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快过去一年了,他们竟是还没有放弃这个念头?
当朝的民风还算开放,少年少女谈个恋爱好像也不是多稀奇的事情,当年郑云蔓和李三郎光明正大的相会逛街谈恋爱,前两年,栓子和云萱也有暗中往来,那甜腻腻的恋爱气息常让云萝感觉窒息,但终归还是要听从父母之命的。
所以就算袁承当真眼瞎的看上了郑云兰,姑婆那关也绝对过不去!
更何况,据她所知,江南书院林山长的千金与袁承已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只是当下更重要的是秋闱,所以此事才暂时的没有宣扬开来,但像卫老夫人,江南书院里与袁承亲近的一些先生、师兄们却是都有所耳闻。
云萝虽然没见过那位林姑娘,但想也能知道,作为一代大儒的亲闺女,无论品性、教养、德行,岂是一个乡下秀才的女儿能相比的?
也不知李氏他们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还是把别人看得太低。
老屋的事情云萝就当个笑话一样的听了,除了回来的第二天带着东西去拜访之外,再没有踏足问候。
但村子总共就这么大,那里发生的事情转眼就会传遍全村。
听说,郑云兰和郑云丹姐妹两因为那几样首饰每天都要闹上几场,有好几次郑云兰直接上手就把郑云丹给打了,打得郑云丹脸上的巴掌印好多天都没有退下去,姐妹两几乎反目成仇。
不过到最后,两人谁也没有占据上风,那一盒郑云兰偷偷藏起来却被云萝暗中转移了地方,后来又被郑云丹无意中在门口石阶里挖出来的首饰,郑云兰没能抢回来,郑云丹也没有保住,而是全都落到了孙氏的手中并最后出现在郑玉莲的身上。
闹了几天,白白便宜了郑玉莲,还连一句好话、一个好脸色都得不到。
不仅如此,孙氏这些天越发可劲儿的折腾郑云兰,逼着她说是不是还藏了别的好东西,李氏终究是心疼女儿的,看不得被孙氏这样磋磨,护了几回之后也顺利的卷入到争吵之中,终于成功的把孙氏给气晕了。
看了几天的热闹,听说孙氏被气晕的时候,郑丰谷这个当儿子的也不得不往老屋去看望。
其实他心里腻歪得很,并不怎么想去凑这个热闹,毕竟他是老实,又不是傻,跟老大家有关的事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沾手。
云萝见左右家里没她什么事,就跟和郑丰谷一块儿去了老屋,去给她爹镇场子,顺便就近看个热闹当是打发时间了。
这次回来后,刘氏和云萱下意识的就不叫她干活,又多了个特别能干的兰香,家里的许多事情都没了她插手的余地,大热天的她又不想往山上钻,农忙也差不多过去了,她每天其实都挺闲的。
他们到老屋的时候,里面依然吵闹得很,郑玉莲站在堂屋门口的屋檐下,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站在院子里的郑云兰骂道:“就你一天天的搅和个没完,为了那点东西连长辈都不顾了,没良心的白眼狼!还敢藏私?也不想想在这个家里你吃谁的穿谁的,干活的时候偷奸耍滑,见了好东西倒是半点不含糊的直往自个儿怀里搂!”
郑云兰的右手捂着左边肩膀,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起过肢体上的碰撞,因为背对着大门,云萝没有看见她脸上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只听她说:“跟小姑比我可是差远了,你这么义正言辞的,却又对家里做出过啥贡献?”
云萝就看见郑玉莲的脸一下子就扭曲了起来,忽然从屋檐冲出到了院子里,伸手便去推搡郑云兰,“贱人,你这是啥态度?还敢编排到长辈的头上来了?”
郑云兰此刻也是一反往日的隐忍,在郑玉莲推搡她的时候也同样伸手推了回去,并且动作更快、力气更大,还伸出爪子往郑玉莲的脸上挠了一把。
郑玉莲尖叫了一声,反手就挠了回去,又是抓头发又是扯衣服的,两人迅速的扭打成了一团。
扭打中,两人纠缠在一起不住的在院子里转圈翻滚,云萝也看到了郑云兰此时脸上的表情——疯狂且阴狠。
郑丰谷没想到他一进来就撞见了这么激烈的场面,被吓了一跳,连忙快步上前想要把两人分开。
可惜两人已扭打到了忘我的境界,几乎把潜藏的力气都爆发了出来,郑丰谷抓住两人的胳膊扯了好几下都没能把她们扯开,反倒被撞了个趔趄。
郑丰谷气得眉头紧拧,不由喝道:“住手,你们这像什么样子?”
可惜依然没人听他的,郑玉莲和郑云兰的尖叫怒喊声几乎把他的声音全都遮盖了过去。
虽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是亲侄女,但毕竟都是能嫁人的大姑娘了,郑丰谷其实也有些不好下手,能一力扛起三百斤的庄稼汉子束手束脚的差点被卷入到两个弱女子的扭打之中,拉架拉得甚是狼狈。
好不容易从战圈里脱出身来,他转头就看到云萝还站在大门口,看得津津有味。
不禁无奈,“小萝。”
云萝就差要坐到门槛上托腮看戏了,面对郑丰谷的求助更是无动于衷,“打得多精彩啊,都快要赶上李富贵的亲娘了。”
李富贵的亲娘可是村里顶顶厉害的泼妇,孙氏跟她相比都要退一射之地,毕竟孙氏向来都只在自己家里撒泼,到了外头却总是缺少一点底气。
郑丰谷眼角一抽,可看着扭成一团,抓头发、扯耳朵、挠脸撕衣服,还上嘴咬的小妹和侄女儿,真是跟疯了一样。
李氏急匆匆的从屋里跑了出来,看到院子里的场景,也是眼前一黑差点跟婆婆一样厥过去。
她用力的跺了跺脚,冲过去拉扯两人,“住手,快住手,你们疯了吗?”
郑丰年落后了李氏几步,止步在屋檐下,束手看着院子里的一片混乱,眉头也是皱得紧紧的,有些气急败坏的说着:“哪还有个姑娘的样儿?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郑丰谷不满的看了他一眼,“现在是说这个时候吗?”
这一闹,就直接把先前被气晕过去的孙氏都给吵醒了,看到头发蓬乱,衣衫狼狈,脸上还被挠出了好几道血口子的小闺女,顿时心疼得脑壳发晕,缓过那一口劲后便冲着郑云兰破口大骂了起来。
其实郑云兰并不比郑玉莲好多少,但谁让郑玉莲是孙氏最宠爱的小闺女呢?孙女在她的眼里算个啥?
“还有完没完了?”郑丰收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不耐烦的说道,“这几天就光听这边的热闹了,大哥你不是自诩读书人最重颜面名声的吗?咋不去外头听听乡亲们都在说些啥?”
郑丰年老脸一红,又羞又恼。
郑丰收却不是来听他辩驳的,转头又朝郑玉莲吼道:“挑事翻飞的一天都不能清净,哪个倒霉催的人家还敢来娶你?你还真想老死在娘家?”
一句话直戳孙氏的肺管子,她这些年也真是为郑玉莲的亲事操碎了心,可闺女再不好,也容不得别人来说,哪怕是她的亲儿子也不行!
孙氏隔空朝着郑丰收挥了几下爪子,面色狰狞,声音也十分尖锐,“我还没死呢,有你这么说自个儿妹妹的吗?小畜生!”
郑丰收白眼一翻,“我这是为谁?你也不看看小妹都多大年纪了。差不多得了啊,再挑三拣四的当心连鳏夫都嫁不成!”
郑丰收的杀伤力一向不小,尤其是在分家之后,老两口的偏心加上对大哥的不满,更让他的杀伤力成倍增长,他又是个混不吝不惧不孝子之名的,常常几句话就顶得孙氏心口疼。
孙氏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对着郑丰谷张牙舞爪,郑丰收这样顶撞她,却除了骂几句,别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郑丰谷不想掺和到老大家的事里面,见老娘没什么要紧的就带着云萝和郑丰收一起离开了老屋。
在门口遇到了扛着锄头回来的郑大福,老爷子看他们兄弟两出来,问了一声:“你们娘咋样了?”
他显然也是听说了孙氏晕过去才急匆匆回来的。
郑丰收翻着眼皮说道:“我瞧着挺好的,骂起人来嗓门响亮、中气十足。”
郑丰谷的目光在郑大福肩上扛的锄头、湿透了卷起的裤管上扫过,心里暗叹了一口气,“爹,咋是你一个人去田里?大哥和文杰不是还在家吗?”
“他们哪里晓得咋伺候庄稼?”
郑丰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郑丰收却没太多顾虑,直说道:“谁是天生就会的?爹你对我倒是管得紧,不许这样不许那样的,咋就不让大哥也跟着你多学学?”
郑大福顿时脸色一沉,“那咋能一样?你大哥和大侄儿好歹是有功名在身的,你有啥?不种田你吃啥去?赶车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虽然话说得没错,但听着咋就这么不舒坦呢?
郑丰收心里憋着一口气,愤愤的说道:“我现在大小也是个茶园的管事,下头可是有好几个人要听我指挥呢,挣的可不比大哥这个秀才少。”
郑大福瞪着他,“那还不是看在了小萝的面儿上才给你占的便宜?若是偷奸耍滑的不好好干,迟早也会被人赶出来。”再说,一个茶园的管事哪里比得上有功名的秀才来得清贵?真是比也不能比的。
当然,老爷子也不是嫌弃管事这个职位,毕竟他对小儿子没有太大的期望,只希望他能安安稳稳的把这个管事做稳当了。妙书斋
父子两吵了几句,老爷子气哼哼的进了家门,郑丰收也憋了满肚子的气,路上还跟郑丰谷抱怨,“爹他就是瞧不起我,看我啥都觉得不顺眼,以为我啥都做不好!”
你不就是这么个不稳当的人吗?
郑丰谷心里也对这个兄弟悬着心呢,真怕他做不了多久就又腻了,游手好闲,到处晃荡。
回到家,刘氏免不得问了一句孙氏的情况,其实刚才若不是食肆里的事情还没忙完,她也是要和郑丰谷一块儿过去探望婆婆的,现在正想过去,却没想到他们竟这么快就回来了。
郑丰谷含糊的说了几句,云萝却在文彬的追问下把刚才老屋里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听得云萱不由咋舌,兰香也是津津有味。
原来乡下姑娘之间打架是这样的,可惜刚才没能跟着小姐去亲眼看见。
“大姐这是疯了吗?她这般……这般跟小姑扭打,往后奶奶岂不是更看她不顺眼?”
云萝觉得她那大概是被逼急了,又或者是隐忍太久终于爆发了一回。
在分家之前,郑云兰的日子是很舒坦的,分家后却被孙氏扣在村里,起早贪黑的干不完的活,好看的衣裳首饰没有了,曾经光滑细腻的皮肤变得粗糙了,原先还在忧心忡忡想要减下去的那一点肉不用她克制节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不见,甚至瘦到皮包骨头。
这之间的反差比从小就习惯了忍饥挨饿受磋磨要来得更能刺激人,郑云兰一开始也是有过反抗的,只是反抗不过就渐渐的隐忍了下来,但忍得久了,她又从不曾忘记过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好日子,而以前跟丫鬟似的只能仰望她的几个堂妹却过得越来越好,自然心里就很容易的就扭曲了。
在老屋,孙氏是权威,郑玉莲就是站在塔顶的宝,而现在郑云兰竟然与郑玉莲争锋相对还扭打到了一起,这在云萱看来是十分出人意料让她震惊的。
向来只有云萝敢对郑玉莲动手,不管服不服气,至少当时总能让郑玉莲服服帖帖不敢再起幺蛾子,而现在,终于又出了个郑云兰吗?
哎呦喂,有点激动是咋回事?
云桃和云梅姐妹两蹬蹬蹬的跑了来,一进门就听云桃喊道:“三姐,听说大姐和小姑打起来了,是不是真的?”
云萱“噗嗤”一声,“你这消息挺灵通啊。”
云桃不以为忤,“我爹说的,可惜他也没有亲眼看到。”
云萝看着她那双眼锃亮的模样,有些无语。
郑云兰和郑玉莲打架,竟是让她们都这么兴奋吗?
这件事其实就是郑云兰和郑玉莲,又或者说是孙氏和李氏之间的一场争端,孙氏疼自己的闺女,李氏虽没办法不得不把郑云兰留在村里,但未必就不心疼这个女儿,看到原本水灵灵的女儿被磋磨成那个模样,心里也早有怨气。
李氏一向自诩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女儿,就该知书达理、端庄得体,做不出像乡下泼妇那样的行迹,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个一味忍让的人。
而婆媳、姑侄之间闹起来传到外面却不过是人们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郑丰谷和郑丰收都已经分家出来单过了,影响肯定是有的,但要说这影响有多大,那还真不至于。
云萝一开始也以为那边的事跟这边的关系不大,婆媳争执、姑侄打架这样的事情在乡下真是不要太常见,前几年刚分家还没有从老屋搬出来的时候,吴氏不就三天两头的跟孙氏吵架吗?
所以,在孙氏被气晕的时候过去看望一下,眼见没事就迅速抽身后退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却没想到,事情很快就出现了惊人的变化,还把三叔家的云梅也搅和了进去。
日子已到了六月下旬,那天,云萝刚接到从府城传来的信,说是她兄长已经到达越州城,本该马上来接她,但念着她先前离村多日回来也没多久,卫漓就打算先在府城把宴席诸事都先预备起来,等到日子差不多了再来接她回府,并邀请郑家人一同到府城赴宴。
趁着这个时间,她在村里多陪伴养父养母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都是极好的,毕竟宴席过后,她能回村的机会就不多了。
信上还写明了设宴的日期,原本是想要定在六月底的,只是天气炎热时间又紧,老夫人和卫小侯爷都不是很满意,七月又没有特别好的日子,就定在了八月十四,中秋前的一天,当时秋闱也正好结束了。
随信一起来的还有几张十分精致的帖子,正是八月十四卫府设宴的请帖。
云萝看完之后就把信递给了郑丰谷,刘氏、云萱和嘟嘟全一下子探头围了上去。
刘氏和郑嘟嘟不识字,但云萱认识啊,看了眼就笑了起来,“原本还以为你住不了一个月就又要离开,这下可好,还有一个多月呢。”
原本想到小闺女又要离开而忍不住失落的刘氏听到这话就欢喜了起来,毕竟她十分明白,小闺女是肯定留不住了的,但若能在身边再多留些日子,当然是极好的。
她有些控制不住的摸了摸云萝的脸,又像是想起了别的什么,笑盈盈的说道:“早知道就不用那么急匆匆的收庄稼了,这些天家里忙忙乱乱的,你也没好好的歇过一天。”
云萝朝她极轻微的弯了下眼角,表情难得的软和,心里却有些沉凝。
依照祖母原先的估计,兄长应该在月中前就会抵达江南,到月底置办宴席的时间也还算宽裕。可现在,兄长抵达的时间竟推迟了至少十天,快马加鞭的话都足够京城到江南的走一趟了,也不知被什么耽搁在了路上。
这些事她暂且藏在心里,打算回头再去找送信的小厮问问府里的情况,而现在,她从请帖中挑出了一封,双手提给刘氏,说道:“这是八月十四赴宴的请帖,娘你先收好了。”
刘氏把双手在身上用力的擦了好几下,才伸手小心翼翼的接过,轻轻摩挲了几下封面上精致的花纹,然后才轻轻打开。
“这上头都写了些啥?”她看了一眼,也就能认出其中的两三个字,连忙捧着递到了云萱面前。
云萱便将请帖上的话念了一遍,见娘听得一脸茫然,又解释说道:“就是卫府要在八月十四这天大宴宾客,把小萝是卫家大小姐的事告诉给大家,请我们也一定不能缺席。”
刘氏这下听懂了。
郑丰谷也把头凑过来,却不敢伸手来拿,生怕自己粗糙的双手把这帖子给磨花了,“信上还说,卫小侯爷会提前几天过来亲自邀请我们呢。不止是我们一家,还有老屋的,二叔家,老三他们一家,说是都提前送来了请帖。”
刘氏不由得有些不安,“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云萝把剩下的几张请帖都看了看,抬头跟她说:“娘,你别慌,一切有我呢。”
说了会儿话,云萝正想起身出门去送请帖,不管如何,这是卫家对郑家的礼数,同时也表示了对云萝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的重视。
不过云萝还没有走到门口,就迎面看见吴氏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一看见她就远远的喊了起来,“小萝,你快救救小梅,你快去救救我家小梅!”
话音未落,她忽然脚下一绊狠狠的扑到了地上,挣扎了好几下都没有从地上爬起来。
屋里的人都被惊动了出来,隔壁院子的李宝生家的大儿媳妇探头往外一看,也连忙跑了出来和刘氏一起拉扯摔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吴氏。
吴氏却坐在地上站不起来了,也不知是摔着了,还是腿软,她也不在意,只是一把抓住云萝,重复着一句话,“小萝,你救救小梅,你救救小梅!”
云萝看她头发凌乱,脸上鼻涕眼泪都糊成了一团,胸前的衣襟上还沾染着大片的血迹,不禁心中一凛,伸手在她身上的几处穴位上用力按压几下,“你先别急,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不知是按压起了作用,还是云萝的冷静让她也不由自主的稍稍人冷静下来,她忽然大喘了几口气,抓着云萝的手在激烈的发抖,“我……我不晓得,我也不晓得啊,他们说她是从山上摔下来的,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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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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