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地在黄州,登基前必须离开。
此等消息传出,七皇子的身份又成了全城热议的话题。
确信吴太嫔混淆皇室血脉的人和觉得此事纯属无稽之谈的人得知此事后心里都有些拿不准了。
若说这件事情是真的吧,那位杀人如麻的皇帝好像也没有处死他们。而且黄州是什么地方?那里紧挨着俞朝最富有的江南道,油水不少。
若说这件事情是假的吧,皇帝又把七皇子母子迁出了临安城,连登基大典都不让参加。
这像是对待一个混淆皇室血脉的妃子和出身不明的皇子该有的做法么?
总之,关注这件事情的临安城百姓都迷茫了。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议论,至少这件事情让他们对齐泽改观不少,提及他时也不再是以往战战兢兢,悄声细语生怕被人听见的模样。
得知百姓对齐泽口风改变,司明月也难得露出了一丝微笑,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季清娴派人给叫去了太清宫。
因着齐泽的请求,季清娴几乎是将皇城内所有的礼法都搬到了太清宫。又因着被冯氏捉住了错处,季清娴几乎是以苛责的态度在教导司明月。
白日听学礼法,晚上挑灯抄录。
不过两日光景,司明月的眼下就多了些许乌青,急得沁墨在少华宫内跑来跑去,帮她替换热敷的帕子。
生怕大典时因为这乌青而出了洋相。
“韶华郡主真是的,明知大典将至还这么折腾主子!”沁墨狠狠地拧着帕子,手劲大的似乎是将那帕巾当作了仇人,“就不能分个轻重缓急么!”
连她都知道事情不可急于一时,也不知道这韶华郡主入了什么魔!
听着身边人发狠的话,正在抄写礼教的司明月身子微微一顿,转而奇怪地看向她。
沁墨还不知自己已经吸引了主子的目光,还兀自在那里拧着帕子。
等着她将帕子弄好,回头时才看见司明月凝思的视线。m.miaoshuzhai.net
“主子,您累了么?”她将帕子递过去,“要不婢子来帮你抄吧?”
司明月摇了摇头,接过帕巾挡在了眼前。
大典将至,季清娴也恢复了韶华郡主的封号,虽然还住在太清宫,但已经从主殿转为偏殿。齐泽本想在大典前保留她的皇后待遇,但她自己上书请求,将一应待遇降到了郡主级别。
至于大典结束后如何安排,齐泽没说,司明月也顾不上。
只是直觉对方应该不会留在皇城。
连着抄写了两夜的礼法,也就是从小就接受观青非人教习的她还能撑住,要知道她身边这个小丫头都已经睡醒一次了。
热气覆上了眼睛,司明月终于是得到了片刻清闲。
只是这片刻清闲指的是手上工作告一段落。
“明日大典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她的眼前盖着帕巾缓缓说着。
正在帮她整理散落礼法纸张的沁墨听着她询问,连忙放下了手中活计,转而快步来到司明月跟前,亮着一双昭子轻快答道:“司天监今日已经送来了文书,后日的吉时有三个。寅时,未时还有申时。不过咱们在登基大典后头,所以未时礼成鼓点还没敲之前,主子您就要去东三宫叩拜太妃娘娘去取凤印。然后从东三宫进坤宁宫,着凤袍,盖宝册,见命妇。最后还得带着各位夫人去清心殿与陛下一同接见朝臣。对了对了,前面三样里面还有各种诏书要宣读,差不多一道流程一次鼓,三......”
司明月听着她在耳边的喋喋不休,有些头疼地按住了自己的眉心,帕巾下的秀眉也挤在了一起。
絮絮叨叨,着实有些吃不消。
“说说外庭的消息吧。”最终司明月还是没忍住打断了她的话,“北方那边有什么动静?”
听到北方二字,沁墨也跟着皱起了眉头,她那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在眼眶里转了转,这才说道:“婢子昨日已经收到了信,李家那位说大典就不来了,但是她不日会回来拜谢主子恩典。”
在扳倒季淮这件事情上李怀敏也算出了力,所以司明月给她写了一份信,允诺她平安回到临安城将李相带走。
此时听见李怀敏这么说,司明月倒也不意外,她掀开帕巾,揉了揉眼睛又问道:“那公主呢?”
“外面传来了新消息。”沁墨说着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蒙族今日有些不安定。听说是当年被废的王子势力在捣乱。”
司明月擦脸的动作停下了,她弓着身子,眼睛静静地看着水面倒影喃喃道:“所以朝阳是来不了了?”
“回主子的话,公主在月前就已经随蒙族再次北上。信件也早就给您放在书案上了,您没看么?”
“是么?”司明月低语一声,最终将目光投向了外面的天空。
圆月高悬于天,照亮了少华宫一方天地,也将司明月的影子从殿门拉到了沁墨脚下。
微风习习吹来,撩动了衣摆,也拨动了所有赏月人的心弦。
风从南边起,最后飘到了北方的塞外草原。
暗绿之上星星点点,与天上星辰遥相呼应。
主帐之外,篝火之旁,一名穿着白毛皮衣的女子正仰卧在草地上看着上方星空。而在她身边,一名穿着长衫的文弱男子正在篝火边烹汤。
这汤他煲得极为敷衍,不过并非是他不愿做这庖丁之事,而是他大多数时候都将目光放在了身边的女子身上。
一勺汤换得三回首。
目光所及盛满温情。
女子早就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起初还不想理会,但对方看得炙热,便有些不耐烦地斜眸道:“汤!”
听得女子呵斥,男子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盛了一碗,赶忙送到女子跟前。
女子起身,正要从他手中接过木碗时却落了空。
“烫,还是为夫帮你晾晾。”
说着便开始吹起了碗中热汤。
如此体贴模样足以让不少内敛女子羞红了脸,可他面对的却是不解风情的妻子。
“陈怀义!收起你这幅恶心模样!”女子,也就是李怀敏瞪了他一眼,颇为嫌弃地夺过了他手中的木碗,搅动几下后竟然是一口饮下,汤味辛辣,使得她立刻蹙紧眉头,“我不需要你这般假模假样的讨好!”
“夫人。”陈怀义被她无辜抢白一通,倒也不生气,反而是极其熟稔地接过她手中碗,而后掏出帕子帮她擦了擦嘴角,“这汤里面添了贤王妃娘娘新送来的山珍补药,夫人大病初愈,还是多喝点。”
李怀敏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再看他手中的添了新汤的木碗,面色和眼中净是复杂之情。
这幅温顺模样她已经看了十年,期间无论她如何打骂,对方都从未变过脸。
太假了。
不像是活人。
陈怀义看着她愣怔模样,面上温柔之色不减,心中却越发苦涩。
他真心相待李怀敏,但对方却对她始终存有怀疑之心。
陈怀义并不知道这份怀疑从何而来,只是坚信时间可鉴真情。然而他们在一起十年,此人就像是个捂不化的冰块般。
“夫人,北方夜晚寒重,喝了汤还是回去吧。”尽管心中酸涩,但陈怀义还是一如既往地柔声劝道,“你身子不好,还是多注意些。”
“陈怀义!”看着他的笑脸,李怀敏的怒气不减反增,“收起你那令人恶心的表情!你以为讨好我就可以回临安城了么!别做梦了!”
前些日子她收到了司明月的书信,邀请她从北方回临安城观礼,并且为了回报她的协助之情,原本看守在李府的人已经没了,李似德的罪也被齐泽按下不表。
这本是件好事,可问题就偏偏出在陈怀义不该看见这封信。
因着他看见了,所以李怀敏本能的认定他讨好自己就是为了回去见司明月。
两人之间的隔阂起源可以追溯到李怀敏在陈府看见司明月的画像。陈怀义当年在边城时就曾对临画沙的字极其推崇,来到临安城后这才意外得知对方的真实身份。然而那个时候他的一颗心已经落在了李怀敏身上。
可以说于他而言,司明月也好,临画沙也好,都比不上眼前的女子重要。
然而李怀敏却有截然不同的看法,她只知道自己从小就该是自己的阿渠哥哥被司明月抢走。好不容易准备去接纳这个二傻子时,却发现对方与司明月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骄傲如她自然不会去主动询问这个事情,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这么被拉远了。
“夫人!”陈怀义愣住了,“你何出此言,我们要回临安城?”
“呵,你别做梦了!”李怀敏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主帐的帘子被她掀得很高,想要落下时却又被风带起。
陈怀义看着漂浮在空中的帘子,若有若无的讥笑声也从各个帐篷传到了他耳中。
他们都在看他的笑话。
这件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他是陈家唯一的后人,若非齐帝恩赦和他与李氏联姻,他早就随父兄族人而去。因着这个原因,他在李氏族人眼中不过是族长的附属品。
再加上他的秀气模样,李氏族人早就将他当作了一个软柿子小白脸。
所以见他又被奚落,自然是难掩幸灾乐祸。
陈怀义对他们的心思也有所感觉,他默默将篝火扑灭,将热汤盛好后又端进了帐篷内。
被扑灭的篝火上还有袅袅青烟,这试图从草原上的星空奔向天上的星辰。
上清宫偏殿。
寻常亥时前就该入睡的季清娴此时正难得地坐在偏殿院内赏月,面前有一碟枣糕,一壶清茶,还有一架古琴。
向来注重衣冠的她头一次散了发,青衣配上倾撒下来的银白色月光为原本就形单影只的她增添了几分凄凉。
古琴是齐潦初见时送她的,也就是这一次相遇,她从一座囚牢来到了另一座牢笼。
虽然前者囚心后者囚身,但她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季清娴拨动了琴弦,沉闷地声音瞬间在院内响起,似低吟似抽泣。每每想要扬起时却又急转直下,光听着就能让人感受到琴师心中沉重的苦闷。
苦闷借着琴声化作细绵绸缎,不仅将弹琴人缠的密不透风,更是掐住了所有听者的喉咙。
从十岁入宫到现在,季清娴已经在这个皇城待了快二十年,所见所闻都已经刻在了心里。
岁岁年年,新旧更替。
她见证了这个百年皇城的兴盛,而这个古老的城池也将要见证她的终焉。
曲子到了尾声,前期一直被压抑着的情绪骤然高昂起来,先前的闭塞感蓦地消散。
明日之后,无论是皇城还是俞朝都会破开混沌,重获新生,而作为这一历史的见证者和参与者,她对自己离开的结局十分坦然。
一曲罢,随之而来的便是断断续续的琴声,听上去就像是一个刚得到宝琴的稚童,正在胡乱拨弄琴弦。
大典之日转瞬即至,已经冷清许久的皇城终于是热闹了起来。
寅时刚过,东边东宫的内侍们也抬着好几个大木盒朝着承乾宫而去。过了不到一会,西边少华宫的内侍宫女也同样带着大木盒赶往坤宁宫。
三刻之后,内阁旁的诚心门也亮起了火把。
皇城边上十二工坊的工匠们小心地捧着制作好的金玉冠,朝服,凤袍等,从诚心门边上的坊门鱼贯而入。
过了内阁后便分作两路,一拨人去了承乾宫,一拨人去了坤宁宫。
待到辰时天光大亮之际,原本已经落了灰的两宫上下已经是焕然一新。
辰时二刻,司天监监正和礼部尚书也带着人,捧着文书赶往两宫,做着最后的准备。
司明月抄了一夜的礼法,等到被叫醒时已经过了巳时。
“主子,陛下都已经在承乾宫祭祖了,咱们得快点。”沁墨一边说着一边将还未醒来的她按在了镜面前,“您还说要去看登基大典,现在怕是来不及了。”
“姑娘多事。”司明月揉了揉眼睛,口中嘟囔不清,“一会去太清宫时记得把抄好的礼法给韶华郡主送去,也算是了了一桩事情。”
“主子,时间来不及了,不如等大典后再送去吧。”
听司明月说着轻巧,沁墨却是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主子除了差错还有回旋余地,她要是犯了错怕是会被直接推出宫外示众。
“不行,出门前必须送过去。”司明月被沁墨一句话弄醒了,她看向镜中已经束发的自己,摸了摸空荡荡的耳垂道,“前些日子送来的血琉璃呢?就配上它吧。”
首饰盒里面的点缀都是送去女官那里查验过的,因此她也不用担心会因为自己的心血来潮而违背礼法。
血琉璃晶莹剔透,上面又有鸟羽流苏搭配,看上去颇为大气。
司明月的各种首饰沁墨都了然于心,此时见她突然指向这幅血琉璃耳坠,竟然是觉得有些眼生。
于是她拿起了耳坠,端详了一番后这才惊讶地捂住了嘴:“主子,这不是韶华郡主的佩饰么?”
“嗯。”已经彻底精神了的司明月从她手中拿过耳坠,平淡道,“这是昨日郡主派人送来的,当时你不在,所以我就让人放进来了。”
沁墨点了点头,虽然好奇对方为何会给自家主子送佩饰,但终究不敢多问。
因着今日是要在坤宁宫着凤袍,所以司明月只是穿了一件简单的白底银边云雀衔青枝纹理的袍子。而后就坐在镜子前任凭礼教女官在自己脸上摆弄。
细绳净面,文笔描眉,红缨点绛唇,几番捯饬下来让司明月觉得自己陌生了不少。
不过她压根就没有提出抗议的机会,因为弄完这一切已经接近未时,她要去叩拜冯太妃了。
启程之时恰逢登基大典第二道钟鼓,声音绵延悠长,几乎是传遍了皇城的角角落落。
“主子,这是祭祀结束的鼓点!”沁墨走在銮驾边上,听着鼓声便转头兴奋地说着,“再过一会,就是登基大典了!”
她话音刚落,就被身边的礼教嬷嬷抓住了话头:“沁墨姑姑,慎言!”
被训了一顿的沁墨连忙闭嘴,不过她扭头时却看见自家主子在掩面偷笑,显然是听见了她们的话。
沁墨努了努嘴,当下也学着司明月目不斜视,耳不旁听。
从西三宫到东三宫,中间隔着三座礼宫,以往内侍女官图快,所以会从礼宫之一的承乾宫前走过。然而今日承乾宫和清心殿之间全是文武百官,因而他们必须避开承乾宫。
路过承乾宫时,司明月将视线挪到了宫墙之上。此时她离承乾宫不过两步距离,里面依稀还可以听见司天监监正宣读诏书的声音。
声音之中还混杂着编钟阵阵。
不过比起这些,眼下她更加想看见齐泽。她想知道此时此刻对方是何种模样,又是何种表情。
要知道以他的性子,突然看见这么多人,应该也会紧张的吧。
如此畅想着,上清宫也就到了。
冯氏虽然不喜司明月,但她毕竟是齐泽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且马上就要成为皇后,所以今日到底还是收敛了不少。
至少司明月去拜见的时候也给了几分好脸色。
不过细致如司明月,自然也注意到了冯氏桌案上残留的水渍。
观其位置和形状,显然是一副茶具。
也就是说,在她来之前,冯氏正在与人相见。
而求见之人的身份,司明月心中已经有了猜想---韶华郡主季清娴。
水渍未干,人定然还在宫内,只是躲着不愿意见她。
在礼教女官的见证之下,冯氏将执掌中宫的凤印从锦盒之中交了出来,而后亲自送到了司明月手中。
传凤印本该是皇后职责,然而今时今日,两代皇权更迭情况特殊,故而这个环节由冯氏替代了。
所谓凤印,看上去不过是一枚小小的印章,还没有司明月的巴掌大,但它却代表了俞朝另一个至高无上的权利。
可谓是分量重大。
接过了凤印,司明月便拜别了冯氏。
离开之时她朝着上清宫内看了一眼,果然在阴暗之处发现了一道人影。
她走后不久,这道人影才跟着现身。
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司明月猜测的季清娴。
只是此时的她与以往大不相同。
没有了华美的衣服,没有了精心点缀的粉黛佩饰,甚至.......失去了那一抹及腰的长发!
而将这一切取而代之的,是朴实无华的粗布僧衣布帽,以及手腕上的紫檀佛珠。
“见过太妃娘娘。”
以往那不悲不喜的神情在这一刻被无限的放大,然而这本该是属于神性的一面此刻却充满了悲凉。
冯氏愣怔地打量着眼前人,好半天后才回神,一双颤抖的手几番犹豫才抚摸上了季清娴的脸庞。
“我儿。”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如方才顺畅,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何必如此?”
这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就好像齐氏三兄妹那般,虽然不是自己亲生,但早就视如己出。
她也曾亲手给眼前人穿过衣裳,别过朱钗,教过四书六礼。眼下看见自己养大的孩子变成这幅素样,冯氏心中五味杂陈,眼中更是直掉眼泪。
季清娴手中佛珠转了一圈,这才用手覆上了冯氏的手,语气平淡如古井无波:“太妃娘娘莫要伤心,贫尼今日了断凡尘,反而安心。”
“不!”冯氏哭着连连摇头,“不行,你不能走!我这就去求皇上!让他给你在宫里修个庙宇,你就在这里修佛!陛下去了,观弘也走了,现在连你也要离开我么?不行,不......”
“太妃娘娘。”季清娴按住了她的手,“高墙深院便是凡尘因果,还是让贫尼去吧。”
“难道守皇陵就好么!”冯氏高声反驳,不过她很快又压低了声音,变得哀求起来,“玉珠,我让陛下在宝佛寺外给你修个庙宇吧,别离开我。”
“贫尼此去守皇陵乃是为族人赎罪。”季清娴的语气依旧没有起伏,只是这一次她后退了两步,在冯氏悲戚的目光下,双膝缓缓跪了下去,“此事陛下已经应允,烦请太妃娘娘让贫尼离宫。”
大礼叩拜,冯氏还能有什么不明白,唯有泪水在控制不住地往下落。
她舍不得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即将在荒凉之地度过余生,但她也知道季清娴心意已决,否则也不会拖到今日一切尘埃落定后再来向她辞行。
她阻止不了,就像她无法阻止齐帝和齐潦相继离开她那样。
冯氏擦干泪水,最终背过身不再说话。
季清娴察觉到了她的松动,便对着她磕了三次头,这才缓缓起身,离开了太清宫。
在走出皇城这段路上,她看见了许多惊诧的视线,听见了低声议论。
季清娴知道,他们在惊讶自己此刻的装束和面容,同时也在讥讽她的审时度势。
前任皇后,罪臣之后,这些头衔压得她在深宫中快要喘不过气。
直到今日才算彻底解脱。
皇城内钟鼓再次响起,百官贺朝的洪亮之声从承乾宫传出。
俞朝即将迎来新的帝后,然而这些都与季清娴没有任何关系了。
来时万众瞩目,举国同庆,离开时凄凉一人,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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