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闻岸撑着身子起来看他,很想知道那时的延延最想要的是什么。
“那时我最大的愿望是……先生心悦我。”
江闻岸有些讶异地望进他的眼睛里，只能看到赤诚的真心和热忱。
“如今已经实现了，先生。”他说：“我很高兴。”
“嗯。”江闻岸闷闷应了一声,“我心悦你。”
未及回应，江闻岸的温度已经压了下去。
在剩下的时间里,他想开开心心地陪着延延度过，所以他不会再哭。
指尖抚上带着凉意的脸，江闻岸闭上眼睛，主动而温柔地亲吻他。
他们在龙床上躺了很久，除了亲昵之外什么都没有做。
先是江闻岸吻着他，许久许久,不知疲倦，后来渐渐失了力气,便只靠在他身上承受着他克制的掠·夺。
重逢至今,沈延没有主动亲吻过他，所做的只不过是贴贴脸颊亲亲下巴,本想留到洞房花烛夜，不过先生既已先越线，那他也毫不客气。
稍稍分开的时候江闻岸已是气喘吁吁，但是依然抱着他主动靠近,要黏着延延才心满意足。
午后，秋风吹散艳阳,秋来身上清爽,最宜出行，二人悄悄出宫,马车行至城外便携手下了车。
汀兰苑远离人烟,原本四处清静,后来沈延着意添加了许多，江闻岸也是许久没有来看过了。
从外头沿着江边走，尽头才是汀兰苑。
本来秋季已至，然而此处花还未谢，一路岸芷汀兰。
二人十指紧扣缓缓向前，任由以鲜花小草为宾客，作为见证。
门口挂着两个喜庆的红色大灯笼，他们携手在灯笼底下跨过门槛。
一进门，江闻岸仿佛来到了花灯节，里头全是各式各样的小灯笼。
“先生看。”
顺着沈延的指引，江闻岸方知那灯笼上还画着画，一幅一幅连起来如同画本一样，将他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一一呈现出来。
一步一步，那是他们相遇相知再到定情的过程。
沈延陪着他一个灯笼一个灯笼地看，在他耳边说话：“一开始先生对我好，给我送吃的穿的，我只以为你又想了新的法子捉弄我。”
“直到我落水那次，先生不顾一切救我，我曾经试图说服自己一切都是假象，可是先生没有露出一点破绽，我便信了。”
他絮絮叨叨说着心里的话，此刻所有的占有欲都不在掩藏，他完完全全剖白自己：“是你先来的，我便不许你再离开我，也不许你像待我一样待别人同样好。”
他垂下眼眸，“即使你对我好只是因为有愧于我的母亲。”
“不是的！”江闻岸着急否认，只能一遍一遍告诉他：“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与其他人都无关。”
江闻岸牵着他的手，有神的目光在灯火之中格外专注，他说：“延延，我喜欢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你。”
“先生说的我都信。”
沈延笑着，忽而想起一件事来，他从衣袖里取出一张字条来，递给江闻岸。
江闻岸疑惑地打开来看，发现竟与今晨梦中见到的字条一模一样。ωＷＷ.miaoshuzhai.net
上头写着四个大字：“事在人为。”
江闻岸心下一动。
“如今喜事近，自然是要还愿的，我派人去重修无悲寺，顺道取回来一张对子。”
江闻岸心中有所疑惑，不知这“事在人为”四字究竟何解。
一个时空的距离，该如何跨越，只是此刻他不想去考虑这些事。
“先生，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好。”
江闻岸没有犹豫。
哄他也哄着自己，至少在此刻，他想与之一起走到白头偕老。
顺着两旁挂着灯笼画的路走到尽头，便见一个火盆，江闻岸走快了几步，将手中的纸张丢进火盆之中。
火盆烧得更旺，他等着延延追上来牵紧他的手，二人携手跨过。
将一切不好的事情都丢在后头吧。
穿过大堂，江闻岸发觉沈延的手慢慢发热，且整个人身上都似乎多了几分紧张。
被牵引着进入中厅，他才知晓延延的兴奋与激动源自何处。
中厅内的门亦是敞开的，像在迎接新人，一眼望进去便见两套喜服挂在一起。
沈延牵着他来到红色的婚服前，为他脱下外袍，换上喜庆的颜色。
江闻岸也学着他的动作，略微有些手忙脚乱地为他穿上新郎服。
他们未发一言，默契地相视而笑。
走出中厅时便是一对牵着手的璧人。
偌大的新宅十分安静，眼下是只属于二人的独处世界，一切都按着江闻岸的喜好来。
他就想和延延两个人完成成亲礼，不想要太多世俗的纷扰。
然而沈延也不肯委屈了先生，一切礼仪都按着燕京民间嫁娶的风俗来。
走入婚房前还有一段特殊的路要走，那路是由卵石铺成的，要求新郎光着脚背着新娘走过，如此新郎才会疼爱自己的夫人。
这样的习俗江闻岸从前闻所未闻，让他想起了从前在校园里做游戏尝试过的指压板，如今想起来脚底板还隐隐发疼。
“要不就免了吧？很疼的。”
沈延却是坚持要如此做，他已经脱了鞋子。
“那不要背，你抱我。”
“好。”
江闻岸的体重是正常男人的重量，不算重，但抱起来也绝不轻松，然而沈延每次抱他总是轻轻松松，仿佛半分劲儿都不用费似的，很快就走完了一段路。
被放下来的时候，江闻岸双手还挂在他的脖子上。
“疼不疼？”
沈延摇头，接着便被轻轻啄了一口。
江闻岸微微红了脸：“这是奖励。”
做完这事，他又不看沈延，只拉着他到朝着婚房去。
唯有此处的门是紧闭的，窗上贴着两张红色的窗花，江闻岸留心看了一下，发觉图案很是熟悉。
沈延曾哄着他一起剪了两张“喜”字，但他看得出来两边贴的都并非出自他的手。
新郎此刻却有些心虚，着急地拉着江闻岸进门，不容他多看多想。
进了婚房，江闻岸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想其他事情了。
里头的一切准备齐全妥当，沈延拿着红绸出来，一人一端牵着，此情此景，江闻岸也不由得生了几分敬重严肃之意。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他们依然当天而拜。
江闻岸看着无边无际的天，想着苍茫宇宙之外不知位于哪个方位的父母，心下暗自告知他们。
“爸，妈，我结婚了，跟一个全世界最好的人。你们会祝福我的吧。”
红绸被轻轻扯动，江闻岸与他的新郎面对面，相顾之间难以言表的情意在细腻眼神中缱绻交错。
江闻岸微微一笑，这次换他来喊：“夫妻对拜。”
从直立对视到弯腰而再直起身子，终于尘埃落定，沈延此时却只是呆站着不知所措。
江闻岸笑了一声，迫不及待道：“送入洞房！”
里边才是真正的洞房，一进才知那里头藏着好多好多的酒，够江闻岸喝上许久，如今看到让人忍不住惊叹，又有点想笑。
“哇！这都够我喝多久了？”
沈延的心思却是百转千回的。
先生喜欢喝酒却又不常喝，因为每次喝必定会醉，醉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出来，醒后又什么都不记得，然而他喝醉时又过分可爱，惹得沈延是又爱又恨，恨不得让他从此不要碰酒，却又舍不得他难得流露出来的一面。
“如今先生与我成亲了，我可以顺理成章地管着先生，所以先生想喝多少便喝多少，若是醉了，我便只把先生锁在怀里，哪儿也不许你去，如此也不怕被旁人看了去。”
江闻岸只是笑他痴，然而今夜却不想醉，他想要将这一切牢牢记住。
“今夜我只与你喝一杯交杯酒。”
“好，先生想喝就喝，不想喝便先放着日后再喝。”他们看着摆满了大半个屋子的酒，此刻倒有些纠结起来，“先生说该开哪坛好？”
“嗯……”江闻岸仔细挑选着，最后指着放在最里边的一坛。
沈延一看，亦以为妙绝。
坛身上贴着酒名，正是“合欢”。
永结同心之日，自当和合欢乐，喝这酒正好。
沈延倒酒。
“满上，满上。”
一直倒了满满的两杯才停下。
两手合交，永结欢好，一杯合欢更在二位新人脸上添了几分暖意和欢愉神色。
江闻岸只要了一杯，看向眼前人时已然眼眸湿润。
“延延，之死矢糜它[1]，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他发誓至死也不会再有其他人。
即便回到现代社会，他也不会忘了今日的承诺，绝无二心。
沈延动容，“我亦是……”
江闻岸伸手抵在他的唇上，摇了摇头不肯让他接着往下说。
他不愿沈延孤独，殊不知他心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热酒下肚，将羞怯散去，满腔热情溢出，绯红染上江闻岸的耳廓。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沈延才刚喝了一杯，却觉得自己醉得比先生还快，将所有的流程一一走过，心中仍然没有实感，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看着他的脸越来越红，江闻岸亦觉得身上热起来，终于还是等不及了。
他俯身前去靠近，一点一点主动撷取他嘴里的酒香。
酒香混在一起，于口齿之间似乎更容易醉人，江闻岸早就顾不得什么羞不羞的，只顾着贴近他，不多时已经远离凳子，坐到了他腿上。
今夜是洞房花烛夜，沈延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要好好的伺候先生，因而极尽温柔地要他欢愉。
被抱到床上的时候，江闻岸已经多了几分醉意，不止是因为酒的缘故，还因为眼前人过分使人沉醉的眼神。
沈延很快覆了上来，诱.哄着他：“先生，先前的全都不做数，如今才算是我们的初次，好不好？”
他红着脸，却说着最露骨的话：“这一次我会让先生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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