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往前跑,前边有一个山洞,躲进去别出来!”
女人骑着摩托一夫当关的架势横在冯跃和壮汉之间,手枪对着目标不停开枪。
冯跃顾不得多想,跟宫智伟一直往前跑,拼劲所有力气支撑着双腿,咬牙坚持住。
周雨抱着扎西,脚上绊在一截枯树干上,重重摔在地上。
“啊!”
王乐赶紧把人往起拉,那些壮汉因为有人还击,攻势更加凶猛,枪战的声音不断逼近,而他们这边只有女人自己抵挡。
周雨崴到了脚,根本爬不起来,王乐想把人背上,还没抓到手臂,周雨就被女人一把拽到摩托上,用自己的身体将周雨护在怀里。
一边回头开枪,一边对王乐喊道:“你快走,别回头。”
王乐看有人保护周雨,自己捡起地上的扎西,追着冯跃和宫智伟的脚步往前跑。
摩托声越来越多,冯跃知道是有人来支援,但枪声一直不停,脚上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在那里!”冯跃借着月光看见前边的山洞,拉着宫智伟猫腰跑过去,子弹射在身后,却看着生存的希望没有半点犹豫。
顶着枪林弹雨狂奔,这一定是几人此生最惊险的时刻。
跑进山洞,冯跃骤然脱力,摔在地上,半边身子都是血染,宫智伟紧随其后拖着断腿闪身进来。
“接住她!”
王乐喘着粗气,却站在洞口,接住了被女人甩下来的周雨,一起躲进了山洞。
摩托横停在洞口,女人持枪半蹲在车后,对着逼近的恶徒开枪,子弹打在金属车身上冒起火星,在漆黑的夜里格外亮眼。
冯跃刚要开口说谢谢,就看见女人后背两个枪眼正汩汩冒着鲜血,顿时惊在原地。
“你停下吧,咱们往山洞里跑,一枪打漏油箱,那些人也进不来了。”冯跃知道她再这样拼命阻击下去,也是挡不住那些人的,手枪的子弹总有被打完的时候。
女人回身开枪,利落的动作丝毫不受身后枪伤的影响,对面一声闷哼,知道是打在了人身上。
“不行,我必须跟他们在一起,这里地形复杂,一旦失去他们的踪迹,再想找到就更难了。”
女人执着的不肯走,扔了一把匕首给冯跃:“拿着它防身,往里边走,一旦我没拦住他们,接下来的路就看你们自己了。”
“小爷怎么能丢下一个女人。”王乐把周雨挡在身后,紧紧靠在石壁上对着女人喊。
“你留下也没用,只会多死一个人,赶紧跑,别让我白救你们。”
女人手上快速的换着弹夹,以一己之力将那些人挡在山洞之外,争取片刻的安全时间。
冯跃看着她英勇的身影,带着死志的决绝,身后的伤口为这个女人增添着壮烈的色彩,像一朵玫瑰在弹影中热烈而招摇的绽放着。
女人举枪的一瞬间,胳膊被击中,手枪掉落,胳膊砸在车身上,身中三枪,却无一声哀嚎。
冯跃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震惊和悲痛无以复加,过去扶住女人,按着她身上的枪眼,却不知道能止住哪一个,两只手根本不够用。
“跟我们一起走,拦不住他们的!”
冯跃红着眼睛看着女人,却被她推开,挣扎着重新捡起枪:“我就是死,也得跟他们的尸体死在一起。”
女人的坚定让冯跃不解,她的做法显然跟那些不法之徒不是一伙的,却不知道是怎样的信念,让她甘愿献出生命也无怨无悔。
女人掏出一面镜子,慢慢伸出去。
“砰!”
镜子被打碎,女人快速转身瞄准,瞬间击毙一名壮汉。
动作飒爽,毫不拖泥带水,一看就是经过专业严苛的训练,不知道受了多少磨难才有现在这样的身手。
每一次动作,都会牵扯着伤口迸出更汹涌的血流,冯跃看的心痛,可恨自己只是普通人,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成为了拖累。
“你们再不走,一会就要跟我一起被抓起来,我拼死来救你们就白救了。”
女人嘶哑着嗓音,瞪着冯跃,往山洞深处推搡着。
刚要重新举枪,外面出现了新的枪声,在恶徒之后,女人脸上一喜,轻轻的松了口气。
冯跃看着外面,四面出现很多灯光,向山洞口汇集,看女人的状态,就知道是他们的支援到了。
对方火力被绝对压制,女人脱力的瘫坐在地上,胳膊以诡异的姿态垂下去。
人的精神力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紧绷着的时候,仿佛心里有所支持,能对战凶徒毫不退缩,能连开数枪面不改色。
但放松下来,身体会被剧痛侵蚀,刚刚举枪的手也颤抖起来,身后的枪眼涌出的鲜血让整件衣服湿透,山洞里都是血气的腥甜。
女人喘着粗气,看向冯跃:“你叫什么?”
“冯跃,飞跃的跃。”
冯跃紧紧按住她的枪伤,但血从指缝冒出来,根本止不住。
女人从衣领拽出一块坠子,用力扯断了红绳,放在冯跃手里。
“我叫拉姆梅朵,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冯跃摇头,他知道这个女人要说什么,但他不想答应,这一幕太过熟悉了,当时边巴次仁就是这样交代了后事死在自己面前的,冯跃不想再接受这样的结果了。
“把这个坠子交给我阿妈阿爸,告诉他们……”拉姆梅朵好像控制不住身体,嘴角不停溢出鲜血。
“……告诉他们,梅朵并不是坏孩子……我,我是在执行任务……”
“告诉他们……梅朵一直都记得做个好人……但我回不去了,你……你帮我告诉他们……”
拉姆梅朵紧紧握住冯跃的手,血液从嘴角流到耳后,死死盯着冯跃,那眼光中的恳求让他心里颤抖,狠狠点着头,却说不出一句话。
周雨捂着嘴呜呜哭着,她知道身后那两枪一定是为了把自己护在怀里,泪眼朦胧的看着救了她的女人无力的颤抖。
“阿爸……阿妈……”
冯跃听着她一直念着爸爸妈妈,想来此刻最遗憾就是没见到亲人最后一面。
山洞外风停树止,森林恢复平静,可月光惨白,照进山洞,冯跃却满目鲜红。
“梅朵……回不去了……”
抓着坠子的手倏然落下,冯跃去抓,却徒然抓住了空气,看着那只染血的手砸在身上,拉姆梅朵闭上了眼睛,却嘴角含笑,会不会在最后一刻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阿爸阿妈。
冯跃张大了嘴,想要把心中的悲痛哭喊出来,却蹦起了青筋发不出声音,抱着女人温热的身体坐在山洞里,眼中全是痛苦。
这是第三个死在面前的人,冯跃被巨大的悲伤压弯了脊背,他被拉姆梅朵拼命救下,却眼看着她死在怀里,那样壮烈的身影,连子弹都不怕,却在最后念着爸爸妈妈,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握着糖果却不知道走向何方。
警察持枪走进山洞,看着拉姆梅朵已经没了生气,驻足良久。
“梅朵!”
冯跃看着梅朵血染的身体无声的落下眼泪。
宫智伟和王乐凝视着地上的一滩血迹,默默无言,周雨哭得不能自以,这是整片天地唯一的声音。
走出山洞的时候,风声在树林间回旋,风声带着呜咽,仿佛为这悲剧画上终点,山林万物为梅朵送行,来生不必再淌过枪林弹雨,只做一个承欢父母膝下的平凡人。
冯跃紧紧握着那块石头坠子,正面是藏家繁复的花纹,背面细小的刻着梅朵的藏语名字,此时被鲜血包裹,告诉冯跃这是梅朵留下的最后念想,从此世上没有梅朵,只有一个为了任务而献出生命的英灵。
那四个壮汉,被梅朵击毙一个,盖着白布抬出去,刀疤脸身中两枪,看见冯跃的时候,依然一脸愤怒的瞪着他。
看到被装车的两头梅花鹿,一只被锯掉了角,已经没了气息,另一只跪在它身边,好像在哀悼同伴的死去。
这就像冯跃他们和梅朵,一个在残忍的战斗中溘然长逝,而他们因为梅朵的出现,依然好好地活在这世上。
冯跃几人被送到医院处理伤口,胳膊上缠着绷带,幸运的是他的胳膊只是被子弹擦过,并没有造成贯通伤。
“冯先生,感谢你们打出的那通电话。”男人是此次行动的队长,对着冯跃几人敬礼。
“这只盗猎团伙常年流窜在国内捕猎国家保护动物,然后走私出国外,或者在国内黑市经销,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梅朵三年前作为卧底打入内部,好不容易取得信任跟着他们进入林区,这次任务为了避免暴露,梅朵关闭了身上的追踪器,放在了你们被丢在国道边上的车内,我们才能循着您打出电话的位置一路追踪。”
“可是她……”
冯跃对梅朵的死难以开口,坠子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却一直留在他心里。
“梅朵的牺牲是我们共同的痛,本来行动在天黑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但梅朵突然汇报说你们的逃跑被发现了,她自己率先追上去,我们调整方案动向,等循着枪声追上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冯跃沉默了一下:“她是为了救我们才涉险,没有等你们行动正式开始。”
“梅朵二十三岁从警校毕业,做了一年的缉私警,就被选中进入专案组,一直在追踪这条线路。”
“山里信号弱,她身上的定位必须始终跟犯罪分子在一起,才能保证精准定位,不然特殊的地理环境,很容易就被他们跑掉。”
队长想到梅朵刚刚进入警队时的意气风发,到现在了无生息,心里不可谓不难受。
“曾经有一伙罪犯,在抓捕过程中跑进深山,我们追踪了两个月,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才抓到,那次任务中牺牲的就是梅朵的师父。”
“她肯定是为了避免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的安全,才毅然的跟上去。”
冯跃一直知道和平盛世并不是真正的没有罪犯,而是有人在和平表象的背后,默默承担起社会的责任,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前行。
但这样的事情出现在眼前,眼睁睁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弹雨中消逝,冯跃连血液都是悲鸣的。
“梅朵家在哪里?”
冯跃要完成她最后的愿望,去告诉她的父母,你们的女儿是巾帼英雄,胭脂从未逊色男儿。
“走318国道从邦达下行,然后在接近怒江峡谷的一个小村,地图上好像很难找到。”队长看着冯跃手里的坠子,知道梅朵生前可能对他有所托付。
“之前她进组的时候,我们有过严苛的审查,当时的负责人员去过,这样吧,等你们出发的时候,我让当时的警察跟你们去一趟,不然盲目的找估计你们人生地不熟的,也很难找得到。”
冯跃点点头,然后抬头看向队长:“那她的追悼会……”
队长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没有追悼会。”
看着冯跃不解的神情,解释说:“这样的犯罪团队还会有上线和下线,为了保护卧底警员的家人安全,她们的一切信息都是保密的,不止没有追悼会,连立功受赏都是暗中进行的,直接封存进档案,这样才能保证消息不泄露出去。”
冯跃心里的感觉五味杂陈,梅朵生前就活在隐秘中,没有自己的姓名,没有自己的生活,连父母家人都见不到,背着假名字和伪造的人生经历,过着不属于”拉姆梅朵“的人生。
死后一样无名无姓,功勋碑上没有姓氏,奖章上不会镌刻名字,拉姆梅朵永远只能活在别人的记忆中,随着年华渐渐老去。
但她的付出和奉献,拼死救下冯跃几人的身影,永远不会褪色,鲜活的烙印在每个人的心里。ωWW.miaoshuzhai.net
冯跃晚上躺在床上,脑海里都是梅朵不断流淌的鲜血,闭上眼睛也还会一幕幕地反复播放,成为一整夜的噩梦。
下楼的时候,只有周雨坐在下面吃早饭。
“王乐和宫哥呢?”
“咱们的车被拍照之后,让王乐开去修理了,宫哥去采购丢掉的装备。”
周雨用手心给扎西喂水,这只小狗也算是跟他们同生共死过,那天惊吓得不轻,这两天都吃不进多少东西,蔫哒哒的窝在周雨怀里。
“警队打电话说,他们给梅朵立了一个无名碑,明天邀请咱们去祭拜。”
冯跃坐下喝着白粥,顺手把红色的腐乳推远,以前最喜欢配着粥吃,现在看见就觉得不舒服。
周雨点点头:“墓园在南边,你胳膊受得了吗?”
“没事。”
“梅朵姐姐她……”周雨说了一半,有些难过的不想再说,索性转移话题:“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去找她家里?”
“明天祭拜之后就走。”
“那车……”
“车就扔在这修,咱们租一辆别的车去。”
冯跃想尽快办好这件事,不愿意梅朵孤单的上路,在奈何桥上还没有父母的牵挂。
周雨吃完,摸着扎西的软毛,看着冯跃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你不继续追着她的步伐了吗?”
周雨指的是贺彤,冯跃听懂了。
冯跃喝着白粥食之无味,心里暗淡:“她已经很多天没有更新了。”
“那你就没想到其他能联系她的方式吗?”
“没有。”
冯跃能看到的只有贺彤旅行的微博,除此之外,也只有一个共同好友的联系方式,但是频繁询问贺彤的踪迹,如果被贺彤知道了,那以后可能连微博都看不到了。
周雨往前凑了凑:“万一有呢?你能用另一种方式陪在她身边呢?”
冯跃吃到嘴边的粥停顿了一下,慢慢垂下眼角:“不会的。”
她不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她说分手的那通电话,那样决绝,那样心痛,怎么可能还会原谅他带去的伤害,愿意让他留在生命里,冯跃想都不敢想。
周雨最终没有说话,转身上楼了。
冯跃放下勺子,想到贺彤的杳无音信,胃里一阵绞痛。
小彤,我见过真正的死亡了,有被病魔带走的无奈,有亲人无力的挽回,有带着遗憾死不瞑目的哀伤,也有英勇的无畏的慷慨赴死。
我意识到生命其实如此脆弱,死亡的方式如此特别,病痛可以,意外可以,死在黑暗中也可以,但我不知道自己将以何种方式死去。
从前想与你白头并肩,老死在某一个有你的黄昏,如今这连死亡的方式都变成了奢望,身边没有你,连死亡都没有了意义。
我这一路追寻,看尽了高山流水,山路反复,可我始终没有追上你的脚步,甚至与你只相隔一个拐角,却连亲口听你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那我这进藏一程山高路远,所经历的一切到底意义在何?
第二天,冯跃换上一身黑衣,捧着一束向日葵,他没有买祭拜通用的雏菊,颜色寡淡,他希望拉姆梅朵来生能如同向日葵一样,生长在阳光下,时刻沐浴着世上最灿烂的阳光,活的热烈而蓬勃。
墓碑上没有照片,没有她的名字,只有一串冰冷的代号,代表着拉姆梅朵曾经出现在过这世上。
冯跃对着墓碑鞠躬,这是她留给世人的勋章,也是她终此一生的悲凉。
感谢你在无人知晓处,守护着自然的生灵,保护了我们珍贵的财产,梅朵的一生虽然短暂,却盛大而有意义,背负着黑暗,又做着最光明的事情。
“要出发了?”
冯跃点头,他要带着梅朵的遗憾去她的家乡,告诉阿爸阿妈和故乡的土地,他们孕育了多么伟大的生命,让梅朵身后有人祭奠缅怀。
队长介绍着旁边的警员:“这是当年负责勘察梅朵档案的警员,刘胜利。”
冯跃握手:“你好,麻烦你引路了。”
刘胜利外貌粗犷,虎口处有很厚一层老茧,估计之前也是从卧底这样高危的职业上退下来的。
“考虑到拉姆梅朵家的特殊情况,上级决定直接把抚恤金送到家里,所以我跟你们是同路。”
回到民宿之后,王乐和宫智伟忙着装车,周雨搬着一些小袋子随手就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冯跃,正好你回来了,桌上放着一些螺丝扳手之类的工具盒子,你拿来放车上。”宫智伟擦着汗,高原上临近中午的太阳紫外线很高,晒的人睁不开眼睛。
冯跃脱下外套,拿起桌上的工具盒,下意识瞟了一眼周雨亮着的手机屏幕。
“七年前的和风吹进中山大学,我与他相遇在学校礼堂,一身灰色正装如同王子降临在我的生命里,从此阳光普照,万物向阳……”
冯跃愣在原地,中山大学是他的母校,七年前的礼堂是学校最盛大的一场迎新会,所有新生都正装出席,史无前例。
“看什么呢?快点啊!”
“哎,来了……”冯跃多看了几眼,才转身走开。
这本书应该就是让周雨没日没夜捧着看的,天天在下面追着作者更新,但是那个简短的片段实在太过巧合,每一点都正好在冯跃入学时的场面上。
晚上吃过饭,冯跃把周雨叫住。
“你看的那本书叫什么?”
“《日落时分,我在夕阳下爱你》。”
冯跃沉默着回到房间,搜索这个书名,当看见笔名的时候,冯跃心里一紧,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倏忽而过。
“满……星河。”
冯跃呢喃着这三个字,他记得贺彤最喜欢的一句诗就是唐温如那句“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冯跃猛然站起来,夺门而出,敲响了周雨的房门,紧张地问道:“你知不知道作者为什么叫满星河?”
周雨被问懵了,想了好半天才说:“以前似乎有人在帖子里讨论过,作者说是因为一句什么诗……”
冯跃已经肯定了脑海里的念头,有些怔愣的说:“是不是满船清梦压星河?”
“对对对,就是这句,怎么了吗?”
冯跃转身离开,有些心不在焉,还差点撞上门框。
回到房间,冯跃捂着脸蹲在地上,似悲似喜的笑着:“真的是,真的是你,满星河。”
冯跃确认这就是贺彤,因为一切都太巧了,书中出现的场景,那个充满浪漫的笔名,都是贺彤喜欢的样子。
那么,你会如何描写我们的爱情呢?
冯跃将丝帕攥在手里,眼睛里带着狂热,手上有些颤抖的点开了第一章。
电脑的荧光在夜里照亮了冯跃的脸,那些文字不仅仅是写给读者的,更是冯跃与她满满的回忆与青春,一下就把他的思绪带回了那个盛夏。
中山大学的礼堂人山人海,冯跃西装革履站在后台,他作为经管专业第一的名次考进学校,被安排当作新生代表上台发言。
此时的冯跃还有些青涩,拿着演讲稿略带着紧张,当掌声响起,自信的走上高台。
“就是那一束光打在他身上,仿佛只为他而亮,清越的嗓音在礼堂徐徐铺展,是少年人的自信风采,是新生学子的骄傲,也是很多女孩子眼中的王子,包括我……”
冯跃读着那段文字,才知道当天站在哪里演讲的时候,在贺彤眼里是如此的光彩夺目。
嘴角带着笑意,仿佛想象到贺彤一双杏眼里满满的都是自己,坐在台下为他鼓掌的样子。
那样美好,让冯跃沉浸在贺彤用文字营造的场景里,难以自拔。
看了一会,冯跃捂着眼睛坐在电脑前面,有水痕从指缝间流出,肩膀微微颤抖。
他想到了初遇时,那些看似偶然,实则自己在原地徘徊无数次才制造的“偶遇”,那些青葱岁月,终究一去不返。
“学校的图书馆很大,我却每次去都能看见他穿着白衬衫坐在阳光下,手边是一本《人间词话》,修剪整齐的指甲轻轻摩挲着书页,瞬间,连炙热的阳光都是温柔的。”
冯跃读着书里的文字,都是贺彤的视角看见的,其实他根本不喜欢穿白衬衫,其实在寝室的时候,都是大T恤加人字拖,但知道贺彤喜欢去图书馆之后,才每天跑去凹造型,惹佳人眉眼倾顾。
那时候的贺彤是什么样子的呢?
穿着碎花裙子,纤细的腰身在回眸时轻摆,秀发划出优美的弧度,仿佛有发梢搔在心尖上,痒痒的惹人欲罢不能,她走过带起的馨香,和光同尘。
每一次她都会正巧坐在对面,一抬头就能看见她秀美的脸颊被阳光亲吻,冯跃那时情愿与光融为一体,围绕在女孩身边。
“我每次都会坐在他对面,每每偷瞄他的身影,都会悄悄红了脸,像喝酒熏红的脸颊,像夕阳天际的火烧云,若是不小心对视,都会心虚的移开目光,心里如同盛夏的梅子碎冰,酸酸甜甜。”
冯跃笑起来,现在方才知道,原来那些自以为美丽的缘分,都是两人故作有缘,其实绞尽脑汁,制造出来的“误会”。
房间的灯亮了整夜,冯跃在电脑前又哭又笑,要是有人看见肯定以为这个男人疯了,但是那些酸甜苦辣经过文字的形式,重新呈现在面前,冯跃五味杂陈。
被回忆折磨的感觉,在心上钝痛,佳人在眼前重现,却已经远去,连一片衣角都不曾留下。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冯跃眼下的青黑把大家吓了一跳,周雨看见他的状态,就知道自己心里隐隐的猜测是正确的。
以前她对冯跃看着微博觉得行程的做法表示不解,还是宫智伟给他讲的,冯跃的情史,后来看到这本书的时候,写到后面,每一个地方都是他们去过的,甚至可以说是冯跃痴心追逐过的地方。
虽说无巧不成书,但世上不会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巧合,所以那天才会试探的问冯跃,如果有机会让你和贺彤用别样的方式存在,你会接受吗?
现在冯跃自己发现了,一看就是一夜未眠。
周雨这样不明就里的看客都会被文字感动,何况冯跃是亲身经历,某种程度来说,他本身就是男主角。
其中欣喜和苦涩,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了。
王乐开车跟在刘胜利后面,看着后视镜里两个低着头看手机的人,愤愤不平。
“我任劳任怨的开车,堂堂地质勘测的高材生就沦为了司机!你们倒好,一老一小都玩手机,也不怕高反了。”
冯跃看的津津有味,随口回答:“优待病号,皇权特许。”
“呦,这位爷,大清早就亡了!”王乐不伦不类的京腔把大家都逗笑了。
冯跃正看到两人热恋的时候,他看着贺彤描写的表白那天,心里甜蜜的要满溢出来。
“那天的操场被粉红色泡泡装满,我记不清扭伤的脚有多痛,但他飞奔而来抱起我往医务室跑的时候,身上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气,眉眼挂着汗珠,仿佛是抱着什么珍宝,让我又羞又喜……”
冯跃记得那天是一节体育课,他正在踢球,刚要射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喊贺彤摔倒了,踢出去的脚猛地停下,连球也不管了,顾不上是否唐突了佳人,只想赶快送到医务室去,擦伤的膝盖看上去疼得很。
原本设计了很久的表白,在医务室都忘记了,紧张的搓着手指,裤线被揉出褶皱。
女孩娇俏的眉眼在眼前鲜活,歪着头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原本默默背了很久的精彩词汇都忘个干净,只会局促的点头,是少年情窦初开的青涩。
“真巧,我也喜欢你。”
那天的风暖洋洋的,她的眉眼是带着甜蜜的狡黠,让冯跃时至今日都清楚的记得。
他们的爱情在书中成为了很多少男少女的梦,被众多人追捧者,下面的评论都是祝福,可他们不知道这竟然是一个悲剧,是作为男主角的他一手造成的悲哀。
很快,王乐就发现,以前只是周雨喜欢抱着手机看,现在冯跃也随时随地拿着手机看小说,两人像被传染了一样,对着手机又哭又笑,尤其是冯跃,一会眉开眼笑,一会忧郁悲伤。
“这俩人魔怔了?”
王乐自言自语,趁着给冯跃换药的时候,偷偷瞄着手机,看到那句“盛夏的风回旋,像在为我们的爱情讴歌”,吓了一跳,冯哥这么成熟的精英人士,也喜欢看小女孩的言情小说?!
“咱们下了国道之后,路况就不好了,大家有个心理准备。”刘胜利走过来说。
结果王乐一脸玄幻的怔愣,冯跃和周雨压根心不在焉没听到他说什么,伸出手在冯跃眼前一晃:“看什么呢?”
冯跃回过神,收起手机,眼里的笑意还在:“你说什么?”
刘胜利叹着气重复一遍:“下了国道的路不好走,你们有个准备。”
冯跃连连点头,以为就是颠簸一点,没想到直接把他晃得晕车,起起伏伏的山路凹凸不平,人抓着把手才能勉强稳住身体。
这条山路是从山壁上直接修出来的路,看上去就像一条玉带悬挂在半空,一侧是坚硬的山体,一侧是万丈悬崖。
山路不知道开了多久,晃的冯跃怀疑人生,眼前才豁然开朗,从山路转为平地。
王乐靠边停车,一刻都不等的开门下去,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这什么破路,差点把小爷的隔夜饭颠出来。”
大家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着眼前这人来人往的小县城,以为已经到了,没想到刘胜利走过来,拍拍干呕的冯跃。
“要不在这休息一晚,明天再走。”
王乐一声哀嚎:“还没到?!”
刘胜利有些幸灾乐祸:”要是在这么大的县城,队长还用让我们带你们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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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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