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郑教授也在,周子清朝他打了个招呼。
郑教授微微颔首,复又带点怒气道:“又是姓曹那一家子,成天盯着你算怎么回事儿?”
周子清透过门上的小窗看清跟个鹌鹑似的曹家人,勾起嘴唇道:“只能说明我太受欢迎了。”
郑教授指着他笑道:“没皮没脸。”
“听说那女同志手里还有你父母亲手写的婚书,虽然国家现在提倡自由恋爱,但父母之命的例子也不要没有,就怕对方赖上你。”
周子清倒是不知这里面还有周家老两口的手笔在,眸光泛冷道:“我家里是个什么情况,老师你也清楚,他们定下来的婚事我是不会同意的。”ωWW.miaoshuzhai.net
郑教授确实看过他的资料,他忧虑地问:“现在你准备怎么办?我们倒不怀疑你真跟那女同志有什么,就是怕影响你名声。”
“这种事情我亲自处理太浪费时间,我听组织安排。”周子清道,“像他们这种人,关几天吓唬吓唬就知道好歹。”
“你现在就是个香饽饽,任谁都想来咬一口,我估摸着你父母那边迟早要来闹一遭。”郑教授提醒道。
周子清也是这么想的,他不会让周家人沾他一丁点便宜,所以还得早做准备。
这时,国安局的科员从审讯室出来,看到周子清跟郑教授,惊讶道:“您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周子清没回答,反问道:“怎么处理他们?”
科员撇撇嘴,“吓唬了一下就把事情全交待了,不过没造成太大的影响,只能关三五个月。”
周子清对这个结果有心理准备,“他们欠缺改造,这些日子就劳烦你们好好教育教育。”
科员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心领神会道:“周同志您放心,我们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国安局讨好人的本事没有,但想让人不好过的本领有的是。
周子清也就是过来看看,见没自己的事了他转头对郑教授道:“老师,我先走了。”
郑教授:“你最近打算开新研究吗?”
周子清点头道:“已经有了思路,正打算回去准备一下。”
闻言郑教授眼睛一亮,“你要研究哪方面?”
周子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药物方面。”
郑教授痛心疾首,“你是咱们物理系的,怎么跑到化学系不务正业,上回你搞发动机我就没顾得上说你……”
周子清求饶,“我保证做完这项研究,下回一定,一定搞咱们本系的研究。”
郑教授这才停止唠叨,但还是补了一句,“我不是不让你做其他方向,只是你要以咱们物理为主,毕竟咱们系的经费审批全靠你撑着,你一走,咱物理系不就成了骗钱的嘛。”
周子清一个劲儿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郑教授不知学生的小心思,见他认错态度良好,又怕耽误他搞研究,这才放他离开。
而一旁的审问科员听到“骗钱”二字,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据曹家人招供,说是……”他看周子清一眼,“说是周同志欠他们钱没还。”
这是曹父说的,他打的主意是女婿认不了,至少要把钱搞到手。
周子清挑眉,问:“他有欠条吗?”
审问员回了一趟审讯室,再出来时手里拿着张纸。
郑教授看清那上面写的字后,笃定道:“这不是小周写的,字迹都不一样。”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之前周子清跟他写的信。
审问员仔细对比了一下,发现签名的字迹果然不一样,至于红手印,很可惜,因为红印泥的劣质,并不能完全展现出指纹,以现有的鉴定技术,准确度根本无法保证。
审问员神情严肃,“周同志是被冤枉的。”这可就不仅仅涉及到认女婿那么简单了,这涉及到财产跟诬告。
审问员道:“看来要重新审判这些人了。”
会写不同字迹的周子清幽幽抬起头,“老师,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那三百块钱吗?”
郑教授突然心虚,轻咳一声,“我这不是忘了嘛,待会儿给你送过去。”
周子清欣然点头。
要不是曹红霞他们来这一趟,连他自己都快忘了曾经寄给郑教授的钱。
……
囚.室里,曹红霞一家人怎么也没想到认个女婿把自己认到牢房里去。
因为是劳动改造,国安局将人下放到农场里,为期五年,吃不好,睡不好,每天负重下地干活,比在村里苦太多,最关键的是没有公分赚,全是白干。
曹父年纪大了,每天哎呦哎呦地叫唤,曹小妹也是每天抹泪,后悔跟大伯家跑这一趟,老老实实待在村里它不香吗?
至于曹红霞……
别问,问就是后悔。
……
回了实验室,周子清就打算暂时不出去了,这回尝试的是新的领域,有关靶向药物的研究。
这次实验本该还是他一个人动手,但医学领域的徐枫平教授老是爱骚扰他,索性留下来当个助手。
年过半百的老教授给十来岁的少年当助手,说出去都要笑掉大牙,但在这间实验室里,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五组实验培养皿失败,重新培养。”
周子清坐在躺椅上,扫过徐教授的操作,指挥得毫不客气。
徐教授虽到中老年,但手脚依然麻利,可惜地将培养皿对象处理掉,然后重新培养。
周子清突然觉得有个助手也不错,自己只需动动嘴皮子,事情就有人做好,这种感觉挺爽的。
很多时候正当徐教授正沉浸在实验的无尽美妙中不可自拔时,周子清就宣布实验结束,然后抽身离开把复盘的事情留给徐教授去做,自己则进行下一步操作。
这个时候的人对待科学研究还是很纯粹的,徐教授从不拿自己过往的履历当作炫耀的资本,在周子清的实验室里和普通的三级研究员别无二致。
他给予周子清同等的尊重,周子清自然不会下他面子,给他解释实验的原理和操作,在某些方面让徐教授推翻了之前对药物学的认知,拓展了思维和研究方向。
等靶向药物成功问世后,周子清把自己做过的实验记录都交给徐教授,让他自行感悟体会,然后自己一身轻松从实验室出来。
之前他托自己的警卫员帮忙找房子,现在有了合适的房源,他打算过去看一看。
周子清出研究所,出行的防护是少不了的,他和汪向阳坐一辆车,小宋他们跟护卫队坐另一辆车。
第一家去的是偏洋式的两层小楼,带个小花园,里面装潢也偏西洋式,甚至还有抽水马桶和淋浴头,一楼是厨房餐厅客厅三件套,顺着木质楼梯上去可以看到有四间卧室,二楼还有个书房,书架上倒是一本书没放,空空如也。
每个房间都有一个阳台,唯一的缺点就是每个房间不大,小楼上下面积加起来不过一百二十多平,不过比起家属楼的三室一厅还是好很多的。
这种房子搁前几年住着那是要被打倒的,不过今年风声松了,有批人平/反回来,就想着把房子买了,省得手里有这种房子再落人口实,这座小洋楼的房东便是平/反的其中之一。
“周同志,你觉得这房子怎么样?”汪向阳问周子清的意见。
房东也殷切地看向周子清,这房源是研究所家属楼的邻居推荐的,房东自然对买房子的人有过了解,知道做主的是眼前俊秀的少年。
周子清打量完房子,点点头,这房子别人不好买,以他如今的地位买了倒是没什么,地理位置也不错,离研究所也就几公里的路,开车十来分钟的事儿。
“您开个价儿吧。”
周子清看向房东,让汪向阳跟他沟通。
少年身边一堆人护着,即便穿了便衣也能看出几分军人血性。
知道眼前人的身份不一般,房东也乐意卖他个好,比了个“六”手势,和气道:“我这房子虽然久不住人,但家具装修都还是七成新的,不用另外置办。”
周子清点头,六千块钱买个二层小楼还带装修,确实不贵,而且他还看中了有抽水马桶和淋浴头,上厕所洗漱非常方便,而且冬天的时候还可以烧暖气。
不过还没有看第二家,周子清不想这么早就决定。
“我们还要再看一家,然后再做决定,毕竟这不是个小数目。”汪向阳充分担当解说员。
“这是自然。”
房东气质温和,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第二家是与之相反的方向,比小洋楼离研究所的距离稍远,房东早就等在那里,见一堆人从车上下来还有些害怕,在周子清说明来意后热情地推门让他们进来参观。
这第二家是座很典型的四合院,院门都是用厚重的红木门所制,一进去就是个石雕的影壁,绕过影壁眼前豁然开朗,院子很大,看得房主人很是喜爱侍弄花草,院子两侧的土皆被花草占领。
汪向阳侧头看着周同志发亮的双眼就知道这院子挺合他心意的。
“您喜欢这里?”他问。
周同志说得非常朴实,“这大院子种菜多好!”
“小洋楼的花园也能种菜。”周子清边走边说。
四合院正房除了堂屋还有东屋和西屋,两侧还有东厢房和西厢房,大门处两边还有一个小耳房,一个用来做饭,一个用来做茅房。
四合院面积不小,有两百多平,几个屋子也很宽敞,就是洗澡上厕所不方便,周子清探头朝耳房看,觉得可以将两个耳房改造一番,就是冬天不如小洋楼有暖气,这是个问题。
两座房子各有优缺点,不相上下,周子清一时倒犯了难。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全都要!
要不……全都要?
周子清在破产的边缘疯狂试探。
这年头其实不兴买房,大都是单位分房,更别说买房,还一下买两套。
“这院子您打算多少钱出?”汪向阳接收到眼色,问四合院的房东。
房东说了个挺吓人的数字,周子清觉得没什么,小宋他们倒是被吓得不清。
尤其是小宋,算算自己的津贴,不吃不喝攒几十年也买不起。
房东见他们被自己说的价钱吓到,忙解释为什么这么贵。
“您可别觉得我这房子贵,原先是个王爷私邸,后来我父亲买下又重新修缮,您看这房梁屋檐雕的画的,精细着呢。转头就能看见□□,一等一的好位置……”
周子清当然知道这房子好,再过几十年,别说买了,国家都不让卖这种带有历史的住宅,因为其本身就是文物的一种。
周子清想着自己的工资都在所里财务那儿没领,他一个月工资一百三十块钱,如今也七百多块。
靶向药物出来后肯定还要再给自己发一笔奖金,加上之前的奖金,凑一凑买下四合院还是能做到的。
但一想到小洋楼的马桶淋浴头和暖气,他觉得作为成年人,不做选择题。
走出四合院,小宋跟小王还在讨论挑哪个好一点,最后还是没有章程,主要是周子清没发话。
回去之后周子清就跟付所长申请向单位借钱。
付所长支着眼镜,抬头看他,语气疑惑,“所里最有钱的就是你了,你还缺钱?”
不说周子清的工资在研究所都是顶尖的了,就是那两次奖金,连他这个所长也是羡慕得眼红流哈喇子。
“买房。”周子清言简意赅。
“哦。”这下付所长不奇怪了,“你今天去看房了?”
“嗯。”周子清点头,“一个小洋楼一个四合院。”
“所以你定了哪个?”付所长好奇问道。
周子清眸光一闪,淡定回道:“我全要。”
付所长干巴巴地看着他,觉得杯里的茶都不香了。
想他一路从基层摸爬滚打下来,到现在还住着单位分的房,有些人不过十五岁,就有买两套房的能力了。
酸,心里酸,腮帮子酸,浑身都酸。
“你想从单位借多少?”付所长问。
“一万,每月从工资里扣。”
付所长差点被自己舌头咬到,“你倒是不客气。”
“你不给我就去找大领导借。”以他现在的身份上达天听很容易。
“你给我回来!”付所长赶紧劝住这个小祖宗。
周子清笑眯眯地看着他给自己打批条。
“每个月从你工资里扣你五十块钱还。”付所长说道。
周子清同意,“多扣也没事,我不靠工资活。”
“我可是顶着压力给你申请借款的,你看整个研究所我对谁这么好过。”付所长把批条给他,“去财务科找小丽,她会给你批款的。”
周子清目的达到,走得干脆,带着自己的一众保镖去财务科。
小丽很明显是付所长这边的人,见了批条没说什么,只多看了他一眼,就很干脆地给拨了款,让他拿条子去银行取钱即可。
周子清还有之前几个月工资没领,这次也一并都领了,到手七百八十五块钱。
周子清当然不可能来回跑,把钱和条子给了警卫员,让他去银行取钱再去买房,顺便办理一应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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