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是不解。岳子平的老婆是个家庭主妇,为什么要关心这个事?
“唉!”岳子平叹了一口气,“你记得我之前给你提过,因为秃头的事,我老婆之前差点和我离婚。最近厂子翻过身来了,她一直催我找秃头报仇,我说我哪有那么大能量,女人家家的也不懂厉害的,便又哭又闹的,我那晚上也没办法,便给她说我们在起诉秃头了,至少十几个房地产商。她又问我这些房地产商为啥告秃头,我就把价格的事情给她简单提了一嘴?”
岳子平说完,突然瞪大眼睛。
“难道是我媳妇?”
“不行,我打电话问她一下!”
“等等,先不用!”
这么算下来,子平建材知道价格双轨的一共只有我们五个人,但我们下游的十几家房地产商,也都是知情的,这个人数范围很难估量。
可最有可能的,还是我们的人。
房地产商都不是傻子,没有道理把这个好事说出去,然后失去县城最大的石料厂的低价供货渠道。
我和岳子平更不用说了,我俩的命全在这上面。
财务法务则是有严苛的保密协议约定的,而且都是岳子平合作很多年的老人,真的通过他们传出去的话,很容易定位到,那时候等待他们的就是把牢底坐穿,他们不至于这么傻。
所以五个人里面,无债一身轻的岳子平老婆反而是最有嫌疑的。
岳子平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打电话找他老婆核实。
我不想让岳子平打电话的原因是在想如果这个事真的是岳子平的老婆说出去的怎么办?
我要因为这个事情退出子平建材吗?
还是逼着岳子平和他老婆离婚?
显然这两个结果都是不可能的。
子平建材是我扳倒秃头的根本,也是我以后做其他事情的经济基础,我费尽功夫把这个公司搞成这样,可不是为了转手让给其他人的。
而让岳子平和他老婆离婚就更不可能了,他老婆即使把这个事情泄露出去可能也是无心之举,他俩的孩子还小,总不能因为这个无心之举就把他们这个家给拆散了。
怎么办?
我把这个难题抛给了岳子平。
“我老婆虽然脾气暴躁点,但不傻!”他面露难色,“如果真的是她的话……一哥……我对不住你,我直接净身离厂,所有股份都转让给你……”
岳子平的话让我心里稍安,这个人在大是大非面前,一点都不装傻。
“不用,你先打电话问问,万一不是她呢?”
“行!”
岳子平拨通电话,又开了免提。
很快电话接通,没等岳子平张嘴说话,对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略带焦急的声音:“怎么样了老岳,那些堵路的都走了吗?”
“恩?你咋知道的?”
“洋洋告诉我的啊!”
“这臭小子,咋啥都给你说!对了,我问你个事,那天晚上我给你说的石料价格的事情,你有没有给别人讲过?”
“啊?出事了么?”然后顿了一下,“没有啊,从来没给人提过!我给人说这个干啥!”
“确定没说过!”
“特么的老岳,我跟你十年了,你还不相信我?”
“行行行,挂了挂了,我今天晚点回去!”
挂了电话,岳子平紧张的表情终于有所缓解:“对不起啊一哥,让你见笑了,我老婆脾气有点大!”
“没事,确认不是嫂子就好了!”
其实,当面的话,我还能通过她的一些神态表情和肢体语言来判断一下,但只是通过这样一通电话,我也很难确认是不是岳子平的老婆,毕竟他老婆在电话里还是很果断的。
可这话不好给岳子平说,我只能先宽慰宽慰他。
“对了嫂子刚才提到洋洋是谁?”
“啊,我那个不成器的小舅子,我媳妇非让他来我厂子里打工,干啥啥不行,只能先跟着我,现在算是我的司机兼助理。我们那群员工里,那个板寸头的小伙子就是他!”
提起板寸头,我有了一点印象,是个看起来不咋踏实的小孩,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对他印象比较深是因为那群员工里面属他脸上最惨,看来是没少挨揍。
“还是个孩子,我那时候还不如他呢!”
“那一哥,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办?”
岳子平一脸希冀地看向我。
如果是暗牌状态下,按照我俩之前的计划,秃头的石料厂肯定是完蛋了,接下来我们要对他的ktv和饭店下手,把他的所有财路都断了。
在这个年代,对一个社会人来说,没有钱,他啥也不是。
可现在,明牌的状态下,再想像之前那样阴他肯定是行不通了。
玩过斗地主的都知道,大家都明牌的话,想赢只有一种办法,就是我的牌比你的牌大,越大越好。
好在我们现在的牌,表面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县城最大的石料厂,官家都认可的资质齐全的明星企业,日进斗金,还有十几个特别能打的兄弟,至少在石料厂这个圈子里,我们已经基本稳住了。
秃头的牌则是,一家被查封的石料厂,一家ktv,一家饭店,几十号没被社会毒打过的小混混。
比财力,我们现金不如秃头多年的积累,但现金流要比秃头更宽裕,在银行的信誉度更高;
比武力,我们这些老混子,更是不怵,但法治社会,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我们目的是把他们送进去,而不是把我们自己送进去。
对比下来,明牌状态下,我和秃头的牌基本差不多,但秃头有一个让我颇为忌惮的点,就是他背后的人。
现在虽然联系不到老陈,但我估摸着,能让王鹏撤诉,肯定是王鹏公司高层的决定,不可能是大公司一个小采购员的个人决定。能让一个大企业的高层决定撤诉,这里面不知道秃头动用了多少关系。
想到这,我开口说道:“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需要把价格的事情搞定,县城这些起诉秃头的房地产商,我们全部恢复原价,但是每家给一点补偿,这个补偿够他们请律师打官司的钱就行。至于他们还起不起诉秃头,随便他们,反正也伤不到秃头的筋骨。然后,你尽快联系那几家大的石料厂,再对齐一下价格的事情,如果他们里面有人有异议或者不同意的话,就直接告诉他们,如果想搞低价抢客户的那套,保证让他们活不到年底,我们厂子现在有这个实力的。”
“还有,既然大家都知道我与子平建材有关系了,我就干脆挂一个副总的位置吧,也方便我在厂子里推进一下工作。咱俩股份的事情继续保密,除了咱俩,你老婆你都不要告诉!”
“行,股份的事你嘱咐过很多次,我谁都没说过!”
“那就行!我们要保证自己的生意不出问题,在官家那边多刷点好感度,你明天给交通局打个电话问问,看需不需要捐赠一些路灯啥的,我看进厂的这条路上路灯都没有,我们可以以捐赠的名义自己安装上!”
嘱咐完这些,我觉得基本差不多了。
回到包厢后,酒菜已经上好,就等我和岳子平。
接下来又是齐鲁饭桌上那一套,互相谦让排位子,让了十几分钟,最终岳子平以老板的身份坐上了主宾,我以副总的身份坐上了主陪。其他人简单了一些,基本是按照入厂的时间来排的。
我注意到,那个叫洋洋的男孩因为年龄最小,成了桌上端茶倒酒的那个人,一脸的不爽就差写在脸上了。
饭桌上,岳子平按照我之前嘱托的掏出一摞红包,今晚参与的人人人有份,就连房承祥和齐巧也都被分到了一个红包。
这下,那个叫洋洋的男孩直接就拍了桌子:“他们来那么晚,为啥也有红包拿?”
“你闭嘴!”岳子平怒道,“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说的不对吗?我们不是保安部的,白挨了一顿打;他们是保安部的,平时啥正事没有,好不容易遇到一次事还都躲起来不出现,算什么英雄好汉!”
虽然洋洋这孩子说话很不中听,但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估计其他员工也有这种想法,只是碍于年纪大要面子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成子他们也被说得有些尴尬,本来接到手的红包,全都放回了桌子上。
只有房承祥这个老家伙,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红包塞到了怀里,还以为我没看到。
“小兔崽子,你滚……”
岳子平眼看就要按捺不住了。
“岳老板,别生气!”
我拦住要暴走的岳子平,然后佼有兴致地看着对面的洋洋:“洋洋,我就问一个问题,如果我们今天不来,那些人你觉得会走么,会不会接下来再揍你们一顿呢?”
“额!”
洋洋被我问得愣住了。
其实这个事情很容易参透,但大家可能很难往那个方向去想罢了。
“这个……对不起哥哥们……”
“我自罚一瓶!”
洋洋憋了个大红脸,为掩饰尴尬拿起面前的趵泉啤酒,一饮而尽。
“哈哈,酒量不错啊!”我打了个圆场。
这下场面终于不再尴尬了,酒桌上也都是坦率的汉子,很快就热闹起来。不过,我心里明白,洋洋这孩子是记恨上我们了。
……
趁着大家吃饭的功夫,我离开包厢,找到王胖子。
王胖子第一眼看到齐巧的时候也认错了,后来我给他解释了一番他才明白了眼前的女人不是齐灵。
我把子平建材打算弄个食堂的事情告诉了胖子,承包制度,除了子平建材,还有附近几个工厂和工地的工人,都可以来吃,一月少说有个三四万的进账,在这个年代,绝对是一笔巨款。
胖子没有丝毫犹豫:“一哥,我干了!”
正和胖子聊着的时候,房承祥从包厢出来了,见到我和胖子正在聊正事,欲言又止。
胖子知道房承祥这是有话要对我说,便推说有事走开了。
我问房承祥有什么事。妙书斋
“一哥,我想来你们厂上班,你看行么??”
“额!为啥,你自己做老板不是很赚钱么?”
“唉!赚啥啊!”房承祥给我解释道,“这几年行情不好,可赔死我了,这次去巴州,我和你们哥几个都挺处得来,也比较看好你们以后的发展,我这人商务能力强,肯定能帮上你们的!”
听了房承祥的话,我开始权衡利弊,目前子平建材发展的越来越快,我那些兄弟们学历普遍不咋滴,很难成长到管理层的角色,这也导致了目前的管理层都是岳子平的人。
虽然我很信任岳子平,可这次泄密的事情明显与岳子平身边的人有关系,我以后不得不多一层防备。
房承祥这个人,看起来挺不靠谱的,可这几天相处下来,我知道这个人的能力是不错的,也很细心,目前我缺得就是这样的得力帮手。
我心里有了答案,但没直接答应,只说和岳子平商量一下,毕竟他才是老板。
房承祥对着我一顿感谢。
然后他看了看包厢的方向,低声说道:“一哥,那个叫洋洋的,有点不对劲!”
“恩,哪里不对劲?”
房承祥才第一次见洋洋,我很好奇房承祥会说什么。
“我看人很准的,这个小子刚才虽然认怂了,但看你的眼神有点恶毒,你以后要小心点!”
“就这?”
我笑着给房承祥解释说洋洋是岳子平的亲小舅子,不会拿我怎么着的。
“那好吧,反正你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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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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