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蟠被找来到了天旋堂的大堂。
以他性子，其实这样的活动是不能不来就不来，不争名，不争利。
但那个天玄清在自己学堂进入编制后，总会是拿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来要挟自己。
每次都是让商蟠两眼一黑，找不到北。
这次站在坚实的地面，脚掌上下点着地面，旁人一眼就能发现其不耐烦的心情。
好不容易听完了上面天玄清的大段废话，能够坐下。
可紧接着又听他忽然把视线转移到自己这边。
一句有请天权星直接拿捏住了自己。
大庭广众，自己又是天权星，难不成还得和他在上面直接开干？
自然不可能。
于是大步流星走上高台上，见证下面学生家长，还有有的没的的投资人。
随意扯了几句人生大道理，让他们觉得自己靠谱即可。
雷雨的掌声经久不绝，商蟠敬谢不敏，迈着快步回了座位，五官之中多有困顿之色。
好想回去睡觉。
昨晚和甘雨弄得有些晚，倒不是睡眠不足，只是单纯精力付出得过多。
她平日一板一眼，但明显也对自己兴趣颇浓，只是暂时不愿戳破最后的那层窗户纸。
扭扭捏捏的样子，商蟠也不好说什么。
这时，天玄清开始公布成绩。
声音拔得很高，像是故意让自己听见。
而商蟠，无非手指敲击椅子扶手速度越来越快罢了。
快些结束，快些结束。
脑子里面不断重复，但可惜对时间的影响压根没有。
一秒一分，好似经受坐牢之苦。
不过看向四周，那些人的眼中似乎对这些成绩的在意程度比自己这位当事人还好高些。
两只眼睛，纵然因为年纪原因有些衰落的浑浊，可其中神采奕奕的部分却总是令人感到惊叹。
活了几大千年，商蟠也明白。
天玄清论规模可比自己那个小学堂大上不少，经营起来方方面面的事务，冗杂且劳人。
在提瓦特，最好的学校毋庸置疑，是须弥的教令院。
那里所拥有的知识储藏，才是真正的浩如烟海，毕竟无论是自己还是帝君，亦或者绝云间其他的仙人们，虽然年岁长久，可终究并非是真正的学者。
教令院，那个已经和国家一同成长的学院，其中知识沉淀是毋庸置疑的可怕。
那怕是当年自己过去，自认为活了很久的商蟠，也被其中的知识给震撼。
不过现在须弥教令院那边似乎有些学者也开始，不能说是水平不行，只是研究的方向有些偏差。
之前商蟠就听见过来璃月研究《论如何在别人面前看上去很厉害》，当时商蟠就整个人五官扭作一团，表示接受不能。
这嘛玩意儿？
太超前了。
天旋堂的学生的成绩在天玄清不紧不慢地话语下已经结束，所有人趁着他低头喝水的时间开始交谈。
作为前五十的学生，毋庸置疑，会受到整个璃月的广泛关注，这无可厚非，通过努力获得想要的一切，商蟠从来就没有否定过这样的行为本身。
只是学生一天到晚都泡在学院里，每日沉浸于知识中不得休息，这无非有些当理论大师的味道。
兵法学得再好，不能化作实践，理论永远都只是理论。
天玄清这时开始公布自己学堂中学生的成绩。
本来所有人满心欢喜，正襟危坐，等待着一场诸神间的论战。
因为之前商蟠的学生成绩是不做公布的，那时候的启智学堂也没有公布的必要。
可随着天玄清一个个的念下去时。
下方人们的眼神却逐渐变得不太对劲。
“这成绩，很普通啊。”
“这完全不能和天璇星大人的比啊。”
“可大家不都说天权大人教学质量高吗？”
众说纷纭。
一时间大堂之中微微嘈杂。
天玄清用手敲了敲，止住喧闹。
有些人的目光不自觉地偏向商蟠，只看他自信满满，甚至察觉了视线反望过来。
一如既往的柔和，一如既往的亲和。
感觉就像是压根不在乎那样。
天玄清在上面也是眉头微微皱起，但依然保持着身为七星的从容，只是他的心中却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平静。
最终的结果，不出意外的，没有产生任何的奇迹。
天旋堂在成绩上是全面获胜。
散会时。
只看烟绯急匆匆地赶来，见到商蟠立刻问：“成绩？”
“输了。”商蟠双手摊开。
而烟绯则是愣在原地，良久后才是重复地来一句，“天玄清输了！”
“我们输了。”商蟠郑重地说。
烟绯忽然暴起，掐住商蟠脖子：“那你还在这里这么悠哉做什么？输了啊！！！”
仙人的力量不小，烟绯不收力的时候还是很恐怖的。
脸色涨红起来，用手掌抓着她的手掌。
商蟠这边痛苦面具，“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
面对烟绯这比自己还要激动的神色，商蟠有些哑口无言，于是决定让她先行发泄一会儿自己再继续解释。
不过好在天玄清这边走出来，看着外面胡闹的二人不禁干咳一声。
“商蟠。”
天玄清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一丝作为胜者的高傲。
或者说他并没有这样的高傲存在于心。
“你赢了，应该露出更高兴的表情。”
“赢了，”天玄清眼睛闪烁，点头，“的确，从纸面的信息上来说，我赢了，但那些成绩如何得来的，我很清楚，这近半年时间有空没空地跑来天旋堂搞活动，两个学堂的学生交流也算频繁，天旋堂的学生成绩比起以往提升了近三成，这在我这里，少有出现。”
“喔，听你语气，那赌约可不可以作废？”
天玄清满脸正经，“当然，不行。”
商蟠啧了一声。
所以前面说的一堆和没说不是一样嘛，还以为是被自己的教学方法感动，回心转意了呢。
但表面商蟠也没流露太多，只是点点头，语气也逐渐洒脱。
“罢了，既然是定下的赌约，我自当应该遵守。”
“你从来都没把那些孩子当做赌注。”
“这是当然，身为老师，就应该尽到老师的职责，学生从来都不是我用来证明自己的工具。”
天玄清一怔。
低头讪笑，“如此说辞，的确是你的风格，受教了。”
他抱拳一抬，脸上竟是挂着淡淡地微笑。
“少见，你居然也会笑吗，找到良人呢？”
“把你的恋爱脑收一收，”天玄清即刻恢复原来表情，“不是用来证明自己的工具......或许你是对的。”
天玄清左手伸入袖中，拿出一块金灿灿的小牌。
商蟠见到，还以为他是把天璇星的令牌给拿了出。
于是扒拉着烟绯躲开。
天玄清的动作一顿，原本颇有意味的场景顿时被破坏得荡然无存。
“滚过来！”
“哈？”商蟠睁大眼睛，“你怎么说话？”
“请滚过来！”
这还差不多，才怪！
不过商蟠依然大步靠近，只看这时天玄清直接抓住他的手臂，商蟠自然不觉得他会伤害自己，于是没有过多抵抗动作。
手臂被拉去，随后被塞入那块令牌。
只听天玄清道：“我要回家处理我的事，这段时间，天璇堂交给你了。”
“什么意思？”
“了却自己的心事，我也是时候回家一趟了，”天玄清语气坚定，“等我回来时候，希望学堂不要被你给弄废了。”
“那我的学堂呢？”
“你的，被我关停了。”天玄清说完走了几步，却又道：“反正你我同为七星，你再开一个名字一样的，我也说不了什么。”
原地留清风淡淡。
烟绯皱着眉，看着商蟠问：“天璇星一直都这样吗？”
“你习惯就好。”
于是乎，商蟠手里拿着那块令牌，笑了笑。
“那我可就得搞点事，才能对得起你了。”
天玄清含义很明确，只是没有明说。
说白了在看见实际作用后也接受了自己的教育方式。
能提高学生成绩，又能让他们的学习生涯没那么压抑，何乐而不为。
但到了这里，商蟠却也开始反思自身。
难道自己真的是让那些孩子们过分的娱乐了吗？
因材施教，那种恐怖地工作量自己倒是没问题，但如果换做之后的人们呢，他们谁又能像自己这样废寝忘食，甚至真正的不吃饭。
“需要改革的，还真不少啊。”
环顾四周，烟绯不知所踪。
不一会儿，见她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沓成绩单。妙书斋
“你什么时候进去的？”
“我学生考了几分我总得知道吧！”烟绯反驳，开始翻阅。
不时露出赞叹亦或者欣慰。
“看见自己学生取得好成绩心情真不错，我有点理解你了，商蟠。”
“要是都考得很差，你的血压也会飙升。”
烟绯表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过这时她忽然看向一个名字，指着说：“这孩子....周云，我记得之前成绩很一般啊。”
瞄了一眼，商蟠直言：“不用委婉，用烂来形容也不为过。”
你得明白单科个位数成绩的含金量，不比每科高分差。
“这次至少都及格了，”烟绯点评，“愿意学和不愿意果然是两种状态，说明你那套并没有什么问题。”
“不，”商蟠摇头，“其实问题挺大的，我和甘雨，还有你，那都是仙人，你直白点告诉我，你在我学堂这些时间感觉如何？实话实话。”
烟绯陷入回忆，随后不假思索道。
“挺累的，给学生上课那可比我背法典难多了，法典是死的，人是活的，没那么容易啊。”
“连一个仙人都会觉得累，但天玄清的学堂老师可不会这般劳累，我或许应该将两个模式结合，虽然我常说老师为学生付出应当，但过分压榨老师的权利似乎也不是那么好。”
“你们这是，相互认可了？”烟绯疑惑。
这两个人斗了这么些年，都像是愣头青般的固执。
怎么突然就。
商蟠这时插话道：“或许，我们两个人就只是单纯喜欢争斗的乐趣呢？”
“我不做回答，”烟绯双手开摆，“你们开心就好。”
她已经无法理解这两个人之间畸形可怕的“友谊”。
甚至表示这还能叫友谊吗？
算吧，不算吧。
还是不要深入思考，烟绯脑海中做出决定。
然后才是问：“走吧，该干嘛干嘛吧。”
“你等等，晚上想去听音乐吗？”
“啥？”烟绯一愣，“古筝还是长笛？”
“额，摇滚？”
“没听过，”烟绯皱了皱眉，“描述一下先？”
“就噼里啪啦，和你的神之眼挺般配的。”商蟠说。
烟绯五官微拧，“噼里啪啦的音乐，有意思，我去，啊对了，甘雨姐会来对吧？”
“当然，”商蟠这时疑惑道：“不是，怎么听上去你有点怕？”
“因为偷偷和你出来，我会被甘雨姐给......”
烟绯用大拇指在自己脖子上一拉。
商蟠仿佛看见菜刀沾着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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