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十多分钟前,原本躺在床上,胳膊上打着石膏的许知琢突然坐起来,动作粗暴地将石膏拆掉,然后冲出宿舍,不到一秒就返回,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们,提出一个请求。
请求他们帮他刮一下胡子。
年后返校,他们刚回宿舍就发现许知琢右胳膊上打着石膏躺在下铺床上,下巴长了很明显的青茬,大家都知道许知琢寒假没回家,只是没想到一回来他就变成了这个落魄模样。
由于许知琢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跟大家也不是太熟,所以没人敢细问,只大概问了两句,如他们所料,许知琢只说是出了一点意外,其他一概不祥述。
既然他不说,那大家也不好多问,只客套性地关心了几句。
只是没想到,许知琢会突然提出让他们帮忙刮一下胡子。
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许知琢极不情愿地解释道:“我女朋友来了。”
这样一说大家就懂了,女朋友来了嘛,自然要注意一下形象,刮刮胡子也正常。
再说这个节骨眼,女朋友来了,不就是来照顾患者的嘛。
几个人迅速开工,帮许知琢把胡子刮了,上铺的兄弟甚至热情地问他需不需要发胶,许知琢摇头说不用了。
等许知琢出门,其他人便挤到阳台上往下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行李箱旁边的争鸣。
不由得一阵赞叹。
“以前只知道老许有女朋友,真没想到这么漂亮。”
“怪不得藏那么深,有这样的女朋友,要我我也好好藏严实了。”
“不过老许还是挺爷们儿的,硬是把石膏拆了再下去,都这种时候了,还要啥面子啊。”
起初一切还正常,结果不知道俩人说了些啥,女生突然捶打起许知琢了。
舍友们不由得有些担心许知琢的胳膊。
过了一会儿,女生开始脱衣服,又把许知琢的衣服扒了,楼上几双眼睛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还以为马上要见证能载入校史的名场面了,结果那女生把许知琢的衣服穿上,然后拉着箱子走了。
几人面面相觑,属实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许知琢在楼下站了很久,直到来来往往再也没人注意他。
夜色很好地帮他做了掩饰,没人看到他眼圈是红的。
他把炸丸子捡起来,抓着争鸣的羽绒服回了宿舍。
舍友们已经装模作样地坐回了各自的位置,有的假装看手机,有的假装翻书,眼角余光都放在许知琢身上。
许知琢用左手把白色羽绒服叠好,放在床头,然后盘腿坐在床上,单手打开装炸丸子的包裹,一层又一层,等到露出牛肉丸子时,他眼里的泪珠啪嗒砸到了丸子上。ωWW.miaoshuzhai.net
宿舍里安静无比,突然,有人吆喝了一句:“哎你们洗完澡没,去不去洗澡?”
其他人一呼百应,全都开始收拾东西。
不到一分钟,宿舍便只剩许知琢一个人。
许知琢坐在床上,右胳膊无力地垂在身侧,左手一个又一个地往嘴里塞牛肉丸子,就着从嘴角流进去的眼泪,大口大口地咀嚼。
舍友们回来后,许知琢已经盖着被子躺好了,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大家纷纷放轻脚步,说话也轻声细语,连平时爱熬夜打游戏的也不熬夜了,很快爬上床,准备留给宿舍一个安静的夜晚。
就在熄灯那一秒,许知琢突然从被窝里问了一句:“你们有烟么?”
……
有人弱弱地问:“你不是早就戒了么?”
“能给我一根么?”
舍友直接奉上一整包。
许知琢掀开被子下床,摸黑去了阳台。
其他人躺在床上,纷纷把头探出床外,眼睛瞪得像铜铃,想看清楚阳台上的许知琢。
校园里有几盏常亮的灯,微弱的灯光透进阳台,许知琢站在半明半暗中,身上穿着那件快被他穿烂的旧毛衣,薄薄的烟雾在他身周若隐若现。
这场景让屋里的人莫名觉得心里难受,宿舍长小声招呼其他人:“都别看了,睡吧。”
许知琢在阳台把整包烟都抽完了。
抽到最后一根时,呛了口烟,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睡觉,硬是憋着没有咳嗽出来,眼睛憋得充满红血丝,额角和脖子上青筋暴起。
那个被他拆掉的石膏扔在床边,白色膏体在黑暗中发出月光一样的清冷光芒。
——
腊月二十五,争鸣回家那天,许知琢把她送到候车大厅,一直看着争鸣走进检票口。
直到检票口关闭,他仍旧站在原地,望着检票口里面的长长通道。
候车大厅人很多,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和火车站外那些幕天席地的人一样,只是这座城市的一粒灰,而且是一粒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处的灰。
就在几分钟前,他的女朋友,因为他的无能为力,不得不收起所有的不情愿,回到那个本不想回去的家。
就在不久前,他还和她站在街上争执,他希望她回家过年,她说不想回,要在这里陪他。
于是他想,不回就不回吧,如果回去以后还像之前那样,三更半夜离家出走,连个去处都没有,他已经不在申城了,没法带她回自己那里。
就一个月,租个房子住,应该也能度过去。
酒吧的同事一开始带他看了很多地下室,典型的北漂居所,一个月只要九百。
他想了想,说我不是一个人住,还是找一个能见阳光的吧。
这个同事说,那行,我有个哥们,正好有房子出租。
那是一间厅隔,有个旧衣柜和一张双人床,还有一张桌子,包进去的阳台上放着一张就旧沙发,短租一个月两千,条件虽然一般,但是跟地下室比起来,至少能见到每天的阳光。
搬进去那天,两个人都很开心,灰尘在阳光中飞舞,他们把这当做新生活的开始,用抹布将屋子上上下下擦了一遍。
唯一一点不开心是,打扫屋子的时候,白色羽绒服被蹭脏了一角。
穿着它的人倒是没觉得什么,依旧开开心心地铺床叠被,可在他眼里,那一点脏污极其扎眼,就像大雪覆盖的地面被人恶意地踩了一脚。
他想拿去洗,她说不碍事,就那么一点,再穿穿。
接下来的日子,那一点脏污并没有被去除。
每次看到,他都会想起上高中的时候,她总是穿白色的衣服,白色的鞋,那些衣服和鞋似乎天生就是一尘不染的,从没见有过脏污。
现在这一点脏污,是跟他在一起之后,才弄上去的。
过去的生活没有压垮他,但这无足轻重的一点脏污,却像白蚁一样,一点点地蚕食着他的内心。
他的倔强、他的骨气、他的好强,在那一小块脏污里,被浸泡得渐渐发软。
终于,她告诉他,说想回家了。
那一刻,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就像是拿着一只断剑的人在荒野中逡巡,四处传来的野兽吼叫声让他时刻后背发紧,可手里的断剑给了他一丝希望,在死亡到来之前,他只要紧紧握着断剑,就可以继续前进,直到野兽终于出现。
在那庞然大物的身躯前,手里的断剑渺小得如同一片叶子。
当现实想要将他击倒时,他顽强地挺着脊背不肯认输,可现实只轻轻给了身边的女孩一掌,他便输得连一丝反抗之力也没有了。
他提供不了更好的条件,所以无法对她说:“不想回就别回了。”
站在候车大厅,许知琢仔细回想了自己的人生。
老天爷给他发的第一副牌并不好,但是他还是胡乱打下去了,于是老天爷可能看他可怜,偶然发了一张好牌给他,让他有了参与游戏的主动性。
在这个游戏中,那些他拼劲全力去争取的,基本都争取到了。
于是老天爷开始混蛋了,发给他一张顶好的牌,同时又把游戏规则设置得更加复杂。
起初他相信自己靠着之前的拼尽全力,也是可以勉强赢一半的。
可如今站在候车大厅,看着每一张疲累的面孔,他开始怀疑自己。
今后的人生,真的只靠拼劲全力就可以么。
回到酒吧后,他把所有念头压下,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一双手上。
有手有脚,脑子正常,应该至少有那么一点赢面吧。
除夕那天,他从学校来到酒吧,打算用自己的体力换取当天的三倍工资。
刚走到酒吧附近,便被人拖进后面的胡同。
打架这件事,对以前的他来说,如同吃饭一样稀松平常。
可现在的他不是以前的他,他有了自己的筹码,下注时反而不敢豁出全部,他要考虑自己的档案,考虑学校的处分。
几个人的拳脚落在他身上,他没有奋力回击,只是想方设法保护自己的重要部位不受伤。
直到一张纸片被人甩到他脸上。
他逐一读上面的字,同时耳边听到有人骂:“隔断拆了老子就忍了,连老子最后一点财路也想断,当时就该上了那臭娘们儿,操他妈的!”
许知琢这才发现房东的存在,那张纸片上熟悉的字体,那些字所讲述的内容,让他的血管几乎要在身体里爆炸,气血瞬间涌到头顶。
她什么也没说,甚至不让他知道这件事。
许知琢突然觉得刚才瞻前顾后的自己很可笑,就算档案上干干净净又怎么样,他的人生果真就能前途似锦了么。
他连以前的自己都不如!
当初那个只会打架的他,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女人落到受了欺负只能闷不做声独自离开的地步。
眼前这个人渣算什么,他算什么东西!
他也敢去打她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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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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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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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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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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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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