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套上眼罩,就没了睡意。
眼前漆黑一片,似是黑雾滚滚,要将她湮灭。
花眠好像又躺回了硬邦邦的体检床,闻着浓郁的消毒水味,冰凉的液体涂在肚子上,仪器不停的搜索着与所有疾病都与众不同的新东西。
但又什么也查不出来。
那年她十五岁。
还没成年,年纪也还好,并不是很迟缓。
但她记忆中的闺蜜说
我听说,闺蜜做久了,连生理期时间都会慢慢一致哎。
咱们俩上次时间都差不多,这次会不会也是?
你要注意,最近别吃凉的。
花眠当时很懵。
或者说,她一直都很懵。
像是隔着层纱雾看整个世界。
明明脑海中有记忆,但却像初来乍到,在老旧世界窥探到新奇乐趣的新生儿。
她记忆里有生理期。
但她却对此毫无意识。
后来随着时间推移,所谓的生理期也迟迟未到。
她跟花母讲了这件事。
花母沉默着约了个医生,在做完b超跟抽血,拿着各项体标正常的单子,更沉默了。
花眠一方面觉得不是自己的错,另一方面又隐隐觉得
好像确实是自己这莫名其妙的病才让向来轻松愉悦的母亲这么沉寂。
她凑到花母身边软乎乎地叫妈妈,让她别伤心,安慰她医学这么发达一定没事的。
花母像是忍耐到了极点,一把推开她,“不要叫我妈!”
花眠摔在地上,手臂蹭出一大片带血的血印子,两人都愣了。
她记忆中的花母从来没这样对过她。
可她记忆之中的母亲。
记忆之中的,对女儿无微不至呵护的母亲。
只存在于记忆之中。
那天以后,家中的气氛越来越诡异。
以往对她慈爱和善的父亲也像是变了一个人,冷漠又隐隐有些憎恶。
对花眠笨拙的讨好更是厌烦至极。
后来小舅舅来了他们家一趟,带着一些医生。
再后来,每个月会给她注射药剂,安慰她:“不用担心,眠眠。”
“你只是生了病,病总会好的。”
那个针头不粗,但扎进肉里却很疼,半条手臂都没知觉了。
花眠在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小舅舅是个很温柔的人,在她爸妈态度陡然变幻的冷漠之下,只有他会温柔地安抚她。
而尚且处在新生儿阶段的花眠,还会懵懂地问出荒谬的问题:“妈妈是因为我生病才不开心吗?”
“那我病好了,她是不是还会像以前那样?”
每当这个时候,小舅舅就会摸摸她的脑袋,或者轻抚她后背,温柔地告诉她,是的。
这也是一道枷锁。
让她困在这个家里,不断渴求着本不属于她的枷锁。
在药剂催生之下,生理期如约而至。
虽然每次都会疼的要死,但那好像又是正常人的象征。
只不过是,变的像正常人一样。
而与想象中温馨的亲情不同,再也没体会过母爱的温柔。
即便疼的死去活来,也只会收获一个冰冷的眼神。
以及小舅舅的安慰:“熬过去就好了眠眠,你体质特殊,所以反应会比较大,乖啊,要听话,这样爸爸妈妈才会喜欢。”
车停了下来。
花眠没有动弹。暖宫贴已经辛勤地发热,在炎热夏季,把娇嫩的肌肤都烫红了一片。
花眠像是没感觉似的,任由它发挥热量,似乎是要从这痛苦的灼热之中寻求一丁点别人关心她的证据。
好像。
只有谭以爻。
会在她生理期的时候,学着熬没用的红糖水,记着所有的注意事项。
即便是没稳定下来,没有长期给她当保镖的时候,也会在这个时候,推掉任务陪着她。
推不掉也会每天发消息监督她。
花眠心想,她头一次被那样对待的时候真的好不懂事,每天吵着要吃凉吃辣,还要到处乱跑。
她不是一个重口腹之欲的人,也不是一个爱运动的人。
谭以爻离开的那一年。
真的很难熬。
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熬。
肚子忽然被男人的手背碰了下,大概是在感受暖宫贴的温度。
戴着眼罩,剥夺了视觉,其他的感官都在放大。
花眠感受到,男人轻轻地撕下暖宫贴,小心翼翼地。
大概是第一次用。
不知道这东西不能直接贴在肉上,更何况还是夏天。
估计烫破皮了。
男人屏气凝神地凑到了她面前,尽管在屏息,但花眠依旧能感受到独属于谭以爻滚烫的味道。
也听到了那声浅浅的,却不知道是何种心情下的呼唤:“花眠……”
与超市里恼怒且心疼的呵斥不同,这一声磁哑缠绵的语调,如平静海面之下是无尽深邃的黑暗,与不可知的危险。
“大小姐?”他又将自己藏进了黑暗之中,恢复到了恪守本分。
花眠躺在座椅,没理会他。
在谭以爻又凑近她,要叫醒她时候,忽然扭头,无意间蹭到他炙热的唇瓣,在炎热的夏季,却如吃到了梦寐以求的冰激凌那般舒适惬意。
酸酸甜甜的冰激凌化在口中,像是跨进泛黄的旧照片,回到了最美好的时刻,永远定格。
夏天啊。
谁能抵挡住可口的冰激凌呢?
沉沦之下的糜乱无人知晓情意如何,而唇齿交缠却可以感受到宠爱与呵护。
……可惜他没主动,她也没有。
大小姐跟保镖的初吻单纯又童话。
在阴差阳错之中,轻轻掠过,如雪落无声。
花眠撇开头,黑色的眼罩挂在眼上,她肌肤皙白,唇色艳红,如回味般舌尖舔了舔唇瓣。
男人再也没法屏气凝神,连正常呼吸都无法保持,那种近乎癫狂的欲望像是要狠狠地碾碎牢笼,冲出来,咬碎她,吞噬她。
他抬手摘下花眠的眼罩,正好对上她偷腥似的狐狸眼,浸着笑意,亦含着无尽的情意,这只猫抬起爪子,肉垫踩着她喉结挑逗,发出诱人的声音:“阿爻哥哥,你也主动亲亲我嘛。”
谭以爻无数次都想堵上花眠这张说尽荒唐话的嘴巴,但也无数次忍了下去。
大概是觉得,当熊孩子没办法从他这里获得乐趣,便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他,然后找寻下一个贴心又新奇的玩具。
男人坐回座位,沉稳的声音心疼又自责:“烫伤了怎么不说?”
花眠无趣地叹了声,说不疼,她手指勾着谭以爻的腰腹,有一搭没一搭的挠着,不安分地伸进谭以爻的背心里,摸着他紧实的肌肉。
如羽毛扫过,比刀子更磨人。
谭以爻手握着方向盘,握的很紧,小手臂的肌肉都绷了起来,又从车载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冲一下。”
花眠:“你帮我?”
谭以爻正要帮她,花眠突然说:“哎,等一下嘛。”
她从谭以爻的包里拿一颗丧尸的水晶。
靓丽的颜色渐渐黯淡,小腹上的烫伤也逐渐恢复。
“好神奇哎……”
谭以爻嗯了声。
安心之余又升起了更大的恐慌。
她本来就不把生命当回事,在有了这项能力后,会不会更肆无忌惮。
花眠打断他的思绪:“我这样,像不像是个怪物呀?”
谭以爻:“不是。”
花眠很开心地笑了声,又凑近了他一些,单手把眼罩戴在他眼上,想了想跨坐在他腿上:“谭以爻,你干嘛要当君子呢。”
指尖轻柔地勾画着他喉结,娇媚道,“谭先生,做君子是什么感觉呀?”
眼罩覆在男人脸上,露出了他线条锋利的下颌,挺拔的鼻梁,性感的薄唇,添了几分荒唐与糜乱。
谭以爻肌肉紧绷,吐息滚烫,在理智崩坏边缘徘徊:“大小姐……”
大小姐坏心眼地软着腔调,含着深情:“嗯?”
“您别玩了。”他吐了口浊气,把勾人的狐狸精按在怀里,“别玩我了。”
明明是性感低沉的嗓音。
偏偏听出了几分委屈又可怜的哀求。
花眠趴在他怀里,耳边是他强劲有力的急促心跳,要冲破胸腔跳出来般,如鼓点,震耳欲聋。
她不开心地哼唧两声,在他喉结留了个牙印:“盖个戳。”
谭以爻差点又没崩住。
再次深思那瓶饮料副作用到底有多大。
花眠还没放过他,软着嗓音撒娇:“你也给我盖一个呀。”
她专挑谭以爻无法拒绝的说:“别人一看就知道,我是你的啦。”
少女浅浅的幽香袭来,诱人的肌肤贴在他嘴边。
宛如将一盘肥美多汁的肉放在饿久了的野兽嘴边
是没法克制的。
……
刘然正蹲在车边吃干脆面,他手肘怼怼徐言,示意他看向那辆粉色的车。
车门打开。
女孩像树袋熊似的挂在男人身上。
所以,一个人开车,一个人坐副驾,是怎么做到两个人都从驾驶座下来的?
徐言笑了笑,说情人嘛都是这样亲密的。
刘然啧了声,又问:“你不饿?”
徐言:“没胃口。”
况且,他最近一直吃干的,口渴的厉害,但也不敢喝太多水,怕走到一半上厕所。
他还不想在荒郊野外放水。
尽管现在已经不能继续讲究了,可他还是尽可能的保留一些优雅。
天色渐晚,他们停在了服务区休息。
里面除了零零散散的几个丧尸外,并不算危险。
丧尸不会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他们是没有思想怪物,但也会凭本能去寻找食物。
这是最原始的欲望之一:
活着。
活下去。
谭以爻坐在沙发上,花眠挤在他怀里,慵懒撩人的让人恨不得抱进怀里好好疼爱。
她撕开了袋饼干,一块一块地喂谭以爻吃,他每吃一口,花眠就夸一句哥哥好乖哦。
像是在哄小孩吃饭。
实在幼稚。
刘然他们没眼看,便到处转了转。
往北边去的人不少,服务站里的东西搬走的也差不多了。
但没像加油站那边那样,留下的全是不实用的,还是能找到一些吃的喝的。
货架后面,大妈正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又动作迅速地朝包里塞东西,塞的都鼓了起来。
徐言不想跟大妈有任何牵扯,便换了个路线,去看看有没有其他的。
刘然眼珠一转,朝正陪在女朋友身边的荣旻走了过去:“小子,别总吃你女朋友的,自己去货架那里找点吃的。”
荣旻不敢不听,这会儿又很安全,而且他确实也不能总去问女朋友要吃的,便朝货架那边走了过去。
刘然好心情地笑了笑,深觉自己睿智无比,扭头见花眠同样兴趣盎然的眼神,啧了声:“大小姐,这么爱看戏?”
大小姐撩了撩头发,像是无意中露出脖子上的暧昧痕迹,娇气地说:“戏多好看,干嘛不爱看呀。”
刘然移开视线,戏都看不下去了,离开了这片令单身狗悲伤的地盘。
徐言正在装罐头,见刘然过来给他递了几罐,问:“你怎么了?”
刘然拉开背包也朝里面装,叹了口气,深沉地看向徐言:“想谈恋爱了。”
徐言:“……”
他不着痕迹地跟刘然拉开距离,“谈啊,女孩子娇俏可爱的,谈呗。”
女孩子三个字咬的很重。
刘然压根没往那边想,白领男走过来给他们了些刚找到了水,交换了下物资,“他可不喜欢娇俏可爱的。”
“得娇娆妩媚。”白领男说。
刘然:“……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他愤愤:“老子就不相信了,有几个男人能抵挡住妖精。”
徐言推了推眼镜:“我能。”
刘然:“你能个屁,说的你好像被妖精勾引过似的。”
徐言:“所以我才能。”
“妖精可不是一般男人能降得住的。”白领男附和点头,“要不怎么志怪小说里,道士都得对书生说一句,你近日被妖精缠身,精气不足,恐命不久矣。”
“那都得有千年道行才能降住。”
徐言拍了拍更低落的刘然:“兄弟,别难过,找不了妖精,你可以做个妖精。”
娃娃脸吐槽:“我顶多能成个精。”
几人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驱散了逃亡路上的疲惫与恐惧。
忽然,传来一阵争吵。
楚浅是在荣旻离开后,坐立不安,脸红耳赤。
因为花眠跟谭以爻。
说实话,他们其实也没做什么,连她在大学校园里见到的那些卿卿我我的情侣做的过火都没有。
可花眠就是简简单单说一句话,哪怕是喊一个名字,都觉得绕指缠柔,滩成一团春水。
她实在是忍不住,站起身去找了荣旻。
谁曾想,竟然听到大妈跟荣旻的对话。
“你别跟我抢,小伙子。”大妈强硬道,“你诬陷花眠勾引你的事,小心我告诉你女朋友。”
她不客气道:“你这样的小伙子我见多了,很有当小白脸的风范啊。”
荣旻脸色难看:“大妈,你说话注意点。”
“我是小白脸,那你呢?你是什么?”
“大妈您不仅白吃白喝还忘恩负义,您可别教训我了,还是管好自己吧。”
大妈骂不了其他人还骂不了这个小玩意儿?
结果刚一提起气,还没开始骂,就见楚浅站在荣旻身后。
嘿,不用自己张嘴了。
她包里装满了以后,又朝口袋塞,不过夏天穿的衣服少,也不能塞多少。
有车的都是一箱一箱塞后备箱的,她这着实吃亏。
但大妈也算过了,从这里到d区,不出什么意外,一天半就到了,真要出什么意外……哪怕一星期,包里的食物也够她活下去了!
况且,她儿子还在军区呢!
等到了d区就再也不用看人眼色行事了!
荣旻见大妈没回话,正沉浸在赢了的得意之中,冷不丁一回头就见到了楚浅。
脸色登时开裂:“浅浅,你听我解释……”
大妈拢了拢头发,挂着他在电视上见过的冷漠又华贵的贵妇微笑:“解释什么?不会想朝我身上泼脏水吧?”
“小姑娘,你也长点心吧,你男朋友的眼都快黏到花眠身上了,你还傻乎乎地信他的话?”
说完扭着腰,倨傲地像只天鹅,优雅地离开,把场地留给小情侣。
楚浅站在一动不动,她知道她应该说些什么。
不说理直气壮地甩男朋友一巴掌,提分手;也应该狠狠地训斥他一顿。
可她呆愣地站在原地。
听着那个早就已经猜测到的答案,心里还是无法接受,甚至想听听荣旻会有什么辩解理由。
或许是因为,她根本不能那么洒脱地放下将近一年的感情。
在听到荣旻说“我没撒谎,是真的”这个时候,楚浅忍不住就爆发了。
而且还提出了个很尖锐的问题。
“你脚不是崴着了吗,那刚刚逃跑的时候怎么跑的那么快!?”
荣旻又是一慌:“你听我解释……”
……
花眠听到那边的争吵时,正在让谭以爻给她扎马尾……或者别的什么都可以,反正只要能把脖子上的痕迹露出来就行。
奶白色的肌肤上坠着撩人的颜色,犹如洁白无瑕的雪地飘散落下一朵红梅,极美极艳。
也太过诱人。
谭以爻垂下眼,给她扎了个半马尾。
“要不要去看看楚浅?”
花眠不满意地取下来,重新给谭以爻,没理会他故意转移她注意力的话题:“不行哦,要全部扎起来,太热啦,我不想披散着头发。”
她背对着谭以爻,嘟囔道:“好想洗澡。”
谭以爻动作顿了下。
……她昨天洗的是凉水澡。
男人垂着眼给她扎了个低马尾,又给她撕了个暖宫贴,找了个手帕对折,隔着布料贴在了肚子上。
花眠哼唧着抗拒:“我不要!”
又用没骨头似的柔软手臂推着谭以爻,又把暖宫贴贴到了谭以爻身上:“我不想贴!贴着不舒服!”
谭以爻斟酌措辞,免得惹大小姐不开心:“那您可以……换件衣服吗?”
花眠:“嗯嗯?”
她凑到谭以爻面前:“为什么呀?”
“你是不是吃醋啦?不想让别人看到,想一个人看对不对?”
少女狐狸眼浸着柔光,如得到渴望许久的玩具的孩童般那样开心又兴奋。
谭以爻心口像被狠狠地撞击了下。
可被这位脾气古怪的大小姐逗耍的次数太多,那种近乎奢侈的情感是他根本不敢触碰的。
那糜乱的一夜,尽管因为药物沦为欲望的奴隶,但不可否认,谭以爻身心的愉悦都攀登到了巅峰。
但他们最亲密的关系也仅仅止步于那一夜。
如果不是末世正好来临,谭以爻恐怕根本不可能冲破她垒起的厚重外壳,又日日夜夜地陪伴在大小姐身边。
“是不是吃醋了?是不是嘛?”
大小姐又娇着嗓音询问。
谭以爻抿唇:“嗯。”
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但不是主要原因。
花眠迟疑了下,狐疑:“真的?”
谭以爻错开她的视线:“是真的,大小姐可以去换件衣服吗?”
花眠没回话。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不远处楚浅跟荣旻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像是繁华城市嘈杂的背景音。
而这处角落则是与繁华格格不入的沉寂之地。
花眠猛地站起身,跟谭以爻拉开距离,妖冶的面容冷淡下来:“我讨厌谎话。”
谭以爻向前一步:“大小姐……”
话没说完,眼前就对上了黑漆漆的金属洞口。
谭以爻眼皮重重一跳。
忍不住暗骂一声。
她哪里来的这么多支枪?
男人站在原地,后背冒冷汗,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生怕她掉转枪口对准她自己:“我从没骗过您。”
花眠迟缓地啊了声,垂眼看掉在地上的暖宫贴,喃喃道:“是呢……”
忽而又低语:“是么……”
谭以爻:“是的。”
花眠撩起眼皮:“不要理我。”
大小姐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一个人静一静,过一会儿就会恢复精气,不喜欢和人吵架对骂,也不会迁怒任何人。
前提是这个人别主动凑上去找骂。
而事实上,谭以爻每次都会在她心情不好时,主动凑过去。
他会听大小姐几乎一切的命令。
除了。
“不要理会我,或离我远一些……”等等诸如此类的。
花眠找了个角落里待着,手里拿着枪无意识似的转着转轮。
里面只有一颗子弹。
刘然从超市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奇怪的氛围。
怎么今天是情侣吵架日吗?
不一会儿,楚浅跟荣旻也都气呼呼地出来了。
楚浅径直走到花眠,心中实在委屈,也实在气愤。
平常都有室友或闺蜜分享私密事,可现在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正要开口的时候,转轮扣上。
清脆的一声。
花眠抬眼:“你想说荣旻啊?”
楚浅察觉到她情绪似乎不对,可又憋不住心里话,只能简练地说一句:“我知道你没勾引他,对不起。”
花眠轻笑了声:“分了?”
楚浅苦巴着脸,下一秒泪就掉下来了,她也不是什么坚强的性格,抽噎地摇了摇头:“我,我没想好……”
花眠没再理会她。
楚浅开了个口,又忍不住哭着说:“我跟他从高中到大学,我那时候学习不好,他每天都帮我补习……”
花眠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咕哝着:“孤男寡女……”
楚浅摇头:“不是,还有我闺蜜,我们一起,他那个时候真的很贴心。”
花眠把枪抵在她头上,狐狸眼弯了弯,腔调依旧是软乎乎的:“安静会儿,好吗,嗯?”
楚浅吓得都噤声了,连哭都忘了。
“你看。”花眠幽幽地叹了声,“你要死啦,他都不过来救你呢。”
“可惜你闺蜜不在呀,不然我真想和你们玩个游戏。”她笑了笑,“哎,你闺蜜呢?”
楚浅呆呆的:“在、在d区。”
花眠拖长音调哦了声,“希望我们能见到她呢。”
楚浅再笨也明白是她是什么意思了,浑浑噩噩地离开,隐约觉得自己遭受着爱情与友情的双重背叛,却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太阳渐渐落下,夜幕缓缓降临。
今夜难得有着月亮,添了几分静谧的祥和。
虽然这里已经停水停电。
但好在还有些安装电池的小夜灯,可以支撑会儿,凑合着过一夜。
碍于花眠手中的枪,谭以爻不敢凑的太近,只能远远注视着她。
见她睡意袭来,垂着头昏昏欲睡,最终直到趴在桌子上好似彻底入睡。
谭以爻才拿着毯子,轻手轻脚地盖在她身上,要去碰她手中的枪时:“谭以爻……”
花眠霍然起身,椅子贴在地面发出刺啦的刺耳声响,她把枪跟毯子都甩在了他身上,即便是冷着声线也浸着几分娇媚:“离我远一点行吗?”
吵醒了原本昏昏欲睡正在休息几人。
刘然见他们剑拔弩张,实在害怕今晚会被吵的没法睡觉,强忍着困意劝到:“兄弟,别冲动,孕妇脾气都捉摸不定的,咱先休息休息,让大小姐也休息会儿,对胎儿也好。”
花眠蹙眉:“孕妇?我?”
她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又好笑的事:“你开什么玩笑?”
刘然觉得大小姐的表情
就是在说。
“我怎么可能怀他的孩子?”
“我怎么可能怀一个保镖的孩子?”
“我怎么可能怀一个舔狗的孩子?”
这句话伤害性实在过大。
他偷偷摸摸地去看谭以爻的表情。
不算强烈的灯光下,谭以爻神色沉着,与往常无异,他说:“夜里凉,把毯子盖上。”
刘然默了。
这大概就是舔狗的最高境界吧。
果然他没有这么厚重的道行,所以也降不了妖精。
花眠笑了:“原来是这样啊,谭以爻。”
“你以为我怀孕了?怕我受凉?怕我伤到你的孩子呀?”
她说着又觉得好笑,可又笑不出来,最终扯了扯唇角,直接出了餐厅。
月色正好,晚风也隐隐有些凉意,吹走了些烦躁。
花眠靠在车边,打开手机看时间,屏保的合照仿佛能传来那天海浪翻滚的声音,又重新垂头点开了相册里唯一的照片,男人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直白的勾勒出他的炽热情意。
她手指点了下,进了相册,在删除键上犹豫了会儿,又退出了相册。
抬起眼皮,男人像个完美雕塑,立在她不远处。
花眠又垂下眼。
在那张相片上面是无数的视频。
花眠手指滑了两下,随意点开了个视频,无声播放。
背景是在四号院
她小舅舅季珩笑着带着她进了办公室。
那天,花眠刚把谭以爻带出来,拐角处就要碰到季珩。
她松开谭以爻,小声和他说:“你从另一边走,我去拦着他。”
谭以爻身体温度高的吓人,额头一抹一把热汗,他说话也艰难,“别……”
花眠冷静分析:“他是我小舅舅,即便要对我出手也不会立刻就动手,我可以拖延一会儿时间。”
她摸了摸谭以爻的脸,撒娇说:“好啦,别担心了,我也保护你一次,好不好?”
没给谭以爻回话的机会。
留他在原地,转身去见了季珩。
“小舅舅。”
季珩找到她,笑了笑:“怎么没在办公室待着?”
花眠啊了声:“想上个厕所嘛。”
“我又不是小孩子啦,这里又是小舅舅的地盘,迷路了也不用害怕,您别这么担心了。”
季珩很喜欢她全身心的信任。
而花眠也确实很信任他。
在那天之前,都是很信任他。
回到办公室。
季珩给她倒了杯水:“口渴吗,喝点水吧。”
花眠点点头,脑子里想着谭以爻有没有跑出去。
监视器的画面上。
男的女的都心不在焉,在想着事情。
前者是看着外甥女喝下那杯加了药物的水而兴奋不已。
后者则是在担心保镖有没有逃出生天。
季珩眼看着她喝的差不多了,便笑着又找着话题:“这里结构比较复杂,你如果喜欢,小舅舅可以带你参观一下。”
现在和季珩出去参观,万一碰到谭以爻怎么办呢?
花眠捧着水杯,懒洋洋地开口:“不想动,好累。”
季珩说:“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花眠小腹发热,那种药性是根本没法抵抗的。
研究院研制出来的药物都透着丧心病狂。
她手指都是软的。
水杯也拿不稳,水洒在裙子上,又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花眠睁着雾气朦胧的狐狸眼:“小舅舅……?”
季珩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眠眠现在感觉怎么样?”
像以往无数次为她治病以后的贴心与温暖。
他手掌慢慢下滑,捏着她的下巴:“眠眠,你知道小舅舅等这一天多久了吗?”
花眠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踹开他,朝门口跑去。
没成功。
腿真的很软,像是被抽离了骨头,趴在地上。
明明出口就在眼前,但却隔的很远,中间横亘着鸿沟。
而她则是掉进鸿沟里,摔得粉身碎骨,爬也爬不出来。
她听到皮带扣打开的声音。
也听到她自己的声音。
她说:“你是我舅舅……”
“这样是,乱伦……”
啪的一声。
皮带抽到她身上,季珩像是很喜欢看人痛苦。
“你不是。”
他残忍地,在这种情况下,让她彻底面对现实。
“你不是一直怀疑自己不正常吗?”
花眠后背火辣辣地疼,想要向前趴,也根本不想听他接下来说的话。
季珩拉起她一条腿:“你知道你为什么叫花眠吗?”
“因为花家真正的大小姐死了,我姐不愿意接受现实,把你当了替代品,起名为眠,意味着花家大小姐睡着了。”
“所以呢……”他掐住她的腰,把她双手绑在背后,“我也不是你小舅舅。”
“但我很喜欢你叫我小舅舅。”
花眠扭头,她皮肤很白,那绯红的颜色涂抹在脸颊,比罂粟还要让人上瘾。
跟她身体一样,腔调也软的不像话,惑人之余还有些茫然无措:“那…我是什么?”
“我脑海里的记忆……”
季珩把绳扣拉紧,欣赏着自己的艺术品:“是我给你植入的。”
“眠眠,虽然你一直逃避。”
“但小舅舅还是要告诉你,你是个怪物。”
“一个被创造出来,目的只是为了作为替代品活着的东西。”
“就像你不喜欢粉色,但花家大小姐喜欢,所以你必须喜欢粉色。”
花眠眼睑垂下,遮住那双勾人心魄的狐狸眼:“是么……”
“是啊。”季珩说,“这就是你出生的意义。”
他摸着她娇嫩诱人的脸颊:“不过你跟她长得一点都不像,性格也不一样……难怪我姐不喜欢呢,不过小舅舅很喜欢。”
花眠脑子里烧成一团糟。
季珩也不需要她回话,只是诉说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跟我在一起吧,眠眠。”
“小舅舅会让你开心的。”
“你想要亲情,小舅舅可以给你。”
“你想要疼爱,小舅舅同样也能给你。”
花眠咕哝着叫了声小舅舅,她说:“你好恶心啊。”
季珩冷着脸给了她一巴掌。
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是研究院刺耳的警告声。
向来文雅的人骂了脏话,又温声贴在她耳边说:“小舅舅得先去解决一些事。”
“眠眠,乖一点,嗯?”
花眠目送季珩出了办公室,强撑着意识,站起身,明明只有几步路,却走了很久很久。
走到了一个荒诞诡谲的世界。
把她对自己以往的认知全部打碎,意识昏沉之下,开始怀疑哪一段是自己真实的经历,而哪一段又是那位真千金的记忆。
她贴在墙壁,心想,啊,算了吧,就这样吧。
她活着没人期待,无人欢喜,死了也不会有人悼念。
抬眼时。
巨大玻璃窗里,不知道是不是人类的物种,在模拟阳光下,散发出黑气,冷白色的肌肤全被灼伤。
就像,在太阳底下暴晒的冰激凌要马上融化。
花眠用力移动到那边,用脑袋撞到墙上的开关,把模拟灯光关闭。
没帮多大的忙,因为他已经走到了门口。
“哎……”
那人是血色眸子。
花眠说:“我也算帮了你哎,你能杀了我吗?”
他身影闪的很快,一秒也没停留,走廊里是他的余音:“等我找到我的女孩,再来杀你。”
花眠坐在地上,喘着热气,说好啊。
她盯着惨白的天花板。
眼前渐渐虚化。
她心想,真好啊。
这种献祭般地奔赴心爱女孩。真好啊。
花眠渐渐合上眼皮,身体贴上了一只滚烫的手掌,因为药物,她忍不住地想要渴求更多。
她没睁眼,却清晰地知道对方是谁,吐息缠绵,腔调也比平常更娇媚:“迷路了吗,谭以爻?”
绳子被谭以爻解开。
他扶起她,也在忍耐着药性:“大小姐。”
一字一顿,即便是被苦痛折磨着,声音却仍然深沉稳重:“我、在、找、你。”
在找她啊。
还会有人在极度痛苦之际担心着她啊。
花眠站起身,两人互相搀扶着。
她忽然又想起刚刚那个非人类说的,他的女孩。
那道身影好像变成了谭以爻,变成了他冒着死亡的风险,献祭般地冲破一切,寻找她。
花眠脚步虚浮地跟着他走:“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她喘息炙热,“我不是花家大小姐,给不了你工资了呢。”
谭以爻:“你是大小姐。”
花眠像是含着无限情意:“嗯?”
她说:“我是你的大小姐吗?”
谭以爻被药物侵蚀的思想让他更直白地表达心意:“是。”
“独一无二的?”
“嗯。”
“不是替代品么?”
“不是。”
花眠突然笑了,狐狸眼像是因为药物而雾气朦胧,仿佛直接折射出了心灵的泪光:“我是怪物呀,谭以爻。”
男人扶着她,没任何不耐:“您不是。”
“我是的。”
嗓音轻柔的似风吹过,在刺耳的警报声掩盖之下,谭以爻耳廓嗡鸣,他说:
“您永远是我的大小姐。”
是最认真的语调,最郑重的承诺。
过了好久,才又听到大小姐娇媚的腔调。
“即便我是个怪物么?”
“嗯。”
研究院有很多特殊设备。
谭以爻扒电闸的时候,花眠趴在他身上:“谭以爻,你可以杀了我吗?”www.miaoshuzhai.net
“我觉得。”
“如果要死,死在你手里,会是很幸福的事。”
灯光彻底熄灭。
黑夜之中,两人的喘息都很清晰。
谭以爻叫了她一声大小姐,好像还说了句什么。
花眠没听清。
……
“大小姐。”
花眠抬头,按灭了手机,她看着谭以爻。
心想,他那天说的话是什么呢?
偏偏是扒了电闸以后说的,监控里都没有,连读唇语的机会都没有。
“你还想洗澡吗?”
是一个求和信号。
花眠垂眼说好呀。
在末世,这是一种很浪费水的行为。
花眠稍微擦拭了下,换了身衣服。
谭以爻半点也不嫌弃地就着她用过的水也擦拭了一下。
花眠背对着他,听着身后哗哗的水声,忽然开口:“我其实没想生气的。”
只是想。
听到有人是,刨去对皮囊的独占欲而真情实感地关心她。
只是想听谭以爻说一句。
你最近生理期,这样会着凉。
仅此而已。
她又重复了一遍,喃喃自语,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没生气的。”
而谭以爻回:“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徐言去找绾绾的,走到一半,研究院停电了。
嗯,谭狗子做的。
希望别再锁了,改的身心俱疲躺平
感谢2095861050瓶灌溉的营养液。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爱阅小说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鱼不柒的黑莲花他又病又娇最快更新
第 36 章 05免费阅读.https://www.doucehua.xyz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