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帝君亲自设下的封印,目前商蟠的实力而言,想要将其打破,估计也得花个几十年。
但此番回来,商蟠可不是来这里做拆迁,而是走进去,自己将房间的大门合上,隔绝了外面的所有声音。
站在中央处,静静地看了眼周围的破损处,那是年少无知时所做出的发泄和暴怒。
如今看来,威力似乎也不小啊。
商蟠哑然地一笑,盘腿坐在了中央,双手放在位于丹田处,即刻入定。
而在商蟠精神之海处,这里在千年的磨炼下变成了一明镜止水般,但此刻这位主人却是面无表情,自言自语起来。
“接受自己的过去,从过去总结自己,面对那个充满暴虐的,我。”
单膝跪下,单手放在这精神的透彻的大地。
瞬息,原本平静的“湖面”发生了倒置,整个精神的场景完全改变,原本的如镜湖面变成了激流,以狂暴的力量冲击着自己小腿和心灵。
周围的晴空化作污浊的混沌,透彻赤红与血腥。
商蟠长出一口气,站了起来。
目光灼灼地看向那不远处身着黑衣的,自己。
那是和自己有这相同样貌之人。
却不是自己。
可也是自己。
魔神战争最可怕的,是它让多数深处战场之人习惯了失去生命,在那漫长的时间里,商蟠也曾经有过渐渐的麻木,手上的剑在红眼时不是为了守护,而是为了单纯的杀戮。
一个习惯了在死与生搏杀中的怪物,是绝对危险的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在之后自己会被阿斯莫德轻而易举地蛊惑,变得冲动易怒,那股在战争时积攒而下的杀业时时刻刻都在影响着自己。
面前的黑衣商蟠,手里拿着一把污浊的璃钢剑剑,和自己如今模样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申鹤说的对,我应该面对自己的业障,消除它。”
内心的博弈开始了。
两把性质截然不同的璃钢剑打在一起,力量和速度不相上下。
商蟠眼神凝重,深知这不会是什么容易的事。
这是自己心中的魔,也或许是身为魔神,魔的本性。
几番交战,商蟠的双目也微微发红,嘴角也渐渐裂开出一道诡异爽快的微笑。
“真棒....”
可刹那,商蟠的眼神恍惚,为自己将才的想法感到后怕。
没想到这样的博弈,还会影响到自己吗?
那股好战的情绪,依然还存在于心中吗。
商蟠啊,商蟠啊,你可得忘掉那种可怕的思绪。
“忘掉,为什么要忘掉呢?”
而在这时,那对面的男人脸上忽然扯出轻蔑地笑来。
他的模样灵动,就像是有着自己独特的思考,这让商蟠感到惊讶和疑惑。
“多少年了,你不是说人总得面对自己的过去吗,那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接受自己骨子里就是好战魔神的事实呢?主人啊....”
“你.....”
仿佛早有预感,对方举起剑,声高语锐。
“我是你心中的剑,是你的决心,是你的一切,在你手握璃钢时,在战场上杀敌的我,也是,你!”
心境燃起摇曳的高耸的魔火,照亮了两人的高大身影。
脚下的激流越发汹涌,商蟠在这时却忽然感到自己的脚步略微的虚浮,有些不稳。
黑色的璃钢剑对准了自己,接着猛然拍在脚下激流。
一剑断流,一往无前。
“刻意地压制内心,只会适得其反,这个道理你比我懂,甚至在课堂上也不是第一次交给那些孩子,怎么反而来面对自己的内心时,犯怵了?”
黑衣商蟠声音极高,神态有着谴责和愤怒。
“害怕自己的剑过于锐利伤及无辜,所以给自己的锋利裹上一层层的鞘,你这样的剑还能打败什么?一个会在开始被深渊法师偷袭的魔神?说出来都让人笑话!”
商蟠眼神流转,几分惨然。
刚才的交战,自己的手臂居然在发酸,没有道理啊。
这里是自己的精神世界,面前的这个也是因为自己在魔神战争时期所积下的业障,可为什么,他的实力却隐隐约约在自己之上?
且以常理而言,自己面前这位能和自己对话,已经是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来吧,主人,来亲自感受一下你自己的,杀意吧。”
磅礴的烈焰冲天,染红这里的所有。
商蟠感受着熟悉而可怕的杀气,心中都是惊讶连连。
这就是自己的杀气?
混沌璃钢闪过血红的杀气,在商蟠的眼前拉出一道宽长的血色剑气,若是被击中,怕是小命不保。
商蟠步伐灵动,可对手却总是快他一步。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商蟠已是完全不敌,只能强制退出精神之海。
刹那,在现实的他睁开了眼,瞳孔收缩放大,五官的表情更是扭曲难看,额头上冷汗豆大地滴在粗糙的地面,一滴一滴,溅射开来。
“杀....戮,我要...找回....额?!”
商蟠捂着脑袋,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才恢复正常。
抬起头,环顾四周,却见原本陈旧的破坏痕迹上却多了许多的剑痕,还有爪痕。
站起身来,脸色惊讶的他舔了舔嘴唇,心中恶寒阵阵。
“看来....很危险啊。”
离开这个房间,正好被理水叠山真君看见,神色一紧。
“蟠儿,你是怎么了?”
“叔,没事,只是想面对一下自己的过去。”
谁知理水叠山真君却紧张地走过来,神态难以自若。
“蟠儿,业障积年累月,尤其是你经历魔神战争,业障积深,倘若处理不当,可是引火烧身,难以自保。这业障的威力,即便是我们几人也不敢轻易接触。”
商蟠陷入沉思。
的确,以刚才自己的经历而言,刚才在精神中自己的身体已经接近失控一般,倘若再继续下来,保不准会让事情超出掌控。
所以自己应该放弃吗?
在魔神战争时期积攒下的业障,缠绕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倘若可以将其净化,或许自己就可以看见那条独属于自己的修炼之道。妙书斋
看了眼腰间的神之眼,商蟠还是决心要走上这条路。
不能轻言放弃。
理水叠山真君见状,很快就从他的神情看出了他的想法。
沉默了一会儿,真君便是拍着翅膀,语重心长。
“蟠儿,你若想寻处理业障的法子,降魔大圣是以杀止杀的方法,和你的情况相似,你可以去和他一同修炼,并且你和他也是相逢对手。”
商蟠恍然,仔细想来的确如此,只是魈在行动时多数都是孤身一人,自己唐突打扰会不会太不礼貌?
不过自己还是应该试一试,如今魈的业障也日渐增长,曾经的过往时不时地就会重新爬上他的魂魄,令他痛苦难堪,那副少年英俊的面庞也终究是因为这样的苦楚久久无法散开,露出开怀的神色。
“这样的话,我炼制一副静心散过去看看他吧。”
甘雨他们早早地回了璃月港,申鹤依然在修行,商蟠告别众人大道,朝着望舒客栈飞速地奔跑。
时间来到下午,烈日正高。
魈原本站在望舒客栈的最高处闭目养神,可却忽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于是睁开眼睛,低下头,果不其然地发现了那个熟悉高大的人影。
白衣翩翩,挥着手在朝着自己打着招呼。
魈面无表情,而商蟠却在转眼走了上来,瞧着他腰间用红绳绑着的金色神之眼,上面的火元素标志醒目异常。
“何事?”魈的话总是言简意赅。
商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扔给他一副纸包的药丸。
乌黑,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魈看着,自然知晓其为何物,道了谢。
商蟠反而笑着走到了木制围栏的上,双手一放,轻松道:“估计没有帝君的效果好,你知道的我的炼药术一般。”
“足够了,可是有事需要我帮忙?”
“有!”商蟠不加掩饰,“不知道降魔大圣需不需要队友?”
魈不知道商蟠打的什么算盘,一向正经的五官上罕见地表露了不解的神情。
“这是何意?”
“我想调和自己体内的那些冗杂的力量,但我现在的修炼道路行不通,我需要找到新的,我想净化我体内的业障,将其纳为己用。”
魈的眼睛睁大,不禁开口:“想法很疯狂。”
“我知道,虽然不知是不是别无他法,但或许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那你便是像我一样行动即可,不必与我一起。”
商蟠说:“你我二人从上次阿斯莫德一战后少有见面,如今机会难得,我还是觉得来问问比较好,没准能让你开朗起来,让你像是个真正的少年。”
魈用不太多的表情表达属于自己的不愿。
“试试呗,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行动,我们来个组合,就叫蟠魈组合!”
“什么?”魈微微皱眉,“我一个人独处习惯了,而且我的法子不一定适合你。”
“凡事总得试试嘛,那怕是长寿注定孤独的我们,也会遇见那个能让自己敞开心扉的人不是吗?”
“我,”魈的眉间闪过了瞬间的向往,但最终还是摇头,“那不是我应该思考的,再说,我也遇不见那等人了。”
“不好说,不好说。”商蟠单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因为少年的体型,魈的肩膀并不是多么的宽大,反而有些瘦弱,而正是如此的身体和肩膀,扛起许久璃月大地的安危之责。
曾经五位夜叉,如今只剩他一人还在苦苦坚持。
魈的心情怕也是也会有些孤寂。
如此下去,商蟠还是蛮担心自己这位老朋友坚持不下去,被他自己过去的业障给毁掉。
商蟠知道,曾经有位夜叉便是如此疯掉的。
“你既然不同意,那我就一个人去吧。”
“嗯,好。”
魈瞬移离开,一个人在璃月大地的偏僻位置寻找着那些魔物,挨个诛杀。
以杀止杀,却远远无法弥补魈在过去造成的杀孽,但他无怨无悔,愿意就是在这般战斗中结束自己的一生也未尝不可。
如果没有遇见岩王帝君,或许自己现在早就是不知死在
那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带着罪孽和孤独悠悠走向那未知的彼岸。
精神在刹那忽然松缓,一股心绞感油然而生。
魈的双目瞳孔微缩小,牙齿紧要。
“偏偏在这个时候.....!”
那股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糟糕感觉,浑身都仿佛在被一股强大力量拉扯,撕心裂肺的痛苦只是开始。
但魈这里却立刻服下了刚才商蟠交给自己的静心丸,原地盘坐开始调息。
但也就是在这时,刚才没有处理干净的魔物却突然出现,显然对于魈的不能动弹心怀歹意,那是三头如狼一般的黑色生物,长着二十厘米的獠牙虎视眈眈。
“可恶,居然在这个时候。”
碧绿的和璞鸢放在一旁,魈想要伸手去抓,可身体的状态显然不能支持他去做这些事,五根指头仿佛失去了控制,变得僵硬和无知觉。
魔物张开獠牙大嘴飞奔而来,就在这时魈忽然看见商蟠从远处赶来,顺手拿过了魈的武器,长枪在空中划过一道碧绿的光芒,转眼三只魔物便被消灭,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随后商蟠把枪放在一旁,走到魈的身后双手化掌放在他的背后,一股股柔和的力量从其手掌灌输。
商蟠目光焦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刚才还担心魈会不会被自己的业障反噬,没想到这会儿就成了真!
商蟠的元素力,配合静心丸,加上魈自己的调息,万幸终于是让魈一身的黑气慢慢减弱。魈长舒一口气,对于这样的情况他不是敷第一次经历,但刚才的似乎比起以往而言都要严重。
商蟠问:“没事吧?”
拿起帝君给予的和璞鸢,魈郑重感激地点头,语气也略微虚弱:“还好,你怎么回来这里?”
“你不是让我一个人吗,我就跟着你了呗,也算是一个人。”商蟠摊手笑答。
魈一时无语。
这的确是这个家伙的行事风格。
可在这时,商蟠和魈都不禁转过头。
“你感觉到了吗?”商蟠剑眉皱起。
魈淡淡地点头,他当然感觉到了。
因为那就是为什么自己会在刚才体内爆发如此强烈业障的缘由。
这里的尽头,有着一股很强大的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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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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