情。
如血般的唇瓣勾起了个假笑,“你应该没忘记我们契约,对吗。”
他停顿了下,阴冷语调竟透出几分缠绵缱绻:“主人?”
坐在前面的司机不由得咋舌。
现在的小年轻,玩的花样真多。
初玖没再回话,直接关上车门。
“去茜町。”
车内凉气开的很足,与外面几乎是割接两个季节。
像她和风易舟,完全不在同一个世界。
但初玖想到契约还是很憋屈。
她向来不喜欢这种枷锁,人生本来就挺难了,又在脚踝套了个镣铐,还坠了个铁球,磨烂血肉都无法挣脱。
风易舟化成人的那天上午。
初玖正在准备不久之后的入学考试。
联盟大学的入学考试,有些专业为了择优会在统考之前增加专业性的实操考试与理论测验。
实操考试与理论测验过了,便得到了这个个专业的敲门砖,从而能够参加统考,分数达到了才算考进联盟大学。
当然,实操与理论没有过的话,也可以参加统考报考其他专业,或者其他学校。
初玖的理论课没有任何问题,但实操方面
在十六岁,参加了青少年组的药剂比赛之后,双手就像是受到了诅咒,再也无法做出任何药剂。
哪怕是最简单药剂,只要经过她手,必然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
而所谓的天才称号更是一块巨石压的她喘不过气,也因此消沉了一年,试遍了各种办法,最后只能接受事实。
也是在意志消沉的那一年,初玖散心旅游时捡了颗种子。
她那个时候任何药材,哪怕生命力最坚强的,也能在她的精心呵护下种死。
大概是药剂师的敏锐。
初玖见到这颗种子第一眼便觉得它不凡,仿佛闪着光芒。
抱着试试的心态,带回家种了起来。
因为根本检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种子,所以只能摸索着按最娇贵的花样,每天浇昂贵的植物营养液。
第一年没有任何变化。
初玖放弃了。
虽然诅咒之手像是戏称,但初玖还是或多或少的在意了些,潜意识里也觉得自己其实不适合养药材。
更何况
去药材铺买不是更省事。
但那颗种子依旧留在了阳台花园,在剩下的两年里,拼命生长,占据了整个阳台花园。
藤蔓遮天蔽日,笼罩着昏沉阴影,而在绿色漫布之处,钻出了一顿形诡异,似幽灵的白色花朵。
它最蓬勃生长的时候,正巧初玖出去玩,而它厚积薄发,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惊喜。
初玖出门玩了三天,回家的门把手上都缠绕着绿色藤蔓,散开了娇嫩枝叶,宛如置身童话的城堡。
她推开房门,找到了源头,也见到了那朵诡丽花朵。
当时就应该察觉到不对的。
但她太久没种活过植物了,那一刻心中只有欣喜。
抚摸着那娇贵的花朵,嗅着它散发的幽香,轻轻落下一吻。
花瓣与枝叶似是害羞的合上,是一个极有生命力的画面,初玖笑着,又轻柔的摸了摸花朵与强劲有力的藤蔓。
而后来修剪藤蔓,发现藤蔓能够制造出任何初级药剂,甚至是中级较为复杂的药剂,不免让初玖更为欣喜。
至于那朵白花。
初玖观察了两年。
第一年开出了三朵花,花期在冬季,长达三个月。
之后慢慢凋零枯萎。
第二年开出了九朵,花期没有变化。
仍然是慢慢凋零。
而那九朵花。
初玖准备摘一朵做实验,如果是个惊喜,便能够用花去准备联盟大学的实操考试。
惊喜确实是有的。
只不过摘下了花。
出现了风易舟。
初玖当时都惊了,试图把花再按回藤蔓:“抱歉哈,我不知道你是活的。”
风易舟淡淡冷笑,“现在知道了?”
初玖:“……”
她手指摩挲着花瓣,打量着如精灵一般的男人,可仔细看看,他拉长的影子与花瓣的形状很像,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她嘀咕:“你应该早点出现的。”
哪怕在她摘了这朵花的前一秒呢?
风易舟的乌发垂肩,蓬松又微微蜷曲,像是专门烫过的空气刘海稍稍没过眉稍,皮肤比她手中的花朵还要白,五官极为立体,深眼窝高鼻梁薄嘴唇。
只不过唇瓣红的像是刚喝谁的血一样,糜丽也血腥。
眼神漠然,盯着她看了会儿,忽而捉摸不透地笑了:“你摘了花,便要和我签订契约。”
初玖莫名其妙,无辜问:“那你为什么不在我摘花之前出现?”
风易舟朝她面前走来,锃亮的皮鞋踩在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吟唱着索命的音曲。
他停在女孩面前,欺霜赛雪的皮肤冒着丝丝缕缕的寒气,墨色眼眸漠然注视着她,抬起纤长无瑕的手指,略微反转便掐着朵白花。
是初玖手中的花。
风易舟将这朵花弹进了还咕嘟咕嘟冒泡的坩埚,嗓音磁哑,缓慢低语,蛊惑着早已失去梦想的小女孩:“你想要什么药剂呢?”
冒出缤纷火焰的坩埚倒映在初玖瞳孔,“什么药剂……都可以?”
“是的,什么药剂都可以呢。”
“你想要什么呢,阿玖?”
初玖沉默。
“是觉得无法选择吗?”
风易舟轻轻笑了。
“那么”
“让我们阿玖的双手破除诅咒的药剂,如何?”
耳边萦绕着男人缠绵的语调,充满生命力的绿色藤蔓似是缠缚了灵魂,扼住了喉咙,捆上一堆又一堆的枷锁。
自胸腔艰涩挤出话语:“不……”
男人冰冷的指尖轻轻按住她的唇瓣,“不能拒绝。”
窸窸窣窣的低语。
“阿玖……”
“摘了花,就不能拒绝了……”
风易舟的动作温柔也冷漠,喂她喝下了那瓶药剂。
指尖拭去她唇角的药汁,恶魔在她耳边呢喃低语:“我会来取报酬的。”
在联盟大学实操考试的前三个月,初玖找回了未曾得到诅咒之手称呼的状态,又回到了那个曾经的天才少女。
不论是什么药剂,都能手到擒来。
但却又清醒地认识到
这是需要报酬的。
很可能是她可以支付但却无法承受的报酬。
可联大实操考试就要到了。
既然已经得到了这项能力,既然无法扭转,那就去考试吧。
先去参加考试。
至于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偏偏在考试前一天傍晚。
药效没了,初玖又是那个拥有诅咒之手,无法炼制出任何药剂的失败者。
做了无数次实验。
不管如何复盘,完全没有任何失误,只要经过她的手,就一定会出现各种意外,哪怕没有意外,最终的药剂也是失败品。
那股委屈,颓然与愤怒
在得到了希望后,又狠狠跌入深渊。
在人生的重大转折即将来临之前,生生夭折。
她可以一直苦下去。
可以一直没有任何希望。
但为什么要让她尝到甜头,又为什么要给她希望?
初玖熬到凌晨三点,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后仍然无法平复心情。
皎洁月光探了进来,清晖洒在形状诡异的白花,缭绕朦胧光晕,虚幻的迷人眼睛。
等初玖回过神的时候,那朵花已经在她手中了。
是她自己。
主动地,摘下的。
在明知道摘下花就会有契约的情况下。
她很少有这么不理智的时候。
女孩呆呆地望着手中诡丽的花朵,绿色藤蔓拉扯着她的理智,风易舟站在她面前,瘦长的影子覆盖着她的身躯。
与上次相比,他的眼神更加阴郁,也更加骇人,“摘了花要签订契约,阿玖忘了吗?”
初玖回神,理智渐渐回笼,微微蹙紧眉心:“你做了什么?”
“我吗?”风易舟似笑非笑:“是我们阿玖的意志不坚定,和我可没关系呢。”
初玖仍然紧紧皱眉。
忽然,风易舟的手指搭在她额间,淡淡提醒:“要签订契约了。”
初玖冷笑:“什么契约?主仆吗?”
风易舟危险的眼神注视着她:“我听你的声音了……”
“你在心里说,我养了你三年,我才是主人。”
语气也许不是如此。
话语也未必是如此。
但大体意思没有任何变化。
初玖要后退一步,但却像是被藤蔓缠住了手脚,完全无法后退。
冰凉的手指还搭在她眉心:“那么,主人。”
“要签订契约了。”
“主人”这两个字透着些玩味。
契约的协议并非主仆。
而是双方的相互索取。
初玖从风易舟这里得到花朵。
而风易舟从初玖这里得到一切。
是的,一切。
他觉得他能从初玖身上索要的一切。
完全不公平的交易。
但与恶魔交易,哪里会有恶魔吃亏的呢?
初玖也能接受。
毕竟是从她身上,而非她的家人朋友。
局限在舍弃自己,还是能坦然接受的。
可依旧很窝火。
司机:“小姐,到了。”
初玖睁开眼,打开车门,“麻烦你了。”
司机嘴里说着不麻烦不麻烦。
等初玖一离开,就连忙拿出手机通风报信:
夫人,小姐好像谈恋爱了。
男方叫小姐主人。
初夫人:?
初夫人名叫池语,对初玖的教育很是头疼。
初玖十六岁之前连个叛逆期都没有,乖乖软软的就是个小公主,又是天才少女,妥妥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池语高兴之余,又隐隐有些担心。
顺风顺水一般都不怎么能承受挫折的,她和初渊在还能护着她,但万一她和初渊不在了呢?
偏偏最担心什么来什么。
初玖一蹶不振后,从老宅搬了出去,一个人住在郊区的房子,变得孤僻又沉默。
池语和初渊每隔两天都会去看看她,但效果又很低。
可没过几个月,她又决定去旅游。
等回来的时候,倒是不孤僻了。
反而有些活泼过头。
池语紧张兮兮地给初渊发消息:
你女儿谈恋爱了。
她会不会被坏男孩哄骗着怀孕,会不会被引诱着吸毒,她压力一直都很大……
初渊先是震惊,之后想到了循序渐进的办法:今晚让小玖回来吃个饭吧。
……
刚坐包厢的初玖,凳子还没有坐热,便收到了池语的消息。
今天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晚上回家吃饭吧?
初玖迟疑:大中午……就把晚饭做了?
池语腼腆回复:妈妈比较勤快。
初玖:您好像,不会,做饭。
池语:……
回不回?磨刀jpg.
初玖:回
“初玖!出来吃饭呢!你别老玩手机!”闺蜜不满地抱怨,随即又猛然意识到什么,兴冲冲地问,“是不是谈恋爱了?我听凉言说,他上次看到你跟一长腿帅哥走在一起!”
长腿帅哥应该说的是风易舟。
初玖放下手机:“没谈啊。”
“你不要总听凉言的话哦。”
闺蜜李声离疑惑:“为什么?”
初玖笑:“因为良言逆耳。”
李声离:“……”
为了避免冷场,“好冷的笑话。”
初玖:“……”
吃到一半的时候。
李声离突然说:“姜绛要回来了。”
初玖正在剥虾,头也没抬:“谁?”
“姜绛啊!”
“就是那个每次不管学习啊,还是做药剂都排在你后面一名的姜绛。”
李声离说完愣了下,想到初玖诅咒之手的魔咒,“啊,吃虾吃虾,我们下午去唱歌吧,凉言攒了局,据说很火爆。”
初玖非常心动,但还是拒绝了:“我下午要去泡澡。”
李声离:“???”
“你这是什么老年生活?”
这是风易舟要求的生活。
出去玩可以,但回来的时候,身上不可以有别人的味道。
如果有,要立马去洗澡。
鬼知道他怎么闻出来的。
又怎么能提出这种变态要求。
但初玖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况且,虽然一开始对契约恼火,但签了契约,也得了好处,没必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契约精神,她还是有的。
李声离忽然小声说:“快看,姜绛。”
她们做的包厢是半封闭式的,用藤蔓装饰……
初玖实在不想看藤蔓。
她扭头看了眼,没认出来。
毕竟都过去三年多了,女孩子又总是越变越漂亮的,没认出来太过正常。
只记得是个性格很温和又很大气的女孩。
李声离正在看光脑:“呵,我就知道。”
初玖:“?”
李声离:“我昨天发博你,说要来这家餐厅打卡,姜绛还给我点赞了,你信不信,她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初玖:“都三年多没见了,不至于吧?”
李声离冷哼:“怎么不至于,你们不知道,我还不知道?我可在她手里吃过好几次亏,每次她都哭,跟自来水管似的,眼一眨,水龙头就开了,哗哗的流,可会装可怜了。”
初玖:“???”
她们俩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你们竟然也在这里呢。”姜绛惊喜,“真是好久不见了。”
李声离挂起礼貌微笑:“是啊,好久不见了。”
初玖客套:“好久不见。”
实在没认出来,和记忆里的勉强有个模糊印象的人完全不同。
眼前这个姜绛乍一看,太过惊艳,像宇宙级别的超模,眼神一挑,就有种霸气侧漏的气势。
但不知道为什么,初玖总觉得有股违和感。
那股违和感还很严重。
但也没太过深思。
姜绛自来熟地坐在初玖身边,娇柔地笑了:“小玖可真漂亮,要不是看到了声离,我都认不出来你了。”
终于知道那股违和是怎么回事了。
明明很霸气的长相,但却凹着娇柔的人设,就很违和。
但美人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
初玖很真诚地说:“你也很漂亮,我刚刚真没认出你。”
姜绛依旧笑着:“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初玖心想你不是已经坐了吗?
把最后一个虾吃掉,说:“坐吧。”
“我们走之后,服务员会收拾干净的。”
李声离捂着嘴偷笑,见初玖站起身也跟着站起来,挽着初玖的手臂:“对啊对啊,这里的服务态度很好的,你随便坐,我们先走了。”
姜绛笑容僵了下:“老朋友见面,你们不留下叙叙旧吗?”
初玖光脑振动了下:
风易舟:我在门口等你。
她若无其事地收起光脑,“还有事。”
李声离无意中只看到了等你,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快走快走!”
她和姜绛本来就撕破脸了,根本没必要再假情假意下去。
这件事让她得到的教训就是
再也不要发任何人都能看到的博。
进了电梯,李声离立马暧昧问:“刚刚是谁给你发的消息啊?”
初玖耸肩:“你猜?”
李声离见她毫无娇羞,迟疑:“不会是追你的吧?”
初玖哇了声:“我怎么敢让他追呢。”
李声离震惊:“你追他?”
“哎呀,不能这么说嘛。”
初玖正经脸:“我这是,为了爱,奉献一切。”
李声音震惊到破音:“你竟然去做舔狗!”
“你开什么玩笑?”
初玖理顺了下逻辑。
为了得到花,把她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给了风易舟。
好像差不多就等于。
为了追到男神,把自己豁出去。
“那我确实挺有舔狗潜质。”
李声离看到初玖的车,冷哼一声:“我今天下午就跟着你了,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狗男人!”
初玖都没来得及拦住她,眼睁睁地看着她上了车。
紧接着。
风易舟下了车,冷眼看她。
初玖心想,风易舟能不能闻到别人味道她不清楚,但绝对是有洁癖。
他穿着深色西装,包裹在西裤下的大长腿迈向她,淡淡问:“她要一起?”
以初玖对他的了解,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
要让我给她当司机?
李声离压根没看清司机是谁,等意识到不对了之后,看清楚了风易舟的长相,匆忙下车。
想起初玖的舔狗言论。
故意挑衅:“小玖,你这个司机很守男德嘛,知道不能和其他女人一起待在密闭空间。”
风易舟神色未变,握住了初玖的手掌,像是化为了藤蔓缠绕在每根手指,但又确确实实是人的手掌。
“你好,我是风易舟。”
李声离打量他。
又客气又礼貌,虽然人冷淡了的,但说不准走的是冷淡风?
初玖见她没回话,便出口介绍:“我闺蜜,李声离。”
风易舟微微颔首:“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李声离还要张嘴说些什么,怎么我闺蜜陪我吃个饭,刚散场就被你给截胡了,这还没结婚呢!
可与男人漆黑漠然的瞳孔对视,悚然之感如电流般窜过,激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几乎无法喘息,更别提吐出话语。
等她回神的时候,初玖已经被他带走了。
妈的!
不对劲!
那个男人很不对劲!
……
从外面看,只是一辆平平无奇的豪车,而从内里看,则已然被绿色藤蔓所环绕,绿意盎然。
风易舟手扶着方向盘,“你觉得,你是我的舔狗?”
他的手骨形漂亮,宽大而又修长,肌肤洁白而又无瑕,淡淡的绿色血管在皮肤下蜿蜒绵亘。
是手控的福音。
很漂亮。
但握人手的时候会有种束缚感,还掺杂着淡淡的疼。
宛如藤蔓之上布满倒刺。
初玖揉着手上浅浅的红印,漫不经心地说,“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做你的舔狗。”
“可以舔你舔到,你就算给凌晨三点和别的女孩上床,我也可以去给你送套。”
随口回着那些根本不走心的话语,也不在意这些话会让风易舟怎么想。
“对了,晚上我妈喊我回家吃饭。”
风易舟:“我和你一起。”
初玖忽然抬头:“开什么玩笑?”
风易舟让藤蔓操控汽车,扭头露出了个捉摸不透的怪笑:“我见不得光吗?”
“那你确实见不得光。”
生长习性就是喜欢阴凉潮湿,尤其爱生长在泥泞不堪的沼泽地。
哪里喜欢见阳光?
她低头玩着小游戏,也不问风易舟要带着她去哪里。
藤蔓勾起她下巴,落在眉心的藤蔓仿佛真的长着倒刺,刺进肌肤,
初玖伸手挥开藤蔓,没成功。
她眼神冷了下来:“我带你去,把藤蔓撤掉。”
契约在眉心燃烧。
冷白色的肌肤上浮现出妖冶的红色花朵。
与藤蔓结出的花朵的诡异形状一模一样。
她捂住额心,那里的肌肤像是要烧起来:“我说了,我带你去!”
其实不疼。
只是会像熔浆一样,将所有理智都烧化,化一团浆糊,完全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思绪。
那种不能掌控自己身体的感受实在太过煎熬与折磨。
藤蔓撤回。
风易舟冰凉的指尖抚摸到她的额头,让她忍不住去索要更多的凉意。
“风易舟……”
风易舟轻笑了声:“乖。”
“你准备怎么向你爸妈介绍我?”
车速飞快,窗外的景色几乎成了残影。
风易舟腰腹以下已经全部变为了藤蔓,离开驾驶座俯身看她,略长的柔软发丝垂在她脸颊。
初玖挥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又被风易舟握住了手:“阿玖准备怎么介绍我?”
初玖仰头,无意之中蹭到了他冰冷的唇瓣,要后退时,却被禁锢住了脑袋,索性就保持这个姿势,问:“你想要我怎么介绍你?”
唇瓣开合之间的碰触。
没有任何温情,但却好像又有无尽的缠绵。
她笑,水光潋滟的眸子,风情万种,勾人心弦:“风易舟?”
后面的话被他尽数堵了回去。
和风易舟发生关系是一件很意外的事情。
初玖没朝那方面想过。
超自然的物种大多都带着着高傲与狂妄,对人类这种普通且平凡的生物不自觉地总会流露出轻蔑之感。
他们能活很久。
又有一代又一代的传承记忆。
能够看到无数朝代的兴盛衰亡,也能看到短暂如昙花一现的绚丽,亦能看到战火纷飞下哀鸿遍野的残忍。
在被发现弱点之前。
他们几乎无敌。
所以初玖根本没想过,一个超自然的物种会与一个人类如何如何。
他们可能会从人类这里得到任何东西,但很难想象会是交融。
毕竟是跨物种的。
那天。
初玖从凉言攒的局回来后。
风易舟正坐在她平常坐的软椅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玻璃搅拌棒,在他手中旋转出残影。
撩起眼皮,冷冷地看她眼:“去把自己洗干净。”
初玖没抽烟,也没怎么喝酒。
但包厢里总有人会喝酒抽烟,难免会沾些味道。
虽然本来就打算回来洗个澡。
可被这么倨傲地命令,不免有些窝火,打开房门就要离开。
也不是只有这么一处房子,没必要看不想看的东西。
但房门迅速被藤蔓覆盖,形成了个密闭空间。
初玖丢了包,坐在沙发,似笑非笑:“别这么霸道好不好?”
“你觉得我脏,又不让我离开,想做什么?”
风易舟手中的搅拌棒停了下来,细长的玻璃棒忽然增长,抵在她的眉心,墨色眼眸直勾勾地凝视他,如深渊凝视:“我需要的,是一个不会离开的……主人。”
初玖心想这藤蔓多半有病。
她推开玻璃棒,随口问:“这么敏感,以前被抛弃过?”
气氛忽然一滞。
风易舟眼神骇人。
危险渐渐漫延。
初玖作为一个能屈能伸的小仙女,决定不去他计较刚刚的傲慢。
“我去洗澡了。”
拿着换洗衣服刚要进浴室,门再一次被藤蔓堵住。
那根细长的玻璃棒抵在门把手上,阻止她去开门。
“我要你承诺,永远不会抛弃我。”
碍于签订了契约。
初玖连缘由都没问,“我承诺,不会抛弃你。”
“可以了吗?”
风易舟闪身来到她身前,缩短的玻璃棒敲在她锁骨,眼神阴沉,腔调却磨人:“认真点。”
初玖默了几秒。
没控制住为数不多的好奇心
实在不能怨她。
对神秘又强大的超自然物种流露出这么诡异又变态的要求,真的很难压制住心中的好奇。
“我是不是和抛弃你的人,长得很像?”
风易舟忽而笑了,不是那种冷笑,也非匪夷所思的怪笑,而是一种近乎癫狂而诡异的无声大笑,在悲情之处发出几声凄厉哀鸣,
好似被人扼住喉咙,快要窒息而亡。
初玖后退一步:“我不问了。”
她乖乖地举起右手,比了四根指头,极为真挚地说:“我绝不会抛弃风易舟。”
眉心浮现出红色花朵。
这条承诺刻进炽热的契约。
风易舟敛了笑容,手指忽然掐起她的下巴,复而改为缓慢摩挲,笑出泪水的眼眸犹如一潭死水:“你们一模一样。”
初玖懂了:“我是替身。”
她保证:“你放心,我一定会扮演好替身的角色。”
掐着下巴的手指渐渐用力,在她叫疼的时候,唇瓣碰触到冰冷,她被迫仰头迎合。
风易舟喉结滚动,丢掉玻璃棒,抱起她进了浴室。
“下次不要带别人的味道回来。”
初玖唔了声,乖巧回:“好。”
等站稳后,才发现换洗衣服都掉在浴室门外的地上。
她看着还不出去的风易舟,歪歪脑袋:“还有事吗?”
风易舟嫌弃地脱了上衣,露出紧实又洁白如雪的后背。
初玖心想,真是绝了。
那藤蔓挂在阳台每天风吹日晒,全是浮尘,也没见他嫌弃地把藤蔓缩进屋里。ωWW.miaoshuzhai.net
她斟酌语言:“那你先洗,我去另一个浴室洗。”
风易舟回头直愣愣地望她,眼神空洞无神,极为阴森可怖。
初玖顿时福灵心至:“那我们一起洗?还节省时间呢。”
……
风易舟坐在车内,用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旁边还扔着几个用过的湿巾。
初玖躺在副驾,步入贤者模式。
目光落在风易舟修长的手指,心想,不仅看着舒心,用着也很舒服。
扭头,透过藤蔓去看窗外不停掠过的风景。
人烟稀少,渐渐荒凉。
车猝然掉了头。
又朝回走。
初玖没问他要去哪里,又为什么不去,只是扭头看着风景,慢慢闭上了眼睛。
困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下午已经过了一大半。
风易舟不在驾驶座。
但车内依然被藤蔓环绕。
她坐在车里在家族群发了消息:
晚上回去要带一个人。
池语回的迅速:
谁?男的女的?和你什么关系?
初渊紧随其后:
等我,我把工作往后排一排,现在就回家。
初玖:男的。名字叫风易舟。
至于什么身份,怎么介绍。
风易舟还没说。
等会儿他回来再问问吧。
车门打开。
风易舟问:“现在去老宅?”
初玖:“回吧。”
“我怎么和我爸妈介绍你?”
风易舟勾了个嘲弄又冷漠的笑,“随你。”
池语正在刷屏问是什么关系,有没有照片,家里几口人,爸妈做什么的……
初玖心想,可真麻烦。
她打字:
我男闺蜜,是个gay。
风易舟唇角的嘲弄更甚。
老宅弥漫着紧张而又热闹的气息。
池语拉着初渊的手臂:“虽然小玖说是闺蜜,但我还是觉得不对。”
“领闺蜜晚上吃饭,不好吧。”
初渊不以为然:“不是说明性向了吗?”
“放心吧,我了解男人,真想追女生是不会谎称自己是gay而借机与女生拉近关系的。”
池语心想,你知道个屁。
那男闺蜜喊咱们女儿,主人。
能是正经称呼?
车笛声响起。
池语没搞明白男闺蜜到底是什么男闺蜜,决定端着,坐在客厅不动,也拉着初渊让他不去外面见女儿。
初渊:“?怎么了?”
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呢。
池语:“等会儿。”
紧接着。
他们就看到风易舟领着大箱小包都很是贵重的东西进了门,站在初玖身边。
初玖终于明白风易舟下车做什么了。
又实在搞不懂,把她当替身,又这么周全。
是为了圆之前没能和正主完成的梦?
但不管怎么样。
都不妨碍初玖觉得风易舟有点恶心。
搞替身这种事,确实很恶心。
好像是爱的很深情,但实际上比草还贱。
还不如重新爱一个呢。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客厅里的人们,视线全部落了在她身上。
初玖:“?”
“这位是风易舟,我给你们提过的。”
池语状似恍然:“啊,原来是小舟啊,小玖总提你呢。”
“你看你,来都来了,带这么多东西,太客气了也。”
初渊附和:“是啊,这么多,累坏了吧,快把东西放下,正好可以去吃饭了。”
风易舟呆在原地,垂眸,露了个捉摸不透地笑:“放在哪里呢……”
池语正要说话。
就听到风易舟冷漠又磨人腔调:
“主人?”
池语:“!”
初渊:“!?”
初玖:“……”
作者有话要说:风易舟花朵形状的原型借鉴了鬼兰花。
鬼兰花的花语是:卑微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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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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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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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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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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