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朦胧的雨天,暗沉沉的天色之中,葬礼上的来客都身着黑衣,打着黑伞。他们在寂静的雨声中露出一张张悲伤的面容,或真或假。
只有江昭,他明明站的不是什么显眼的位置,但那张脸是冷调的白,容貌又艳得惊人,仿佛墨水里生出的一朵白玫瑰,叫人不由自主地便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萧斯也对他这个初次见面的漂亮嫂子很感兴趣。明明新婚第二天就死了丈夫,神色间却看不见半点哀戚,别人穿那身黑衣都显得沉闷,他却衬得脸庞越发昳丽。
他们不曾在婚礼见过面,萧斯也借口那天学校组织高三考试,课业繁忙走不开。他没什么兴趣参与大哥的婚礼,但如今看来,当时就应该翘掉那场无聊的考试,说不定还能有机会与江昭在婚礼上喝上一杯。
他不知何时走到了江昭身边,少年人身着西装,动作礼貌而绅士:“嫂子好,初次见面。我是萧斯也。”
江昭那双漂亮的含情眼扫过来的瞬间,萧斯也顿时觉得自己的后背都有些紧绷。
很奇怪,他觉得自己竟然有些战栗。兴奋的战栗。
仿佛是当恶狼窥见鲜美的猎物,又像是朝圣的人第一次沐浴主降临的光辉,连灵魂都在激动得震颤。
“我知道你。”
江昭淡淡说了一句,便又把视线转回了不远处的黑衣牧师身上。
牧师真是个好职业,人出生时需要他,成年婚礼需要他,等到葬礼也依旧需要他。
就好像一个人的一生,只需要添上几句祷词,就能被他手里的那本《圣经》全部概括完。
“大哥去世了,嫂子不难过吗?”
萧斯也看得出江昭并不太想理睬他,说实话大部分人应该也不会对一个家族私生子感兴趣,更何况他跟江昭差了四五岁,只是个刚成年的高中生,完完全全的毛头小子——但他仍旧像是看不出气氛一般与江昭搭着话。
江昭微微皱了下眉,却也不想跟死鬼丈夫的弟弟闹出什么矛盾来,即使是个不受待见的私生子:“难过。”
萧斯也轻哂:“嫂子的表情,可看不出有什么难过的。”
江昭的眉顿时皱紧了,但没等他说什么,萧斯也忽而低下头,少年已经成熟的磁性声音在他耳侧低低响起:
“没关系,正好我也不难过。”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江昭的目光下意识随着他的背影追了几秒,发现萧斯也脚上居然还穿着一双跟西服格格不入的球鞋,瞧着像是刚从哪里的篮球场打完球回来。
……还真是跟传闻中的一样。
但这些都与他无关,萧斯也平时住校,又还有半年多就要高考,跟他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关系。
江昭把视线收了回去,继续维持自己合格而又不算合格的寡夫形象。
他对这个只见过一面的丈夫是没什么感情的。新婚第一夜,霍端明就因为喝酒太多被他踹下了床,没碰到他一根手指头,干脆第二天晚上赌气去了会所。
那天半夜的电话还是会所小姐打来的,那边的女孩子哆哆嗦嗦地说不清话,但江昭还是瞬间明白了什么,无比冷静地去了医院,料理后事。
毕竟家族长子死于马上风这种事并不怎么值得宣扬,江昭第一时间封住了消息,又对外宣称霍端明是因为工作劳累死于心脏骤停,既保全了霍家的面子,也让霍家族老们对他的认可上了一层楼。
由此,江昭便成功心安理地拥有了这个霍氏未亡人的身份,分走了霍端明一半的遗产,包括10%的霍氏股份。
但这还不够。
他要的,不是区区股份,而让整个霍氏天翻地覆。
回去的一路上,他旋转着无名指上的素银婚戒,心里盘算着以后的事情。霍端明的暴毙是谁都没想到的,虽然不失为一件好事,但还是打破了他的一连串计划。
等车子驶入霍氏老宅的院子时,雨已经停了。
江昭刚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门口多了一双沾着点点泥泞的球鞋。
他下意识抬头,望见不远处坐在沙发上喝可乐的少年冲着他一挑眉,琥珀色的眼睛泄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嫂子回来了?之前忘记告诉你。”
“从今天起……我搬回家住了。”
-
起初,对萧斯也突然搬回家这件事,江昭没有什么反应。
他性格孤僻,既不参加某些豪门的聚会群,也对霍端明的父母并不热络,准确说霍端明一死,他就彻底放开了自己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态度,霍家父母再生气也无可奈何。
他的工作也是自由插画家,根本不用出门,他就像是一个霍家的孤魂野鬼,悄无声息地游荡在老宅中。
但自从萧斯也搬回来,这种状态就被打破了。
不论是从家里的哪个角落,江昭只要一出房间,就能看见萧斯也的身影。
他去厨房找吃的,萧斯也在旁边笑意吟吟地问他嫂子要不要尝尝他的手艺;他去花园写生,“恰好”撞上同样散步的萧斯也,即使两个人一言不发地在花园坐上一个小时,也不见他离开;他要出门,萧斯也就要贴在他身边,一会问一句嫂子去哪里需不需要他送,一会儿突然抬起手伸向江昭的领口,又在江昭警告的目光中笑着解释,他只是看嫂子领子乱了,想帮忙整理一下。
不管身处别墅的哪一个角落,江昭都觉得身后有一道炽热的视线盯着自己。
更过分的是,萧斯也还搬到了他隔壁的客房,他只要一出房间,隔壁就能听到动静。
幸好萧斯也只有周末能够这么方式,平常都还要去学校学习,能让江昭拥有一席清净。
他不是看不出萧斯也对他的别样心思,但不过是个十八岁的高中生,在他眼中压根翻腾不出什么火花。江昭对他的忍耐也只是限定在萧斯也没有真的阻碍他的程度,如果萧斯也做的过分,他会用最冷心冷情的方式拒绝对方。
毕竟只是个刚成年的小孩儿,年轻人面子都薄,被直接拒绝一两次也就知难而退了。
江昭的想法挺好,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萧斯也真的足够耐性,就这么跟他不近不远地耗了一个多月。
直到一个月后,高三放寒假了。
萧斯也所在的高中是京城重点,不允许有任何补课行为,高三放假也早,寒假足足有一个半月。
江昭从清晨下楼吃饭看见萧斯也时,就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毕竟以前对方要早起上学,他会刻意避开那个时间点下楼,而现在萧斯也却可以在任何时间逮到他。
江昭一声不吭地吃完了一整顿饭,饭桌上依旧是萧斯也时不时跟他笑着搭几句话,而他爱答不理,低头喝完最后一滴牛奶就起身离开。
他今天打算画一副油画,但颜料和画板画架都放在地下室,他下楼去拿的时候,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他关门的瞬间,地下室的铁门被猛地从外拽住,萧斯也硬是趁着他关门前挤了进来,在一盏昏暗的小灯下,轻轻挑眉:“嫂子就这么讨厌我?”
江昭盯着他看了几秒,转身要去开地下室的大灯。
但他被萧斯也突然抓住了手腕,他眼瞳微缩,下意识想甩开对方的手,耳边却传来少年人低哑的声线:
“嫂子,你想报复霍家,对不对?”
江昭的动作顿时被按了定格键。
下一秒,他眯了眯眼睛,若无其事地转头与萧斯也对视:“你在说什么?”
他们之间隔着极为近的距离,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带着体温的呼吸。
萧斯也在注视着他的这几秒里,不知自己花了多大的毅力,才忍住了去欺负他的冲动。
“我查过的,嫂子,”萧斯也低声笑道,“十年前你们家举家搬离京城,两年前你父母离开国内,而你学业结束回到了京城。一年半前,你以自由插画师的身份在美术展上跟霍端明相遇,你知道他是个对艺术一窍不通的蠢货,但还是主动跟他搭话,让他的目光黏在了你身上,并且在他热烈追求你半年后,开始跟他交往……”
“而他在新婚第二天会去会所,也是你故意在他的口袋里放了一张会所的名片,提醒他去放纵。霍端明有性.瘾,在跟你交往的时候经常跟不同人出去厮混,你都知道,但也都默默纵容了,看到他的结局,你其实很开心,对不对?”
江昭一言不发,薄唇微微抿着看着他。
萧斯也弯起眸子,少年人的笑容干净灿烂,跟他说出的话却压根就是两个极端:
“但在他死了之后,你仍然没有离开霍家。嫂子,你的报复对象不是霍端明一个人,而是整个霍家。”
一语结束,地下室里静可闻针。
许久之后,江昭轻嗤了一声:“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喜欢写小说了么?”
他一把甩开萧斯也的手,转身走向不远处的画架,却又听见萧斯也说:“这是我动用私人关系调查的,我家的人都不知道。嫂子,你真的不愿意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来到这里?”
“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啊。”
江昭简直要被这话逗笑了:“帮我?你他妈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在这儿大言不惭什——”
他话音未落,脚下不知何时踩上了地下室一处散乱的布料,眼前顿时天旋地转!
但紧接着,他就被一道宽阔的臂膀从后方拥进了怀中。
少年人的身上有着清浅的皂香,混合着淡淡薄荷香,他晃了下神,耳边却蹭过一道炽热的呼吸:
“嫂子,大哥死了,我就是霍氏唯一的继承人。”
“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
江昭立即站直了,猛地后退两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帮我的代价是什么?”
萧斯也眨着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睛,眼眸弯起:
“我只是喜欢嫂子而已。”
江昭的心脏猛地突了两下,这不亚于是一直恶狼向他宣告,他就是恶狼午饭看上的那块肉。
“那很可惜,”江昭冷笑一声,“我对比我小的没兴趣。”
萧斯也认真地看着他:“我保证,只有年龄小。”
江昭反应了两秒,才发觉他似乎被这个高中生调戏了。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已经很多年没人能用一两句话这么惹毛他了,他干脆看也不看萧斯也,画板也不拿了,转身就要上楼。
但在刚刚踏上楼梯的时候,他突然听见萧斯也道:“嫂子,我不会再查你的事情了,你别生气。但我希望有一天你能亲口告诉我,可以吗?”
他眯起眼睛,转头看向不远处昏暗的光线下,少年修长的身影。
几秒后,他冷笑了一声:
“做梦。”
-
江昭本来想去外地写生十天半个月再回来,但就在出门前一晚,他猝不及防地起了烧。
他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了,上次依稀还是好多年前,当时亲人都在身边,他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孩,能耍性子能要糖吃,能借着生病抱着大人的胳膊随意撒娇。
他烧得昏昏沉沉,一整天都没有下楼,在意识已然朦胧的时候,忽而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将冰凉的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
他几乎是下意识抱住了对方的手,混混沌沌呢喃着,终于安心地睡过去。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窗外已经是夜色。
而在他床边的椅子上,萧斯也放下手中的那本书,抬眸看过来:“醒了?还难受么?”
江昭的嘴唇翕动几下,似乎想说话,但嗓子疼得发不出声音。
萧斯也看出什么,将他从床上扶着半坐起来,又将温水递到了他手中。
江昭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才终于回过神来,皱眉看向萧斯也:“你怎么在这儿?”
萧斯也无辜又委屈:“嫂子,你就是这么嫌弃照顾了你一天的恩人的?如果不是我来的及时,你估计都要烧傻了。”
成年人怎么可能烧傻。江昭不以为意,但杯子里的水温度正好,还加了一点甜甜的蜂蜜,他的态度也不由得软化几分,沉默片刻道:“……谢谢。”
萧斯也直勾勾看着他:“嫂子的道谢只是嘴上说说么?不拿出点实际行动?”
江昭:“……”
现在小年轻都这么功利的吗?
他忍住把这烦人的家伙轰出房间的冲动,耐着性子问:“那你想怎么样。”
萧斯也顿了一会儿,突然耳垂肉眼可见地红了。
江昭:“……”
他决定,如果这小兔崽子敢当着他的面说出任何过分的要求,他都会拖着病躯上手揍人。
却见萧斯也低下头,轻咳一声:
“嫂子……能叫一声我的名字么?”
江昭:“?”
他刚刚全副武装的警惕心顿时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等把萧斯也的要求在脑子里过了两边,才反应过来——就这?
“萧……”
“等一下,”萧斯也立即掏出手机,点开录音放到江昭唇边,“好了,说吧。”
江昭:“……”
他只好唤了一声萧斯也的名字,只是喊了一声,却见身旁的少年骤然亮起了眼睛,肉眼可见的心情愉悦起来,仿佛一只得到了主人褒奖的大狗。
“嫂子想吃点什么?我去做,身上的睡衣要换吗?晚上的药还没吃,我先给你拿过来……”
十分钟后,江昭把这聒噪的狗子轰出了门。
他皱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等感觉胃里有些虚弱,该吃饭的时候,房间门突然被敲了敲。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江昭有点无语地打开门,却没看见萧斯也的影子。
而门口的位置摆着一张餐盘,白粥温热,小菜香气扑鼻而没有半分油腻,米饭应该是用模具堆出了一个小熊的形状,还有一个爱心形状的煎蛋。
江昭:“……”
沉默几秒,他把这份餐盘拿进了房间。
并且在意外发现味道不错之后……吃了个干干净净。
从那天起,江昭就发现,萧斯也好像热爱上了给他做饭。
有时是摆盘精致的小菜与鸡汤,有时是香气扑鼻的碗面与调制的柠檬薄荷水,都是一人份的量,一道饭点就送到江昭的房间门口,他一开门就能看见。
这正好遂了江昭的意,他不喜欢下楼吃饭,如果有可能,宁愿在一个房间里待到天荒地老。
但每次想起这是萧斯也做的饭,他的心情又会有些复杂。
这样的投喂送饭坚持了一个星期后,江昭终于忍不住敲响了隔壁萧斯也的卧室门。
“你高三了,不应该花时间好好复习么?以后别送了。”
萧斯也垂下眼睫,一副有点受伤的模样:“可我想给嫂子做饭,我会很开心。嫂子不也很喜欢吃吗?”
江昭:“……没有。”他才不会承认萧斯也做的饭真的很合他的胃口。
“那嫂子能让我做别的吗?”萧斯也眨眨眼睛,“毕竟我做了这么多次,嫂子都吃掉了,对不对?”
江昭总算知道什么是吃人嘴软。
他不得不答应萧斯也的无理要求——去他的房间,给萧斯也讲题。
讲题还要来他的房间,江昭是不能理解的,而萧斯也的理由是“这里有嫂子的气息,能让他安心学习”,江昭觉得这都是扯淡。
而让他讲题就更是无理取闹,江昭上学时的成绩不错,但毕业这么多年,高中知识早忘了个七七八八,哪里能指导高三生。
萧斯也却毫不犹豫地将教材全解与答案解析拿到了他面前:“嫂子念给我听就好,我听完就懂了。”
江昭:“……要不我给你买个点读笔,哪里不会点哪里。”
萧斯也不说话,琥珀色的眼睛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他。
江昭瞪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拿起了那本答案解析。
青年的声线清朗温润,虽然带着一丝孤僻冷感,却仿佛雪山上融化而下的清澈雪水,从岩石上潺潺流过,令人心情都平静下来。
江昭念了两道题,突然发觉萧斯也的目光压根就没有放在题目上,而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江昭放下书:“……看什么?你都会了?”
萧斯也:“你比题好看。”
江昭:“你的高考题目又没有写在我脸上。”
萧斯也轻笑一声:“如果是是你给我出题,我肯定都能拿满分。”
江昭静静看了他几秒,道:“你回去吧。”
“江昭,”萧斯也轻轻侧了侧脑袋,少年人坐在书桌边缘,单手撑着头,弯起的眼眸里像是藏了星星,“我好喜欢你啊。”
这是少年第一次没有叫那个早已没有实际意义的称呼,而是直呼他的名字
江昭微微一怔。
接着,就把这烦人的少年轰出了房间。
然而当夜,江昭就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少年又一次在地下室接住了他,却没有松开紧搂着他的双臂。
在上上下下摇晃的光影中,身后的人咬着他的耳垂,一声接一声地说着:
“喜欢。”
“好喜欢你。”
“江昭,我喜欢你。”
……
江昭猛地从梦中惊醒,只是当他从床上坐起来时,却发觉梦中的声音并不是完全虚假的。
隐隐约约的动静从一墙之隔的地方传来,他迟疑片刻,轻轻下床,走到了墙壁旁边,贴上耳朵。
然后听见了少年低哑的呼唤,与不正常的呼吸频率。
身为同性,江昭几乎立即反应过来了对方在做什么,但让他更加大脑充血的是,他分明也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是那一天,他唤了一声“萧斯也”的声音。
而萧斯也此时就拿着这短短的几秒录音,一遍又一遍循环播放着,靠着卧室的墙,在离他最近的位置抒发着自己的爱意。
江昭觉得浑身都滚烫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现在明明应该痛骂萧斯也的无耻,或是觉得萧斯也的举动恶心,但方才的梦境与近在耳边的声音一起萦绕在脑海里,以致于他鬼使神差地,也在墙边坐了下来。
眼前擦过白光时,江昭仰着脖子剧烈地喘着气,他花了一两分钟回神,才发觉墙那边的动静居然还没停下来。
江昭:“……”
他燥着脸起身拿纸巾,心里想着……一定是萧斯也太年轻的原因,所以才这么久。
……绝对不是他自己的问题!
第二天江昭特地起早,下楼准备吃早餐,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撞上了萧斯也。
他没什么表情地坐在桌前喝牛奶,昨晚发生的事情被自动消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萧斯也却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兴致勃勃地告诉他:“我昨晚做了个好梦。”
江昭懒得理他,就听他继续道:“我梦见我帮你打飞……”
“你给我闭嘴。”江昭猛地放下了牛奶杯,一双含情眼瞪过来,漂亮得惊人。
萧斯也识趣地噤声,却仍旧弯着眸笑意吟吟看着他,等江昭匆匆起身上楼回房间,他盯着对方的背影,琥珀眸子里终于泄出几分狼一般贪婪的渴意。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笑,“你知道……你失控时的声音,有多好听吗?”
-
江昭上楼就打包了行李,直接从霍家老宅离开。
他打算在这个年关出去旅游一趟,去一个阳光灿烂的靠海城市里,过完年再回来。
但他没想到,他会在入住酒店的第一天,就被邻居扰了清净。
江昭看着眼前穿着泳裤露出八块腹肌完美身材仿佛孔雀开屏一样的萧斯也:“……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萧斯也:“可能这就是缘分。”
江昭忍住给他一拳的冲动,转身要关门进屋考虑换一家酒店,却听见萧斯也紧跟着的一句:
“不然怎么帮嫂子营造不在场证明呢?咱们搭伙出来玩,我还能给你做个证。”
江昭的脚步猛地一顿。
霍氏最近在竞标一块极为重要的地皮,其后几年内的利润估计高达上千个亿,霍家对这块地势在必得,早已事先摸清了标底,而他们并不知道透露标底的人是江昭安排的,也不知道他早就准备好了一系列营销手段,时刻准备在网络舆论上给予一向光明磊落好评如潮的霍氏一记重击。
而他跑出来度假,也确实是为了降低自己的被怀疑度。
他缓缓转身:“你都知道了什么?”
萧斯也眨眨眼睛:“嫂子,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但如果你想对付霍家,选我真的很合适。嫂子不考虑考虑吗?”
江昭沉默了,他看着眼前比他还高了半头的少年,突然意识到对方也是个极具侵略性的成年男人,并且跟他印象中的高中学生完全不一样。妙书斋
“如果我说,”江昭缓缓开口,“我要的,是整个霍家呢?”
他这句话放在外界估计会一石激起千层浪,而萧斯也却神色不变,只是眼神依旧炽热,直直地望着他:
“那我就把霍家全部送给你。”
江昭沉默了很久,才嗤笑一声:“谁他妈稀罕。”
“什么偌大的京城世家,呼风唤雨好不威风,”他轻声说,“那么大的能量,却只会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
萧斯也微微一愣。
几秒后,他意识到这是江昭一直埋藏在心里、不曾说出口的秘密。
江昭抬眸看着他,平静道:“我有个姐姐,堂姐,身体不太好,一直在我们家寄养。”
“十年前,她死在霍端明的酒吧包厢里,没人见到她最后一面。她被草草判定是酒精过敏致死,尸体迅速火化,所有的社会舆论都被压得听不见声音。而她下葬还没有一个月,霍端明就又人模狗样地出门物色新的猎物。”
“只手遮天,草菅人命,这就是你们霍家。”江昭的眼底浮起一丝嘲讽,“真他妈的恶心。”
几秒的沉寂后,萧斯也突然拉起他的一只手,将自己的脸颊放在了他的掌心:
“我不算是霍家人,”他说,“嫂子,讨厌他们可以,你别讨厌我。”
“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让他们全都离开你的世界。”
江昭轻哂,什么孩子气的话。
然而看见少年那双认真无比的眼眸时,他却微微怔住了,仿佛对方真的会因为他的好恶,就直接动手推倒霍家这建了几百年的高楼。
下一瞬,萧斯也贴近了他,他感受到少年身上的热度,以及对方发烫的、强烈有力的心跳:
“到时候,你的眼睛就只能看着我了。可以吗,嫂子?”
-
三年后。
年轻男人行走在空无一人的霍氏大楼中,以往热热闹闹的写字楼此时已经空无一人。他哼着一曲不知名的小调,下楼时听见前来拆除写字楼的工人们在大声谈话:
“这霍家多大的集团啊!还不是说崩就崩了,我听说那个少爷在分家的时候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留了一堆烂摊子和几十个亿的债给他那娘老子……”
“你可别说,那少爷压根啊就是个抱回来的私生子,没感情也正常。”
“我那天看见霍总和霍太太了,怎么说,他们有钱人落魄了,瞧着跟咱们也没两样……”
“行了行了,开工了啊。”
萧斯也挑挑眉,他漫不经心地从工人们的身边走过,播出了一个电话:“今天想吃什么?”
江昭:“番茄牛腩。”
萧斯也:“好的宝贝儿,在家乖乖等我,我一会儿就到。”
江昭:“……你能不能别再这么叫我?”
他是真的不明白,自从他不让萧斯也叫他“嫂子”之后,萧斯也就开始黏黏糊糊的一口一个“宝贝儿”,“亲爱的”,甚至在某些时刻……还会咬着他的耳垂,低低地叫他“宝宝”。
作为一个比萧斯也大了许多的稳重成年人,江昭每次都会被这小混蛋喊得脸红心跳,不由自主地开始骂他流氓玩意儿。
然而他每次都会被折腾到再没力气骂出口。
听着江昭无语的声音,萧斯也弯起唇角,在手机的收音口“啵”了一声。
江昭:“……”
算了。
幼稚鬼。
当初的高中生已经到了快大学毕业的年纪,却还是幼稚得令人发指。
……但似乎也不赖。
江昭叹了口气,手里的画笔涂涂抹抹,耳朵尖泛着一层浅浅的红意。
谁让他就被这么一只狼崽子黏上了呢。
画布上,蓝天白云,阳光明亮。
风撩起少年白色的校服衣摆,他靠在天台旁,手里拿着冰橘子汽水,琥珀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等萧斯也回到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画。
他站在那幅画面前看了很久,突然道:“这是当时见面时,你对我的印象?”
江昭惊叹于他的敏锐,虽然不太愿意承认:“……算是吧。”
尽管跟萧斯也见面是在葬礼,但对方给他印象最深的,还是穿着校服的模样。
萧斯也低着头,若有所思:“那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江昭:“什么?”
萧斯也:“在想,以后我会帮大哥,好好‘照顾’嫂子的。”
下一秒,江昭就被拦腰抱起,直接倒向了一旁的地毯上。
没有扣紧的颜料被打翻,液体交汇在一起,逐渐交融成另一种新的色彩。
江昭忍受不住,狠狠咬了一口萧斯也的肩。
——还真是,每天都在“照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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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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