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远:“……”
难以置信,一点难过的神色都见不到,尤远弹了下他的脑门问:“真不难过?也不生气?”
盛夏摇摇头,攥紧尤远的手指捏了捏指尖的肉,苏痒苏痒的,他说:“做了很多年的,准备,是为了,有底气喜欢你,我现在有底气了,能不能拥有,看命吧,我尽力就好。”
撩得人心痒毛抓的,撩完这小崽子就跑去收盘子洗碗了,笑眯眯的,似乎没有受半点影响,家里有洗碗机,尤远总是嫌手洗的不干净不能消毒,但今天他没让盛夏用机器洗,抱臂站在一边欣赏忙碌又乐呵的身影,这才是他新年最想要的礼物。
盛夏变了很多,尤远以为会打击和伤害到他的事,他已经不在乎了,或许不是不在乎,而是难过也有了应对之法,他把重要和次要分得很清,重要的是喜欢和靠近这件事,能不能得到,有没有善果,都不足以绊住往前走的脚。
从前怎么吃的亏,他现在要一点点吐出去,怎么倒下去的,就怎么站起来,把人攥回手心。
“弄好了,我去拿他的。”盛夏在围裙上擦手,边往二楼去,“洗完我就回了。”
尤远堵在楼梯口把人拽进怀里:“别勉强了,你回吧,改天见。”
“你约我吗?”盛夏无辜地看着他。
“约。”尤远替他解开围裙,送他换鞋出门,想叫司机送,盛夏说他要自己走走,于是作罢,隔着铁门盛夏恋恋不舍地看了好几眼,尤远忍不住笑他:“笨死了。”
“啊?”这怎么还骂人呢,盛夏噘嘴。
“去吧,到了说,新年快乐。”
尤远目送着一头雾水的盛夏离去,又在心里骂了声笨蛋。
选什么选,会在一起的人早就在一起了,八年都没结果,说明根本没有过这种念头,盛夏一副“尽人事听天命”的大义凛然让尤远很想笑,笑他脑子笨不知道琢磨,听不明白言外之意,爱恨都是因他而起。
元旦放假三天,尤远宅了三天,江汀从跨年夜喝醉了之后一直住在他家,第一天说不舒服,第二天说约不到人没地儿玩耍,第三天把书房门一关,声称美国编辑催稿也是以死相逼,他要赶稿子去了。
去卧室拿换洗衣裤的时候看见床头柜的放的东西,尤远是打定主意要跟他好好聊一次的,但江汀总能找到各种理由推拒,这不说开都不行了,再深更半夜来这么一次,他怕两个人闹得更难堪。
“小汀。”尤远憋了三天到顶了,敲开书房门喊他,“我俩谈谈?”
江汀从电脑后头看他一眼,嗔怪道:“没看我忙着呢。”
“还有心情写东西?”尤远太了解他了,遇到这种事他总是喜欢逃避。
“确实没什么心情。”江汀闷闷地说,“所以更不想跟你谈,明知道没好事,谈完我更写不出来。”
“那总要解决啊。”
“哥,求求了。”江汀捂着脸,“我真要赶稿子,你出去,快出去。”
不会有人赶他,他就心安理得地住着,该做饭还是做饭,没浪费盛夏辛苦提过来了两大兜菜,吃了两天外卖,第三天晚饭他下楼来自己做的。
“盛夏还挺会挑,菜都新鲜,肉质也好。”江汀边弄边说,“要不我也整一桌中餐给你?不熟练,别报太大希望。”
“按你熟悉的弄吧。”尤远跟到了厨房,想搭手找不到机会,就搬把椅子一坐当少爷,“以前他连大葱和蒜苗都分不清,我俩一起住那会儿也偶尔自己做饭,别提味道了,能不忘了放盐他都高兴一整天。”
洗衣服总忘了掏口袋,那些年头还习惯带现金出门,尤远总能看见被洗得皱巴巴的一百块红爷爷像展览一样贴在阳台玻璃上晒太阳,晒干了盛夏又委屈巴巴的还给他。
烤箱刚买回来没几天,盛夏的手就烫起三四个水泡,他皮肤很白,疤痕几个月都消不下去,尤远心疼得差点把烤箱整个扔了,也因此熟悉了各种烫伤药和治疗烫伤的偏方。
嫌鞋子送去店里洗太费钱就自己洗,结果把尤远好几双限量的鞋子给洗得发黄,太阳一晒直接报废。
诸如此类的事还有很多,尤远挑了几件讲,明知道江汀不爱听,他也不得不把话说明白:“他性格软弱,胆子小,因为听力有缺陷所以比别人自卑得多,我俩在一起生活的时候他很多事情都做不好。”
“……”江汀顿了顿道,“同居了多久?”
“半年。”
“才半年。”江汀酸得很。
“总共也才在一起一年。”
“一年换你八年念念不忘,是我我也愿意。”江汀把厨房纸垫好,细致地铺在牛肉上吸水分,“为什么分开呢?”
尤远:“他说他不是gay,图新鲜跟我在一起的。”
“不可能。”江汀停下手上的动作,“他绝对是。”
尤远苦笑了下:“你才认识了他几天你就这么确定,我当时也不信,但是在一个他绝对不会撒谎的情况下看见了他和女友的合照。”
“这段感情过程短暂又平淡,还以欺骗结尾的,看上去没什么值得你留恋,但你还是放不下他。”江汀十分不解,“以前问你多少次你都不愿意说,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
“我承认放不下。”尤远抬起头看着他,“所以你别再对我抱有期待,平白耽误自己,我俩不可能,小汀,不可能。”
江汀喃喃问:“我跟他差在哪?”
“不是你差,你很好,比他有的太多了。”尤远走到江汀身边,把他手里的东西挪开,轻轻搂着说,“盛夏跟你比起来他什么都没有,没那么多钱,他就打工,心理脆弱总是会哭,再用功考个试也没有好成绩,自己拿手的文学奖项得了普通奖,战战兢兢上台一句话都讲不出口,他需要很多的勇气才能面对生活,我也习惯了拉着他往前走。”
“那不也没拉住么,不也分了嘛!”江汀不懂,“意思他现在回来了,只要道歉你就又愿意相信他?”
拉着盛夏往前走,同时被盛夏紧紧地回握和需要,是一种相互给与的力量,尤远不知道从何解释起,尤康的存在和死亡,盛夏和弟弟的相识,他们之间的邮件通信和□□好友阴差阳错地成了尤远从阴影里走出来的救命稻草,后来目睹着盛夏在身边努力生活积极向上,围绕着他的喜怒哀乐都那么鲜活,即便连盛夏本人都不知道,可尤远嗜之如命的就是这样一个不完美的他。
“和他以后会怎么走还是未知数,话挑明是为你好。”尤远说,“小汀,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这种话你以前又不是没说过,可你惦记他,我惦记你,这玩意儿能控制得了么?”江汀把尤远推开,拿起刀切肉,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行,等你俩确定又要在一起,给我个准话,我会放下的。”
江汀情绪不高,但还是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尤远拿他实在没有办法,话已经说得够难听了,眼看着他伤心,哄又怕哄出无穷后患,只能忍着,吃完江汀收拾东西要回家了,出门前抱着尤远沉默了好一阵子。
“对不起,小汀。”尤远还是说,好好地抱他。
“哥,如果盛夏没你想的那么好。”江汀松开尤远,没头没尾地问,“伪装也算是一种欺骗,等你发现他的真实面目,你会回头看我吗?”
……
翻过新年,熬了一周定下最终稿,项目评估会终于要开了,代冀离进组还有几天,盛夏想让他一起见见世面于是让他留了下来,程檀从玉城赶过来,盛夏带着工作室最初的三个人一起去参加评估会。
这次评估会是两大平台共同筹办的,除了尤远的曜心,还有王治中的聚合,两大平台强强联手和资方一起推出精品剧项目,投入的资金可以说是前所未有,参与制作的影视公司都是全国排前面的,剧本要是能被挑中,对工作室来说是质的飞跃。
会议在智胜大厦举行,尤远的计算机系统公司总部设立在此处,一大早,盛夏西装革履地带着工作室的人进入会场。
潘旭文等了他很久了,见到人立刻迎上来:“你都来了小一月了,怎么样,有没有把握?”
盛夏摇着头笑笑:“专注剧本,别人看不看得上,我哪知道。”
“可你跟尤总是熟人啊。”潘旭文小声提醒,“这事儿可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该活动的关系你得活动,抓紧时间。”
“哎。”盛夏心说我可比你着急用得着你提醒么,嘴上说:“知道了,评级还得,靠你们。”
潘旭文把他们领到座位上坐下,交代道:“这会不长,结束了得所有人一起聚聚,到时候咱俩再喝,都在,能认识的认识一下,除了尤总,王总的关系也得打点好。”
盛夏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护肝片给他瞅了一眼:“早就,准备好了,不醉不归。”
来参会的有不少知名编剧工作室,影视公司以及独立编剧,业内同行相聚,开会前互相认识叙旧,等平台老总和资方入场,盛夏安安静静地坐在不起眼的地方,目光始终停留在尤远身上。
他落座于主位,身边是王治中和投资方的老总,江汀也来了,打扮得很低调,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是助理,作为曜心的股东之一,他不但有权利参加,关键时候还能给与决定性意见。
会议开始,投资方代表和王治中就此次精品剧项目进行了简短的介绍,助理小刘主持接下来的会议,剧本大纲纷纷交给了平台的项目总监,由他们进行内部的评级和筛选,会议上不会公开剧本内容,时间主要留给编剧工作室和影视公司向平台进行自我推介和宣传。
轮到盛夏他们,是程檀代表工作室上台发言,这种场合盛夏上去磕磕巴巴的不像话,即便带了助理,他也会把程檀推出去当门面,程檀也很得力,口才好,情商高,行业里不太熟悉工作室的人一度以为程檀才是老大,不过盛夏从来不在乎这些虚的东西。
具体问到工作室的未来规划,和对行业发展的设想时,程檀发言:“先说质量,这有两层意思。对我们来说,是剧本品质的追求,以及口碑带来的观众粘性度。对平台来说,是用户体验的优化,以及对品牌认可的忠诚度。二者结合就是精品剧,而质量才能带来数量。”
“老生常谈了。”尤远道,“现在平台不做精品剧一样能保持稳定的增长,这样的说法说服不了我。”
程檀也不慌乱,继续道:“数量的质量,才是平台想要用户长久增长,并且在行业存活的保证。这是我要阐述的第二点。”
王治中往椅背上一靠:“这些我们都知道,不过程编剧,你也看见了,平台就算只拍烂剧一样是有人看的,我听过一个说法,编剧和出品方习惯苛责观众无知,拍什么都看,你作为编剧对写烂剧有什么看法吗?毕竟得是有人写,才有人看的。”
程檀卡了壳,王治中笑道:“精品和垃圾需要的投资差距可观,我们要立项,承担了很大的投资风险不是么?你在这个行业,应该更明白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烂剧烂剧本的泛滥,我想听实话。”
“实话是穷。”盛夏站起来替程檀解围,看了尤远一眼,抻平衣服对王治中微微躬身,“你好,我是盛夏。”
“见过了,我记得你,我愿意听一听盛编剧的见解。”王治中挥手说,“长篇大论就免了,说点有意思的。”
尤远也抱着手注视他,大家的目光投射过来,盛夏也不慌张,心想什么算有意思的,这些尔虞我诈见钱眼开的商场上,不就是大实话最有意思最可乐么,他道:“穷让编剧什么活,都得接,不接就喝风,所以冒着,被骂得狗血淋头的风险,也要含泪给衣食父母,喂屎。钱难赚,屎难吃,在哪都一样。”
说完场上响起不少笑声,粗鄙之言是血淋淋的大实话,都是同行,一把辛酸泪谁苦谁知道。
“不怪观众没审美,也不是编剧水平差。”王治中笑出声:“所以你认为罪魁祸首是投资人?”
盛夏摇摇头:“闭环内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无辜的。”
王治中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你倒是很敢说。”
“你们也很敢做,打破闭环,不止需要财力。”盛夏一半拍马屁,一半是真心话,“行业一直是个筛子,远见能帮助你们筛掉不合格的参与者,包括用户和同行,沙子没了,剩下的才是真金白银,是让你们立于不败之地的资本。”
“不是咱们高贵,逆着市场行走,势必会有大量的异见者,前路难行,作为编剧,我很感谢投资方和平台,把我们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上。”盛夏真诚道,“我相信身处这个行业,很多编剧都难以回归到创作本身,以后不用担心房子贷款,孩子上学,明天能不能吃得起饭,创作就很纯粹是创作,纯粹的东西,才能打动人。”
“质量再生数量,数量保持质量,这是我对平台立项的理解。”盛夏腼腆一笑,“说的不对的,请各位包涵。”
王治中没有评价他这番有些狂妄的话,但给了他掌声,不管是不是鼓励,在场的人都挺佩服盛夏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的。尤远和他有过短暂的眼神交汇,没说什么,也为他鼓掌,嘴角带着笑意。
到中午的时候会议结束,下午自由活动,平台和资方的内部会他们没有资格参加,剧本全都交上去了,两个平台的项目总监带着团队进行评级和筛选,过程大概持续一周左右,这期间所有竞标单位几乎都会使出浑身解数,有关系的拉关系,能塞钱的塞钱,争取在结果出来之前就确定自己在名额内。
晚上的宴会更是牛鬼蛇神各显神通的地方,地点在一家五星大酒店,吃完晚宴在顶楼的高级会所继续活动,这种场合姑娘不宜参加,盛夏把李静给打发走了,自己带着代冀和程檀过去。
吃饭的时候盛夏就喝得有点多,不止为了工作室,还有代冀的剧本卖出去了,其中一家影视公司刚好也在,他带着人去喝了一圈白的,偷偷跑去卫生间吐了一次才回来坐下,程檀也是满场转的花蝴蝶,两个人招呼一圈醉意盎然地坐下发晕,代冀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师父,你少喝点吧。”程檀有点不是滋味,喝了酒平时不敢说的嘴上就没了把门,“代冀那边的事儿都定了你还操心呢。”
“操心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嘛。”别人喝多了是大舌头,盛夏喝多了口条比清醒的时候顺得多,“你也缓缓,一会儿还转场呢,我开了房让代冀先歇会儿。”
“王总找你。”程檀指着王治中那边道,“曜心的尤总没来,各个去王总那巴结,他对师父印象深刻,刚点你名要喝一杯。”
“哦,那我去,你扶他先走。”盛夏把房卡递给程檀,端着酒杯要过去,程檀推了,“你揣着,晚点不是还转场么,我看这样咱们仨都别想直着走出去,今儿在这睡得了。”
“也是。”盛夏拍拍他,呼出一大口酒气,“辛苦。”
……
项目总监进行完初步的筛选后给尤远做了简短汇报,江汀也在,这次过会项目总监听取了他不少意见,尤远不止是平台的事要忙,其他几家分公司的事都得处理,等到最后听完汇报,天都黑透了。
“王总那边什么时候出意见?”尤远看着初筛结果和评级问。
“怎么都得后天了吧。”项目总监讪讪道,“王总下午就出去了,晚上参加了晚宴,刚才跟他们公司的老陈联系,说还在会所喝着呢。”
江汀咂咂嘴:“我们加班加点,他倒一点不急。”
尤远问:“和资方喝?”
“不止,还有那些竞标项目的公司。”项目总监道,“都攒着劲儿巴结呢,不然干嘛选个会所呀。”
“都去了?”尤远抬起头问,江汀看他一眼没说话。
“那能不去嘛这么好的机会,听说盛编很得他青眼,我看SF工作室这次有戏,不是都传王总好那口,盛编又年轻英俊,我看着……哎?尤总?”
江汀并没有追上去,只是叹了口气淡淡道:“晚上把评级再过一遍,明天再找他汇报吧。”
尤远抓起衣服就出了门,问清楚在哪里办晚宴,司机直接把他送到了酒店里。
王治中好哪口他太清楚了,上次和盛夏在会所偶遇,尤远故意把他点过来坐着,就是看见王治中对盛夏有不怀好意的眼神,碍于情面他不会当着尤远的面对盛夏怎么样,这种各个投怀送抱往上冲的场合,盛夏一不小心就会被老东西给揩油。m.miaoshuzhai.net
揩油都是好的,万一喝大了出了别的事,尤远简直不敢想。
到了酒店直奔顶楼会所,尤远一现身就被各种人围住要敬酒,他就是讨厌这种场合才故意不来的,抹不开黑着脸喝了几杯他直接问:“盛编剧在哪?”
都喝大了谁也没关注周围人是谁,尤远找了一圈没见着盛夏,也没见着王治中,怒火中烧地抓人就问,有人说看见王治中搂着个男孩儿去了私密的包房。
整层楼都被包下来了,去私密包房干什么简直不言而喻,尤远怒气冲冲地一间间找过去,急得大喊:“盛夏!”
盛夏刚要睡着,听见自己名字忽然睁眼,还以为魇着了,他实在是喝不动了,王治中不知道什么毛病老灌他,他装醉摸到卫生间吐了一次,没敢再回去,躲酒躲到没人的包间里,打算小憩一下再说,谁料听见人叫自己。
扒着门框,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前一掠而过,盛夏以为自己眼花,怎么尤远黑着脸就跑过去了?急吼吼的干嘛呢这是。
他悄悄打开门,就站在尤远身后,见这个人风驰电掣地往最里间走,隐约还能听见里头一间包房传来了不可言状的怪异声响。
“尤……”盛夏噎了一下喊他,“尤总,你找我?”
尤远猛地回过头,见盛夏好端端地站在身后,他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人,然后很大力地推开一旁的包间门,里面黑灯瞎火的什么都没有,尤远才皱着眉问:“你在这干什么?”
语气很不好,脸色超难看。盛夏前后看看,把人拽进去关上门才说:“喝多了,睡觉呢。”
“……”尤远气呼呼地问,“自己喝的还是有人灌你?”
“王总。”盛夏这才意识到尤远怒气冲冲过来是为了什么,心里突然特美,“你怕我,被他带走啊?他好像是,那个。”
尤远掐着他下巴道:“你还好意思说,知道还往上送,傻吗?”
“我这不是都躲起来了。”盛夏扬起脸,眨巴着眼睛,“不是男朋友,我被谁带走,你好像没有立场,着急吧?”
尤远理直气壮道:“前男友也不行!”
盛夏笑出声,踮着脚在尤远唇角亲了一口:“都来了,你别走了吧。”
“你想干什么?”尤远瞪着他,包房里没有开灯,他的眼睛却很亮,盛夏多看一眼都得掉进去,索性胸膛贴着胸膛,一口酒气朝着人脸上呼,他整个人都热烘烘的,贴过去瞬间就驱散了尤远从外头带进来的寒意。
“想干的多了。”喝了酒胆子大,脸也可以不要,盛夏把房卡拿出来在尤远眼前晃一圈,然后揣到他大衣口袋里,“既然担心我,自己吃了,总比给别人惦记好,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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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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