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明月照着男子的脸,他微微抬着头望星空,略失血色的唇微微启着,乌黑的睫毛只是偶尔一翕,列松如翠,翩然若仙。
沈延安静地走过去在他身边,为他披上一件外袍。
“先生,别着凉了。”
江闻岸点了点头,再次看了一眼孤独的月亮,这才合上窗子,将一方清冷挡在窗外。
沈延牵着他回到里边。
江闻岸却不肯再睡在龙床上。
他别过脸,“我不想睡这张床。”
“先生不喜欢这里么?”沈延没有想太多,如今一概顺着他的喜好,“那我陪你去跃欢宫歇着。”
“不用了。”江闻岸拂开他的手,“我想一个人静静。”
“先生,我陪着你,帮你上药,夜里你要有什么事情,我亦可第一时间知晓。”
面对江闻岸,沈延是惯用这样的伎俩的,因为他知道先生耳根子最软,也最心疼他,以往每一次被这样缠着到最后总会妥协。
可是这一次他油盐不进,沈延只好将人送到隔壁,自己沮丧地回到冷冰冰的承华殿睡。
皇宫的夜很冷,可怜兮兮的新帝又失眠了。
江闻岸亦睡得不安稳,半夜,他迷迷糊糊的,突然被人拥入怀里,熟悉的气息涌入鼻尖,是让他无比迷恋的味道。
即便心里再难过,江闻岸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想延延。
他又何尝不想抱抱他的延延?
况且屈辱归屈辱,江闻岸原本就想好了要给他的,在这件事上他是愿意的,只不过当时没来得及。
黑夜让很多隐秘的念头无所遁形,也给了人借口,期望藉由黑暗悄悄释放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
贪婪地想要拥有又害怕被人识破的念头,在这样的夜里最容易溢出来。
江闻岸麻痹着自己,却又无比清醒,他多此一举地翻了个身,只留下一个后背给他,身后的人很快追逐上来。
极度契合的身体嵌在一起,貌合神离得无比亲密。
这一夜,江闻岸梦到了很多东西,无一例外地都与沈延有关。
让梦里的他面红耳赤的是,他仿佛回到了那次在山洞里的场景,本来明明是他要帮延延解除药性的,后来却连他自己都迷失了。
可他分明记得掌心的温度不是这样的,此刻身体却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异样感觉。
很氵显很热。
“唔……”
江闻岸闷哼一声,慢慢转醒,梦境与现实竟离奇地重合了。
只是……并不完全一样,反而更加过火。
感官立即汇集至某一处,他看到自己眼下正与昨日午后让沈延检查时的姿态一模一样。
不一样的是,沈延正在……
他才刚动了一下,沈延就察觉到他醒来了,因而更加卖力。
沈延知道先生这几日都不开心,一直在生他的气,他想来想去觉得一定是自己那日太过分,逼迫着先生伺候自己,还让他跪着做那样的事,过后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当时是魔怔了。
他只想惩罚先生,让他在意自己,哪怕只是一点,可是那样的做法不对,任何人看来都只会觉得他是在侮辱先生。
先生生气,所以他也要用同样的法子伺候先生,让先生快乐。
“不要……”江闻岸哆嗦着想推开他,可是他的力气很大,根本撼动不了,只是变本加厉。
情绪和身体的感觉被人牵引着,江闻岸开始唾弃自己,同时又有蚍蜉撼树般深深的无力感。
快意迸发的时候,他用尽所有力气推开沈延,终于忍不住漠然落泪。
他本该觉得惊喜,万人之上的皇帝竟甘愿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可是他却没有。
江闻岸不理解他的内心活动,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尊严都被狠狠地踩在了脚底下。
沈延抹了下脸,又擦了下嘴角,丝毫不露嫌弃,可在看到先生的肩膀一抖一抖时,终于开始慌了。
他连忙抱住江闻岸,怜惜地想要拭去他眼角的泪,“怎么哭了?先生,不舒服么?我……”
江闻岸根本不让他碰,狠狠拍掉他的手,这一次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丝毫不顾形象。
沈延是真的慌了。
先生从前从未在他面前哭得这么伤心过,可这几天自己竟连着让他哭了好几次,他既心疼又懊恼。
先生不让他碰,他就不敢再上前,只是焦急地解释着:“先生生我的气,是因为觉得我先前侮辱了你么?可我本意不是那样,眼下我也为先生做了这样的事,是因为我喜欢先生。”
说到这里,他有些心急,急于求证一些事情,反而问他:“先生呢?先生喜不喜欢我?”
可江闻岸只是默默掉着眼泪,连哭都没有发出声音。
沈延近乎祈求地半跪在他身边,“先生,你从未说过喜欢我,能不能说一次?就一次?好么?”
他越不肯说,沈延越是心痛,忘了分寸只顾逼问,“先生,你明明说过要和我在一起,你明明说过的。”【妙】 【书】 【斋】 【妙书斋】
“你不懂!”江闻岸彻底爆发了:“你根本就不懂!”
或许是古代人三妻四妾的情况过于正常,或许私生活的混乱是贵族公子的常态,他这样的心痛显得有些难以启齿。
可江闻岸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二十一世纪大学生,是断断无法忍受这种情况的。
若是在遇见他之前发生的事,或许江闻岸尚且能够理解,可这是在沈延明确表明心里有他之后,当着他的面做出来的事。
或许对于沈延来说这件事比不上“江闻岸”做过的万分之一。
他无法解释,所有的黑历史都压在他身上。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江闻岸”,种种肮脏的事都不是他做的,他再也不想背负这样的沉重。
饶是知道沈延是为了气自己,可他无法不介意,无法不觉得委屈。
他躲过他的怀抱,“别碰我。”
沈延愣了一下,双眸逐渐染上阴鸷。
“江闻岸!你什么都懂,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对我?”积攒的所有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倾巢而出:“养我疼我吻我帮我,引诱我爱上你,又狠狠地抛弃我!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干脆把我的心掏出来?”
江闻岸不让他碰,他偏要碰,用力地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上,“你掏出来啊!掏出来,再碾碎它,干脆让它死了,你说这样好不好?”
江闻岸感受着他猛烈的心跳,心情亦久久不能平复。
极致的爆发过后是极致的沉默,二人都不知道是如何度过这个窒息的夜晚的。
江闻岸只记得他最后心力交瘁,耳边只剩嗡嗡地响。
再醒来时沈延已经恢复如常,温润如玉地笑着,亲自给他端水来洗漱,帮他洗脸,看着他喝粥、喝药。
即使江闻岸只是冷眼相对,他依然微微笑着,贴心地为他将散落在鬓边的碎发撩上去。
沈延对他一如既往地温柔。
仿佛不久之前那一场剧烈的争吵都只是一场梦。
白天,他终于让人把小黑带来了。
见到小黑,江闻岸不禁又有些伤感,只是他不想再在沈延面前哭了。
那次的失控已是意外。
沈延没有提起那件事,江闻岸亦没有。
夜晚,江闻岸抱着小黑躺在床上睡觉,他还是来了,并且十分强硬地自身后拥住江闻岸。
小黑和江闻岸一样,还是不肯理沈延,甚至在他的手臂搭上江闻岸腰间时企图将他推开,可全都已失败告终。
他没有其余的动作,江闻岸也就由着他去了。
他摸了摸小黑的头,让小黑更加靠近自己。
沈延顺势将小黑也一起揽住。
江闻岸和小黑人眼瞪狼眼。
良久,等到小黑闭上眼睛,江闻岸终于开口,这些天来头一回主动与他讲话,说的却是:“我想出宫。”
沈延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将他抱得更紧,毫不犹豫道:“不许。”
接下来的日子沈延没有再给他任何机会提出想要出宫的要求,每次他想要提出,他就有所察觉一般打断他,不住地跟他说些打岔的话,带着他回忆过往的种种。
后来江闻岸便不再问了,甚至夜里还习惯性地睡在一边,空着一边位置等他来。
先前沈延都是天不亮就醒来的,醒来之后便专注地盯着先生看,或是跟小黑大眼瞪小眼。
许是它能感受到沈延对江闻岸的态度,因而最近也愿意多看他几眼,没那么排斥了。
等待着江闻岸醒来,他们就一起带着小黑去御花园散散步。
眼下的皇宫没有任何后妃,因而宫里头很是安静,即使是有当差的太监在也会自觉绕道而行,不去打扰他们。
沈延宫里守夜的宫女一直不知道皇上夜里没睡在承华殿,还以为是自己睡得太死连皇上什么时候出去了都不知道,整日里提心吊胆怕被皇上责罚。
然而始终没有人提起这事。
直到这日,国师来访,她去御花园寻人寻不到,回禀陈公公说时候已是梨花带雨:“奴婢……奴婢该死,奴婢夜里撑不住打瞌睡了,还以为皇上好端端地睡在里头,没成想还是出去了,御花园里也找不到。”
没想到陈铭宏并未怪罪她,反而颇为淡定地往跃欢宫去,不出所料地在那儿看见了起晚了的皇上。
“喏。”陈铭宏指着里头,对那吓得不轻的小宫女道:“眼泪擦一擦,去给皇上和江先生准备早膳才是要紧事儿。”
将早膳送进去的时候,他们二人已经洗漱好了。
陈铭宏指引着宫女们有序上早膳,本准备在一旁侍立布菜,没成想完全没有动手的机会,皇帝一律亲力亲为,十分殷勤地往江闻岸碗里夹菜。
沈延吃着吃着,忍不住多咳嗽了几声,听得陈铭宏心有担忧。
他让人端了冰糖花椒梨水来,“陛下,您喝点糖水润润嗓子。”
沈延只是看了一眼,“放着吧。”
江闻岸最近风寒刚好,其实也察觉到延延时常咳嗽两声,想来许是因为日日与他同榻而眠,被传染了。
他想着把那碗水端起来,用小勺子舀起一勺来,送到沈延面前。
沈延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惊喜,很快就凑上去喝了一口。
江闻岸垂着眸子,一口一口喂着他慢慢喝完一碗梨水。
陈铭宏松了一口气,心里叹果然是一物降一物,还是江先生能治得住皇上。
趁着皇帝心情好,他顺势当着江闻岸的面劝道:“陛下已经多日未去上早朝,也不肯见朝臣,只怕惹人非议,还是……”
话还未说要,沈延已经不耐烦了:“不见。”
送上来的奏折他都已经一一批阅,其余时间他想多陪着先生。
“陛下不为自己,也该为江先生想想,如今外头有人议论江先生乃误国祸水……”
“哪个敢如此说?把他的舌头割了才好。”
“祸水”本人早就黑了脸,“你想割谁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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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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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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