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夜总是比别的地方来得更快,不到十点整个住院大楼已经陷入了沉睡,从里到外静得可怕。
沈星泽看了一会儿书,就出去看看父亲睡得怎么样。
他经常过来陪夜,了解父亲晚上的情况,深受病痛的折磨,一夜至少醒五六次。虽然医院里有最好的医疗设备,护工阿姨也陪在病房里,还有医护人员查房陪护,但他夜里仍会时时过来看他。
父亲在睡梦中仍皱着眉,睡得并不安稳,脸色称不上好,呼吸不太顺,盖着薄被的肚子一上一下地起伏。
沈星泽在病床旁坐了会儿,想起今天还没吃药,晚饭也没吃,就从收纳柜里翻出了一袋苏打饼和一盒牛奶。
护工王阿姨看到,问道:“还没吃晚饭啊?”
“嗯,我吃这个就好。”
“这怎么行呢?”王阿姨压低声音,怕吵醒了病人,“要不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吧,医院门口有家饭店十二点才打烊呢。”
“谢谢您,不用了。”沈星泽拿着苏打饼和牛奶回了小房间,坐在桌子边上拆开苏打饼,一片一片放在嘴里,轻轻地咀嚼。
吃了半袋饼干和半瓶牛奶就吃不下了,然后用温开水服药。
并非是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只是没有食欲,尤其是晚上,吃了也会吐出来。
夜还很长,他打开电脑开始办公。
一墙之隔外,王阿姨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出去给他买点吃的。
这几个月以来,她对那孩子的脾性还是有点了解的,虽然他说不需要,但你若真递给他,他不会忍心拒绝你。
年轻人总是这样,把零食当饭吃,连晚饭都含糊过去了。她自己也是有儿有女的,联想到自己的儿女便不忍心,何况她从沈书记夫妇聊天中听到过,沈星泽似乎胃不太好。
在所有人看来,沈书记夫妇都是温和慈爱的父母,而沈星泽也是孝顺懂事的孩子,谁看了都羡慕。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沈书记病了这几个月,沈星泽天天都来医院陪着,可以说是住在医院了。www.miaoshuzhai.net
但不知怎么的,王阿姨总觉得他们父母子三人的关系有点奇怪,要说关系不好?那可真是睁眼说瞎话,但若说好,可那也太冷淡了些,完全没有一点寻常人家父母与子女的亲昵,更像是上下级的关系。
不过这些她也只是想想,主人家的事不是她可以置喙的。
王阿姨走出住院大楼,想着医院门口有家饭店总是十二点以后才打烊,虽然不是什么高级饭店,但他家味道是不错的,连沈书记都夸过。
她刚走出大门,突然一个男人从她背后蹿出来叫她,把她吓一跳,路边灯光有些昏暗,她看了半响眼前人高马大的男人,才勉强认出来:“诶?你是小谢?”
谢沉在住院大楼徘徊了半天,实在没有理由,也没有勇气上去,本来已经打算放弃了,看见王阿姨就像看到了救星,直奔主题:“王阿姨,您还记得我,沈星泽还在医院吗?”
“在,在呢。”王阿姨狐疑地看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上回被沈书记泼了一杯开水后怎么还敢来医院。
“他吃晚饭了吗?”也许是他太了解沈星泽,如果没有人在旁边督促他,他一定不会好好吃饭,本来胃就不好,再这样下去只怕会酿成大病。
他没法坐视不理,但凡有一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能放过。
王阿姨说:“还没有呢,我准备出来给他买点夜宵。”
“不用买了,我给他买好了,你直接拿上去,就说是你买的。”谢沉将手里的塑料袋塞进她手里,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莽撞,可他顾不了那么多。
“这......”王阿姨一脸懵,忙推托:“这,这不行啊,我怎么能拿你的......”
她只是个护工阿姨,知道谢沉这个人也只是因为他来医院看过沈书记,她不清楚他跟沈家是什么关系,但应该算不上好,不然也不会被沈书记泼水。
那时沈书记刚住院,每天来看望的人很多,所以她在走廊外看到一个年轻小伙子跟护士说来看沈书记的时候,她理所当然地以为是沈家的亲戚,所以主动带他去沈书记的病房。
结果他刚进门,沈书记一看到他,脸色变得很难看,剑拔弩张。谁都没反应过来,沈书记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杯,冲谢沉泼了上去。
热气腾腾的水顺着谢沉的脸流下来,下巴,脖子,洒到地上,脸和脖子瞬间红起来。
那杯水是王阿姨刚倒的,还烫着呢。
当时可把她吓坏了,人是她带来的,水是她倒的,谁能想到一向待人和气的沈书记突然发这么大火,而且是专程来看望他的人。
当时谢沉似乎没感觉到疼,放下了带来的礼物,说了句“您保重身体”就走了。王阿姨心里过意不去,还陪他一起去挂号买药。
她不知谢沉和沈家有什么恩怨,看得出来他不是个坏人,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拿一个外人买的东西去给沈书记的儿子吃,往不好的方向想,万一这些东西不干净呢。毕竟当时沈书记连他带来的礼物都不肯收,让她全都拿去扔了。
王阿姨推托了几下,那人根本不听,把东西塞给她就走了。她也不知道该拿这些东西怎么办才好,丢了?多少有点不忍心。
这是个保温饭盒,质感一摸就知道不便宜,直接丢了也可惜。她拿不定主意,决定拿回去让沈星泽自己决定吃不吃。
看谢沉那样子,好像是跟沈星泽很熟,但......为什么不直接拿给他呢?
王阿姨想起那天沈书记对谢沉说的,“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们家人面前”。
她拎着饭盒,回到住院病房,见沈星泽坐在他父亲床边的沙发上,她招招手示意,沈星泽就走过来。
王阿姨小声说:“有个人给你送吃的来,我说不要,他偏塞给我,你看要不要......”
沈星泽愣了下,看了眼王阿姨手里的饭盒,想问是谁,话到嘴边,忽然顿了。
除了那个人,谁还会将他的饮食起居放在心上。
一如当年每天都在路口等他,只为给他送豆浆油条。
王阿姨有点为难:“你看这东西能吃吗?他......他之前来看过沈书记,我只知道他叫谢沉,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
沈星泽接过了饭盒,默了默,问:“他来看过我爸爸?”
“对呢,不过......好像沈书记不是很喜欢他。”王阿姨不敢多说什么,“你看,如果不能吃我再去给你买一份。”
“不用了。”
沈星泽抱着这个食盒转身回了小房间。
看样子他是愿意吃的,王阿姨也就没再说什么。
房间里,沈星泽打开了饭盒,一共有三层,里面有鸡蛋山药羹,干贝冬瓜和一盘小青菜。
清淡又健康,适合养胃。
也许是饭菜的热气进了眼眶,他的眼睛红了一圈。
他吃了两口鸡蛋山药羹,眼泪滑过睫羽,滴落进碗里。
他不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来后会怎么样,也不想去想未来的日子,此时此刻他只想好好吃一次饭。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眼泪混着羹汤,将这些年的孤独和思念咽进肚子里。
“星星?”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沈星泽顿了顿,片刻间便已收拾起情绪,装作无意地抹了把脸。
沈文谦早就醒了,隐约听见王阿姨跟他说了什么,但也没太听清楚,就想到隔壁房间看看儿子,便看见他在吃饭,“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吗?”
“嗯,吃好了。”他努力让声音听上去没有异样。
但沈文谦何尝听不出来,走近看看他吃的东西,那个饭盒不是他们家里的,外面买的也不会用这么好的饭盒装。
沈文谦没问哪儿来的,瞥了眼他的脸,睫毛还是湿的。
沈星泽垂着眸子,将饭盒收拾好,剩下的汤汁倒进垃圾袋,听到爸爸说:“星星,你是不是还在怪爸爸妈妈?”
沈星泽睫毛颤了一下,低声回道:“没有。”
“你别怪爸妈狠心,爸妈......”沈文谦想说爸妈都是为了你,可不知为何,这句话实在让他难以启齿。
他看儿子整日闷闷的,没一点儿生气,有时会忍不住想,他当初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当初他们肯退一步,会怎么样呢?
他一直认为沈星泽并不是真的爱谢沉,他十分了解自己的儿子,那只不过是在他孤独的生活里的一丝慰藉,也许是依赖,也许是眷恋,他受人哄骗,以为那就是爱。
但是现在,他忽然有点不确定了。
沈星泽转过身看他的眼睛,真心道:“爸爸,没有,真的。”
也许真的没有吧。沈文谦细不可闻地叹了声气,“星星,爸爸妈妈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好不好?你喜欢什么样的?”
沈星泽低着头,“我不想谈恋爱,只想好好陪爸爸。”
“没事,不一定非要现在就谈,你先处处看,多跟人接触接触,交个朋友也好,别整日闷在爸爸这里。”
沈星泽沉默着。
“爸爸想看你开心一点,还想看着你毕业、成家,有朋友、有爱人,有欢声笑语。”
沈文谦永远记得当年那个穷小子的话,你见过他开怀大笑的样子吗?
他从没见过,可他真害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眼泪模糊了视线,沈星泽抬起头,看着鬓边花白的父亲,双目沧桑,一身病痛还要为自己操心。
这时候,他说不出反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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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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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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