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卑微,落魄,白从被大脑潜意识给封印的记忆此时像幻灯片似的一幕幕展现。
他拍着身下女孩的脸蛋,低声呢喃,快醒过来……这明明就是外公教给他救人的方法,怎么不管用了……后来门被推开,保姆看见他,尖叫一声,拿扫帚驱赶,嘴里骂着什么臭流氓。
再后来,他便被一个男人,拎起衣襟,揍得找不着方向,牙齿蹦坏好几颗,满地都是血。
期间白柠过来阻止乱架,混乱之中被人推倒在地,他的脑子终于清醒一些,自己被揍得体无完肤,没忘记将妹妹护在身后,用手挡,用脚踢,都行。她是他豁出命也该保护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受着浑身的伤和痛,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警察带走了。
被看押,被拷问,被无数的眼睛盯着,嘲笑着。
关押一阵子后,他们说,陈又薇死了,被他害死了。
可他明明没有害。
那个女孩,明明是他除了妹妹,第二个想要守护的人。
她就这样……走了?是他害死的吗。白从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一张嘴说不过那么多人,只知道,他要和世界上最亲的人分开了。
现在,他回来了。
可是,这是陌生的地方。
还有陌生的男人。
这个男人,像他曾经最害怕的人。
此时,白从举着刀,对着他的时候,听见这个男人冷静命令的声音。
“你现在把刀放下。”
“不然,我还要把你送到监狱里。”
这个人的眼神……
熟悉到让人害怕畏惧。
白从突然感觉额头泛起无法抑制的疼痛感。
思绪越来越乱。
监狱是什么地方?
这里又是哪里,除了坏人就只剩下陌生人,陌生得仿佛回到两年前的时候,所有人都说他是杀人凶手,所有人都说,就算是傻子,法律也不该饶恕他们。
全城人都在惋惜,陈家光鲜亮丽,漂亮骄傲的大小姐被一个傻子毁掉了,男同胞们对他恨之入骨,仿佛如果不是白从的行为,他们就能成为陈家的上门女婿。
监狱里的犯人们都对他产生好奇,见过杀人放火的,没见过傻子猥亵的,他们问他怎么猥亵的,陈家大小姐的滋味怎么样……
白从不懂,只能抱着胳膊躲在角落,无依无靠。
好想回家。
可是他们说,他再也没机会回家了。
十年啊,是什么概念,等你熬到时间,家都破了烂了搬走了,就算回去,也没人要你,村口的小孩都朝你吐口水,骂你是罪犯,是恶人。
那怎么样才能回去呢?他们说,做梦吧,或者等你死后。
他们没在开玩笑,某某某死刑犯,死了之后火化出来的骨灰盒就会被送回家,就可以和家人团聚了。
白从大脑一片白,最终只在意一个点,嘴里呢喃:“我妹妹……呢?”
柠柠呢?
他的妹妹去哪儿了。
为什么把他一个人丢下来,她不是说,再也不和他分开的吗,永远在一起吗。
抬眸,望着眼前的坏人,白从握着刀的手道变紧,直直对着陈沿,质问:“你是坏人,你把我……妹妹弄哪儿去了……”
白从其实无法确定眼前这个人是谁。
但他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人。
白柠曾经被那人推开在地,曾经跪在他的面前哀求,而他没有丝毫的心慈手软。
凭着潜意识,白从感觉到眼前这个不是好人。
既然如此,那么,是不是也会伤害他的妹妹。妙书斋
白从的泪和血在凝固,凉凉地贴在脸上,即使是个瘦弱不堪的病人,依然看出五官的俊秀,牙齿抵着薄唇,渐渐地用力,咬出血迹来。
他没有动,看起来还是痴痴傻傻的。
但如果陈沿有任何动静的话,那把刀随时都可能刺入肌肤。
刺入,他自己的胸膛。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陈沿可能有危险的时候,白从手中的刀,正对着的方向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陈沿瞳孔重重一震。
“把刀放下来!”
白从睁着眸,“别,过,来。”
彼此间有两三米的距离。
谁都无法保证,是制止的动作快还是这个傻子用刀划伤自己的速度快。
“知道我是谁吗。”陈沿墨眸注视,“我是坏人,是你最讨厌的人,你不应该拿刀对着我吗。”
白从愣了下,看着那把刀,他刚才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现在听了他的话,更不知刀子该对准谁。
就在神经松懈的那一瞬间,陈沿快步过来,去夺白从手里的刀。
陈沿一只手抓着他的腕,另一只手将刀尖的位置掰了个方向。
没有再对准白从。
然而却对准他自己的胸膛。
阿诺惶惶地冲过去:“陈少!”
空气刹那间静谧,压抑。
“我没事。”陈沿沉声说,转眼将手里的刀扔在地上,踢到离白从最远的距离。
地上又是一滩血。
只不过是陈沿的。
“陈少,您受伤了!”阿诺急得不行,回头准备立刻叫一声的时候,被陈沿喊下来。
“把他先控制一下。”
白从手无匕首,却仍然是个精神病人。
阿诺一边应,一边按吩咐照做。
“这个人怎么这样子。”阿诺只觉刚才惊心动魄,“如果不是陈少的话,他是不是就死在自己的刀下了?就算是精神病人,也知道疼吧。”
就算是个动物,也知道避开危险。
白从却三番两次在危险边缘徘徊。
男护工们过来帮忙控制,但白从依然狂躁,动弹不已。
陈沿单手捏住他的喉咙,中断他约摸三十秒的呼吸,强行让他冷静之后,眯眸睨视着,“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
白从睁大血眸,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回……家。”
阿诺问:“什么回家?”
“他们说……”白从说得缓慢,“死了,就能,回。”
谁告诉他这个歪理呢。
自然和牢狱犯脱不了关系。
那么,他之前多次受的伤,都是自己弄的吧?和别人没有关系。
陈沿松开手,一字一顿,“我告诉你,死了不能回,你要是想,我会带你回家,前提是,你得好好活着。”
听说能回家,白从才正式地看他一眼,仿佛在问,真的吗。
*
陈沿手上的伤口不算轻,指节和掌心共有两道深口子,护士帮他清理的时候染红好几条纱布。
阿诺就像个操心的老父亲,“……刚才实在是太危险了,陈少您无论如何都不该用手去接,万一要是有个闪失的话我该怎么交代。”
“他要是有闪失的话。”陈沿淡声反问,“我又怎么向她交代。”
“那您也不该这样……”阿诺垂眸,看着那手,想着该有多疼啊,可是他家主子好似没有痛觉神经一样,上次抽血的时候也是,完全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跟了他多年,阿诺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可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让人无法预料。
陈沿没有放在心上,“我自己有数。”
“下次见白先生的时候您要不要戴口罩?”阿诺想起白从的眼神,“他好像能认出您。”
戴口罩的话,对双方都好,认出陈沿来,对他没好处,对白从也没好处,只会更加刺激到他。
白从那边不知是打完镇定剂还是陈沿的话起到作用,不再折腾了,安安静静的,而病房里任何有危险的道具都被藏起来。
别说水果刀,就连稍微重一些的硬物都被都不会再存在。
要百分百确保他的安全。
事毕,他们来到白柠这边。
她看上去刚醒没多久,迷迷糊糊的。
孕妇嗜睡,陈沿之前就发现她坐车的时候爱睡觉,以为只是疲劳,谁能想到是这层方面。
小睡过后,白柠睁着惺忪的眉眼,慢慢缓缓坐起来。
医院里的气息本该是消毒水味,然而此时空气里飘荡着若有若无的异样气息。
她鼻子嗅了许久,隐约捕捉到痕迹,“你们去哪儿了,身上怎么有一股血腥味。”
闻言,陈沿原本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一颤。
小姑娘,长狗鼻子似的,这么灵敏。
不仅鼻子厉害,眼睛也准确无误看到他的动作,侧首看过去,“你的手怎么了?”
“陈少他……”
阿诺正要邀功似的解释。
然而就在这时,被陈沿硬生生打断说:“不小心摔的。”
白柠迟疑:“摔的吗?在哪摔的?严重吗?”
她满眼疑惑,偏头还想继续深究下去。
在她这里,更多的,是好奇。
也可能,有那么一点关心吧。
不论是什么,这种事情,并不需要让她挂心。
“柠柠。”陈沿伸出的是另一只手,揉揉她的发,声调无异,“还是多关心你自己吧。”
“你不会以为我在关心你吧。”白柠别过眼,“我才没有。”
那语气听着有些怪,于是又添一句:“我只是觉得,你身上血和药水的气息好难闻。”
孕妇的嗅觉格外灵敏,没记错的话,她之前对牛奶和酒精就特别敏感,容易泛起胃中干呕。
血药的气息,闻起来确实不好。
陈沿稍作僵持后,往后退两步,妥协道:“那我离你远些。”
离得远有什么用,想要她闻不到血腥味的话,倒不如直接离开。
阿诺助理不无担忧地看了眼男人,这个时间点,怎么舍得离开,得知妻儿平安无事,谁不想多看几眼。
好在白柠没多计较太多,似乎信了他刚才的解释。
揉揉眉心,她问得漫不经心,“话说回来,医院附近都是平滑的地,你是怎么把手摔成这样?”
没摔着腿没摔着头反而把手弄得血淋淋的。
看那纱布缠满的样子,倒像是被利器划伤。
已经被质疑到这个点上了,阿诺神色急不可耐,憋得可难受。
见他两神色异样,白柠更加狐疑:“难道是在医院外面摔的?”
“嗯。”陈沿答得敷衍,“差不多。”
“你以前不至于这样莽撞。”白柠托着腮,沉思那么一会儿,“不会是听说我怀孕后,你紧张得连路都不会走了吧?”
她多疑的点倒不在他是真摔还是假摔,而是怎么摔的。
像是开玩笑一般,推测出这么一个理由。
看她小脸认真,陈沿顺话哄道:“可以理解是这个原因。”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她对上他凝望的视线,微微一顿,很随意地说,“这个孩子,我并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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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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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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