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怀念的风景。
麦穗在风中摇动着,一望无际的麦田,还有被黄昏染成通红的天空。
在一棵非常茂盛的树下,艾拉伫立着。
艾拉,我好想念你啊。
不是脑袋中虚构的假象,而是想再一次见到真正的你,就像以前,在树荫下坐下,一起聊天吧。我有很多事要和你说。
跑过去之后,本来应该一脸微笑的艾拉却面无表情。
“艾拉?“
回头一看,不知何时索姆努斯出现在了身后。
“不好意思,兄长。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位君主!“
只能有一位君主,这种事是谁决定的?
就为这个,你成了王,我就被水晶拒绝了。
为什么,现在还要说这些?还是说,你不是那“唯一“的一个吗?
“不要!“
不知何时,索姆努斯手上握着大剑,艾拉挺身挡在挥下来的大剑前,鲜血喷了出来,我无助地呆站着。
“为什么…·
在喃喃自语的,不是自己,而是艾拉。
好奇怪。为什么?那应该是我说的话才对。不,我在艾拉的嘴里面听过这话。
为什么?我不明白。
是啊,这是梦。
因为一直重复着同一个梦,现实变得不真实了,明明是以前的事,却这么真实地显现在眼前。
在我臂弯中,艾拉逐渐变得冰冷,实在是太真实了。
“艾拉……!“
我醒了过来,梦是那么的真实,以致我以为那就是现实,但是每次都没有梦到那之后发生的事。
冒着诡异光滑质感的天花板突然映入眼帘,臭得不像是睡床的床。塞满方形或者是灰色物体的房间。
就算起身了,奇怪的房间还是没有消失。
这不是梦,那又是怎么回事?我顿时感到日暮途穷,不禁叹了一口气。
好像在等着我起身一样,有人呼唤着“亚丹阁下“。
本想要寻找声音的源头,却找不到。
一开始还会对发出声音的“机械“感到奇怪,现在已经习惯了。
“瓦瑟戴尔阁下请您过去。“
真是麻烦死了。
那个叫瓦瑟戴尔·贝斯蒂亚的男人,唤醒了我这个被封印的上古怪物,打算将我收入麾下。
他把我带到这里,调查我的身体,审问我。我愿意让他肆意摆弄,只是因为违抗他都觉得很麻烦罢了。
差不多得了,我这样想着。
别管我了,我谁都不想见,什么也不想做。哪里也不想去,在那个狭窄的牢狱里面就行了。
虽是这样想,却没打算说出口,因为觉得连说出来都觉得麻烦。
“差不多该动身了。“
脚边响起了干脆的脚步声,虽然习惯了那穿起来很不舒服的“鞋子“,但衣服还没有。
腰上被奇怪的东西绑紧,手也是一动起来就会觉得被拉扯着。
“好不舒服啊“
但是,就算抱怨也没有办法,对于生活在【新历纪元】的人们来说,这就是他们常穿的衣物。
推开那比石牢还要冷的门,虽然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物,但是我还是感到很强的不适感。
视线所及的所有士兵,都是差不多身高,因为脸上有东西遮着,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
之所以我会觉得这里是梦的延续,可能是觉得这些人都不像是生物的缘故吧。
漫不经心地走过冗长的走廊,打开尽头的门之后,是被称为“研究所“的地方,好像就是一个有庞大的空间但是结构简单的地方。
室内看不到其他研究所,瓦瑟戴尔坐在椅子上,摆出张大双手的姿势。
因为他多次在我面前重复了这夸张的动作,也就见怪不怪了。
“先坐下来吧。“
在宽敞的桌子上,放着好几盘料理。
“一边吃饭一边谈吧。“
被催促着坐下,但是我却没打算要吃。
虽然之前有试着吃过几次饭,但就和衣服一样,这些也是吃不惯的东西。
放在盘子上的虽然看得出来是料理之类的东西,但是看着不像是食物,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食物的东西,只有那些堆在一起的面包。
“不吃吗?“
我完全没有食欲,没有必要把这些有点让人不舒服的东西咽入口中,反正就算不吃不喝也死不了。
“我来这里有多久了?“
用提问来回应他的提问,瓦瑟戴尔却反倒没有厌烦,回答道“两百零四天“。
“差不多七个月吧。“
我有点惊讶竟然过了这么久,不过也是,可能因为除了被那些奇怪的机器调查身体,我就是在睡觉。
“路西斯把你囚禁在牢里面有两千年之久,你对时间的认知变得迟钝也不奇怪。想必你一定非常憎恨路西斯吧。“
“不用你管。“
虽然并不是无所谓,但是也不想让那些一脸表现出什么都懂实际上却毫无关联的人来插手,我也不想被人同情。
“说回来,调查我的身体这么久,发现什么了。“
肆意的调查别人的身体,可别说你什么都没有发现。
“和我一直以来调查的使骸简直天差地别。不愧是路西斯的禁忌!
虽然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使骸之力的人类,不过简直是太美妙了!“
像是踏入他感兴趣的领域一般,瓦瑟戴尔凑了过来。
“你虽然身体感染了使骸,但是却借使骸的力量活了下来。不仅可以让细胞自行再生,还能侵蚀其他生物,将其变成使骸,简直就是……“
“怪物。“
“不,是超越人类的生物。“
说的跟真的一样。就算这样说,我不是人类的事实还是没变。
“希望你能继续协助我的研究。”
“这就是你的目的么?“
“我们需要你的力量,只要借助你的力量,我们就能结束和路西斯的战争。“
结束战争,就是把路西斯王国的领土全数纳入尼夫海姆帝国的版图吧,这人说话从头到尾都拐弯抹角的。
“你应该也期望着路西斯灭亡吧。“
对方一边说着一边像是要把脸完全凑上来一般,我感觉非常不爽,起身背向瓦瑟戴尔道∶
“都是过去的事了。“
听说自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两千年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索姆努斯是什么时候、怎样死掉的,恐怕连史料都不剩下了。
起码,路西斯国内似乎就根本没有关于我的确切记录,如今旧事重提又能如何?
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就算仇人已死,路西斯的血脉却没有断绝,你的愤怒也还应该没有平息吧。“我停下脚步,斜睨着轻笑的瓦瑟戴尔。
“这和你没关系。“
瓦瑟戴尔听到如此饱含蔑视的话,脸上笑容却丝毫未动。
不仅如此,神色里还有点正中下怀的意思。
“跟我来,我想让你看些东西。“
其实我本可以无视他转身离开的,毕竟已经没有什么想看的了,但一恍神,却又老实地跟在了瓦瑟戴尔身后。
“我们在拉霸狄奥火山找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
想看的东西、有意思的东西,会被这些话打动,大概是心底还有种说不上来的欲望吧。
在孤岛上整整被幽禁了两千年……
这两千年来,自己仿佛在时间的齿轮里停滞掉了,若要说对外界这两千年来发生的事没有一点兴趣,那是不可能的。
“就在这。“
这里到处都是研究所弄出来的出人意料的东西。
例如,将世界的全域以一种微小的样子再现的道具,瓦瑟戴尔解释说这叫“模型“,是“众神眼中的世界“。
这和自己所知的“世界地图“完全不一样。
关了自己两千年的神影岛,在这上面还不如一块小石子来得大。
曾以为相距甚远的大陆,从这上面看也不过咫尺之间,迄今为止心中的全世界,只是世界的一小部分罢了。
其他还有使骸的标本、满墙讲述创星纪的绘画,像炫耀一样展示着。
虽然没什么人看,但单纯放在那里就叫人在意瞩目。
不知何时道路愈发狭窄起来,然后开始下坡,在像倾斜着的筒子似的隧道里走着,总让人安不下心。
瓦瑟戴尔一脸意味深长地触碰了尽头的墙壁,突然墙壁就发出声音动了起来。刚才明明没有门,现在却出现了出入口。
在这前方有一片广大的空间。在半路,瓦瑟戴尔停下了脚步。
仔细看,前面有一块透明的隔板,研究所其他地方也见过这种隔板,大多用来收藏着剥去皮的生物、骨骼一类莫名其妙的东西。妙书斋
这里也放着类似的东西吧,但里面设备却和之前见过的不同,顶上伸下来的管子里不停冒出白雾。
靠近来看,雾中横躺一个人形的东西。只是作为人形来看,那东西的大小非同寻常。
“这是?“
瓦瑟戴尔自然地笑了。
“炎神伊弗利特。“
这一瞬,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也只有神才配拥有如此巨大的身躯吧,一只手,就能捏死区区人类。
“你们把神……运到这里来了?“
“因为他如神话所说陷入了沉眠,所以我们将他冰冻并搬运过来传说在魔大战后,力竭的众神陷入了沉眠。冰神沉睡于极寒之地,而炎神则是身处火山之中。
“你能让他变成使骸吗?“
我惊愕地看着他,把神变成使骸——怎么敢想到这种事?
“你不是可以读取使骸化对象的记忆吗?“
在神影岛将士兵使骸化的时候,他们的记忆流入了我的脑海。之前被问到,随便就告诉他了。
“如果能将他变为使骸,就能得到神的记忆。
我们应该能接触到人类永远无法得知的真理。这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什么?“
“要是能控制他,他会是强大的武器。这场实验会成为你复仇的第一步…“
“你懂什么!“
复仇?向索姆努斯的子孙吗?简直荒唐。
“我不认为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怎样都无所谓了。愤怒与憎恨虽然从未消失,但复仇的计划已经随着时间消逝了。毕竟自己所生活的时代,已经彻彻底底成为了历史。
“好吧,反正还有其他东西要给你看。“
瓦瑟戴尔催促我继续向下走,但我已经兴味索然。这个时代的一切,都已经和自己无关了。仿佛,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失去了色彩。
不过都到这里了,很难再摆脱瓦瑟戴尔回房间。
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的话,慢悠悠地走在他后面。
最下层是个机库。不仅要收纳实验用大型兵器,还要进行测试,所以大得不像话。瓦瑟戴尔喜悦的话音不住地回响,很是刺耳。
“你还真是喜欢使骸啊?“
明明是句挖苦的话,瓦瑟戴尔却一脸喜不自禁。
“和脆弱的人类不同,使骸化的生物极其强韧!我真是无比羡慕你!“
“羡慕?我?“
“人的一生极其短暂,根本无法解明世界的真理。如果我能拥有像你一样的寿命!“
寿命?能给你的话,你要多少都行……
这时突然一声巨响,面前落下一团黑影。
是和神影岛那时一样的黑衣士兵,恐怕是用魔法转移进来了的,一个接一个,黑衣人越来越多。
“可恶的路西斯人!”
无视旁边一脸扭曲的瓦瑟戴尔,路西斯王国亲卫队直奔我而来。
“来杀我的吗?”
大概连问都不用问,在神影岛时,这家伙的同伙说过“不惜一切手段。”
“杀得掉的话。“
有清脆的女声回答道。
看着她嘴角上扬笑着,索姆努斯的那张脸也浮现在我的眼前。虽然二人长得是一点也不像。
不,就算长得像也一点都不奇怪。
这家伙是路西斯王国的国民,是索姆努斯建立并由其血脉守护之国的国民。
虽说这些人手持索姆努斯从未用过的各式兵器,可袭来的动作却奇怪地令人想起索姆努斯。
为什么?这些招式简直…
“对,就是我。“
索姆努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是在神影岛的牢狱中,无数次无数次听到的声音。
“兄长咬牙切齿想杀了我吧?但是不可能了。”
“闭嘴!“
疼痛传来,胳膊受了一剑,不过无所谓,反正马上就会复原。
“因为我早在很久之前就死了啊。“
我用尽全力甩开胳膊上的剑,长着索姆努斯模样的黑衣士兵连人带剑滚到一旁。
“但是,我的血脉与意志共同建起了路西斯王国。人民和士兵,都是我的孩子。“
“烦死了,闭嘴!“
我召唤出武器,回身就是一剑。
不是长着索姆努斯模样的士兵,而是索姆努斯本人胸口喷血倒在地上。
但是,又有其他索姆努斯从背后袭击过来。
“兄长这两千年间做了什么?我在兄长沉睡的时候让国家愈发壮大……”
“闭嘴!闭嘴!闭嘴!“
不知道斩了多少个索姆努斯,剑狠狠地插入地板,削去墙壁。
即使这样,索姆努斯还是没有消失,他们源源不断,声音也从远处不断响起。
旁边突然传来爆炸的声音,到处变得漆黑一片。
仅仅片刻之后,墙壁破开,赤红的火焰喷了出来。
“糟了!冷却装置!“
火光映出了瓦瑟戴尔狼狈的神色,以及瞪圆的双眼。
短短一瞬,我把索姆努斯忘在一旁,朝着瓦瑟戴尔的视线望去。
撕裂墙壁,烧焦天花板的火焰诡异地扭曲着,四下黑烟弥漫。火光与黑烟交织间,隐约可见一只巨大的手臂。
伴随着木头撕裂的巨响,火势扩大开来。
巨大手臂击破了墙壁,一尊火炎绕身的巨体凛然而立,那巨人手中的是,一把熊熊燃烧的巨剑。
“醒来了吗……“
刚才瓦瑟戴尔如此惊慌,应该是那声爆炸代表“冷冻装置“坏掉了。
坚冰一旦融化,就无法再压制住炎神了。
“这样下去一切都要被破坏殆尽了!“
想着也是,他可是神,和原本是人类的怪物也有着本质的差别。
炎神在低吼,虽然无法听懂他在说什么,但绝对不是友善的话。火炎巨剑直直挥下,机库的地面成了一片火海。黑衣士兵一瞬间便成了焦炭。
亚丹瞥见瓦瑟戴尔哀嚎着狼狈奔逃。在那炎浪的攻势下还能保住小命,这人的狗屎运还真强。
我没有逃走,也没有战斗的意思,只是仰望着炎神。
“你能让他变成使骸吗?“
瓦瑟戴尔的话在脑海中不断回响。
“要是能控制他,他会是强大的武器。
这场实验会成为你复仇的第一步……”
本以为我的复仇之心早已被两千年漫长的时间洗刷殆尽。
索姆努斯早已成为历史,向他的子孙复仇又能有什么用。
但我的心底不是这样想的,心底潜藏的仍是无法抹灭的愤怒与憎恨。
所以,索姆努斯的幻影才会说什么“人民和士兵,都是我的孩子“。
所以,我真正的愿望是根绝路西斯的血脉。
我苦苦寻思着,等反应缠绕火焰的手臂向自己袭来时,已经太迟了。
炎神一把抓起我,用那只一捻就能让人类丧命的手。
挣扎、动弹、逃走都不可能。若要说对抗的方法,就只有一种。
“把力量…“
掌心用力——
“把能将索姆努斯,还有他的国家和人民燃烧殆尽的力量……”
将人类变成使骸时的感觉传遍整个手臂,炎神的巨体随之开始摇晃。
即使全身被火炎烧焦,我也丝毫不打算放缓。
“借给我!“
炎神跪倒在地。
“……区区人类……为何能够…“
至今为止听不懂的声音断断续续变成了话语。
因为得以见到神的所有记忆,似乎连神明的语言也能理解了。
我用力挣脱炎神的巨腕,滚落在地。
虽然比使骸化人类要耗费更巨量的时间,但炎神身上的变化也清晰可见。
“你要神臣服于你吗……“
炎神的记忆还在继续传输过来。
给与人类火与庇护。
索尔海姆持续发展机械文明。
人类的自满与日俱增,最终背叛。
神怒,神魔大战,六神沉眠。
之后是有关水晶的记忆。
似乎水晶不只被用来传达神谕,沉眠的六神也在通过水晶观察着人间。
记忆中有些模糊不清的地方,大概不是炎神自己的记忆。
我看到了在水晶前跪着的艾拉。
那不是自己在神影岛的牢狱中想象出的艾拉。我不住地颤抖着。
“艾拉……!“
低着头的艾拉,突然吃惊地一望。
那微红的脸庞上充满了喜悦的辉光。
大大的眼眸中映出的景象,让我一瞬间惊诧至极。
“怎么会这样……“
艾拉眼中映出的不是别人,正是我。
而艾拉正在看着水晶中映出的人,也就是说……
“是我…·被选作了王吗……“
众神选择的,并不是索姆努斯。
“为什么……?“
艾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对,果然,是艾拉的声音。
是亚丹将手伸向水晶,却惨遭拒绝之时,临终的艾拉发出的低怨。
神选择了初代王,而正又是这个王被水晶所拒绝。
为什么,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今,这理由大概不难推测了。
众神曾一度将那拯救万民的人选为初代之王,然而,那人为了救人不断吸收使骸,最终得到了非人的力量。
恐怕正是这份力量被水晶忌讳,又或者,水晶仅仅只是排斥使骸。
无论如何,诸神的选择与水晶的遴选冲突了。
是诸神过于疏忽,还是因为轻视人类而不在意些许差池呢?
这对于索姆努斯也是出乎意料吧,不过不止如此,这是求之不得的好运。
在场的所有人想必都认为我没有被选中。
剩下的,就只需把唯一知道真相的艾拉灭口即可。
这样一来,就不再有人知道“索姆努斯没有被选中“的真相。
回过神来,水晶从视野里消失,我站在火焰之中。
如若刚才看见的光景是真实发生过的场景的话。
“索姆努斯的谎言杀了你…·“
我又看见了艾拉的幻影。
不知从何时起,我已经想不起艾拉明朗的笑脸,现在,眼前的艾拉的脸上也只有悲伤的表情。
“对不起。“
为什么你要道歉?
明明一切都是因为索姆努斯陷害你。
“我违背神的意志,将遴选的结果告诉了索姆努斯。“
不是,那是索姆努斯花言巧语,从你那里问出了神谕。对吧?
“我毁了你的未来。这是我犯下的罪孽。“
你才没有什么罪孽!你只是被骗了!
否定,再否定,艾拉也只是摇头,好像死后依然困在索姆努斯的陷阱中。
“给我惩罚吧!求求你杀了我!“
为什么只有你在自责?
该被制裁的是索姆努斯,不是你!
该去死的是索姆努斯!
“不过,真遗憾。我早在很久以前就死了。“
这次是索姆努斯出现在眼前。
这也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幻影,所以既无法杀死,也无法消除……
欺骗众人,杀死艾拉,当上王的男人。
无论杀掉他多少次都不能偿清他犯下的过错,但是我却杀不了。
为什么会存在这种不合理的事情?
“索姆努斯,如果我杀不了你,对了,那就把你创造的一切都销毁!
国家,王室,一切都毁掉。
就像你从历史中抹除了我亚丹路西斯·切拉姆的名字,我要把世间关于索姆努斯·路西斯·切拉姆的一切东西都毁掉!”
曾经,神赐予了我拯救民众的使命,现在我也把那些民众变成抹杀的对象吧。
“神啊,事到如今,我已不打算寻求你们的原谅。“
看不穿索姆努斯的谎言,不予惩罚反倒支持他建立国家。
我没必要相信这样的神灵。
“我要在我的道上,以鲜血与黑暗为披挂前行!“
一心一意信神,为了民众活过。那都是错的。
能信的只有自己。只靠自己的力量,只实现自己的愿望。
我追求的,只有复仇。
接受瓦瑟戴尔的提案吧,把那个男人想要的东西无限地提供给他吧。
双方的利害关系也一致。断绝索姆努斯的血统,毁灭路西斯王国。
“那就是我的道路,那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畅想着路西斯王国的灭亡,心中的欢喜禁不住化为不止的狂笑,疯嚣的笑声在空荡的实验室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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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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