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书斋>女生小说>幺儿的科举之路>第 198 章 第 198 章
  随着魏老夫人重重倒地,大殿之上又是一阵儿慌乱,毕竟如今诸事未定,对方还是位有着诰命头衔的五品宜人。倘若真在审案途中出了什么事,难免为他们衙门招惹口舌。

  从方才起便一直沉默不语,仿若众人所出首者皆与其无关的魏中丞,此刻也多出了几分惶惶,连跪带爬的行至前来从身后紧紧扶着老夫人。

  “娘!都是儿子不孝,连累了娘亲。”

  言罢,魏实紧紧闭上了双眼,手中拳头握的死紧,依稀可见青筋暴起。

  虽未有刻意虐待,然数日的牢狱生活早已将从前眉目清朗的魏中丞熬成了胡子拉的落魄囚人,便是方才直直挺着的脊背从老夫人倒地之时便也直不起来。

  看着自家儿子这般狼狈,再看看一旁落井下石丝毫不顾血脉亲情的族中亲人们,魏老夫人紧紧抓着儿子袖口,泪如雨下。

  “儿啊!都是为娘的的错,是娘耳根子软,信了他们的鬼话,忘了以前他们是怎么把咱们孤儿寡母赶出家门,只一心想着我儿日后没个兄弟扶持,都是姓魏的怎的也比旁人强上一些。”

  “娘是忘了,有些人啊,心狠起来那是连豺狼都不如啊!”

  魏老夫人又恨又悔,一只枯瘦的老手不住的锤打着胸口。却被身旁的魏实紧紧握住。

  “娘,人心如此,不是娘的错……不是娘的错……”

  可惜此时此刻,这话却是丁点用处都无,魏老夫人依旧哭的声嘶力竭,便是一旁的围观群众都不忍再看。

  一旁两位小老头见此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高台之上,一位身着靛青色鹭鸶彩绣补服的年轻官员却已经开口道:

  “今日审案以魏中丞弑妻一事为主,至于你二人口中品行不端,苛待族亲一事大可留待事后再论。”

  说罢,谢瑾瑜复又拱手请示了一番钱大人,待对方点头之后这才继续道:

  “从方才言辞来看,你三人手中具都无有魏实恶意杀死发妻的实证,方才的指认具是凭着一厢猜测而行。也就是说,真正能够证实魏大人弑妻一事的,唯有一侍女?”

  “那么……侍女小环何在?”

  “奴……奴婢在!”蓦然听到自个儿的名字,底下的侍女不由缩的更厉害了。声音细若蚊蝇,这模样儿,怎么也不像个有胆量作证状告天子重臣的。

  上首钱大人微微蹙眉。谢瑾瑜复又一笑,声音中不由多出了几分威严。

  “小环姑娘,本大人问你,你手中可有证据证明你家夫人却是由魏大人所害?想清楚了在回答,要知晓,一届婢女诬陷主家可是其罪当诛的?”

  “小环!我魏家待你如何?待你家小姐如何,你可得摸摸良心啊!”

  “小环,我姐姐待你不薄,你上头也是有兄弟的,可得想清楚啊!”

  听罢,底下的丫鬟听罢身子不禁抖得更厉害了些,本来便不大的头颅几乎要埋到地下。

  然而即便如此,堂下依旧还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奴婢……奴婢……手…手上有老……老爷当初给……给的药……”

  “是老爷让……让奴婢把……把它倒在夫人喝药的碗里……奴婢早……早前不知道那是毒药,不知道啊!”

  说罢,小丫鬟战战兢兢不断摇头。

  “诸位大人,事实就在眼前,就是那姓魏的不安好心,这是生怕我姐姐占了位置挡了人家的路啊!”【妙】 【书】 【斋】 【妙书斋】

  许家弟弟丝毫不掩心中恨意。

  一旁的两位小老头也纷纷开言,他们当初不是不愿意照顾兄弟遗孤,怎奈从小便已经坏到了根儿上啊!

  沈煊轻轻摇头,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坏到了根儿上,若是搁到现代,说出这话的人莫不要被人打死。

  然而如今公堂之上,这般堂而皇之的将这几个字挂在嘴边,众人却习以为常一般。

  小丫头口中物证很快便被呈了上来,经由一旁仵作验看后,确定是□□无疑。一旁的魏老夫人险些晕死过去,只往地上不住的磕着头,口中大喊着冤枉。

  就在众人以为此案即将落定之时,上首的谢瑾瑜却突然道:

  “倘若此案当真如底下丫鬟所说,那位先夫人理应中毒而死,届时只需开棺验尸,自可真相大白。”

  闻言,堂下几人脸色突变,一旁的许家弟弟当即便痛哭道:

  “不可啊!不可……家姐无故冤死已经够可怜了,又怎么能……怎么能让家姐在底下都不得安宁啊!”

  倒是底下的魏老夫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老妇同意开馆,只求还我儿一片清白。”

  一旁的魏实眉目有些许不忍,还想说什么,却被魏老夫人死死压住。

  “儿啊!你难道想看为娘一头碰死在这儿吗?”

  魏实默默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一片嘈杂声中,却见堂上那位年轻的大人亲自下堂,从堂后请来一须眉老者。

  只见老者虽须发皆白,然行动间却是步态矫健,脊背挺直,一看便是极善养生之道。衙门口外已有不少人认出了这位。

  “是于大夫啊!”

  “居然是于大夫啊!”

  “不知这于大夫上来干嘛?”

  随着惊堂木一声震响,堂中很快便恢复了寂静。

  然而听到于大夫二字,底下跪着的丫鬟仿佛想起了什么,身子不由抖了抖。面上更是一片青白。

  堂中魏老夫人好似也认出了这人,不禁面上一喜,急忙连跪带爬着抓住对方的袍脚。

  “老大夫,原来是您啊,求求您替我儿说句公道话吧!我那媳妇儿走之前您可还在呢,本就是得了风寒,再没别的!没别的啊……”

  老大夫轻轻点了点头,复又看向一旁跪在地上狼狈不已的魏实,连想到那日苦苦跪在他门前的青年,心中不免一声轻叹。

  “这官场啊!当真是没的道理啊!”

  见是老大夫,魏实脸上奋力挤出一抹笑来。老大夫心中复又酸涩了几分。收回视线,老大夫冲着上头几位堂官躬身一鞠道:

  “回几位大人,老夫可以作证,当日魏夫人离世前,老夫本人就在跟儿前,魏夫人确实是因着一场风寒没了的。”

  “老大夫您可看仔细了,您当日所去,却是魏家不错。”

  堂下于大夫重重点了点头。

  “老夫可以确定,因着当时天色已晚,这魏家离的又实在太远。我那儿子本不愿我这把老骨头来回奔波。”

  “谁曾想,那魏大人却是一片痴意,在老夫门前硬生生跪了整整一个多时辰………老夫是断不会看错人的。只可惜……到底为时已晚。老夫是亲眼看着魏夫人过世的。”

  说罢,老大夫面上难掩沉痛之色,看着眼前那几位也带了些轻嘲。

  “老头子虽然年纪一大把了,到底眼还没花,这风寒还是中毒还是分的清的。”

  事情到了这里,堂内堂外大部分人心中都已经有数,堂下那位小丫鬟脑袋更是直直贴在地上。

  然而那位许家兄弟却仍旧不肯罢休,急道:

  “大人明鉴,您可不能听信这老头子一家之言啊!指不得眼前这位是收了多少好处呢?”

  此话一出,不止高台上几位大人面色发黑,便是堂外都不由传出几声轻笑。

  这次不用谢瑾瑜说什么,一旁的师爷便已经控制不住开口笑道:

  “许家小儿,你可知你面前站着的这位是谁吗?”

  不用对方回答,那师爷便摇着折扇兀自继续道:“你眼前这位,可是前太医院院首于老大人。大人从太医院退下之时,光是太上賞下的金银珠宝何止一合之数。收买?”

  师爷摇摇头,看向眼前这位就跟二傻子一般。

  “且济仁堂每月必有一次义诊,老大夫仁心仁德,京城百姓有目共睹。断然由不得你等这般侮辱!”

  话音刚落,肉眼可见,堂下几人面色慢慢白了下来。倒是魏老夫人搂着儿子喜不自胜。

  “不过说到贿赂,本官这里倒还是查到一些东西。”

  高堂之上,只见谢瑾瑜一声轻笑,台下几人不由得腿脚发软。这么久了他们便是再傻,也看的明白,这位年轻的大人每每开口,具是向着那位的。此时此刻,众人心中具都有些不好的预感。

  随着高堂之上一声令下,又有一身形猥琐的小个子男人被两位衙役带入堂下,推搡间,小个子男人不禁发出一声闷哼。

  “大哥?”

  小丫鬟脸色慕的煞白。

  然而堂上的年轻大人却还嫌不够似的。

  “小环姑娘可知,几位衙役兄弟是在哪里寻到令兄的?”

  只见堂上男子眼睛闪躲,小丫鬟心中一个登时便是咯噔,身旁两位差役连忙上前补充道,看向小环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怜悯。

  “是在城西一处地下赌场之内。”

  语毕,堂下小丫鬟登时便心如死灰,重重跌落在地。

  然而一旁的男子却丝毫没瞧上一眼,只一个劲儿的跪下磕头道:

  “官……官老爷明鉴,钱都是我妹妹收的,先前赌债也是她自个儿还的,草民也不晓得小妹哪里的来的银子。小的……小的是真不知道啊!”

  “都跟小的无关啊!”

  男子还在絮絮叨叨表示为自个儿开脱,殿中众人只觉得没眼在看。

  自入殿以来,小丫鬟莫不是战战兢兢,只顾低着头。这还是对方头一次抬起头来。只见眼前之人一张锥子小脸,五官平平,唯有一双眼睛,倒是大的惊人。

  只是此时这本双该明亮眼睛,却只余下一片空洞。

  “回大人……奴婢招了!”

  “舅姥爷,是舅姥爷,舅姥爷前几日来寻的我,当时我哥哥因着赌钱,欠了人家大笔的银子,还不上就得拿命来抵。婢女家中父母早亡,只唯有这一个哥哥。…………舅姥爷说只要奴才作证,便会给我们兄妹俩大笔的银子,婢女那□□也是舅姥爷给的。”

  小丫鬟此时声音平静的瘆人,只静静的跪在那里,仿佛说的同自己无关一般。

  “你……你血口喷人!有个当官儿的姐夫多威风啊!草民又不是疯了?若不是你这坏心眼儿的丫头哭哭啼啼的跑来,说我姐姐死有蹊跷,我又哪里能做下这等事来。”

  完了,又连忙冲着一旁的魏实哭诉道。

  “姐夫你要信我啊!都是弟弟我误会了姐夫!我这里给姐夫赔不是了!”

  说罢,左一下,右一下的扇起耳光来。若说这位看起来矮矮小小的。也着实是个狠人,很快脸上便高高肿起,再瞧不出一块儿好地儿。

  然而不论大理寺,还是府内衙役,这点子苦肉计于他们来说早已司空见惯,再没有丁点犹豫的,很快又有几位证人上堂。

  观堂上几人的脸色,这些当是熟人才是。沈煊心想,这些当是魏家同乡吧!此时开口的是一位看起来颇为机灵的黑皮小子。

  “回众位大人,草民是在俺们镇上最大酒馆二春楼做小二的。就在上个月,这许家兄弟还在俺们家酒馆赊着账。”

  “当时小的还听他同几位小伙儿骂骂咧咧的,说是他姐夫,也就是魏大人小气白咧,这回给的钱少了太多!还骂魏大人说是因着他姐姐走了,就想不认他这个大舅子。”

  “你小子……胡说!大……”然而那位许家大舅子还没说些什么,便被一旁衙役堵住了嘴巴。

  渍渍,从方才唠吧到现在,他们几个这耳朵都唠吧不得劲儿了。一旁的衙役心中啐道。

  黑皮小子见此先是像模像样的冲两个衙役拱拱手,这才继续道:

  “按理来说,这连酒钱都付不起的,口袋里怎么也没啥银子了吧!然而这许家兄弟这才刚走没两日,这许家媳妇儿便上了我们镇上最好的银楼。我们掌柜背地里还悄悄骂呢,说是这许家当真是没了边儿了,有那么些银子偏生也不来销个账先。”

  黑皮小子话音刚落,一旁的魏老夫人已经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原来就为了那几个银子,我们家以前给你的都是喂了狗了!”

  老夫人抹了把眼泪,口中哽咽不止:

  “亲家老爷对我儿有恩,我儿有了前途后。这人动不动便要上门要银子。丁点不依便要四处败坏我儿名声。我儿辛辛苦苦这些年却连在京城有个立足之地都做不到。”

  “就在上个月,儿子突然说要在京里买下房子,说若是有一天他出了意外,便要我老婆子去求贵人庇佑,日后在京里守着房子过活。万万不要自个儿回乡里去。”

  她那时哪里晓得什么啊,问儿子儿子却也不什么都肯说。

  堂上一众官员不由默了默,老夫人不晓得,他们还不晓得吗?这得罪了那位,这祸患可不就立时来了。至于不让回乡,看看堂下跪着的那两个老头,回去了怕是连个体己都剩不下了。

  堂下老夫人依旧在痛哭不已。

  “就因着这么大点儿房子,掏空了家里的积蓄,哪里还有银钱给旁人啊!偏偏就是这个,落得个这么大的埋怨。”

  这么些年了,恩情,恩情,再大的恩情他们早也还了,怎么就不能让人喘口气儿呢?

  魏实过来揽住自家母亲,手上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拍着。魏老夫人痛哭声很快便成了小声啜泣。围观众人也都默默的擦了把眼泪。

  此时又一位手脚哆嗦的壮年男子走了上来。

  “大……大老爷们,你们可不能听这俩老头子胡言乱语啊,这魏家侄儿,不不,是魏大人,在村里最是心好不过的呀!”

  男子垂着头,丁点不敢再抬头看的,只是想着魏老爷考中后,他们村里头的种种实惠,生怕又被这俩猪油蒙了心的坏了去,倒是鼓起无边的孤勇来。

  “反倒是这俩老头子,端的是没皮没脸,这魏家老弟在的时候倒是和和气气的,可这自打魏家老弟没了之后,这翻脸比变天儿还快,就一小破屋,一袋玉米棒子就把这母子俩人赶了出去。俺们当时也不是没想出头来着,只是俩人婆娘嘴巴一个赛一个的不干净。”

  男子说罢不好意思的搓搓手,说到底,这孤儿寡母的……也实在……虽有些不大地道,可这种事儿也不是没有。只是谁能想到呢,当初连口饭都吃不上嘴的娃子能有今天呢?

  由男子开头,几位村人也纷纷开口,有了进士老爷,他们村里人便是在镇上都抬得起头来,没人想毁了这等好处。

  “那魏老大家的儿子,小时候带头欺负魏大人的就是那小子,然而这大人中了举,后又中了进士,最先狂起来的也是那小子。”

  “对啊,什么诬陷,那小子干的坏事儿可是不少了。魏大人光是训都训了好些次了,这是丁点不晓得悔改啊!”

  有众多人证,底下几人也算是百口莫辩。一张老脸青青白白,只得跪下痛哭流涕。

  “好侄儿啊,我们也是没得办法,没办法啊,是那人说侄儿在京里得罪了大人物,若是咱们不过来指认,全家都得跟着你陪葬啊!”

  “大人,我们哥俩也是被逼的呀!”

  二人完全忘了方才是如何抹黑,恨不得将人踩到泥里去。此时也丝毫不提那位给的种种“好处”。只一味哭诉道。

  不说魏老夫人如何痛骂,便是外头围观的众人都群情激愤,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个长辈呢。

  “大人?您看此案……”

  堂上,谢瑾瑜抬头恭敬问道,此案证据确凿,也该是完结的时候了。至于幕后黑手,众人心中都有数,想着知道,定然是找不出来了的。

  正值钱大人将要点头之际,一旁另一位身着靛青色白鹤补子服的中年辅官却是开口道:

  “谢郡马还是莫要着急,此案还有些许疑点。”

  众人洗耳恭听。

  “虽说魏家夫人却是因风寒过世,可这时间上却实在是太过凑巧了一些。据本官所知,魏夫人可是在大人榜眼提名不久便不幸离世?这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不知魏夫人为何却是偏生反其道行之呢?”

  “当然,凭着本官这点子猜测不能当做证据,只是为了日后魏大人不再为此攻艰,魏大人可否出口解释一二?”

  一旁的谢瑾瑜不由眯了眯眼,今日倘若魏实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便是公堂上洗去了弑妻之名,于声名也是不小的损伤。

  想不到他大理寺,也是卧虎藏龙啊!

  底下的许姓男子听罢,连忙使劲儿点头,若不是他姐没了,想要多少银子不都是手到擒来。他哪里用遭这份而的罪呦!

  堂下,魏实目露痛苦之色,却是久久未曾言语。许姓男子登时气焰嚣张了起来。

  “说不出来了吧!我姐姐就是你害死的!你魏家虐待姐姐,这才使得我姐得了风寒!”

  魏老夫人刚想冲出来说些什么,却见从方才起便一直沉默的小丫鬟突然开口:

  “夫人,是夫人自己!”

  语毕,堂下众人皆是一派哗然。却听小丫头还在继续道:

  “夫人她确实是因风寒去世的内错,当时老夫人见夫人这些年迟迟没有身孕,大夫又说日后子嗣艰难,便想着要抬个良家出身的妾氏来,好生下个男胎给老爷留个后。

  以往老爷都是严词拒绝的,可这回老夫人态度实在强硬,就连老爷也有了松动,夫人一时情急便想到了装病,可装来的病又怎么骗的过大夫呢?没有办法,便只得偷偷淋了盆冷水………自打病了后老爷除了上下衙门,果真日夜守着夫人,便是顶着老夫人的催促,纳妾之事依旧不了了之了。”

  小丫鬟虽胆小心中却也明白,她哥哥为什么突然开始赌钱,若不是这对不要脸的姐弟。她同哥哥……此时看那姓许的趾高气昂,小丫头紧紧掐着手,心中泛起无尽的恨意。丁点颜面都不打算给旧主留。

  “夫人见有了作用,又不敢随便好起来了,就将手中药物偷偷倒掉,只想到将姨表小姐送走在慢慢好起来。谁成想,却是没了命去。”

  当真是老天有眼!小丫头抬头看向身旁的旧主,想到老爷平日里待她们这些下人没有半分不好,眼中不由落下泪来。

  从小到大,真正唯有老爷老夫人待她好,她却偏偏做出这等事来。小环闭了闭眼,想起方才老爷温和的目光,时至今日,哪怕被她害到这般的田地,老爷都不曾责怪于她。

  小环心中泛起无尽的悔意。

  魏实呆呆跌落在地。

  旁观众吃瓜群众不由唏嘘不已,看着眼前寥落颓败的魏中丞,只觉得这人当真是命途多舛。

  家中亲族心眼坏,这娶个媳妇儿不能生便罢了,还是这般不贤惠。如今被大舅子伙同一堆子族人霍霍成这般模样。

  偏生此时许姓男子眼看要坐实了罪名,竟然在大殿上开始大声喊叫了起来。

  “姐夫救我啊,你难道忘了我爹爹吗?爹爹临走前,可是抓着姐夫你的手,要你好好照顾我啊!”

  “姐夫啊,你可是在我爹面前发过誓的!”

  “姐夫啊!”

  叫嚣之人很快被众衙役堵住了嘴巴,堂上众人心中仍是一片寒意,经久不散。

  ***

  事必,案件也已经水落石出,然而无论是沈煊还是谢瑾瑜,心中却是丝毫没有轻松之感。

  “瑾瑜,你还记得,那位魏家大伯的儿子什么时候被县衙严厉责打?”

  “就在不久之前。”

  谢瑾瑜声音低沉的吓人,突然自嘲一笑。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

  “赫之,许是你我此次具都成了旁人手中之刀。”

  马车中,沈煊轻轻阖上了双目,衙外众人争相为魏大人鸣不平,众望声声严依稀还停留在耳边。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魏大人这招,当真是厉害至极。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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