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书斋>热门小说>这世界突然只有我>第三章
  冯跃回去的时候,卓嘎家里已经来了不少客人,每人脸上都带着喜气,对卓嘎的父母说出一连串的吉祥话,大家凑在一起分宰牛羊,等待男方来接亲。

  冯跃靠在柱子上,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们,他们身上带着质朴的光彩,为这一场婚事略尽绵力,仿佛要沾染着新婚的喜气,然后带着笑意过一整年。

  “卓嘎的姐姐是寨子里最美的姑娘,今天就要嫁到九寨沟外面去了。”

  冯跃看着身边的宫智伟,他手里的登山杖已经不见了,虽然行动有些迟缓,但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他腿上的残疾。

  “你在这里住了很久?”

  他看宫智伟对卓嘎一家的事情很了解,而且早上在山里卓嘎对他的态度很亲切。

  “嗯。我复健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高山岩羊并不是经常能见到,我去后山很多次了,今早是第一次看见。”

  两人正聊着,忽然听见有喜乐声悠然传来,院子里的人不止从哪拿出酒杯和酒壶,站到院门两侧,但凡是进来的娘家亲属,都没有一个能浑水摸鱼,必须要喝一杯酒才能进门。

  有不胜酒力的女客纷纷告饶,穿过劝酒的人群才靠近了新娘子家里,大家挤在一起,嘴上打趣新郎官风流倜傥,一杯杯酒喂下肚,那新郎官脸色微红,来者不拒,这杯中酒都是大家对新婚夫妻的祝福。

  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冯跃也被感染了,脸上带着笑意,真好,有情人终成眷属,是这世间最美好的缘分了。

  从此两姓之人共同生活,带着对未来的期盼彼此相依相伴,缔造一个有爱的家庭,这世上又有两人有了羁绊,即便风风雨雨,也不是一个人孤身奋战了。

  冯跃拿出手机,他很想在贺彤的微博下面留言,把看到的幸福讲给她听,但是删删改改,最后还是退出去了。

  他不敢,不敢让贺彤知道自己在寻找她的足迹,也不敢再打扰她的生活,也许她正在看着一朵花一棵树露出笑容,看见自己的出现会不高兴吧?

  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卓嘎的姐姐从闺房走出,雪白的礼服上绣着各种吉祥图案,艳丽的线条点缀在礼服上,就像从今以后她的人生会同样绚烂。

  新娘头上的发冠镶嵌着彩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折射的光线映照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此时此刻,她就是世间最美的新娘,所有美好和祝愿都会环绕在周围,伴随她开启属于自己的浪漫人生。

  冯跃看到新郎腰间别着一把藏刀,刀鞘上点缀着蜜蜡、珊瑚等装饰,这样的藏刀已经没有什么实际使用的意义,更多时候被当地人作为一种吉祥器具佩戴。

  宾客们唱起夏莫民歌,簇拥在新人身边,歌声悠扬飘荡在空中,饱含对新人的祝福,独特的藏族曲调如同这里的风土人情一般旷达,让人听着就感觉心旷神怡,所有烦恼都随着歌声飘到天际,被云朵包裹,随着风儿消弭在远方。

  迎亲的队伍渐渐远离,院子里只剩下娘家的宾客忙碌,卓嘎的父母站在门边,看着远去的女儿久久不肯收回目光。

  冯跃看到新娘离开时眼角的泪花,从今天开始她有了自己的小家,成为别人的妻子,留下父母看着她的背影,不管今天在黄历上多么吉利,在父母目送女儿远去的时候,都会蒙上一层黯然不舍的情愫。

  冯跃刚要转身回房间,突然脚下一阵晃动,四周的彩缎不规则的摇动起来,人们左右摇晃,抱着身边的建筑站不稳脚跟。

  “是地震!”

  人群纷乱,争先恐后的往门口跑去,却在震动中四处摇摆,脚步凌乱。

  冯跃顾不上回去拿东西,一转身,宫智伟已经倒在地上,他那天机械腿支撑不了摇摆的身体,拼命挣扎着要站起来。

  院子里的桌椅一片狼藉,不断有人倒下,嘴里喊着地震了,那种从心里迸发的恐惧无处遁形。

  冯跃拉起宫智伟往外面跑,刚刚跑出两步,身后轰然一声巨响,刚刚两人的位置已经被一根房梁填满,震感越来越强,他身上撑着两个人的重量,脚步却不敢停下。

  街道上都是从房子里跑出来的人,迎亲队伍还没有走出多远,大家都叫嚷着逃命,喜字被踩进泥土,红绸缠绕在枝杈上。

  冯跃转头看着山脉,早上还祈福的后山,此时受到地震的影响,山石滚落,山脚的人家被埋在石头下面,自由落体的石头并不会因为人们的祈福而改变落下的角度。

  “快走,去广场上。”

  宫智伟忍着肉体与机械摩擦带来的剧痛,为冯跃指路。

  周围人脸上带着恐慌,有人额头沾染血迹,到处都是崩塌的房屋和裂开的墙体,上一秒还沉浸在婚礼的喜悦中,此时就被突如其来的地震打乱,迎亲队伍被冲散,一股脑的往广场冲去。

  冯跃耳边充斥着人们的尖叫和建筑的巨响,他此时什么都不敢想,找到空旷的地方避难,不让那些乱石砸在头上,身边的宫智伟粗喘声浓重,路上还时不时的扶起几个被人流冲撞倒下的孩子。妙书斋

  广场上都是逃出来的居民,他们看着周围顷刻间面目全非的家园崩溃大哭,有的家长四处寻找着自己的孩子,有的儿童坐在地上嚎啕喊着阿妈,有的老人跪在地上,面对眼前景象潸然落泪。

  冯跃把宫智伟放到平地上,他腿上断处与机械假肢的接口已经磨出血迹,脸上都是痛苦的表情,紧紧咬着牙,不时溢出几声轻哼。

  冯跃环绕四周,王乐跟着送亲队伍凑热闹去了,说要拍几张风土人情的照片,此时不知道跑出来没有,人流纷乱一时间根本找不到人。

  周围巨大的哭喊声让他心中凌乱,突然想起贺彤,她的微博一直停留在九寨沟,这里发生了地震,不知道她还在不在这里。

  想到贺彤有可能遭遇危险,如果她还在景区里,周围都是山脉,乱石和塌方很可能把她埋在下面,冯跃心里升起恐惧,瞬间手脚冰凉,周围的哭喊变得格外清晰,他看向每一张面孔,渴望能找到贺彤的脸。

  那些脸上充满泪水,被泥土和灰尘覆盖,狼狈的面容里都是对地震的恐惧,冯跃从广场里圈跌跌撞撞的往外跑,每一张脸都仔细看过,都没有贺彤。

  他想往那些被地震震塌的房屋里跑,横断的房梁此时并不能阻挡他的脚步,即便他并不确定贺彤是不是还在这里,但只要想到有这种可能,哪怕万分之一,他都不能安心地坐在广场。

  “你不要命了!冯跃!”

  王乐跟着人流跑到广场,还没等坐下,就看着他不要命似的往回跑。

  冯跃推开被禁锢住的胳膊,脚步踉跄,看着那些断壁颓垣往前冲,身体被冲过来的人群撞击,左右摇晃不定,倒了就再爬起来,总之他心里只想着贺彤会不会被埋在下面。

  “冯跃!冯跃你要找谁!你疯了!”

  王乐拼命的把人拽回去,压在广场上。

  冯跃掏出手机,慌乱下的手指已经不听使唤,点了好几下才打开通讯录,找到紧急联系人,里面只有贺彤一个名字。

  但是他早就被拉进黑名单了,电话那边除了冰冷的忙音什么都没有。

  没有贺彤的音讯,冯跃抱着手机无助的看着周围,眼神里没有焦距,嘴上不停的呢喃着她的名字。

  “你要找谁啊?打不通电话找找她朋友呢?有没有别的联系方式?”

  冯跃听到王乐的话福至心灵,他知道贺彤闺蜜的电话,也不管对方能不能记得他是谁,拨出去,手掌握成拳头,一下下的砸在地上,祈祷着对方赶快接听。

  “谁啊?”

  “贺彤在哪?她在不在九寨沟?这里地震了,贺彤有没有跑出去?”

  冯跃声嘶力竭的问着贺彤的下落,天知道他现在愿意用尽余生所有的运气,换贺彤此时不在险境。

  “她昨天刚刚……”

  对方才说了一半,电话突然中断了,传出的忙音瞬间让冯跃乱了分寸。

  “喂!喂!你说话啊!”

  冯跃对着电话嘶喊,他没听到后半句说什么,是贺彤昨天刚刚离开,还是刚刚怎样?

  她现在到底在哪!

  冯跃张着嘴,手机滑落在地上,茫然的看着周围,心脏仿佛被一把刀割成碎片,贺彤下落不明,他没有办法找到她,一想到她有可能被埋在碎石之下,或者被一棵树绊住腿脚,这一瞬间的血液凝滞,让他无法呼吸。

  “贺彤!”

  你在哪啊?

  冯跃忍着悲怆的哭声,脖子上青筋迸起,一只手死死捏住手腕上的丝巾,他多希望眼前的这些人里有贺彤的影子。

  只要能看见她,真真切切的抱住她,看着她安然无恙,哪怕从此都没有她的音讯,冯跃也觉得值了。

  “地震可能把通讯阻断了,你冷静点,不会这么点背的,咱们不都跑出来了吗。”

  冯跃此时满心都是贺彤,她可能在某一处挣扎着,眼前一片血色,根本听不进去王乐的话,只要没确切的看到贺彤的消息,就不会彻底安稳下来。

  他曾经以为只要能追寻着贺彤的脚步,即便看不到她也可以,但现在,在地震中心,在周围都是乱石飞溅,到处一片哀嚎的时候,他知道以前所谓放下都是狗屁,能把人牢牢地抱在怀里才是最重要的。

  地震带来的危害几乎是一瞬间的,景区内树木凌乱,清澈的湖水被震塌的碎石和泥沙灌溉,变得浑浊,瀑布冲击下的水流掺杂着树枝和泥土,游览的旅客争先恐后的逃命,有人被压在树下,有人在推搡中倒在地上,有人对着崩塌的山脉吓得挪不动脚步。

  自然的生灵在灾害中显得不堪一击,任何美丽的充满诱惑和灵性的山水,都在地震中难以幸免。

  飞鸟四散,游鱼惊慌,九寨沟的水脉变成炼狱,滩涂上遍布狼藉,所有的一切都被摧毁,这里沟壑纵横,美景和人们的生命都在此刻被巨大的震动笼罩着,哭喊声不绝于耳,却无人敢停下脚步。

  冯跃坐在广场上,望着手里的丝帕发呆,脑海中自虐般的浮现着贺彤的音容笑貌,每一根发丝的扬起,每一次微笑,都变得无比清晰。

  “喝点水吧。”

  冯跃看着王乐递过来的水平,无力地摇摇头。

  寨子里的房子都是羌藏风格建筑,大多都是石头的,地势高,又不抗震,很多都已经彻底倒塌了,有的居民没来得及跑出来被压在下面了,很多人都在自发的组织挖掘。

  这瓶水是寨子里唯一一个超市,只坍塌了一边,好不容易抢救出来的几箱水,王乐跟着挖了一下午,手上都是被石块划伤的口子,沾染着泥沙。

  有些人埋的浅,挖出来之后遍体鳞伤,浑身都是血,但好歹能保住命。

  有些人至今没有回响,亲人扑在石碓上,一声儿啊,一声肉啊嚎啕痛哭,到处都是悲凉的气氛,无人脸上轻松。

  冯跃看到宫智伟的腿一直在流血,那一圈皮肉都已经磨烂了,躺在地上只能勉强支撑起上半身,周围还有伤者,用布条草草包扎一下。

  环视四周地势,被群山遮挡,通往外面的只有进寨子时那一条路,此时还不知道有没有被石头堵上。

  冯跃知道这里并不安全,地震之后随时会有余震,这里是盆地,只要有一次大的震波殃及,很快就会被山石塌方掩埋。

  可对外通讯已经断了,即便上级最快做出反应,估计也要明天早上才能有救援队伍找到这里。

  “那条路还通吗?”

  冯跃看向柏油路,问王乐。

  “堵上了,但是正在挖,徒手挖掘效率不高,还是得等待救援。”

  冯跃默不作声,把丝帕小心翼翼的叠好,放到胸前的口袋里,仔细地系上扣子,站起身说:“你休息一下,照看宫先生吧,我去帮忙。”

  冯跃如果没记错的话,九寨沟口的洲际酒店都做过防震防灾演练,都有平时接送旅客的大巴车,如果这条路能通的话,车就能进来。

  几年前公司组织团建,他们接触过这边的酒店经历,虽然最后冯跃没来成,但是对这方面酒店经理特殊宣传过,他倒是记忆深刻。

  徒手搬开碎石土块,手上被磨出血泡,混着泥浆浸入肌理,冯跃咬牙坚持着,这一条路被封死,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回头看看瘫软在地上的宫智伟,残缺的一条腿逐渐被鲜血渗透。

  天色暗沉,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迎来一场暴雨,这里没有遮挡,到时候伤口感染,事态会变得难以控制。

  冯跃掏出手机,还是没有信号,他不能让自己停下来,会不可抑制的想起贺彤,这样近乎自虐般的行为,让他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冯哥,宫先生开始发烧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

  冯跃喘着粗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有余震,那些房子都很危险,可是……”

  他回头看向路障,他们搬开一点,就会有新的泥沙堆积重新填满,人力想要破开这条路,难于登天。

  “跟村长说说,先找点吃的吧,外面的人不会不管咱们的,政府也很快会派人下来。再坚持一下。”

  人在大自然面前的力量微乎其微,面对此等境况,他们几乎是束手无策的。

  昨天尚且满眼风光,而今就只剩下断壁颓垣,吹吹打打的喜乐被哭叫声取代,新娘子灰头土脸的坐在地上,新郎被砸伤了一条胳膊,无人能忽视这样的悲伤。

  卓嘎依旧在不停的搬运石块,他的父母抱头痛哭,怀里的一瓶水是现在仅有的物资。

  冯跃从未想到过,这样巨大的悲伤会降临在自己身上,旅途刚刚开始,贺彤的步伐也才启程,就被这样的天灾阻挠。

  阴沉的天,厚重的云,令人窒息的氛围,以及心头难以名状的痛感。

  他曾经无渴望在这里见到贺彤,在人海中看见她的回眸,但此刻,他希望贺彤早已远离这里。

  九寨沟山水倾覆,天堂变得污浊,海子鸣啸,生灵哭泣,这一切的隐患和不美好,都希望贺彤远离,她的眼中应该只有浪漫和温情。

  生死时速一天一夜,冯跃只吃了两个小面包充饥,剩下的食物和水都留给宫智伟,他和王乐一左一右护持在宫智伟身边,腿上的伤口用布条简单包扎,静静等着救援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冯跃迷蒙中被光线晃醒,远处路口有影影绰绰的手电照射过来,腾地一下坐起。

  “里面有没有人啊?老乡?”

  这样的黑夜,天际将亮未亮,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那几束手电光为广场上担惊受怕的人们带来无尽的希望。

  “有人!有人啊!”

  “快来救救我们!”

  大家七嘴八舌的喊起来,冯跃并不觉得嘈杂,这是人心对灾害的恐惧,是在暗夜里渴望光明的期盼。

  等他把宫智伟扶上车,回头看这一切的时候,恍然如梦,一场最可怕,毫无征兆的噩梦,就这样在慌乱中醒来。

  车窗外的世界与前两天所见大不相同,人间胜境已经面目全非,人们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欣喜和心悸,惊魂未定中冯跃抚上胸前的口袋,等到了有信号的地方,还是要去打听一下贺彤的消息,希望这样救护人们的车里,没有她的身影。

  集中收治的病区是临时搭建的简易房,夜晚的病区也时常有病患疼痛呻吟的声音。

  冯跃坐在病床边上,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的他,此时身心疲惫,却看着信号微弱的手机毫无睡意。

  如果从前他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相思成疾的时刻,一定牢牢把贺彤锁在怀里,每一分钟都要格外珍惜。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伊人怀恨远走,难觅音信。

  人在不可抗力的天灾面前,宛如蜉蝣,一路上看到的滚落的碎石,浑浊的海子,一切都透着悲凉和辛酸。

  冯跃脑海中那些宛若神仙圣境的景象与如今格格不入,巨大的反差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只是短短一瞬间,天塌地陷,如今坐在这里,余震带来的波动已经习以为常,却不可抑制的开始后怕。

  “冯哥,明天会有车安排居民们去安全的地方,你走不走?”

  冯跃看着高烧不退的宫智伟,自己要是走了,他在这里并没有什么能照顾他的朋友,左右贺彤的微博还没有更新,不确定是否还在这里,就等一等,人的内心总是对千分之几的可能抱有一丝期待。

  “他的状况并不适合一直留在这,这里条件太简陋,医生有没有说安排伤患怎么走?”

  见王乐摇摇头,浑身泥泞也是尽显疲态,沉默一下说:“你明天先跟着车走吧,我等宫智伟醒了之后听医院安排。”

  宫智伟沉沉睡着,冯跃起身跟王乐走出去,这里到处泥泞,反正两人已经像泥猴子一样,随便找了一片空地坐下。

  这里的星空即便经历过地震,也是清澈万里,星子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从万亿光年后传来,让同坐星空下的人感受着万古时间的永恒。

  冯跃以前赶路匆匆,上班忙碌,眼前都是形色匆忙的同事,和抬头四方的天,周围的钢筋建筑将人的灵魂一并封存,唯一的绿色就是街边的绿化带,与眼前自然的星空不可同日而语。

  “九寨沟地震,震后重建也不知道能恢复几分,可惜了。”

  冯跃能做的只是在这里感叹一下,然后静待九寨重启,再来一窥人间绝色。

  “你的徒步直播还要继续吗?”

  “当然,那么多粉丝都等着我呢。”

  冯跃并没有徒步进藏的打算,等宫智伟的情况稳定下来,就继续追寻着贺彤的脚步,租一辆车,在318国道上自驾,看看沿途风光,默默站在贺彤的足迹上打卡。

  经过这次地震,风景对他来说已经不仅仅是眼中所见,万里路上心灵受到的洗礼和感悟,在悄然间爬上心头。

  他有一种预感,等到这次旅行结束,一定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会走进他的生命。

  冯跃没有远行过,并不知道即将到来的318沿线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震撼,只是此刻的苍茫星空,给予他惊魂后的抚慰和满足,远比从前职位上的晋升,亦或银行卡上的余额,令人心安。

  宫智伟的腿伤发生感染,第二天就被转移到市区内的大型医院接受治疗,冯跃跟车随行,一路上都在关注着信号微弱,几乎是在满格的瞬间,点进了微博。

  在刷新的时候,冯跃一眼不眨的盯着界面,忘记了呼吸,祈祷着能有贺彤的最新动态,哪怕只是一张风景照都好,只要能证明她没在九寨沟那样处处险情的地方。

  看着弹出来的界面,只是一张街边的特写,背景都是虚化的,但冯跃重重吐出一口气,心里一直悬挂的石头轰然落地,靠在椅背上,第一次展现出轻松的姿态。

  贺彤的更新,足够证明她此时是安全的,照片上的氛围是街边随处可见的烟火气息,但此时,对于经历过九寨沟翻山倒海巨变的人来说,一碗热汤就是最大的慰藉。

  “找到她了?”

  冯跃听着宫智伟略显虚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有些赧然。

  原来自己这些日子下意识地寻找,被所有人看在眼里,但他是放松的,是庆幸的,点点头,顺手给担架上的宫智伟掖掖被角。

  “我这断腿要养伤,你不用一直在这陪我。下一站想好去哪了吗?”

  冯跃看看照片,嘴角的带着微笑:“去市场买一碗酥油茶。”

  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心尖热乎乎的,仿佛已经被酥油茶的热气蒸腾着,泥点沾染在衣襟上,是每一位从九寨沟出来的人都有的狼狈,但此时,冯跃这里多了一种复杂的情感,人们对此叫做“心安”。

  安顿好宫智伟,冯跃走上街头,坐在角落的木板凳上,捧着店家送来的酥油茶,馨香从咽喉直入肺腑,暖意传遍四肢百骸,带着燎发般的气势让他恢复生机。

  小彤,我想去康定,那里是浪漫的符号,每一缕风都带着甜腻,我想在那说出对你的愧疚和亏欠,你会去吗?

  冯跃不敢奢望能与贺彤心灵相通,只是下意识地认为,贺彤那般追求罗曼蒂克的女孩,一定不会错过康定独有的风情。

  刚进病房,就看到宫智伟坐在窗边,抚摸着断腿上包好的纱布,机械假肢放在一旁,没有安装在他的身体上,此刻只是一块冰冷的没有温度的金属。

  “怎么不好好休息?”

  “年纪大了,躺不住。”

  冯跃轻笑一声,他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只是常年奔波在户外,皮肤略带粗糙,脸上的皱纹比自己深刻了几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如果能活到七十岁,那我的生命已经快要过半了,前半生一直在征服群山,看着江河在脚下流淌,后半程我也不想停下来。”

  对于宫智伟来说,一直行走仿佛就是生命的意义,继续看沿途的山川,哪怕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站在山顶俯瞰,但至少从未停止追寻热爱高山的脚步。

  山,就是他的信仰。

  冯跃把保温桶放在床头,走过去说:“我想要自驾进藏,要一起吗?”

  他在宫智伟身上看到了生命力,史铁生坐在轮椅上看地坛的朝阳,那样的光芒洒在身上,就如同此刻的宫智伟,即便坐在病房里,也掩盖不住对生命热切的向往。

  灵魂的健全并非取决于肢体的灵活,哪怕只能拄着拐杖去寻找高山岩羊,也抵挡不住他用意志变成自己人生征途上最健硕的攀登者。

  “你好好休养,我去准备车辆和供给,到时候一起去看贡嘎雪山,去看南迦巴瓦,去看米古冰川。”

  冯跃喜欢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往前倒数二十年,每一天都在职场的紧迫中度过,宫智伟的出现是偶然的,带给他的惊喜和崇敬确是这一路上最宝贵的必然。

  因为在他的身上,冯跃看见了生命的无数种可能,伟大的人从来不需要被外界评价,也不会被登山杖有限的距离衡量,路在脚下,也在心里。

  ……

  冯跃虽然没有自驾的经验,但他有足够的积蓄为这一段旅途提供舒适的保障,无论是车、供给、帐篷,还是一切设施,一股脑的银子砸下去,都是最好的。

  这是冯跃多年努力带来的底气,进藏并不容易,他在各种攻略上见识过了,身边还有宫智伟这样对自然交手多年的人在,即便没有去过,也对前路有无限信心。

  318国道的川藏段,被誉为中国最美公路,沿途风光如临仙境,但身体在高原和山地中穿行,又宛若“身在地狱”。

  冯跃坐在车顶上,看着手上的地图,公路两侧是开阔的原野,不时有属于高原的精灵穿梭,抬眼望去,属于自由的风拂过每一寸肌肤,青草的香气盈满呼吸,心脏在高原上跳动,砰然间万物有灵。

  “再往前就是康定了,今晚咱们就在市区修整吧,车上的速食都快吃没了。”

  冯跃卷起地图,从车顶跳下来,因为宫智伟不方便开车,这一路都是他稳坐驾驶位,经常在公路一边停下来,活动活动疲乏的腰肢。

  康定,在GZCZ治州东部,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被称为”藏卫通衢”,是茶马古道上的重镇,这里混居着藏、汉、回、羌等多个民族,各种独特又鲜明的文化跃然于川西高原之上。

  少女们穿着艳丽多彩的服饰走在街头,与情郎们在眼波流转间互诉情衷,外来者们多为此间迷人的风光写词作曲,浪漫,是这座城市最鲜明的旗帜。

  小彤,这里的女孩子们朝气蓬勃,手腕上带着的彩绳牵起姻缘,不知道你会不会被这里所吸引。

  冯跃站在街角,用相机记录所见,已经变成这一路上的习惯,他希望即便走到LS也没能见到小彤,这留下的影像,会代替我说明,我在追寻着你的美好,在阳光中企图记录你一片衣角。

  彩色的建筑依山而建,灰黑色的岩石为这座多彩的城市添上一笔历史的厚重,是千百年来屹立不倒的巍峨,也是这座城市人人仰望的屏障。

  街头行走的多是结伴的男女,像冯跃和宫智伟这般风尘仆仆的人反倒像是误闯的局外人,会不由自主地慢下脚步,享受康定的唯美。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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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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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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