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扰到哥哥,动作无比轻盈,可一声低叹还是入了陆芳之耳。陆芳放下笔,扭头看向惜兮,“怎么了?”
不防被听到,惜兮倒是红了脸,低目望着案上的白竹纸,拿手卷着垂下的衣带喃喃道:“从前爹爹不曾让我多念书,可这些年公主常常让我替她作书,方才想起,恐怕已不知贻笑于多少大方之家了。”
陆芳不由笑道:“你何必妄自菲薄,爹爹对你我自小严格教训,你的文采已超过大多女子了。”
屋外芭蕉叶沙沙作响,惜兮赧颜瞧向檐下连珠,“公主有个小匣,里面放的均是昔日与闻小姐通信的笺纸,我也曾得见一二……”
“闻小姐是侯府世家,又自幼养在宫中,”陆芳方讲了一半,只见妹妹黛眉微蹙,忙笑着改口道:“让你常来我这,你必定不愿。好在公主府里的书籍甚多,我抽空挑出几本,帮你把难懂的地方先注好,你拿回去从易到难慢慢看着,可好?”
惜兮闻言,朝着哥哥秀目明亮,笑着点首。一会后才觉察哥哥依旧打趣地看着自己,不由窘然移开眼,将目光转回案上,那里除了堆积的书册外,尚有一封未拆开的信件,封套上未着一字,她才忆起自方才到现在陆芳都避开了这信,走至案旁关切问道,“周老先生那里可有何消息?”
“暂时还不曾。”陆芳循她目光所在,又解释道,“那是琼州染坊送过来的,应不是急事。”
永安在琼离二州曾经的私产,虽是被归入了皇家内库,每年这些产业的收入依旧全部赐予公主府所有,并且经营相关的事务仍为公主府掌管。惜兮听陆芳如此说,便不生疑,放下心来。
陆芳又安慰她道:“此事要从长计议,待陛下盛怒过后,方有转圜之机。”
惜兮摇了摇头,“这个月的份例并没减少,与别的公主们相同。然而公主素有的特例被削减,往日采薇园次次皆得的额外赏赐也没了。哥哥,其实,”惜兮犹疑片刻,缓缓道,“如今公主是失了圣眷,却也少了诸多烦心劳神之事,既没有杨家,也没有闻家,每日在这采薇园里不改其乐,我倒觉得岁月静好。”她眼看着那些案牍文书,目光深处却恍惚带有几分怅惘,即而难以为情地抚着脸道,“我这般想,可是有些自私?”
陆芳抿了抿唇,看着妹妹不忍多言,只道:“恩宠易衰,然仇怨却会被铭记一生。”
惜兮会意,失神地慢慢点了点头,蓦地听到陆芳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思绪被打断,想起尚在煎的药应该好了,忙去对面的厨房察看。服侍陆芳的小厮小四子,果然正蹲在檐下,一双眼睛盯着小泥炉炉肚中的火苗,见惜兮赶紧站起身,“姑娘,您稍后,马上便好了。”说着端起砂锅,手脚麻利地滤过药渣,将药汤倾进手旁的碗内。
一股浓郁的药味在院里散开,惜兮接过药碗放在食案上,又追问,“徐先生是否来过?”
小四子一边收拾炉子,一边点头,“昨日才来过,添减了几味药。”说罢,看了看惜兮欲言而止,又瞧了眼书房的方向,方低声道,“姑娘,近日陆先生的咳疾愈发严重了。徐先生说先生的外伤虽痊愈,但因伤及根本,只能慢慢调养,万不可太过操劳。我们下人的话不管用,您也劝着先生多注意休息。”
惜兮深以为然,忧心忡忡地端着药碗回到书房,自己先试了一口,一路走来药汤的温度正好,却是换了方子,似乎更苦。陆芳见惜兮不自觉的皱起眉,倒像是她自己要被逼着饮尽这碗般,想到妹妹幼时非他拿着饧糖哄着便不喝药的情景,也是莞尔一笑,自己将药汤接过,灌了下去。【妙】 【书】 【斋】 【妙书斋】
惜兮依旧担忧道:“虽时已近季春,天气仍有余寒,哥哥还需注意身子,平素少看些文书。”
陆芳故意问她:“有些账目和书信是不方便给旁人的,若是耽误了公主的事情,可舍得你的公主么?”
惜兮低下头,一时间闷不做声,那左右为难的样子,却是娇媚动人,看着尤为可怜。半天她方嗫嚅道:“哥哥不必为我注文了,若是信得过我,我每日来帮哥哥的忙。”
陆芳笑道:“好了,我的身子自己知道,你得空来陪我说说话便好。快回去罢,也快到用晚膳的时辰了。”
惜兮这才点了点头,收拾好药碗,转身离开。回到采薇园时,果然公主在卧云榭,晚膳已经摆了上来,金枫正立在一旁布菜。永安照例用的不多,略略夹了几样便撤了下去,她漱了口,见惜兮默默进来站在下首,裙裾下漏出的绣鞋尖微湿,便问:“自你哥哥那里回来了?”说着让人将临湖的窗牖启了几扇。屋外一整日都落雨簌簌,到了黄昏,天幕间更是愈发灰暗。永安因对惜兮道:“春雨连绵,应佐以新酒,将那坛琼花酿拿过来罢。”
惜兮见永安晚膳未用几口,怕她饮醉,取酒之时又从厨房里唤了几碟小菜,回来时只见金枫领着其他丫鬟们站在榭外檐下,指着门口对她轻轻道:“闻二公子来了。”
惜兮怔住,止了步站在门口柔声询问:“公主。”
永安在屋内听见,唤道:“拿进来罢。”
闻唤惜兮带着小丫头端了食案进去,见榭内窗下只有公主和闻捷二人的身影,便静静待小丫头们摆完酒菜,又小心将桌上的红烛剔亮了些,公主没有出声留她们伺候,只得福了福身依次退了出去。
待屋内又安静下来,永安走至桌边坐下,“可是宫中发生了何事?”
闻捷踌躇了会,方跟着永安入了席,声音却好似带着轻恼道:“若是思政殿无事,我便不可来采薇园了么?”
永安嘴角轻轻一挑,转过脸去,望了望榭外沉郁天色与接天雨幕,“没有江毓,你自然随时可以过来。”
闻捷这才自袖中拿出一个香囊,“过几日便是上巳,今日是二姐让我给公主送一份礼物。”
永安心中一动,将香囊接在掌心,借着烛光看去,只见上面绣着一株栩栩如生的兰草,她左手触及那细密针脚,先是一阵心颤,旋即又是一阵酸楚,一齐堵住胸口,因怕被闻捷看出,只将香囊掷在桌上,冷起声音,“你姐姐本人为何不来?我们本是闺蜜,彼此走动自是平常。洛云也怕被我这个失宠的公主连累不成。”
“姐姐最近身体不适。”闻捷辩解道。这并非全是托词,其实他也见二姐日渐憔悴,不免揣测洛家可能待二姐不善,也曾私下分别诘问过洛云和姐姐,可他二人皆是沉默无语。陆夫人也曾忧心闻端嫁入相府时日已久,却一直没有传出有孕的消息,可见姐姐姐夫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琴瑟和谐。然而其中隐情,他却是怎么也想不清楚。
永安听到如此敷衍之辞,却是冷嗤着抬手将香囊拂开,顺手抓起放在面前的白玉盏,将杯里的琼花酿一饮而尽。
闻捷赶紧也拿起酒盏,陪着公主饮尽,并复为二人斟满。他看永安面上流露出的凄哀落寞之色,自以为通晓永安所想,出言劝慰道,“陛下既然让公主在园内静思,此段时间殿下您也不宜与洛相府上过多往来。姐姐素来谨言慎行,应当也是这个意思,请殿下切勿误会姐姐。”说罢他正容关切道:“公主若有用得着闻捷之处,捷定当竭力为之。”顿了顿,他又若有所思,“我也可以去请求父亲。”
永安自饮了一杯,徐徐道,“侯爷喜欢清静,你何必打扰他。”说完抬头盯着闻捷,双颊因不胜酒力已缀上红晕,“我倒是有事劳烦你。”
闻捷赶忙道:“何谈劳烦,但请公主吩咐。”
“我想听听你与姐姐旧事,你们是一胎双生的姐弟,是么?”永安以手玩杯,眼中却似乎蕴着千般期待。
闻捷一愣,“自小姐姐便进了宫,我与她相处还没有公主您日久。”说着想了想,缓缓展开遥思,“小时候我十分顽皮,经常挨父亲训斥。而姐姐聪慧懂事,极讨父亲欢喜,每次我闯了祸,只要能找到姐姐求情,父亲便总能放过我。后来先太后把姐姐留在宫内,唉,我此后便没少受父亲责打。”说完闻捷故意顿了一顿,观察公主反应,只见她以手支颐,倚在桌上静静聆听,即使他停住,永安依旧一动不动,檀口微微含笑,那双映照在烛光下分外明亮眼睛,似乎竟带着一分贪婪三分鼓励,正静候着他继续说下去。
闻捷便又喝了一杯酒,润了润嗓子,将思绪复送回往昔,“我与姐姐相貌肖似,尤其是小时候,有一次姐姐穿上我的衣服,与我一同去听梅先生授课,连梅先生也分辨不出。我与姐姐的字也是极像,几可乱真,父亲考校我的课业,姐姐时常彻夜陪着我,与我一同补写。可是后来姐姐入了宫,五年后再回府,便再不如幼时一般亲近玩闹了……”
闻捷一边说着,一边只觉得永安目光凝在自己身上,宛如全身心都被自己的话吸引,又因为饮了酒,此时眼中几分迷离恍惚,秋水盈盈,深情脉脉,一股脑倾泻在自己的脸上,将自己的双颊烧得发烫。闻捷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公主听进去几分,只是被盯得反而不自然起来。
猝不及防,永安站起身,抬起玉臂越过桌案,轻轻按住他的发冠。
闻捷尚在继续说着旧事,却因永安的动作惊得一滞,住了口。只感到自永安的袖口飘逸出极为清淡的香味,正如这细如牛毛无孔不入的春雨,让他心神俱醉,已经分辨不出是何种花瓣制成的香料。
永安便那么将手轻轻一移,将银簪自闻捷冠中抽出,皮质的发冠失去了固定,散在手心里。永安收回手,将发冠与发簪随意扔在桌上,绕至闻捷身后,带的一股幽香自他身后袅袅而起。闻捷感觉到发髻被一圈一圈慢慢的松开,他的心旌也跟着这么一层一层的松泛开,一股形容不出的痒痒的感觉笼罩发间,压在喉头,他却发不出一个字,只是气息逐渐粗重。
倏忽一瞬,长发尽皆散开,坠落而下,永安却停了手,复归回原座,只怔怔地看着闻捷。那青丝垂落,恰恰掩盖了闻捷坚硬的脸廓,一贯的英气在发丝的阴影之下,居然添上三分柔美,让那张面孔在烛光下焕发出雌雄莫辨的昳丽。
橘色的烛焰明艳晃动,映出永安的嫣然一笑,许是酒气蒸蒙,给她的双瞳笼罩上了湿润雾气,那渊渊双瞳里流出的温柔缱绻,闻捷从不曾见过,让他一时间不禁目眩神夺。却不防,镜湖风起,那孤单的烛光在长风吹动下,左右摇摆,终于黯然熄灭。一缕青烟伴着烛蜡的香味,缓缓渗入湿冷的空气。
熟悉的面孔便这么浸入暗灰色的室内,被厚重的夜色淹没,面前的虚幻梦境,也霎时间纷然消散,只有雨点敲击湖面的声音,不知疲倦的重复着,永安猛地惊醒,呆呆僵在位上,耳边传来饱含爱意的温柔轻询:“公主。”
这低沉浑厚的声音,却如隔万里。永安站起身,没重新用火折子点燃蜡烛,却转言,“不早了,闻公子是否该回去了?”
听到这裹上了雨天寒意的声音,闻捷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并不明白这一明一暗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半天才从永安的喜怒无常中回过神来,硬生生压下一腔火热,自己草草重新束好发,站起身抱拳道:“不打扰公主殿下了。”
永安默默看着他走至门前,不置一言,只他将要退出时吩咐:“惜兮,引闻公子出园。”
闻捷听公主没有任何挽留之意,也是胸中愠怒,不再留恋,头也不回的跟随惜兮下了卧云榭的台阶。
这个叫惜兮的婢女闻捷几次来采薇园时都曾见过,因模样颇像自己的二姐,让他油然而生出亲近之感。只是由他观察,这名婢女尽管眉眼与姐姐相近,却多了几分风尘之色,并不如自己的姐姐端雅,不知道公主如何机缘巧合遇见如此相貌相似之人,又如何将她留在身边。
顺着游廊,两人各怀心事,一前一后走着,不知不觉已经快出花园,走到了前院的拱门处,前面领路的婢女忽然停下脚步。
两边的劲竹被夜风吹的飒飒作响,借着灯笼之光,依旧可以看见婢女眼角的万种娇媚风情,然而她的语气却寒冷如冰:“闻公子,您是陛下身边之人,又值此非常时期,如此频繁的来公主府,若是被陛下所知,他人所察,必然会引起猜忌,对公主不利,望公子虑之。”
看着对面人眸中的狠厉警告之色,闻捷断然再也无法将她同自己的姐姐联系起来,他冷眼看着惜兮,知她虽话有僭越,让人心里不适,然而不得不承认她所说的不无道理,他虽一心想见公主,若是不当心落下了口实,终将追悔莫及。虽然如此,他又怎能在一个小小的婢女身上失了气势。闻捷冷哼了一声,并未吐出一字,只是从惜兮身边走了过去。
带上斗笠重新跨上马的那一刻,闻捷拨马重新看了一眼那深黝的园门,黑暗中唯有一点烛光在风雨中飘摇着,那青衣女子撑着伞立在门口,静静候着他离去,虽然黑夜中看不清她的表情,自她身上察觉出的那毫无根据的敌意,却没来由让他心中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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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兮:虽然公主失了圣眷,然而也远离了朝堂的漩涡,就这么岁月静好,真好。
叮咚——您府上的闻捷已到货!
惜兮:MMP,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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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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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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