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李氏被冷上秋灭门已然十年。
有个人叫羽涅,专门收养孤儿,恰逢李氏灭门他慌忙逃跑,被此人所救。
而后养在荒岛,与许多孩童厮杀,养蛊一般,活着出来的孩子才有资格报仇。
死在他手里的人太多了,他已然有足够硬的心肠麻木屠杀冷家全族,毫不手软。
那个秋日他正满十八,未及弱冠,却已是少有的少年高手,也如具杀人机器般能为羽涅做很多事。
那天羽涅和他说:“有个孩子我不方便带在身边,需要有个武艺高强又意志坚定的人保护,你去。”
佛耳冷漠点头。
他从前都做的是杀人的活,从没接到这样保护人的任务,但对于他来说保护人和杀人没什么区别,只要把对被保护的人有害的人全部杀光就可以了。
羽涅又提醒:“你保护他也是监督他,他是个坏孩子,不能惯着。”
他对羽涅的描述没有丝毫兴趣,好孩子坏孩子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他要做的只是完成这个任务,提高武艺,然后将冷氏屠杀殆尽。
这是他第一次去决明宫。
他记得那日决明宫入目是满眼橙红的枫叶,像上天落下了一场橙红的雪,漫山遍野的飞舞。
他的长发缠上了一片枫叶,他听见下人在他耳边抱怨:“主子总是不乖,今日又到了泡药浴的日子,他偏偏又藏起来了,大人您别见怪,他总是藏起来。”
佛耳淡淡应着,沿着小路去寻人。
突然,他站在一颗巨大的枫树下,接下一片枫叶,他抬头一望,竟见到树上坐着一名精灵仙子般的少年。
那少年一身雪白的衣衫,肩头、长发上落满了橙黄的枫叶,绯红的叶子在漫天飞舞,他似那枫树生出的精灵一般美丽动人。
佛耳大约知晓他是谁了,便问:“你怎么爬那么高?”
少年大约也是在上面许久下不来了,害怕得哭了起来,他带着哭腔问:“你是谁?”
“我是佛耳。”
少年问:“你是武艺高强的护卫吗?”
“我是。”
少年抽抽搭搭哭道:“佛耳哥哥,这里好高啊,你能不能飞上来带我下去?”
佛耳眼皮微动,说:“你跳下来我接住你。”
少年哭道:“太高了,我不敢........”
佛耳固执的站着不动,他张开手,“你跳。”
少年哭着耍赖许久,大约明白无法撼动他,便鼓起勇气往下跳。
他像空中飞舞的任意一片枫叶般降落,是绯红天地间唯一的白色,张开双手,信任又害怕地降落在他怀里。
佛耳只记得那时自己被抱得很紧,他搂着他的脖子害怕得发着抖,以至于连他的手臂也忍不住弯曲拥抱他安稳。
仿佛是被无比需要,是这人唯一的倚靠。少年破涕为笑:“佛耳哥哥好厉害,真的接住我了。”
但是他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带人去泡药浴。
下人拿着根粗粝的绳索去捆他,佛耳皱眉,下人道:“主子总是不乖,不这样做他肯定不老实,上个月就有个人被他弄伤了。”ωWW.miaoshuzhai.net
佛耳扔掉绳索,道:“我来。”
佛耳这次总算知道下人要捆住他的手脚,就连他也被抓了好几道,手臂咬了一大口,他还哭着喊着说要杀人。
但只是过了一会儿,他又不叫了,那药浴不知是何,竟是让人疼到脸色苍白,他白如一张纸,虚弱到要沉浸在水里,佛耳担心他会死在里面,连忙把他抱了出来。
下人慌忙阻止,佛耳已经把人把回屋了。
放在床上擦了一会儿,竟见他皮肤渗出了猩红的血!
他连忙唤大夫,下人却习以为常,说是明日便好,不必看大夫。
佛耳守在他身边,总觉得他说不出的眼熟,他猛然一回忆,总是漫天的血海泼洒,但又往前美好的岁月里,好像有个软乎乎的小团子,总是躲在他身后。
他站起身来,连忙找来下人:“主子叫什么名字?”
下人不知道,只知道主子就是主子。
佛耳愣愣地看着他,第二日少年与下人说的一般睁开了眼,但他对他说的第一个字是“滚”。
佛耳问:“你叫什么名字?”
“滚!”
佛耳看了他片刻,突然唤:“南星!”
少年爬起来对他凶道:“你知道还问!”他把头蒙在被子里,突然哭了起来,“我一见你便心生好感,原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也是坏人!”
佛耳钢铁般的心突然软了一角,许久之前,孩童时代,他父亲纳了个妾室,妾室带着个小小的孩子,叫南星。
小南星总是跟着他玩,软乎乎奶声奶气地喊他“大哥”。
因为继母总是打压妾室,连带小南星也受苦,小南星总是在他这里寻求庇护,他那年也还小,但心里已经生出一种作为兄长的责任感。
后来南星母亲被继母赶了出去,再后来听说他母亲死了,南星下落不明。
他悔恨许久,没想到相隔多年,竟在决明宫再次见到了他。
而他家中遭了大难,南星已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
佛耳有些温柔的俯身,他轻轻戳了戳被子,唤道:“星儿,小主子,开个缝我给你看个东西。”
南星瓮声瓮气道:“我不看!”但又十分好奇,偷偷开了个缝隙,突然有个玩具钻进他被子里,他捧起一看,竟是一只摇头摆脑栩栩如生的鲁班小猫!
南星抱着小猫十分欣喜,也顾不得生气和哭,便拿着小猫自己在床上开始玩耍。
他今年十三岁,早已过了玩耍玩具的年纪,但他喜欢极了这些东西,因为从来没有人给过这些东西逗弄他玩,那些是万千宠爱、掌上明珠的少爷小姐才有资格得到东西,他从小只能看着、蹭着别人的玩。
佛耳笑道:“这是我做的,主子要是喜欢,我过几日又做只小狗给你玩。”
南星和小猫玩得十分兴起,便开心道:“那我算是原谅你了。”
此后佛耳偶尔给他做些小玩具哄他开心,南星渐渐地总是喜欢和他玩,而每每到了要泡药浴之时,佛耳已是于心不忍。
南星总是可怜兮兮的撒娇:“佛耳哥哥,泡进去真的疼死了,今日我要是泡,恐怕得死在里面。”
佛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泡药浴,但他不忍南星受苦,便帮着人作弊,南星每次都像逃过一劫般快乐,这样的共同作弊就像两人之间的小秘密,南星更是依赖他,平日里要是没见着便到处找他要他陪自己玩。
直到有一天,南星生病了。
那年南星十四岁,病得凶猛,突然发起了高烧,药石无医,宫里的大夫匆匆给他看了,灌了许多药,未能治愈,佛耳没有办法,只能去求羽涅。
他知道羽涅是名极为厉害的医师。
羽涅摸住南星的脉象,眯着眼盯着佛耳:“这些时日他没泡药浴?”
佛耳愣了一瞬,羽涅勃然大怒:“你竟是如此玩忽职守!那药浴可是重中之重!”
佛耳连忙问:“那是不是治病的药物?可是我见他泡得很疼.......”
羽涅冷笑:“你手里死了多少人,还怕他疼?我都说了他是个坏孩子,是不是把你迷得神魂颠倒,让你言听计从?呵呵!佛耳啊佛耳,你是要害死他啊!”
佛耳想问他是生什么病了,能不能治,或是如何补救,但他没机会说就被赶了出去。
此后大半年都没有机会在南星身边。
又两月,已是寒冬,佛耳跟着羽涅回决明宫,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南星。
这才见到南星与上次是天壤之别,他脸色白得像雪,总是在发抖,像只可怜兮兮寒冬里没有火炉的小猫,走两步便似要倒下一般。
他心中一抽,便听羽涅道:“要不是上次你惯着他不给他泡药浴,他何至于此?”
佛耳惊慌失色,哑声问:“可否医好?”
羽涅摇头叹道:“难啊,他已病入膏肓,如今只能寻找一名药人,我便每月让他好好泡药浴,再入寒玉山洞,如此可能要受些苦,但也能增长内力维持性命,能不能好,关键是药人。”
佛耳满脑子都是药人,晚上想瞧瞧看他一眼,竟见他不在,他寻了一会儿,却在后院看见了南星。
那后院养了些美貌男子,没想到夜里正在做苟且之事!
更甚的是有个人绑住南星的手脚,抓着他头颅要他看!
他心中血气沸腾,想都没想就把那人杀了。
羽涅赶来斥道:“你又做什么?”
佛耳咬牙:“那人该死!”
羽涅冷笑:“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你让他荒废了许久药浴,他何至于此要看这些事?”羽涅微笑,“你知道药人如何渡药的吗?那药人得是一名男子,需与阿南交合才可........你如今便受不了,往后可是要他死?”
佛耳脑子一片空白,彻夜未眠一整晚,第二日便请命说自己监守南星。
羽涅笑道:“要看到他喜欢男人、对男人有反应为止,他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你要狠心。”
接连几日,佛耳都是带着南星看这些事,但南星除了害怕恐惧再无其他,羽涅便想了个法子,点了些助兴的香,为了给南星造成一种他喜欢男人的假象,如此长久便是根深蒂固。
那日南星也是不情愿,南星狠狠瞪着他:“为什么连你也要这样对我!”
但是他看着看着,身体已是不太对劲,他软软地靠在椅子上,紧紧抓住把手,有些难受的呻.吟,,他又慌忙抓住佛耳的衣袍,带着哭腔:“我好难受,我好像生病了,佛耳哥哥.......我好难受........”
佛耳靠近他,他已经贴在他怀里,佛耳连忙将他抱在塌上,他早已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是,连他自己也有些不受控制,他呼吸渐渐粗重,他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星儿是我弟弟,我把他当弟弟。
但是南星喘息着、不知所措的哭泣着,又好像在央求他帮他,那双眼睛似含在一汪春水,天真美丽,又媚意无边。
南星的手紧紧抓住他不让他走,口中不断的唤:“佛耳哥哥.......”
他双眸一暗,猛然抱着他吻了上去。
他也不过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那真是如蜜糖一般般柔软甜蜜,浅尝辄止不能止渴,让人疼爱无以复加的美妙,但他不过刚吻上去便被人分开了。
“谁让你碰他的!”
羽涅赶了过来,这一次羽涅真的发怒了,他把佛耳拖下去重重责罚,不仅用了蛊虫,还让人没日没夜的鞭打。
他被打得还剩一口气,终于停了让他治伤。
这次修养了七八天才好。
刚刚能喘上一口气,羽涅又来了。
佛耳以为他又要被责罚,没想到这才羽涅却是和颜悦色。
“有个东西要人去拿。”羽涅笑道,“是一味药,能炼成药人的药。”
佛耳连忙说:“我去!”
羽涅道:“你还没问在哪里便接了?”
“哪里?”佛耳问。
“心剑山庄。”
佛耳听见这个名字便紧握拳头咬牙切齿,羽涅又说:“我知道你与心剑山庄有血海深仇,你虽武艺高强,但终究有些生嫩,心剑山庄高手如云,你恐怕.........”
佛耳说:“我要去。”
羽涅道:“既然如此,便让你去。”他笑道,“此前不知道,原来阿南在李家也呆过一些时日,难怪你对他另眼相待,你若是拿到了那味药,也算是救了他的命,到时候找个愿意的人,可能可以炼成药人.........”
佛耳一怔,忙说:“若是可以,我愿意当他的药人!”
羽涅道:“炼成药人受苦诸多,而且要男人,待你拿回了药我便看看你体质合不合适,若是合适.........”他笑道,“你与他本有渊源,我看得出你十分喜爱阿南,他是我养子,我自然希望他好,若是他病治好了,我便将他给你,如何?”
.........
这一次佛耳准备的格外细致,仔仔细细万分谨慎。
没想到他临走前,还见到了南星。
南星捧着他从前为他做的那只鲁班小猫,穿着厚厚的冬衣来找他,小脸雪白,鼻子冻得红红地,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他小声道:“小猫快坏掉了,你帮我修一下。”
佛耳微微俯身,轻轻碰了碰他的脸,温柔地说:“回来帮你修,好不好?”
“你要去哪里?”
佛耳轻轻地笑了起来:“只是出个小任务,我很快就回来。”
佛耳番外·终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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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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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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