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些行脚,又或是商人小贩们,凑到桌边,叫上一碗糖水,一边喝一边感慨:“这城外都那样了,刺史家还这样……”
“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便有人嗤笑起来:“能有什么误会,你不见那城门紧闭的,你还出得去么?”
于是其他人就跟着叹气起来:“不会真是要打仗吧?”
“听说此前……也已经打过几场了,只是没有伤到平民。”
大家的声音越放越低,看向彼此的眼中都露出了几分疑惑和担忧:“莫非刺史当真是要反叛。”
“可是反叛又怎么会在这时节成婚?我瞅着怎么也不像啊。”
这时行脚念了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佛音未落,就听到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有小孩子高声道:“来了来了!新郎官来了!”
小孩子可不管什么大军压境,他们一心只有眼下的热闹。其余人也跟着抬头看过去,只听到爆竹声响,天上彩纸纷纷,又有人大把散着喜糖,被红色的小纸袋包着,引得孩子们争相抢夺。
新郎官是从余府出的,绕城一周后,再回到余府中。
这与俗礼不同,但海州城中本就多异族,什么礼都见过,因此也无人说什么。只是看到兰度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的大红喜服,衬得他最近被养白的皮肤更加白皙,俊秀英挺。
“这神都来的男人,就是好看些。”
有那脚夫力士小声道。
虽然城外危机重重,但这锣鼓唢呐的一吹,倒是将人心头的那些苦难冲淡很多。大家也忍不住露出了点笑容来,更有那乐观的人交头接耳的说道:“都说这兰度是圣人的臣子,那刺史与圣人的近臣结了亲,城外的,那就应该是一件误会了吧。”
“说不定是来送亲的呢。”
声音细弱,没有传到兰度耳中。兰度仰头看着天空,世事无常,他来前又何曾想过自己竟会在遥远的海州城,没有父母亲友的告诫,没有告慰列祖列宗,就成亲了呢?
“郎君!到了!”
有仆役开口道,兰度回过神来,他看着面前敞开的朱红大门,翻身下马来。一旁的仆从呈上早就准备好的大雁。兰度看了一眼,捏住那系着红带的雁脖子,迈上台阶。
而此时,在余府中,也有仪式正在举行。余梦回起了个大早,她心中挂着事,因此抿住嘴,而亲友都在她的身边,与她说着话逗弄她。
“新郎官就要来抱雁行礼了。”有妇人笑道,又去瞅余梦回脸上的表情,却没有见到她有娇羞的意思,因此好生没趣,逗弄道,“新妇人莫要紧张,人人都需得走上这一回的。”
余梦回抬眼看了眼那妇人,哼笑一声,又扭头对一旁的美妇道:“阿娘……”她已知这并非是自己的亲娘,但这么多年,她早就将对方视作了亲人,一时间,心中涌上不舍来,“阿娘,儿不想嫁。”
余夫人老蚌含珠,一颗心都在腹中还未出生的孩儿身上。此刻听闻余梦回说话,又想起了这一子一女的事,名义上儿子的女儿,却抱养在她的名下养着。每每想到此事,余夫人都觉得这是一桩极大的丑事。妙书斋
以往余中叁照顾余梦回,而自己的夫郎又以余中叁马首是瞻,余夫人有再多的不满也得吞下。而今她有了孩子,日后便有了和余中叁回旋周转,甚至继承余府家产的资本。
因此余夫人看向余梦回就更觉得厌恶几分。
她巴不得余梦回赶紧出嫁,最好是再也不要待在余府。因此她冷着声道:“人人都会出嫁,如今这郎君可是你那大兄亲自为你挑选的。他对你的这份心……”余夫人笑了一声,“你可要好生记挂在心上啊。”
说得倒是句句在理,但也不知是因了余梦回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世的缘故,她从中听出了一身轻慢和嘲讽。这短短的几句话,将她和余锦业一起摘了出去。落到余梦回的耳中,尽是讽刺。
余梦回顿时气红了眼睛,她扭过头不说话。旁人笑说这是新妇舍不得爷娘,而余梦回瞋目裂眦,心下暗恨,只想讲余夫人就地斩落。
“掷雁了!掷雁了!”
有人轻呼,兰度将手中大雁隔障投入堂中,女方这边自有人欢天喜地的拿起大雁,又按习俗绑上雁嘴,送过来给余梦回看一眼。余梦回看着那大雁垂头丧气的,被捆住嘴,只昂着脖子看自己,黑溜溜的眼睛里都是绝望之色。
余梦回忍不住想笑,伸手过去,摸了摸它的羽毛,道:“你不似我,你终得自由。”
余夫人在旁听了,只皱眉道:“说这些晦气的话来。”
余梦回收回手,沉下脸色,她原本就和卫昭长得像,如今沉了脸,就更加的相似,几乎是看不出分别来一般,就仿佛是卫昭的同胞姐妹一般,就连的周身的气势,也随了卫昭一般,强势不少。
“开始梳妆吧。”
余夫人心中暗自嘀咕,她自然也是见过卫昭的,因了余锦业的关系,她自然也对卫昭十分的忌惮,此时竟不敢反驳,只心底里嘀咕了几句,又道:“老爷发了话,说要尽早梳妆完成。”
余梦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鬓,发出一声笑来:“夫人莫要如同那些乡野村妇一般。我余家是什么家族,自然得等新郎三催四请,才能出门。否则传了出去,旁人还以为我父兄多迫不急的嫁女儿,惹得其他人笑话呢。”
余夫人面色一僵,沉默不言。只是这样的场合,她自然不能拂袖而去,只能僵硬着脸色,看着他人为余梦回一一梳妆。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看见兰度站在那处,活像一尊玉人那般,她自然知道这门婚事原本并非兰度所愿,但是此时此刻,对方这般的顺从,又让余夫人心中忍不住道了一句,余梦回,当真是好运极了。
“昔年将去玉京游,第一仙人许状头。今日幸为秦晋会,早教鸾凤下妆楼。”
催妆诗唱了好几轮,余梦回这才一点朱砂在唇间,回身笑道:“走吧。”
余夫人早就等不及了,她朝周围人点了点头,大门敞开,等在外面的男性家属走了进来。当先的并不是余锦业,而是余中叁。
余夫人看到余中叁按住扶手,他难得的脱下了一身黑袍,换了身喜庆的衣裳。余中叁来得很急,余夫人急忙避让,下意识的护了下肚子,她抬起头,就对上余中叁探究的目光。
余夫人心头一跳,还不待她说什么,身后的余锦业就开了口:“幼思出门在即,父母该劝诫了,莫要误了好时辰。”
于是余中叁这才收回了眼神,他让人将轮椅移开,让出通路。但余锦业却一把按住了扶手道:“你自幼疼爱幼妹,便一起吧。”
余梦回闻言,心头一跳,朝余中叁看过来。余中叁也正看向余梦回,他目光之中,欣慰与感慨并存,内里还藏着余梦回不清楚的种种情怀。余梦回不语,余中叁点了点头,道:“多谢……父亲。”
余锦业并推着余中叁站在了余梦回面前,按照习俗说了几句,一旁的余夫人也勉力几句。余梦回行礼,垂首一一应过,看着余锦业和余夫人道:“爷娘教诲,女儿铭记心中。”
余中叁握紧扶手,一时沉默。
见礼已毕,旁人急忙道:“快取障面来,送新妇上车了。”
人们端来幕篱,余梦回盖在头上,由身旁的大丫鬟扶着,迈出了房门。门外热闹喜气,一片欢呼之声,钟鼓不绝于耳,吉庆话更是词华典赡,响彻云霄。
“……见却你儿女婚嫁,特地显庆高堂。儿郎伟,重重祝愿,一一夸张……总担将归去,教你喜气洋洋。”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所有婚俗参考和最后的障车文都出自唐代婚丧,流程有点改动
催妆诗是试经赴嘉礼催妆唐卢储
为什么这章要大篇幅的写婚礼,是因为这是最热闹,也人心最复杂的一章,配合婚礼的场景,我自己是觉得很不错。特别是最后那段,哎呀,把我想表达的那种感觉完全表达出来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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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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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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