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去,果然看到有点点雪花从天上飘落,刚一落地就化成了水,连个印子都没有留下。
寒风平地而起,席卷着空中的雪花激烈飞扬,越卷越多,眨眼间就从几不可见的雪点到指甲大的雪花片片,落到屋顶、树枝、地上,簌簌作响。
原本在外面、在院子里的人们纷纷躲进屋子里,或者站在屋檐下,看着纷扬的雪花说道:“咋这个时辰下雪了?上午的日头多好呀!”
“不晓得新娘子走到哪里了,顶风冒雪的可不好走。”
吉时就在申时,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照理来说,这个时辰应该已经从娘家出门了。
人群聚集在一起聊得起劲,对于还在风雪中行走的迎亲队伍并没有多少担心,毕竟又不是每一个吉日都会暖阳高照,大风大雨大雪天气的他们都见多了。
云萱搂着热烘烘的嘟嘟小弟围在火盆边烤着,看着外面的雪花飞扬,不禁有些担忧的说道:“前次下的雪还没化完呢,路上都是泥泞,现在再下雪,岂不是更难走了?”
“你就是瞎担心!”云蔓挨着她坐在旁边,一手抓住扭着身子想要到火盆里去抓栗子的胖儿子,“大风大雨的都要迎亲呢,这点小雪有什么妨碍?”
云蔓也带着相公和儿子回来吃喜酒,和三年前相比,她除了长高一点,又稍稍的胖了些之外,几乎没有别的变化,肤如凝脂、杏眼温软,嘴角时常含着笑,依然是那个娴雅的温柔大姐姐。
她怀里抱着的就是她去年秋天出生的儿子,遗传了她的好肤色,胖嘟嘟的整一个就是白面团子,听说,可把她婆婆给稀罕坏了。
在她怀孕期间,李家大娘老担心她也会生个像爹的黑娃娃,若是个男孩还好些,若是女娃,她得备上多少嫁妆才能把孙女嫁出去呀?
李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李家大娘真真是个肤白貌美的女子,却生的三个儿子没一个像她,好容易娶了儿媳妇有了新的指望,她还特意挑的都是白净姑娘,万万没想到,孙子孙女四五个了,全都差不多一个色。
所以白面团子一出生就成了全家人当之无愧的心头宝,不仅爷爷奶奶、伯父伯娘们稀罕得跟什么似的,就连堂兄堂姐们都喜欢围着他转。
他还有个大名,是他亲爷爷给取的,叫李白。
每次听到这个名字,云萝的心里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别扭。
此时,李白小朋友还直勾勾的盯着她手里的烤栗子,磨着他那几粒小糯米牙,一个劲的流口水,“姨,姨!”
云萝剥出金黄色的栗子仁,然后整个的塞进了嘴巴里。
李小白好像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她鼓动的嘴巴,咦?事情好像有点不对。
云萝“咔嚓咔嚓”的又剥出了两颗栗子,在他的注视下,再次全都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李小白终于反应过来了,眼中迅速的聚集泪水,并且在她把第四颗火烤栗子塞到嘴里去的时候,“哇”一声哭了出来。
坐在旁边的刘氏伸手把他抱了过去,拿出帕子给他擦擦眼泪,再擦擦控几不住往外流的口水,哄道:“小白乖,不哭不哭,都是你姨姨太坏了,该打!”
说着还顺手就往云萝的身上拍了两下,成功让李小白止住哭声,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她……手里的栗子。
所以说,小孩子果然是魔鬼!
云萝默默的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然后转个身背对他。
云蔓“噗嗤”一声笑出来,随手捡了个栗子剥开,“好了,娘给你剥。”
李小白还不愿意,就盯着云萝手里的,还张着手直想往她这边扑。
郑嘟嘟忽然扭着小身子从云萱的怀里蹭下来,蹬蹬走到云萝身边往她怀里一扑,警惕的瞪着大外甥,“三姐,我的!”
郑小虎也紧跟在后面扑了过来,“三姐,我的!”
嘟嘟小祖宗可气坏了,“我的!”
小虎弟弟半点不让,“我的!”
“我的!”
两个人谁也争不过谁,于是迅速的又扭打成了一团,把大外甥都给吓哭了。
“哇——”
小孩哭着,大人们却笑着,屋里十分热闹,闹得太婆都头疼了。
隐约中听见从远处传来了一阵喜乐吹打声,所有人都不由得往门外张望,还有性急的孩子们等不及的跑到外面,跑动带起的风把飘扬的雪花都拂得乱了次序。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所有人都顾不得头顶的落雪,一股脑儿的往外涌动,就见喜乐队吹着唢敲着锣的率先走来,郑文杰一身大红的郎官喜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似乎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更俊俏。
在他的身后,八人抬的大红花轿晃悠悠,其后跟随的嫁妆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一刻,仿佛连天上的雪花都是为今日的喜庆添彩而来的。
花轿在喜乐和震天的炮仗声中一路抬进了大门,停轿后卸轿门,此时,盛装打扮的郑云丹过去轻拉新娘的衣袖三下,迎新嫂子出轿。
跨火盆,步红毡,新娘身上的大红嫁衣绣金线,缀宝石,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闪烁出耀眼的流光,引起了围观的乡亲们的一阵阵惊呼。
李氏躲在屋里,虽不能亲眼看到新媳妇进门,但只需听着从外面传进来的惊叹声就足够她昂首挺胸,红光满面。
郑文浩充当着引门的小童,领着郑文杰进大门,入喜堂,站于新娘的左侧。
吉时已到,赞者高喊:“乐起——”
喜乐声中,赞者唱礼,新人拜堂,乡下地方几乎从没有见过这样讲究的排场,有好些人都不由得看呆了眼,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日子里都为此津津乐道。
礼毕入洞房,一群人也跟着簇拥到了新房门口,看着喜婆婆说着吉祥话引导郑文杰挑起了红盖头,喝过了合卺酒,所有人都伸长着脖子想要一探这大户人家出来的新娘子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陪嫁的丫鬟守在屠六娘身边,看到外面那乱糟糟的场面,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从鼻腔深处发出了“哼”的一声,侧身就挡在了自家小姐前面。
果然是乡下地方,也太没规矩了!
“这是屠家小姐的丫鬟吧?咋连个丫鬟都这么俊?那小姐该长成啥天仙模样?”
“出门子都要带着丫头,娶一个媳妇却多出好几个人,这媳妇娶得划算。”
屠家丫鬟听着这些话,一边在心里耻笑着乡下人没见识,少见多怪,一边却又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摆出最优雅端庄的姿态。
外面的人看不到新娘子长的什么模样,屋里的人倒是都看清了,尤其郑文杰,看着今日格外娇艳动人的屠六娘,他的眼睛都亮了,神情也愈发温柔深情。
成亲之日,本就是一个女子此生最美的时刻,美衣华服、珠翠披挂、艳抹浓妆,整个人都仿似在闪闪发光,哪怕原本只有一分颜色也必然加成到三分,更何况屠六娘本就不丑。
她不仅不丑,相貌还甚是娇俏可人,圆圆的脸,弯弯的眉眼,额头光洁、肌肤白皙,小巧的鼻子下面一张时常弯起的小嘴,看着就让人觉得欢喜,想把她搂在怀里好好的疼爱。
云萝眨了下眼,她好像记了到底是在何时何地见过这位屠六娘。
“文杰的新媳妇咋这样好看?看着就可人疼,看得我这个老人家眼都要晕了。”郑玉荷捏着帕子满嘴的夸赞,“这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娶到这样花一般的媳妇!”
吴氏也拍手说道:“不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来就把咱家里的几个野丫头给比了下去!”
云桃下意识转头看向身旁的三姐,想跟她娘说,胡说,怎么就把她们都给比下去了?不过是穿得好看一点,戴的金银首饰多一些,还抹了胭脂擦了粉,这样也没比三姐更好看!
反正她从没见过比三姐更好看的人!
云梅悄悄的抓住了云萝的手,轻声说:“三姐,我娘胡说的,大嫂就没二姐和三姐好看。”
云萝摸了摸她的头,“我也觉得。穿成她那样,我们都比她好看。”
云梅手指有些羞涩的捏着衣角,抿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屋里的姑姑婶娘舅母们把屠六娘也夸得红了脸,羞赧的低下了头。
几个妇人长辈见此反倒少了一开始的那点拘谨,觉得这屠家的小姐并没想象中的难以相处,没有娇小姐的坏脾气,也没有看不起她们这些乡下人。
一时间,对这个侄儿媳妇、外甥媳妇好感大增。
不过,说笑了几句,她们就没有再继续打趣,也没有在新房里多留,嘱咐几句之后就带着孩子们都退出门外,还贴心的把房门给关上了。
冬日的夜晚总是来得比较早,加上今日天气不好还在下雪,婚礼的流程走到现在全部结束,天色也已经昏暗了。
傧相拎了两串炮仗挂在门口,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爆鸣声,热腾腾喷香扑鼻的菜肴纷纷端上了桌,郑家老屋和邻近的几户人家皆都宾朋满座,推杯换盏之间一片喜气洋洋。
乡下人家娶媳妇,拜完堂喝过合卺酒,这媳妇就是自家人了,稍作打理就要出门招呼客人,给长辈敬酒,甚至是在喜宴后一起收拾桌碗盘盏,第二天还得早起准备一家人的早饭。
但听说大户人家的规矩跟乡下不大一样,所以郑丰谷这些男性长辈没有能够在成亲这天见着侄儿媳妇的面,还得第二天早早的起来再过去老屋,坐在堂屋里等着大侄儿和新媳妇前来拜见。
“都是瞎讲究!”郑丰收坐在崭新的靠背椅子上打了个哈欠,看着布置一新的堂屋,呵呵冷笑了两声,“这是请了个祖宗回来啊!”
郑大福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你以为大户人家也跟乡下似的没规矩吗?”
郑丰谷撇嘴,“再是大户人家,进了我郑家的大门,就是郑家人。”
旁边,吴氏也拉着刘氏嘀咕,“你可真大方,送来半扇野猪肉做贺礼,我可舍不得。”
刘氏抿嘴微笑,“是小萝许出去的,说是就当孝敬给老人,也不盼他们以后能还多少。”
“这一场喜事,老两口怕是把压箱底的都拿出来了,瞧瞧这堂屋里换上的摆设,真跟大户人家似的。”吴氏心里酸得很,嘴上自然也就带了出来,“也不是我惦记老人手里的东西,实在是想想当初分家时的情况就气不顺,除了田地算是平分,别的可真是啥都没有。结果呢?我们年年给孝敬,老两口却恨不得把棺材本都全掏出来给大儿子。”
刘氏轻叹了一声,没说话。
她心里再有不舒坦,也做不出说道老人的事情。
吴氏就跟她完全不同,性子泼辣,从来都是敢说敢做的人,你不让她好过了,她就能扒下你的脸皮。
毕竟,她可是能降住郑丰收的女人。
这三年来,要不是有她在后面盯着赶着还死死抓着家里那些银子,在必要的时候也不惜抓起棒槌狠狠捶打,郑丰收早把家给败得差不多了。
郑丰收千般不好万般不好,唯有一点是连云萝都觉得看着特别顺眼的,那就是疼爱媳妇和孩子。
也是因为这一点,云萝虽不喜欢他这个人,但也愿意偶尔管一管他的闲事。
刘氏咳了一声,轻声问道:“你备了啥见面礼?”
“还能有啥?就一块尺头,够她做一件春衫的。”
刘氏其实也准备了一样的见面礼,但临到头了坐在这里却又有些不安,“会不会太薄了点?”
吴氏翻了个白眼,“咱就是乡下人,拿得出多贵重的见面礼?一块尺头也不少了,花了我六十八文钱呢,谁家都差不多。”
“这……”刘氏还是有些难为情,“其实你没必要跟我家一样。”
吴氏却不以为意,“反正我是不盼着将来他们能还回多少,但也别想占我许多便宜!咱现在是家里条件都好了你才觉得一块尺头少,不然寻常人家,给侄媳妇的见面礼能值多少钱?”
刘氏又叹了口气,想想老大家送出给栓子的见面礼,她这个做丈母娘的现在在女婿面前都有些抬不起头了。
门外叮叮当当的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郑文杰和屠六娘携手走进来,男的俊,女的俏,携手站在一处真是赏心悦目的一对佳人儿。
成婚第二日,两人虽换下了一身喜服,但穿着仍十分的喜庆。
郑文杰一身青衫,束一条绣花的暗红腰带,脚踩皂靴,玉冠束发,缀一条与腰带同色的发带。
而屠六娘则是鹅黄小袄配一条鲜艳夺目的石榴裙,戴着金钗玉簪,环佩叮当,刚才随着他们走动而响起的叮当声就是她身上发出的。
两人进里后,先朝郑大福和孙氏磕头奉茶,孙氏看着这俏丽又贵重的大孙媳妇真是笑得嘴都合不拢,喝了茶之后就连连叫两人赶紧起来,又送上了好大的一包见面礼。
“我晓得你啥都不缺,我们乡下人见识少又没啥讲究,这一点是爷爷奶奶给你的些许心意,你别嫌少。”
屠六娘接了红封,笑容分外甜美,“爷爷奶奶疼我,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如何还会嫌少?照理来说是该我孝敬你们才对,不过今儿我就先收了,如此往后才能更名正言顺的孝敬你们啊。”
孙氏越发笑得眼睛都快找不见了,郑大福也矜持的露出了些许笑容,眼中全是满意之色。
郑文杰接着带她一一拜见父母、叔叔婶娘和小姑,她始终笑容甜美,即便收到一块尺头这样寻常的见面礼,也没有露出丝毫不满或嫌弃的表情。
见过长辈,她先与她的亲姑子和亲小叔子相互见过礼,并送上一早就备好的见面礼。
听说大户人家的同辈之间是要相互交换礼物的,但乡下并没有这样的规矩,只要是还没有成亲就还是小孩,就不需要准备任何礼物,只等着收礼就行了。
所以当郑云兰郑重其事的拿出她给嫂嫂准备的礼物时,云萝不禁侧目看了她一眼。
屠六娘也愣了下,然后道了谢,似格外珍重的把那两块帕子收了起来,让李氏和郑云兰都露出了或满意或欢喜的笑容。
郑云丹在一旁凑趣,“大嫂嫂,我也准备了礼呢,不过,我的针线不好,就铺子里买的几样,也不大好,你别嫌弃。”
屠六娘十分惊喜,“真的吗?那我可得好好看一看,若果真不好,我是肯定要嫌弃的!”
一句玩笑话配上她此刻带几分娇憨的表情,倒是让屋里有些拘束的气氛都热闹和松快了许多。
李氏指着她笑道:“真是个猴儿,可没有你这样刚一进门就欺负小姑子的!”
屠六娘跺跺脚,撒娇道:“母亲,你可不能偏心,我也是你的孩儿呢!”
孙氏自己就不是个对儿媳妇宽和的好婆婆,但眼下对孙媳妇却又是另一个态度,说道:“她若是敢偏心欺负你,你只管来跟奶奶说,奶奶给你做主!”
“这可好,有奶奶撑腰,我还需怕谁?”
屋里的欢声笑语连成了一片,再不是刚才静默得像是在举行什么肃穆的仪式,就连刘氏和吴氏都不禁觉得这个侄儿媳妇真是个伶俐又招人喜欢的闺女。
云萱轻轻扯了下云萝的袖子,压着声音说:“咋办?我们啥都没准备呢。”
“准备什么?我们本来就不用准备见面礼啊。”
云萱嗔她一眼,“这不叫见面礼。”
叫不叫的不都是那么回事?云萝不在意的说道:“安心,他们那是一家人相亲相爱,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当时,我和文彬也给栓子送了见面礼呢,连嘟嘟也没有落下,可没见大哥大姐有送的。”
云萱一边红着脸,一边安下了心来。
郑文杰领着屠六娘走了过来,指着他们说道:“这是二叔家的二妹妹云萱,这是三妹妹云萝,这是三弟文彬和六弟文安。”
云萱领着弟弟妹妹们叫了一声大嫂,屠六娘也分别各叫了一声,然后送上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都是帕子荷包之类的针线,跟云兰和郑文浩他们的相比,减了那样金银饰物,不过这也正常。
云萱跟新嫂子道了谢,然后伸手去接礼。却在这个时候,屠六娘的眼底忽然闪过一丝暗芒,随之轻呼一声,身子一歪就朝云萱直直的扑了过来。
这一个变故惊得屋里其他人都下意识的探过了身子,并跟着也一起惊呼了起来。
郑文杰亦是连忙伸手来拉,却手上滑了一下,恰恰与屠六娘的衣角擦过。
屠六娘倒下的速度很快,眨眼间人就要扑到云萱的身上。
云萝忽然伸手抓住了她,轻轻一扯就把她扯回到原来的位置,“大嫂怎么了?你身后又没有人,怎么像是突然被谁推了一把?”
屠六娘有些怔愣,像是受了惊吓回不过神的模样,但看着云萝的眼神却忽然隐现一丝阴霾。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有些没力,倒是把二妹妹吓着了,真对不住。”她咬着嘴唇一脸的忐忑和心有余悸,垂下的小脸和眼睑遮住了眼底的阴霾,暗中却用力的扭转手腕想要从云萝的手里挣脱出来。
真是多管闲事,死丫头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屠六娘的指甲又尖又长,在她扭转手腕的过程中朝云萝雪白粉嫩还有些肉肉的小手狠狠刮了过去。
云萝适时的松开手,手背与她的指甲几乎擦过,而屠六娘受力不住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但她的神情和姿态却更像是被人推了一把。
“小萝,你在干啥?”李氏霍然站了起来就冲云萝开火,“你大嫂又不是故意摔倒,你做姑子的咋还先动起了手来?”
屠六娘靠在郑文杰的身上,皱着眉头有些气冲冲的说道:“三妹妹,我是个直性子,说话不好听也请你多担待。差点冲撞了二妹妹是我的不对,我跟她赔不是,可你也不能说动手就动手呀,我又不是故意的,我直突突的摔过去把二妹妹给撞倒了,于我有何好处?”妙书斋
屋里的其他人也或气愤或不解或紧张的看着她。
云萝摩挲着指尖,小脸平静,心里却忽然有点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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