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拧着剑眉,薄唇微抿,一脸忧郁又无辜地看着她。
苏禾见状,连忙说道:“行行行,不是你的。”
她最怕江晏跟她撒娇和装无辜了。
……
凌晨三四点左右。
枕头底下,苏禾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苏禾被吵醒了,她刚一转身,抱着她的江晏也醒了。
昨晚,她让他离开,他死活不肯走,她也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了。
苏禾伸手钻进枕头底下,拿出了手机。
她眯起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白杨打来的。
瞬间,她就清醒了。
她划了一下接听键,白杨的声音立马就响起了:“老大,她醒了。”
她的嗓音有些沙哑道:“好,我知道了。”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飞快地调出了监控录像。
旁边的江晏,一脸懵地看着她。
“怎么了?”
两人离得很近,刚刚她接电话的时候,他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但是没有听懂。
苏禾调出监控视频后,伸手拍了拍他,说道:“你自己看。”
随即,她就把手机递到了他眼前。
监控画面里,原本是植物人躺在床上的白洛,居然动了,她起身坐在了床沿边。
纵使江晏听了她之前的怀疑,也算是有了心理准备,但这一刻看到,还是觉得有些诧异。
“你说她为什么要装成植物人?”苏禾疑惑道。
这个问题,她一直想不明白。
她不否认白洛当时可能真的成了植物人,可在某个时间段里,她醒了。
所以,她装了多久,她也不知道。
那天,当她第一眼看她时,其实并没有发觉到什么异样,直到她看到了放在床边的拖鞋。
其实拖鞋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几乎很多人会自动过滤掉这个细节,可是一个躺了七年的植物人,床边放一双拖鞋,就真的很奇怪了。
当时,她只是大胆地猜测了一下。
江晏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着她,无奈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苏禾轻啧了一声,说道:“你们不是认识吗?她的性格,你应该多少也了解一点吧?放心,你尽管说,我不生气。”
江晏:“……”
他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说道:“我还真的不了解她,我跟她的接触大多数都是她在说话,我们在听,而且每次都有景初或者顾北言在场。”
言外之意就是:我们从来没有单独相处过。
苏禾又岂会听不出他的潜在意思,可她要听的不是这个。
不过,看他这个样子,好像也真的不了解这位白小姐。
“行,那算了。”
江晏突然好奇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在人家的房间装了摄像头?哪来的?”
苏禾转了一下眼珠子,也没遮遮掩掩,“昨晚蓝烟偷偷送来的。”
江晏:“……”
……
次日。
晨曦微露,清新的空气带着丝丝凉意。
苏禾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房间。
她准点地出现在餐厅。
她刚坐下没多久,席玦就出现了。
苏禾主动问候了他一句:“早啊,席玦先生。”
而席玦则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几天来,她可没跟他主动打过招呼。
席玦皱了皱眉头,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属于他那独特沙哑的嗓音响起:“苏小姐,别说我没给你时间,今天是第三天了,你的治疗方案呢?”
苏禾神色平静,望着他淡然一笑道:“别着急,我们先来说一说条件。”
席玦眸色一暗:“什么条件?”
“当然是我治好白小姐,让她苏醒的条件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免费做义工?”苏禾说。
席玦道:“只要你有办法,钱不是问题!”
苏禾闻言,扯了扯红唇,“我不缺钱,所以这次我不要钱。”
席玦的眉头皱得更深更紧了,黑眸闪过一抹阴鸷。
“说,你想要什么?”
苏禾并未立即回答他,而是静默了几秒后,“如果我说,我要你的命呢?”
她话音刚落,整个餐厅瞬间鸦雀无声了。
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眸越发地深沉恐怖。
佣人刚想把早餐端上来,走到一半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气,让人不敢靠近。
见他不说话,苏禾勾了勾红唇,继而道:“怎么?席玦先生不愿意吗?”
“我还以为你有多爱她,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席玦额头的青筋暴起,阴鸷的眸色死死地盯着她,换作是平常人,早就被这吃人的眼神给吓得直冒冷汗双腿发颤了,反倒是她,一脸的无所谓。
席玦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苏禾,别忘了,这是我的地盘!”
苏禾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道:“对,这是你的地盘,我自然不敢怎么样了。但是吧,白小姐能不能醒来就取决于你了。这么看来,席玦先生好像也不怎么希望她醒来,那我一会吃了早餐就回去,就不在这碍你的眼了。”
说完,她便看向不远处端着早餐的佣人。
她朝着佣人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并说道:“把早餐拿过来吧,你们家先生不饿,我饿了。”
佣人:“……”
此时此刻,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自家先生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特别的骇人,可苏禾的眼神也很可怕。
苏禾看她迟迟不敢动,叹了口气,自己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她伸出手,说道:“把早餐给我吧,你可以下去了。”
佣人愣了一下,为了保命,她把早餐递给了苏禾,然后迅速地转身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端着早餐的苏禾低头看了一眼,径直越过席玦,走向餐厅门口。
但她也留下了一句话:“席玦先生可以慢慢考虑一下,我就先回房间吃个早餐先,免得你看着我也吃不下。”
“……”
一个小时后。
苏禾再次从房间里出来。
席玦坐在客厅沙发上,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苏禾很自然地绕到一边,坐下。
她也没说话,就这么安静了几分钟。
席玦沉声开口道:“苏禾,你无非就是想替江晏报仇,可你别忘了,我也因此丢了一条手臂。”
苏禾微垂着头,闻言后,她敛了敛眼眸,眸色淡然,神色还算是比较和颜悦色地说道:“你错了,你是丢了一条手臂,可景大哥因为你丢了一条命。”
席玦嘴角抽搐了一下:“……”
“所以,你是为了景初打抱不平?”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可苏禾,你别忘了,他是为了救你男人死的。”
“是,你说的也没错。”她的声线瞬间变得异常冷厉:“但如果没有你,他也不会死。”
席玦听了后,冷笑了几声。
“这些年,我一直在等江晏来找我报仇,可我没想到,最后等到的人居然是你。而他却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你一个女人的身后,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苏禾也不生气,她咧了咧嘴角,朝着他身后的位置,抬了一下头,说道:“要不,你回头看看?”
席玦一时间没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但缓了几秒,他还是回过头去了。
他瞳孔微怔,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江晏就明目张胆地站在楼梯处,居高临下地和他对视着。
席玦看着看着又笑了。
居然没有人发现江晏闯入了山庄!
这无疑是在挑衅他,席玦用舌尖抵了抵后牙槽,脸色越发的阴郁可怕。
江晏则是像在自己家一样,慢悠悠地走了下来。
这夫妻二人,在他面前,在他的地盘上,真的是一点都不把他们自己当外人。
男人从楼上下来后,便直接走到了苏禾身旁。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带着三分薄凉四分冷戾,看着席玦,声线冷若冰霜:“席玦,你真的要庆幸,我不玩阴招,要不然你现在也不会还喘着气坐在这里。”
他那嚣张的话,气得席玦鼻孔和头顶都要冒烟了,“……”
一大早的,他就被这两个人气得胸口巨疼!
他上辈子是挖了他们家的祖坟是吧?
他讽刺地笑着说道:“呵,什么时候,你也需要一个女人来护着你了?”
江晏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随意且带着几分慵懒劲,坐在了苏禾身旁的空位上。
沉吟了片刻,他才敛了一下眼眸,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几分散漫的口吻,说道:“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护着,有什么好丢脸的?大概你永远都体会不到我的幸福,觉得丢脸也纯属正常。”
“……”
而此时,山庄的大门口,驶入了两辆轿车。
“司靳川,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车上,景瑄看了一眼这陌生的地方,回头望着坐在她旁边的男人问道。
这几天,这人也还算有点良心,没有虐待她,她过得也还不错,但他一天到晚都派人守着她,像是“坐牢”似的,什么电子产品都不让她碰,现在又把她带来这里。
一路上都闭着眼睛的司靳川,这会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说道:“景小姐,这几天你恢复得还不错,应该可以自己走路了吧?”
“……”
“既然能走了,就自己下车。”
他说完,便推开车门,率先下车了。
景瑄:“……”
景瑄心中虽然有气,但也挺识相的,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
原本那天,司靳川是要放了她的,可后来,他居然反悔了,然后把她关在了一个奶不拉屎的地方,她推开窗,四面都是山。
司靳川下了车后,并没有等她,而是自己先走了。
景瑄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一阵无语:“……”
“有病是吧?带我来这,又把老娘丢下!”景瑄骂骂咧咧地说道:“真的是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怪不得我家宝儿看不上这种货色。”
这时,司靳川的助理走了过来,说道:“景小姐,请跟我来。”
客厅里,气氛有些诡异,也有些压抑。
佣人们没有一个敢靠近客厅的。
直到司靳川突然出现。
他一进来,目光就落在了苏禾身上,看到她安然无事,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为什么江晏也在这里?
客厅里落针可闻,这时候,景瑄那爽朗洪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姓司的,这到底是什么破地方?”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的就是景瑄。
苏禾闻言,霍然站起。
不等江晏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往门口走去了。
景瑄一进来,就看到她,愣了一秒,旋即欣喜若狂地朝苏禾跑了过去。
“宝儿。”
苏禾看她跑过来的样子,心紧了一下。
她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别跑!”
景瑄听到她的声音,也放慢了脚步,她现在确实也还不能运动过烈。
苏禾走快了几步,一把扶住她的手,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景瑄摇了摇头:“没有啊。”
听到她说没事,苏禾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随即她便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天,席玦明明答应了她,把人给放了的。
景瑄就把那天她们挂了电话后的事,大致地跟她讲了一下。
苏禾闻言,眉头一皱,却没有多说什么。
可这时候景瑄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巧合。
这时,席玦那独特的烟嗓便在客厅响起:“苏禾,这便是我的筹码。”
苏禾和景瑄同时把目光看向他。
苏禾微蹙了一下眉头,望着他问道:“你什么意思?”
她可不认为他这句话就是一句简单的话那么简单。
席玦薄唇微扬,眼底浮现一抹森冷的笑意:“阿川,告诉她,我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司靳川的眸色微沉。
苏禾立即就把目光移向他。
司靳川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疏离和冷意。
虽然之前苏禾对他并不算太热情,但起码也不算陌生,可此刻……
她应该是恨他的,甚至是后悔认识他吧。
司靳川抿了一下绯唇,低缓地说道:“我们给景小姐的体内注入了一种特殊的药物,二十四小时之内,如果没有解药,那些药物就会开始侵蚀她的五脏六腑,直到死亡。”
他话音刚落,苏禾眼底就浮现了一抹杀意。
而景瑄整个人都听得一懵一懵的。
席玦难得看到苏禾的脸上除了平静外,还有愤怒的样子。
苏禾微眯着眼眸,看向正笑得得意的席玦。
五分钟后。
二楼。
白洛的房间。
一行人都站在房间里。
苏禾看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没有丝毫生气的女人,她转头看向席玦,说了一句话:“席玦,我今天就能让她醒过来。”
席玦瞳孔微震,脸上明显闪过一抹诧异,他眉宇间划过一抹冷意:“苏禾,你在耍我?”
不是他不相信,而是这么多年了,他都没能让白洛醒来,而她苏禾才来了几天,就说今天能让人醒来,这不是在耍他吗?
前几天,她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没有这个能力,现在又有能力了?
从苏禾嘴里说出来的话,他都要斟酌再三才敢相信。
“爱信不信。”苏禾懒得跟他解释,她继而道:“但是,我的条件就是,立马把解药拿出来,要不然,这辈子你到死都见不到她苏醒。”
席玦:“……”
他想了想,给司靳川使了个眼色,让他把解药给她。
司靳川把解药拿了出来,然后递给了苏禾。
苏禾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看向席玦,眼神犀利道:“你最好没骗我,要不然,我能让她醒来,就能让她立刻再死一次!”
席玦嘴角一抽:“……”
司靳川看着她,语气温和道:“这解药是真的,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有影响,你放心。”
苏禾没搭理他。
她让景瑄先把解药给吃了,就让她坐在一旁休息了。
“看好她。”她看了一眼江晏,说道。
江晏知道她生气了,气他没有告诉她,景瑄并未找到。
他也不敢多言,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随后,她坐在床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针袋,摊开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一根根银针映入眼帘。
苏禾从里面抽了一根银针出来,然后便扎入了白洛手腕处的位置。
紧接着,众人又看到她抽了几根银针,分别扎在了白洛另一边的手腕,以及她的太阳穴的两边,还有头顶的位置。
苏禾手法利落,快速,很快就搞定了。
“好了,等着吧,她一会就醒了。”
一旁的两名女护士,面面相觑了一眼,默默地看着。
席玦和司靳川看她那一副自信的模样,都很难不相信她的话。
席玦不是没有找过中医,可中医也一样无能为力,为什么现在苏禾扎了几针后,就说可以了?
他在苏禾说完这句后,就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
过了大概两分钟,白洛真的醒了,她睁开了双眼。
苏禾坐在那,脸色非常的平静,没有丝毫的诧异。
最惊讶,最诧异的人是席玦和司靳川,就连景瑄都呆住了。
她虽然不了解事情的经过,但是刚刚她听了一嘴,这个女人是个植物人。
可她们家宝儿就扎了几针,就把植物人给扎醒了,那简直就是奇迹!
唯独只有江晏和那两个女护士,没有丝毫的波澜。
席玦震惊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就傻站在那看着。
白洛醒来时,第一眼看的人便是苏禾。
苏禾对着她,轻轻扯了扯嘴角,说道:“白小姐,不用感谢我的。”
白洛有一双清澈明亮的瞳孔,柳叶弯眉,冰肌玉骨,五官精致小巧,的确是个美人坯子。妙书斋
只不过,她看着苏禾的眼睛,却划过了一抹怨恨。
苏禾自动忽略了,旋即,她便又利落地收起了扎在她身上的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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