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捆起来的时候还是心软了一点,手法也远不如军营或是刑部的人娴熟,现在郎君的身上也只是被绳索弄出了红印,但没有破皮的。
“道长真是想得美,又想舒服,又不想出力,还要叫孤来服侍你。”
她等到按揉得差不多了,才回过头来轻啄了一下郎君的额头,学着话本里的模样挑起他的下巴,用匕首威胁着他,“你好好伺候孤,要是我喊一声疼,哪怕是像拔掉了一根头发丝那样疼,今日就要叫道长尝尝这匕首贯身的痛楚了!”
在上面久了她也觉得累,只是出于征服掌握的主动感还有些意思,但叫她这样拖延,不知道郎君得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这种事本来就是苦痛和欢愉夹杂在一起,才会令人如此沉迷,阿姝一点疼都不许有,可叫他有些难办,当然现在他四肢活动自如,阿姝就是想仗着身上有匕首,想和他较量一下,也是他占上风多些。
温嘉姝躺在他的身边,闲适地瞧着这头左右为难的牛来耕耘田地,有时觉得快了便摁住他的肩头不满斥责,“道长,你慢一些,孤现在被你伺候得很不舒服。”
道士听了几次话,但到后面有时候也是忍不住,他将贵夫人的衣裙宽褪,想要见她衣衫不整的风情,但温嘉姝却不肯合他的意:“外面正是寒冬,你扯孤的衣带做什么?孤一会儿还要回宫伺候陛下,你弄乱孤的头发,难道一会儿你要替我来梳不成?”
她将这郎君的身上弄得毫无遮蔽,自己却不肯稍微宽解衣带,让道士一饱眼福,这就是做小郎君的辛苦,什么都得先顾着主人的心意,道士拿捏好力道握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叫那匕首松到了地上,“夫人之前不是还想要求子吗,贫道自然要卖力一些,最好叫夫人一击即中才好。”
温嘉姝才不信他的鬼话,之前为了生阿狸,两人一年多没有真真正正地行过周公之礼,他现在才不想再要自己怀孕,要是有了,郎君才真要不高兴呢。
匕首掉了,贵夫人便威胁不住这个道士,或快或慢都是人家说的算了,贵夫人头一回在皇帝之外的男人身上被强势对待,有些恼羞成怒:“你敢不听孤的话,不怕我一会儿叫人来折磨你吗?”
“夫人试过了,如何还舍得杀我?”这道士竟十分自信,居然以为她稍微对他用些强迫的手段就是对他上心,只要他肯主动些,这夫人便离不得自己。
“舍不得杀你?”温嘉姝被郎君爱抚得意动心迷,双颊渐渐浮现红晕,但口中还要奚落他:“你这种童男子也就是强迫的时候还有些意思,用起来生涩得很,真论起叫人舒服,还是得那些风月场上的老手,像你这样的我去道观能抓一堆回来。”
话音未落,她臀上已然挨了一记,事起不意,温嘉姝身子轻颤了一下,随即一股暖流倾泻,等她从那种奇妙的快感中回过神来后仍有些不敢置信,气势一下弱了下去,她委屈得都要哭了:“二哥,你怎么打我呀?”
她现在是得了趣的,但圣上还有些时候才能结束,他抱着刚刚还是盛气凌人的妻子,试图通过亲吻安抚她的委屈,“阿姝不是舒服了吗,我拍得不重,怎么还委屈上了?”www.miaoshuzhai.net
他换了个姿势,见被拍的地方只是有些红,知道也不怎么疼的,“阿姝刚刚还欢喜得紧,我瞧你还是很受用的。”
说是打,其实也就是拍重了一下,哪想到她是个禁不住吓的,这么一下就全交了底。
温嘉姝更多的是气他今天不够乖顺柔媚,舒服归舒服,但今天明明是郎君来讨好她的,自己怎么可以反倒被他打了。
“二哥凭什么打我?”她委屈地挤出几滴眼泪,但想到这个姿势郎君大概看不见,又不为难自己演戏了,“哪有男.宠敢打自己主人的?”
“谁叫你与我燕好时拿我与其他男子比较的?”圣上被她说起生涩,人还有些记当年的仇,在她的肩胛处咬了一记,虽然没怎么用力,但原本光洁的脊背多出了一处浅红色的圆形痕迹:“好姑娘,你要是这样说,朕以后都不准你去湘宫观了。”
“不去就不去,我又不稀罕那里的道士。二哥,我说你有昭仪的时候你不生气,我有几个郎君你就生气了吗?”
温嘉姝才意识到郎君是在想当年的事情,这算账算得也太久远了,“本来就是做戏,难道只许陛下设定里有个莫名其妙的昭仪,还要设一堆后宫,不许我嘴上过瘾,养几个温柔体贴的小郎君?”
她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小道士又有几分前进的趋势,大概是她说得在理,郎君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好用这事儿来搪塞过去,“你今天是来服侍我的,怎么可以欺负人,要是以后你都是这个样子,我才不和你好呢!”
圣上默然了一阵,阿姝服侍他的时候也算是毫不藏私,但男子对这处一贯护短,一想到她口中说的这样那样的情人,皇帝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忍住不生气。那些不正经的话本里把男子描绘得万般体贴,伺候姑娘时的那份旖旎隐晦之处都不是他和阿姝这种人该看的东西。
他们对这种事的大部分实践都来源于这些民间的禁.书,虽然两人去除了激烈不适的部分,但皇帝又不是获得妻子本身的感受,她到底对自己满不满意,心里也不是十分清楚。
“阿姝,我们刚大婚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嫌我的?”圣上想起她那番言论,宫中历来的风气确实是让他觉得女子该有落红,但阿姝或许是觉得他太过急切才弄伤了她,“你说元红不落才是最好,可咱们的帕子是染了血的,后来你那处还没有好,我便又过来了。”
温嘉姝从极乐中缓了过来,现在要她回忆起自己和郎君的初夜都感觉模糊,当时自己就是被他好一番作弄,后来躺在鸳鸯枕上都不愿意起来了,“有一点血也正常的,我记得郎君也还好的。”
她现在对初次的事情不怎么在意,这就像是穿了不太合脚的新鞋,总得磨合几天一样。不过郎君那时候起码还没尝到滋味,是真的清心寡欲,到了那种时候还肯忍着不动,依顺她演戏,她稍微皱皱眉头,就想着法子哄她放松,第一次就叫她知道了这件事的销魂之处。
“阿姝瞧来,朕只是还好吗?”圣上由下而上,吻过她背部的每一处肌肤,“与那些风月场上的积年比起来,还是不合阿姝的意是不是?”
“我怎么知道那些男子是什么样子?”温嘉姝被他问得奇怪,郎君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她哪里晓得外面的人是怎么一回事?
圣上瞧她已经不纠结刚刚的事情,才接着伺候这位“贵夫人”,“夫人不是内宠颇多吗,怎么现在又矢口否认?”
她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总不叫他如意,“陛下不是生气么,还来同人演什么呀?”
“阿姝你乖些,我一会儿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她是享完了福,但自己却还不上不下着,圣上也不知道该怎么讨好她才能把这件事放过去,“要不然阿姝一会儿也在我那处打一下,快别生我的气了。”
温嘉姝拿他没什么办法,其实想想刚刚确实还是很舒服的,能打郎君一下也算是消气了,“那你也得认真些,哪有像郎君这样的男.宠,主人都已经好了,他还想贪图自己享受的?”
“飞燕一日或与数十郎君相戏,阿姝这妖后也不大像的,才一个就足了。”
他这回再入戏倒是柔顺了许多,像是一个以色事人的小道士,但越是这样温柔迷惑,才叫人目眩神迷,温嘉姝到了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和郎君是什么情形了,只晓得自己的衣物本来是好好穿在身上的,后来也都不见了,云鬓松散,乱得不能看。
圣上同她坐在那浴池之中,贵夫人说是求子,其实两人都不着急现在再要一个皇子或公主的,一是间隔时间太短,她的身子经不起这样损耗,二是阿狸毕竟为嫡长子,又被寄予厚望,须得他和阿姝投入更多的精力在他身上,这时候再有皇嗣,无论怎么端平这一碗水,放在阿狸身上的关注必然会少了许多。
而他虽然做了好些年的道士,但开荤之后再让他素一年,尝了些荤腥又要再素十月有余,他自问也没有这样的好定力,出于私心,他也不想让阿姝再受一回生育的苦楚。
温嘉姝从随身带着的荷包里拿出盛了丸药的小瓶,服用了一颗避子的丸药。
当初太医院使知道圣上想要避子药丸的时候,差点以为是圣上担心温皇后的母家权势过大,不希望温氏的手里有过多的皇子,但等到圣上简略地说了情由,院使才明白自己是想得太多。
皇帝想着阿姝有时还要哺育阿狸,产后也需调养,不适合吃更多的药,如果有能让男子服用的药物就不需要皇后来服用。,然而太医院是在研制女子避孕药方的方面更有心得,皇帝想要的这种虽然也不是不能做,但避孕的效果并不好,而且若是以后圣上皇后想要再得子嗣,或许还有些困难。
温嘉姝知道君主只有一个孩子是不可行的,她爱阿狸,但也明白一个自幼地位稳固的太子日后必定会丧失危机感,她和郎君都疼这个孩子疼得不得了,将来不知道会不会娇惯溺爱,把孩子养得偏了。
道长南征北战,有贤臣良将辅佐,才得国家经营若此。盛世得来不易,晚年若是像前朝皇帝一样教子无方,那这偌大的国家交付给阿狸也不会叫人放心。
而且他还说过想再要一个生得肖她的公主,她自己也觉得该是儿女成双的意头更好些,便不许他吃那种避子丹药,而是自己要了那种便于携带的小药丸自己服用,两人隔上几日再行一回事,每次多痴缠几次,这几个月倒也无事。
温嘉姝使唤郎君勉强替她梳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发型,看他替自己洗去那些残留的雨露,身子绵软得厉害,心想多亏敏德和绮兰是备了帷帽面巾的,自己回了宫殿再好生梳妆也是一样的。
“夫人,今日我服侍得可还好吗?”他似乎还有些不足,想要与她唇齿相依。
她都尽过兴了,圣上竟然还想做戏,温嘉姝的脸已经被温泉的热气熏红,但被他洗净之后还是费力地推拒郎君,坐到了汤池的另一边,略显冷淡地评判他的表现。
“孤今日乏了,不需要你来侍奉。”
她虽疲倦,但也十分得意,“我当你们这些道士有多么贞烈,可等到了手里,还不是要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不知日后贫道与夫人可会再有机缘相见?”她这话说得轻佻失礼,似乎拿走了道士的元阳也不想负什么责任,然而这道士失.身与她之后明显口气软了许多,“贫道现在还不知道当如何称呼夫人。”
“道长,你可真不老实。”她的神色一下就冷了下去,之前多次自称为孤,只要他不傻,该知道她是谁:“孤见过的男子多了,最不喜欢你这样把人当成傻子一样耍的郎君。”
“我并非有心戏耍您,”道士恳切地望向她,“我以为能与夫人有一夕之亲,当有些留念。”
“你要是真有心,何必还要纠结这个,不如随我一同归去,我把你养在内殿,只是不晓得你肯与不肯。”
他比之前的男.宠都生得更好看些,贵夫人还真有几分舍不得,道士的滋味只尝过一次,更何况万一他人在外面把自己召幸男子的事情说了出去,那这个皇后也不必做了。
她思考了片刻,还是下了决心:“反正陛下也不常去我那里,椒房殿如今形同冷宫,我身边多一个说话的内侍也不会有人知道,小道士,你敢不敢做嫪毐?”
……
敏德和绮兰是在一舍之外的彩棚等候,什么时候山顶放了孔明灯的信号,他们这些伺候的人才会上去服侍。
两人在温泉处闹了许久,温嘉姝心里还是有几分惦记阿狸的,等马车回了华清宫,吩咐女官进来重新梳妆,又让乳母把阿狸抱过来,她自从吃过一次玉露团后就再也没有忍住,又吃了些咸甜辛辣的食物,后来又用上了避子的丸药,更不敢喂他乳汁,现在阿狸躺在她的怀里,也只能是闻闻阿娘的香味,却吃不到一口。
“阿狸这是怎么了,不认识阿娘了吗?”温嘉姝瞧他往自己那处蹭,便也解衣叫他解解馋,她回奶已经差不多,不怕他吸吮出什么,只是阿狸似乎不是为了这点口粮,在她怀中扭来扭去,并不在意阿娘身前的粮仓。
永安郡夫人是个儿女双全的有福之人,她看顾孩子也算是经验丰富,见皇长子在温皇后的怀中不停伸展四肢,胖乎乎的小手时不时会去揉一揉眼睛,就知道这是要困了,忙从皇后怀中接过了皇子哄睡。
温嘉姝本来想说不如她自己来,但永安郡夫人将阿狸接过去以后叫皇子伏在她的肩头,慢悠悠地在宫殿内踱了几圈,轻微的颠簸和乳母温柔的拍哄很快教他进入了梦乡。
圣上进到内殿,见阿狸已经睡着了,就想着吩咐永安郡夫人把阿狸带回偏殿去睡,可温嘉姝执意不许,左右两人今天已经闹过了,阿姝想要他们一家三口同睡一殿也没什么妨碍。
“阿姝不过是出去玩了一日,怎么就这样惦记我们的阿狸?”
圣上看她一直坐在阿狸的小床前凝望着孩子,也坐近瞧一瞧,因为这个小家伙要睡觉,所以殿中的灯烛被挪走了一些,虽然昏暗,但也显得温情脉脉,一室暖意融融。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我现在有些矛盾,从前阿狸在我怀里寻吃的,我抱过之后递给郡夫人他还会扭着头过来瞧我,现在他突然不想从我这里吃东西,也不用我哄睡,本该是轻松一些的,不知道怎么还有些不自在。”
皇室的女子不会像民间妇人一样亲自喂乳哺育,投入的时间精力远不如乳母这样多,或许最开始婴儿还会识别出亲身母亲的气味,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慢慢会更依赖时时照顾自己的乳母多些。
像原来她和道长偷偷在太极殿欢愉半晌,结束以后都会惦记着阿狸是不是又想她了,这种忧心的感觉是甜蜜的负担,而现在阿狸真的不怎么找她了,温嘉姝倒平添了几分失落。
“不是阿姝投入的心血太少,只是我们阿狸长大了而已。”圣上觉得做了母亲的女子到底是心思细腻一些,这样的小事也值得她忧虑,“朕问过太医,他这个年纪可以添些辅食,可怜他吃了一年没滋没味的乳汁,现在有了新食物,当然不愿意再吸吮母乳。”
阿姝身上都没有口粮了,阿狸闻不到香味,当然不会想着过来吃。不过她正是回奶的时候,圣上也不想这样说,万一阿姝一时后悔,又想着哺育孩子,那之前的疼又白受了。
“没滋没味的东西陛下不也尝了大半年?”这个理由甚是牵强,她都不能相信:“郎君似乎一直是乐此不疲。”
他最开始或许是觉得这东西不好喝,但后来却喜欢上了这个味道,这个瘾大人都戒不掉,阿狸这样的孩子就更难了。
“道长,你说我是不是该向永安郡夫人讨教一些育儿的法子,我终日将心放在你的身上,孩子却总交给乳母去带,难怪阿狸不同我亲近了。”
虽然是她冒了天大的风险生下这个孩子,但是阿狸又不知道,他的认知里每天陪着他的那个才是最亲近的人,她不能时时陪伴,阿狸自然就不像以前那样喜欢她了。
合着这桩事又怪到他身上了,圣上站在阿狸的小床前,把妻子揽入怀中,抚摸着她已经被梳成规整发髻的青丝,“乳母本来就是要替你分担辛苦的,术业有专攻,咱们将来是要教诲阿狸成为东宫储君的,小孩子哪有定性,今天和这个好,明天又喜欢那个,阿姝只是一时没有想通,等到他通晓世事,自然会对生身父母亲近。”
哪家的太子长大之后还会将乳母视作比亲身母亲更亲近的人,也就是她在蜜罐子里泡久了,才会为阿狸这个小孩子稍微一丁点的冷淡伤心。
圣上低头亲吻了一下妻子的额头,睡梦中的阿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母的轻声交谈而被吵醒,不满地睁开了眼睛,温嘉姝发觉阿狸在看阿耶与阿娘亲近,下意识想要推开他,但道长发现阿狸醒了之后反而不以为意,向下几寸,衔住了她的唇瓣,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也足以叫温嘉姝脸红得像是柰果。
“二哥,阿狸都醒了,你这是做什么呢?”温嘉姝刚刚想捂住阿狸的眼睛,然而郎君却没有丝毫避讳的样子。
“叫他看着我亲近你,也让他生朕的气。”
圣上泰然自若地说着这些幼稚的话,甚至说完之后,当着阿狸的面又亲了一下。这方内殿中住了天底下最尊贵的三个人,但一个不过周岁,另外两个也不像是超过五岁的模样。
温嘉姝忍不住笑他:“哥哥,你也就是仗着阿狸现在记不住事而已,万一他将来晓得咱们两个在他面前亲昵,不知陛下这君父的脸面要还是不要。”
圣上只要讨得她的欢喜也便足够了,他坐下来拿着小玩具逗弄睡醒的阿狸,口中却和她在说着前朝的事情:“等阿狸能担起这天下时,朕也年近知天命了。朕以弓矢平定四方,有我在,朝中这些世族还算柔顺,可等咱们放权之后,这些绵羊大概就会变成阿狸掌权的棘手难题。”
“那怎么办,谁叫郎君把天下已经打出来了,偏要我们阿狸做一个守成的有福人,难不成陛下要编一场文字狱,打压世族不成?”
皇帝摇了摇头,这些事他已经和中书省和门下省商议过了,速度快些明年也就该见成效,“五姓七家垄断已久,朕想让臣子搜集天下姓氏,而后以官位评定姓氏尊卑,不再沿用原先的传统。”
在统治这个国家以后,圣上也开始使用些安抚怀远的政策,尽量以和平的方式达到目的。
以官位评定姓氏的高低,会比原先的固有姓氏评定多些机会分给寒门子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硬要立刻清除世族的势力或许还会因为操之过切而落得像前朝末帝那样的下场,春风化雨的改变,到了阿狸的时代,这些昔日微不足道的改变才会发挥出巨大的优势。
“朕打算等这个《氏族志》出来,便将阿姝的姓氏放在第一等,不过要委屈英国公夫人一些,她出身五姓名门,杨氏如今在朝为官的子弟不多,或许杨氏会有些不同意。”
“这也没什么,阿娘知道分寸的。”温嘉姝知道杨氏的脾气秉性,还不会为这个生皇帝的气。皇权与士族的权力有时呈现和平,是“王与司马共天下”,有时又会势同水火,士族威胁到皇权之后,势必会被天子削弱。
“郎君,我闻‘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阿狸现在还是个小娃娃,咱们都想到什么时候去了?”温嘉姝握住阿狸向她伸出的手指,对他笑道:“他要是快些长大,郎君与我也就能放下心了。”
“小孩子长起来是很快的。”皇帝望着自己的长子,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他们的阿狸现在看着还小,但要变成一个风仪翩翩的少年郎也是眨眼间的事情。
“朕做了十年天子,早就盼着能像阿耶那样退居南内,等到阿狸行了弱冠礼,洛阳的行宫也该修成了,我与阿姝隐居老君山,也做一对神仙眷侣。”
温嘉姝与郎君对视,莞尔一笑,“我瞧陛下的性子并不好静,不如我们出去走走,五六十岁也不算是行将就木,我还想走一走郎君当年铁蹄踏过的地方。”
他们两个都曾南北辗转,圣上说得轻巧,要是真的长居山中行宫,才要受不了。
“阿姝真到了那个年纪,大概不会有这样兴致的。”
“我为什么会没有这样的兴致?我阿娘当年是公侯府里的娇小姐,还能陪伴我阿耶从长安出逃,投奔明主。我从小也在各地辗转,难道和郎君在一处,还会比这更艰苦吗?”
阿娘对她说,当年虽然辛苦,但只要能与阿耶在一处,就算是受了些苦楚也是甘之如饴,而她若真能与郎君白首,能到外面去亲身见识一下盛世气象也只有欣喜。
能有郎君为伴,就算是远行万里,也是一般的安然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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