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阴沉着脸推开安黎,自顾自地穿上衣服和靴子。
安黎道:“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他道:“反正不要看见你们。”
安黎却对他的毫无阻拦,他道:“你以为,这么离开初霁山,就能找到可以传授你武艺的高人?你是当真想要报仇,还是想去送死?你可知道仇人身在何方?”
幼年的常珏抬起头,就像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一样看着他。
安黎继续道:“这世上最好的心法与剑法,明明都在白姨手上,舍近求远,简直愚蠢。”
白奉音原本以为,这个孩子要跟自己冷战很多天的,可常珏像是已经想通放弃了一切似的,不哭不闹,一反常态地乖顺。认真地吃饭,任由她给自己上药。
日子依旧如往昔一般,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直到那一天,她再也找不到常珏。
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她送给安黎的几本六合门秘籍,与她藏在自己卧房里的《太一心经》。
原主对白奉音的记忆也跟着戛然而止。
......
从回忆里脱身,常珏却久久回不过神来。
怪不得,怪不得原主会如此千方百计地想要接近魔教,为此不惜付出让九华山灭门的代价。
他记忆里那些屠戮六合门的黑衣人,分明就穿着赤水宫教众的衣饰!
他所做的一切,分明是想以九华山为饵,钓出仇人的方位,为自己的复仇赢来一丝机会。
虽然他复仇的方式让常珏十分不能理解,但最起码,常珏已经知道了原主变态的原因。
小小年纪就这么凶残了,长大后可不得是一恐怖分子吗?
他看着白奉音,眼里不禁流露出一丝复杂和纠结。
若是白奉音知道原主做的那些事,不知该对他有多失望。
最重要的是,直到现在,常珏都还弄不清,这白奉音的身份。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男主会叫她妈妈?
既然是隐藏人物,那她绝对不是在原著已经出过场的魔教教主。
她跟云丹枫和男主长地那么像,三者之间,是不是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血缘关系?
白奉音不说话,常珏只得先行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他不是个精湛的演员,只能勉强干巴巴地喊了一声:“白姨......”
白奉音轻轻道了一声:“嗯。”
常珏想了想,没话找话道:“你成婚了吗?”
话方落,他就想抽自己。
他果然不适合跟女□□流,这异性恐惧症这辈子怕是都治不好了!
白奉音轻轻摆首,道:“并未。”
常珏顺势接了下去,顺便好解清自己的疑惑:“那我怎么听他叫你妈妈?”
白奉音道:“鹤儿他自小,就与他的母亲聚少离多,我当年入赤水宫,便意外认识了年幼的他。我看他与我有缘,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就将他认作了义子。”
常珏恍然大悟。
原来白奉音就是男主那从未在原著出场过的义母!
常珏道:“那他为什么会跟你长地那么像?”
“像吗?”白奉音疑惑地触了下自己的脸,她道:“鹤儿他从小就喜欢跟我呆在一起,长年住在一起的人,多少会长地有些像吧。”
常珏无言道:“还有这种说法?”
那云丹枫跟你们怎么解释?是凑巧?还是缘分?
白奉音不解他的情绪为什么这么平静,她试探道:“珏儿,你既然能来这里,那你可知鹤儿的身份......”
常珏坦然道:“我当然知道。”
“那鹤儿的母亲......”
“这我也知道,赤水宫宫主,叫江菁言对吧?”
还不待白奉音问出更多,常珏就长叹了一声。
见他低着头一言不发,白奉音不敢打搅,也怕刺激到他什么,只能跟着缄默不言。
常珏努力将自己的表情控制地自然一点,发出了一声看透红尘的轻叹:“这么多年,我想了想,觉得还是白姨你的话最有道理。”
“冤冤相报何时了,今天我杀她,明天她儿子杀我,后天我儿子杀她儿子,再后天她孙子杀我儿子。如此这般无止无休,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死了的人已经不能复活,亲人也不见得就想要后人活在仇恨中,何必为了自己心中一时的不忿,再为此徒增杀孽。这仇,不报也罢。”
白奉音连惊喜都忘了,只是不可置信看着他。
“你当真......这么想?”
“比珍珠还真。”常珏一脸诚恳地看着她。
想到了什么,白奉音忧心忡忡道:“那鹤儿......他为何会想要杀你?”
还是以如此残忍的手法。
常珏语塞半天,支吾道:“这个......我只是跟他有些误会。”
“你不怨恨他吗?”
常珏大度道:“我都多大的人了,怎么会跟他一个小孩一般见识。”
白奉音不觉欣慰又心酸:“珏儿,你变了。”
常珏道:“那是因为我长大了,大人看事,跟小孩自然是不一样的。”
直到现在,常珏才开始意识到,自己先前所受的重创,他尝试抬了抬自己被裹满了纱布的手,才一动,就痛地“嘶——”了一声。
“别动。”
白奉音连忙上前,玉指在他胸口几处要穴上一拂,常珏顷刻便难以再加动弹。
他浑身僵硬,吸进来的气比呼出去的气还要多,整个人几乎快要窒息了。
要不是重伤难以开口,他几乎就想对白奉音大吼:你在碰我之前,能不能先跟我打声招呼??
他也好有一个心理准备啊!
他仰躺在床上,眼睛虎视眈眈着白奉音,生怕她再碰触到自己。
幸好白奉音下一刻就坐在了床边的竹凳上,连片衣角都没沾到他。Μ.miaoshuzhai.net
常珏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
常珏道:“我这伤,要多久才能好?”
白奉音道:“两个月。”
常珏心头大石总算落地。
两个月,对云丹枫而已应该也不算煎熬,韩成崎那么看重名声的一个人。云丹枫刚入回生谷那会,他应该是不敢轻易动云丹枫的,只是时间长了,待他慢慢给云丹枫布下禁制,将人牢牢掌控在眼皮子底下时,就难说了。
等伤一好,他就马上回去,将云丹枫救出来。
毕竟光是来赤水宫的道途就已经如此危险重重,若贸然拖着这样重伤不便的身体回去,只怕他连小命都保不住。
白奉音道:“但是,你身上的余毒,须得半年才能清干净。”
“什么?!”
短短两句话,蕴含的信息量却已经超出常珏的预想。
他中毒了?
什么毒?
谁下的?
什么时候?
这个毒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非得花半年的时间来清吗?
清快一点行不行?等他救云丹枫回来再清行不行?
先清一半,吊着这条命,等他救了云丹枫回来再清行不行?
不清会怎样?
就不能直接给他一堆按时服用就能解毒的丹药,让他边办事边清?
他脑子里的想法过于纷乱,想要开口询问都不知该从哪里问起。
想了想,还是拣最简单有用的问吧。常珏道:“我中的是什么毒。”
白奉音道:“你所中的乃是西域奇毒,名为‘骨缠’。若沾在完好的肌肤上,是不会有害的。倘若接触到了伤口,骨缠便会顺势侵入人的血肉。”
常珏恍然大悟。
这骨缠之毒,想必就是那天云归鹤给他抹的药膏上附带的吧?
“中了这个毒后会怎样?”
“骨缠侵入血肉后,初时只是肌骨无力,真气凝滞,随着时间推移,便会渐渐腐蚀人的血肉,直至侵入骨髓。骨缠并非剧毒,不会立即要人性命,却会令血肉溃烂,且难以拔除。而骨缠之毒遇血化水,水又成毒,只会顺着血肉无尽蔓延。幸好发现地及时,不然若真至那时,便只得截肢以求保命了。”
听完白奉音的话,常珏浑身蓦然发凉。
这毒居然这么可怕的吗?若不是遇到了白奉音,就算男主没杀他,他也要饱受全身溃烂的折磨而死吧?
很好很好,云归鹤是吧?你真的很好,等将来找到机会,非得好好修理他一顿不可!别以为你是男主我就怕了你!
常珏不是个记仇的人,但也绝不是个可以任由他人揉捏的包子。向来都秉承着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既然对方如此心狠手辣,就别怪他到时不留情面了!
走着瞧好了!
还有一个最迫在眉睫的问题!
清毒是要怎么清?过程是怎样的?是普通点穴针灸推拿式,喝汤药敷膏药式,还是掉节操式的??
千万不要是掉节操式的!
“这个毒要怎么解?”
白奉音道:“若你遇到的是别人,恐怕就只有剜肉刮骨方能根治了。”
常珏肢体不觉开始出现幻疼,想到原主的记忆里,白奉音一直都是个大部分心思都扑在医理上的医痴,他道:“既然白姨你说的是别人,那你应该有更好的方法可以根治吧?”
“骨缠蔓延极快,又难以拔除,所以我选择用药浴的方式为你解毒,现今已经清了七成,剩下三成余毒虽然极微,却很难根治,须得每天坚持药浴方可痊愈。”
常珏整个人都凝滞了。
“药浴?”
“是。”
“已经清了七成?”
白奉音疑惑地看了一眼他,道:“是。”
“你亲手清的?”
“并未假手于人。”
“......”
你能想象完全被冰封住的雪峰被人用巨斧从头顶劈开,嘎吱一声,哗啦开裂。林木积雪,纷纷崩塌,山川倾覆,日月无光的感觉吗?
这正是常珏此刻的感觉。
要是此时给他一把刀,他早就切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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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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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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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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