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直守着窥神镜的多半都是些修仙爱好者,然而在魔童出现后,斗灵大赛俨然变成了一档老少皆宜的合家欢节目。
【怎么会这样?我娘最近饭也不做了,今天一天守着窥神镜看南遥教训魔童。看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我和魔童学一学?我可是正道人士,我可是行侠仗义的修士,我居然要去和一个魔童学习该怎么当儿子?】
【我现在比起谁会摘得斗灵大赛的桂冠,更在意魔童到底会选择谁成为自己的父亲。】
而在玄冥殿内——
南遥与众人失散的时候,执事长老们面露忧色,而魔尊夜隐则兴高采烈。
夜隐:很好,宝贝闺女终于逃脱那个拜金坏男人的魔爪了。
此刻远在千鹤楼的尘无心:“哈。”
南遥遇到魔童的时候,执事长老们吓得面如死灰,多次按捺不住想要强行干预,而魔尊夜隐则激动得差点喜极而泣。
夜隐:很好,我有外孙了,外孙名字里也有个魔,四舍五入就是我亲外孙,再四舍五入就是我是遥遥亲爹了。
此刻远在千鹤楼的尘无心:“哼。”
而魔童下定决心要找爹的时候,执事长老们松了口气,彻底放下心来,而魔尊夜隐暴跳如雷。
夜隐:要什么爹?男人都靠不住!
此刻远在千鹤楼的尘无心:“哼。”
*
天色已晚。
幽冥谷内愈加阴冷起来。
谢悼孤身一人走在幽静的山谷中,身旁是参天巨木,有黑红相见的巨蟒绕着粗壮的树枝爬行着,探出头来看这闯入林中的不速之客,碧绿的双眸里渗着丝丝冷意。
夜晚,魔物最猖獗的时候。
不仅仅是这条赤蟒,在黑暗中仿佛还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紧紧注视着谢悼的一举一动。
谢悼好似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不知过了多久,他像是终于被这些目光盯得有些不耐烦。他停步,目光都未偏动一下,淡淡道:“一起上吧。”
那藏身于黑暗的魔物们不再掩藏,一双又一双眼睛在黑夜中亮起。只一瞬间,那群魔物倾巢而出。巨蟒的蛇牙露着寒光,魔虎的利爪闪烁着冷意。
嘶吼与咆哮夹杂在呼啸而来的风中,林间树叶剧烈晃动起来,掉落一地。
看样子,这是一场恶战。
然后下一秒该不知名恶战就结束了。
谢悼拍了拍自己肩上的灰,走到魔虎面前揪着它的耳朵将其脑袋提起来:“聊聊?”
倒霉魔虎的四个爪子指甲全都被谢悼切干净了,它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此刻可怜得像只小猫咪,谢悼还没说什么它就先怂了:“聊!当然聊!”
谢悼问:“魔童在哪。”
“魔童?哦哦,我不久前看到他带着一位紫衣姑娘回到他的老巢了。”倒霉魔虎回答得非常积,“而且我还听见我听魔童喊那姑娘喊娘亲……”
话还没说完,它便看见眼前这少年的眸色逐渐阴郁了起来。它吓得立刻闭上嘴,不敢再接话。
谢悼脸上的神情好似没有半点变化,但这一刻却仿佛让人感到暴风雨欲来般的压抑。他一言不发地松开揪住魔虎的手,转过身朝魔窟的方向走去。
那条躺在地上装死的赤蟒见谢悼转身,猛地睁开眼朝着他的脖颈一扑。
谢悼似早有感应般的稍稍侧身,将刀刺入赤蟒的眼中。
血沫飞溅。
有几滴血甚至溅到了他的脸上,可他却连眼都未眨一下,看着面前的赤蟒轰然倒下。
他拔出刀,伸出拇指轻抹了下脸上的血,稍稍垂下眼睫看着指尖那点明晃晃的红,突地笑了声。
谢悼转过身,那赤蟒在地上挣扎了下,显然是没死透。
但出人意料的是,谢悼却好像并没有在意它死没死,甚至都没停下补上一刀,他朝着魔窟的方向走去,明明周围有这么多或是怨毒或是恐惧的眼睛,他却好像全都熟视无睹。
【好奇怪,这少年之前都是眦睚必报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连袭击自己的魔物都留了活口?】
【难道说被萧无寂师兄给感化了所以开始一心向善?】
【我感觉他可能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不想将时间耽误在杀人上面…比如说,急着去当爹!】
玄虚长老偷摸看了眼身旁的夜隐。
正常情况下谢悼喝口水都会被身旁这位魔尊殿下扣分,谢悼的分扣到一张纸都写不完,夜隐甚至还往上面又贴了三张纸,全都因为扣分而写得满满当当。【妙】 【书】 【斋】 【妙书斋】
但眼下,身旁的夜隐却没动弹。他脸色很臭,望了眼桌上自己写满字的名录,伸手重重地将册子合上,轻哼一声后别过头。
而此刻,对此一无所知的魔童正在找爹。
夜太美,风很大,天很冷。
寂静的山谷中,行走着一个可怜巴巴的小豆丁,他看上去弱不禁风,搓着胳膊大声喊道:“有人吗?有人给我当爹吗——”
突然,一群魔物鬼哭狼嚎地朝着魔童扑了过来,蜷缩在他身边瑟瑟发抖:“魔童大人,有个男人他、他杀疯了,一路打伤我们不少同族,现在正朝着魔窟走来。”
魔童的眼睛一亮:“男人?”
魔物们疯狂点头:“对,很强的男人,但是……”
男人!
很强的男人!
一听就是能帮自己和娘亲讲道理的好父亲!
此刻的魔童完全听不进去魔物们后面在说些什么,他心花怒放,朝着魔物指的方向张开双臂兴高采烈地奔了过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我有爹啦!
而此时的谢悼已经杀疯了。
他浑身血气,横行霸道,人狠话少,有偷袭的魔物就切菜似的切成两半,问路时遇到回复不干脆的魔物也切成两半,就这样切了一路,现在是鬼见鬼怕魔见魔逃。
然而就在大家疯狂逃窜的时候,只有魔童,义无反顾地朝他奔去。
这就叫做,在这个世上总有人为你而来。
谢悼停步,他看着朝自己跑来的魔童,眸光渐冷,周遭的气压越来越低。他按住腰间的刀,缓缓拔出,刃光浮现。
魔童看着谢悼,宛若看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猎物,他露出贪婪的笑容,然后——一把抱住谢悼的大腿:“我找你找的好苦!你再不出现娘亲就要把我赶出家门啦!呜呜呜!”
刀拔了一半的谢悼:“?”
等一下。
没有人也没有魔和他说过这魔童的演技有这么好?
…而且魔童怎么好像真的在哭。
谢悼沉默了,他是真的沉默了。
他当恶种这么多年就没遇到过这种火发到一半又给强行憋回去的情况。
或许是魔童哭得太过真心实意,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还像南遥一样偷偷把眼泪擦到自己衣服上,呜咽着说:“对了忘记问了,你愿意成为我的阿爹吗?”
谢悼:“你娘是谁?”
“…不知道名字反正穿着紫衣服。”
谢悼:“你娘在哪?”
“在魔窟里看一群魔物给她跳什么著名舞蹈七只小天鹅。”魔童吸了吸鼻子,“按照她刚才给我说的节目单,现在已经开始让魔物们合唱难忘今宵了。”
谢悼安静了许久,将刀收了回去:“你刚刚和我说什么来着?”
魔童眨了眨眼睛:“你愿意成为我阿爹吗?”
谢悼低笑了声,他蹲下身抬手摸了摸魔童的头:“乖,带你爹去找你那听难忘今宵的娘。”
*
南遥在边吃香蕉边看魔物们表演歌舞。
香蕉是从长臂魔猿那里强行征收来的,南遥还非常好心地给所有修士都发了一根。此时,她坐在石椅上,修士窝在阵法里,一起欣赏着这滑稽的舞蹈。
一群人其乐融融,洞窟里全是快活的气息。
起初还有些修士觉得是不是该趁着这个机会赶快逃跑。
但南遥说:“天黑了,洞窟里暖和。”
然后大家都被说服了,一起在洞窟里面蹭吃蹭喝蹭住,南遥甚至还强行制服一只魔狐,然后用它的大尾巴当被子。
就在她美滋滋地准备睡觉时,洞口突然传来喧闹声。
魔童走了进来,他大步流星昂首阔步,趾高气昂地站在南遥面前,语气里带着些小骄傲:“哼,娘亲,你知道我带着谁回来了吗?”
南遥打了个哈欠,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她翻了个身裹紧魔狐的尾巴,朝着魔童挥了挥手:“小声点,你娘要睡觉了。”
于是魔童小声地威胁道:“娘亲,你现在夸我还来得及,不然我身后这人肯定不会放过你。”
小黄好奇地朝着魔童身后看了一眼,然后结巴了起来:“谢、谢……”
南遥置若罔闻,甚至呼呼大睡。
可恶!
魔童决定一定要给这个女人点颜色瞧瞧,于是他转过身就开始像孩子般委屈地大哭大闹:“阿爹,你看娘亲!她今天一直在凶我还总是批评我,还说没有魔物喜欢和我玩,还让我背了一下午的诗,我好可怜,阿爹你要替我做主……”
阿爹?
南遥总算舍得睁开眼睛朝着魔童身后看了一眼。
然后她看着谢悼。
谢悼看着她。
气氛一时之间很尴尬。
…好巧哦,你也来给魔童当家长啦。
修士们香蕉也不吃了,聚精会神地观赏着这一家三口的精彩互动。
谢悼此刻浑身都是血,甚至脸上还沾了些,他那把从来都视若珍宝的刀上也全是血迹。看得出来,他这一路和不少魔物交过手。
这让一下午吃喝玩乐甚至还准备美美睡上一个美容觉的南遥有点小羞愧。
于是她慢吞吞地从狐狸尾巴里坐起来,站起身十分拘谨地弯腰做了个“您请”的动作,看着谢悼说:“不然给你睡吧?”
谢悼冷笑了声。
魔童得意地抱起胳膊,一副狗仗人势的嚣张模样。
但他还没来得及再嚣张一会儿,便被身后的谢悼提溜着衣领提溜了起来。
魔童惊恐:干嘛呀!
谢悼不由分说地提溜着他来到南遥面前,然后按着他的脑袋给让他弯下腰。谢悼的语气带着点混不吝,像是故意欺负小孩一般:“给你娘道歉,没大没小,怎么说话的啊?你爹我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吗?”
“…”魔童被按着脑袋动不了,他挥舞着双手拼命挣扎,甚至气到释放出灵力想去抵抗,但却被一股更为强劲的灵力压制得死死的。
他突然意识到。
自己认的这个爹,不是一般的爹。
魔童突然就沉默了。
他在那一刻真真正正地哭成了五岁的孩子,甚至还冒出鼻涕泡:“别人家的爹都会帮着自己孩子说话的!”
“那没办法啊,你爹是我。”谢悼欺负小孩显然比南遥还熟练,而且他压根不吃“别人家”这一套,甚至还能举一反三,“别人家的小孩都把压岁钱给爹留着,你压岁钱呢?”
南遥:……不愧是恶种!小孩这里也能赚钱!
魔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要换爹!我要换爹!”
此时,正在匆匆赶来营救南遥和修士的萧无寂打了个喷嚏。
云问月关心地问:“师兄,你还好吧?”
萧无寂摸了摸鼻子:“没事…就是觉得好像会发生很危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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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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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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