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要做得隐秘些,今晚趁着没人,把这几个小子推东篱园的枯井里,井口再压上几块敦实巨石。”
“甚妙!那园子偏远,草木荒凉又没人愿意去,就算他们直着嗓子叫也没人听见!”
“不妥不妥,依我看还是少弄出动静的好,索性先将人勒死再推井……”
“咳,就算是枯井,日后也有被人发现的风险,还是打杀后找块地方深埋为妙。”
“对!埋在荣邱园的花圃里,正好能掩盖土地新翻出的痕迹,以腐烂尸首为肥,花儿也可生得更艳……”
阮昔揣着袖听他们激情谋划半晌,终于忍不住了:“啧啧,你们别光想着杀人呀,事后该如何掩盖他们的失踪情报可考虑过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短暂沉寂后,新一轮更激烈的争论又开始了。
阮昔暗暗摇头。
不行啊,这帮人。
半点没有犯罪天赋,乱哄哄的像聚堆儿黄蜂,估摸着吵到晚上也研究不出个结论。
“咳,尔等休慌,哪就到灭口的地步了?咱家前个儿去过慎刑司,倒是学了不少逼供的招,眼下正好试试,看灵不灵。”
阮昔学殷承景平日扮深沉的样,也将手负在身后:“挨个儿来吧,先审这个斗鸡眼儿。”
总炮师对这位救命恩人简直崇拜到极点,登时听从她的吩咐,在花炮司单独腾出间屋子来供她使用。
既是在宫里当差,背景信息多少都会登记在册。
阮昔听总炮师简单聊完这五人的身世后,便开始审讯。
她每次只审一人,不许别人旁听,也不用什么刑具,只让人送来不少茶水点心,足足审上半个时辰才换人。
审讯期间,无半点哀嚎和惨叫声传出,屋内静得很。
等到犯人出来时,身上、脸上均无新增伤痕,还一步三回头地往屋内张望,满脸困惑。
总炮师努力克制自己的好奇心,硬憋着没多问,按照阮昔的吩咐让其余花炮师都如同往常那样,各自忙活去。
直到下午申时初,最后一个犯人审讯完毕,阮昔这才抻着懒腰回到院子里。m.miaoshuzhai.net
“哎呀,喜公公辛苦了!劳神许久,可有结果?”
几名花炮师殷勤凑过来想帮她捏捏肩,被阮昔抬手制止。
她在五名犯人之间来回打量,半晌后对总炮师吩咐:“去请万中万总领。”
“领命领命!”
总炮师忙不迭将人派出去跑腿,几经犹豫后,还是忍不住试探着问道:“这,喜公公啊,接下来可如何是好?”
阮昔摸着下颌,明眸狡黠地转了转,伸手指向五人中的那个斗鸡眼男人:“揍他,让脸上淤青再多些!”
***
万中带走了其余四人,只余斗鸡眼随阮昔去了养心殿。
片刻后,殷帝亲自下旨,赐斗鸡眼沐浴更新服,赏百两,并差两名护卫送他回宫外住所,守在屋内,寸步不离。
斗鸡眼并没有被限制自由。
无论他去哪儿,两名护卫都如影随形,即便斗鸡眼的友人前来探望也拔刀相对,硬生生在斗鸡眼周围劈出数十米隔绝区域来。
到了次日清晨,又有两名侍卫前来换班。
如此折腾几天,斗鸡眼情绪明显暴躁许多,不仅数次咬舌未遂,还故意攻击侍卫,企图激对方拔刀。
奈何侍卫训练有素,只像两尊泥雕似的守着,甚至不发一言。
斗鸡眼将家中物砸了个稀巴烂,开始绝食。
当他绝到第三顿时,两名侍卫便动手往他嘴里灌掺肉的稀粥,每顿都灌,数量甚多,以至于斗鸡眼还长胖不少。
一周后,阮昔带着锦衣和百两银子前来访问。
“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何这般对我!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窗户敞着,传出斗鸡眼崩溃的哀嚎。
“放心放心,有陛下护着,谁都不敢动你半根汗毛!你远在禹州的家人陛下也已经派护卫去接了,过些时日就能送到。”
阮昔温柔的安慰声,也被院外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两人就站在窗前,在对方哭得更大声后,她甚至还怜惜地拍拍斗鸡眼的背。
谁也没听见她在斗鸡眼耳边,轻轻说了五个字:“你还有三日。”
阮昔来访的当夜,负责守护斗鸡眼的侍卫曾在院外发现可疑人身影。
两方拔刀交手后,可疑人负伤而逃。
次日,斗鸡眼院内侍卫数量增加了两倍,同时宫内又有护心甲赏下,命他日夜穿着。
当阮昔三天后再来时,斗鸡眼正呆靠在榻上,眸中毫无生气。
他发须均被打理整齐,锦服下是坚硬的护心甲。
被涂抹过太医院亲开的药膏后,脸上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几乎瞧不出来。
众侍卫铁桶般围在院中,手按佩刀警戒,不容任何人有靠近举动。
阮昔将门窗紧闭,撩袍坐在他身侧,从怀中掏出刚在街上买来的蜜桔,往他身前递了递:“甜得很,吃嘛?”
斗鸡眼置若罔闻,只愣愣地看着房梁,如同行尸走肉。
“哎,何苦来的?难得在世上走一遭,却又半点清福都不肯享,非铁了心往死路里撞,你呀……”
阮昔轻摇头,剥开皮撕下一瓣来,独自享用:“咱家和你不一样啊,没什么远大抱负,俗人一个,向来是有的吃就吃。”
斗鸡眼终于有了反应,他望着阮昔,眼中满是恨意。
“我没背叛,我什么都没说。”
阮昔笑眯眯点头:“嗯,谁信啊。”
斗鸡眼的确半个字都不曾吐露,因为阮昔压根儿就没问过。
那日在花炮司临时设立的审问室中,她全程都懒洋洋地躺在榻上喝茶磕瓜子儿,还从怀中掏出本书来看,觉得腻烦了便在地上伸展四肢做运动。
只顾悠哉自己的,将五花大绑的斗鸡眼晾在一边,仿佛屋中就没他这号人。
等半个时辰到,便差人将他带走,再换其他犯人进来。
斗鸡眼懵得很。
他嘴被堵着,只能用眼神偷偷与其余同伴交流,几番确认后终于得出了结论。
每个被阮昔“审问”的人,都是相同的待遇。
他不明所以,在和其他同伴分开后,又单独被阮昔带到养心殿。
殷帝并未理跪在地上的斗鸡眼,只与阮昔在书案前写写画画,顺便还问她随包公公学到了哪些本事,又考了几句。
过了许久仿佛才想起他来,挥手让他滚。
斗鸡眼滚了,还是被迫带着赏赐与侍卫一起滚的。
他短暂困惑过,直到那日上街,看着众人艳羡的目光,被打得鼻青脸肿却又“衣锦还乡”的斗鸡眼才明白过来。
在世人眼中,五人均受过喜公公重刑逼问,最终却只有他一人全身而退,甚至还得了殷帝的赏赐和庇佑。
斗鸡眼已然百口莫辩。
很快,“主子”便试图派人来接触他,可惜全都被警惕十足的侍卫挡了回去。
斗鸡眼心中愈发不安,却又逃跑不成。
为了让“主子”安心,他甚至试图以死明志,种种手段,最终均以失败告终。
百般无奈下,他还曾拼命朝窗外大喊无辜,不料当夜却遭到了刺客暗杀。
直到那刻,斗鸡眼终于明白,在“主子”心中,他已被彻底打上叛徒的烙印。
“主子”不会信他。
***
“就在昨儿,又有一批人前去刺杀你的家人,幸而被陛下派去的护卫拦住。”
阮昔慢慢剥着桔子皮:“自打你被放出宫后,这已经是第三批了。”
斗鸡眼双眼通红,几乎要将牙根咬碎:“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你在决定拉咱家共赴黄泉前,可有考虑过你家人?他们活得好端端的,刚富裕起来就要平白受你的牵连!啧啧,可悲啊。”
阮昔丝毫没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她腰间带了尖刀,就算动起手来,也足够撑到院内的侍卫破门而入。
“他们是无辜的!”斗鸡眼胸口猛烈起伏着。
“的确无辜,连你主子送的赏银都没花多少,就要命丧黄泉了。”阮昔弯起嘴角:“足足三百两,出手可真阔绰啊。”
此事不难查。
毕竟斗鸡眼老家贫困得很,老两口家中四儿两女,整天吃不饱穿不暖的,就算病了,连医药费都出不起,只能多喝点热菜汤苦苦熬着。
就这么户人家,一个月前忽然暴富,不仅搬进了宅子,甚至还雇了许多丫鬟仆人伺候。
整日山珍海味吃着,绫罗绸缎穿着,就差把暴发户二字写在脸上了。
“你为了替家人谋个平坦顺遂的后半生,能舍得一身剐,的确好魄力,只可惜头脑太过简单,不知自己已亲手把他们推到鬼门关前。”
阮昔抬头,敛去唇边笑意:“若除夕夜当真事成,你以为陛下不会查到你禹州的老家?到时为防朝廷顺藤摸瓜,你主子必会动手铲除他们,永绝后患。”
斗鸡眼怔了怔,不甘地张开嘴想辩驳,却说不出话来。
“不信?呵,仔细想想,你出宫才多久,禹州那边就派了刺客,那些人若非一直埋伏在周围,消息又怎会流通得如此之快?”
“主子,主子不会的……”
阮昔将最后一瓣桔子放入唇中,朝他叹了口气。
“小子,咱家忙得很,在你身上的耐心着实尽了。今夜子时,你身边与禹州老家的护卫便会全部撤离。”
斗鸡眼双目圆睁,腾地从塌上站起:“什么?!”
阮昔拍拍手上沾染的白丝,转身向门口走去:“你不行,还有其余四人。尽管赤胆忠心着吧,待子时一到,可好好瞧瞧你主子会如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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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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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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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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