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老子滚蛋,你只不过是被砸晕了而已。”
巴彦没好气的抽了呼格吉日勒一巴掌,刚刚一发炮弹炸中了钟楼。
一块飞出来的砖头,直接砸在了呼格吉日勒的脑袋上。
钢盔被砸得凹陷下去好大一块,幸亏有钢盔顶在脑袋上,不然脑袋就被砸瘪了。
“真没事儿!”呼格吉日勒摸了摸脑袋。
“你小子,从哈尔科夫出来一直到现在,子弹都躲着你小子走。
长生天保佑你呐,想死哪儿那么容易。
都当排长的人了,还一惊一乍的。”
巴彦掏出烟在嘴上点了两根,一根自己叼着一根塞进呼格吉日勒嘴里。
“哈尔科夫出来的兄弟好像就剩下咱们俩了吧。”
“前天还剩下一个速不台,现在没了,就咱们俩。
倒霉的家伙,被榴弹炮直接砸在身上,连个骨头渣子都没留下。
操了的!”
巴彦“呸”“呸”两口,不知道是吐嘴里的土还是烟沫子。
“妈了个蛋的,不到三个月。你当连长,我当上了排长。
前几天整训的时候,好容易排里人都认全乎了,现在又认不全了。
昨天晚上有个兵站岗,我起来尿尿差点把我给毙了,非说我是法国人派来的奸细。
我他娘的这长相……,像法国人?”
呼格吉日勒懊恼的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他认定是昨天晚上那个新兵坏了运气。
不然,怎么会被砖头砸脑袋。
“昨天补充了八个,今天死了十二个。还有二十多个伤员,已经送到后面去了。”
“还得再要补充?”
“不补充,你让我怎么打仗。
法国人那么多,我浑身是铁能捻几根钉子。
靠你?就这小体格儿吧。”
“体格大的纳亚阿哪去了,在哈尔科夫烧成灰了。
或许就因为我体格小,才活了下来。”
“嗯!你个子矮,子弹打不着你。”
巴彦悻悻的骂了一句。
不管怎么调侃,死人的事情总是不受人待见的。
“你也不高,或许个子矮真的是在战场上活下来的窍门。
也不知道草原上现在怎么样了,这么大的雪在草原上应该算作是白灾了吧。
往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带着羊群待在草窝子里。没事儿的时候,骑上马打黄羊,呵呵……!!”
“我可没那么好运气,我得跟着家里人,把雪挖开,不然羊吃不到草会饿死的。”
“你家不打冬草?”
“我……!”
呼格吉日勒刚说一个字,身子好像老鼠一样钻进了防炮洞,巴彦的速度也不慢。
只能容纳一个的防炮洞,在巴彦挤进来之后就显得很挤。
一股浓重的臭气,熏得两个人直流眼泪。
“你要是敢放屁,我就用瓶塞子把你堵上。”
“一定是你放的。”
巨大的爆炸声,打断了吵嘴的两个人。
这一下没什么臭味儿了,因为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儿。
一下接着一下的爆炸声,震得呼格吉日勒有些恶心。
心里不断向长生天祷告,趁着没有炮弹落到自己脑袋上,这该死的炮击赶紧过去。
炮击停止了,两个大男人脸贴着连却谁也不敢动。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也可能是一两年……!
爆炸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炮火齐射,一共有八颗炮弹落在附近炸开。
炮声这一次终于彻底停下来了,两个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敢分开。
“呸呸……!妈的,这法国人也学奸了。”
“呸呸……!看看你手底下的兵。”巴彦踹了呼格吉日勒一脚,作为对他乱放屁的惩罚。
到处都是大呼小叫的士兵,好几个人在瓦砾堆里面刨。
城市作战就是这样,掩体啥的经常会被炸飞的废墟埋住。
不过还好,砖石之间总是会有缝隙,里面的人一时半会儿的不至于被活埋。
很快,炮击又在另外一个街区炸响。
明军给这种炮击方式起名扫街!
法国人肯定是给街区编上了号,没事儿就拿榴弹炮炸一下。
白天打的炮弹多谢,晚上不时打上两发,让你根本睡不好觉。
不过战争当中,人的进化速度十分惊人。
巴彦和呼格吉日勒练就了一个本事,即便是炮火连天的地方,只要敌军没有冲上来,他们就能睡得跟猪一样。
这本事让新兵们十分羡慕!
“你在战场上待三个月,也会这样的。”
巴彦的一句话,让许多新兵觉得沮丧。
能在战场上活下来三个月的人太少了,过去的三个月,仅仅在察里津前线,明军阵亡了六万多人。
这还不算负伤的家伙!
而现在察里津前线,明军一线作战人员一共也只有十三万八千人。
可以说,在一线打仗的人几乎换了一遍。
呼格吉日勒和巴彦这种人,绝对属于老天眷顾。
还不错,瓦砾堆里面刨出来俩人。
一个胳膊砸折了,一个脑袋被砖头开了瓢,血糊糊的不知道死活。
“你小子走运,妈的!”呼格吉日勒踹了那个胳膊骨折的家伙一脚。
如果可能,他也很想骨折。
躺在后方的医院里面,也比整天待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强。
可以说,一大群爷们儿都在羡慕这个幸运的家伙。
折一条胳膊,总比死在这里强得多。
至于脑袋开瓢的家伙,呼格吉日勒很想抽他一个嘴巴,不过鉴于一巴掌很可能把这货打死,呼格吉日勒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把钢盔都戴上,他娘的,让你们戴钢盔戴钢盔,就是不戴。
现在好了,脑袋砸放屁了。
瞅啥,把人送到后方去,看还有没有救。”
“哦!“两个新兵赶忙把脑袋冒血的家伙抬上担架,胳膊折了那个混蛋,自己站起来,晃晃悠悠的跟着走。
“排长,你也没戴钢盔。”
一个新兵懦懦的说了一声。
呼格吉日勒这才想起来,追上去从胳膊折了那货脑袋上,把钢盔摘下来扣到自己脑袋上。
熟悉的负重感又回来了,戴这狗日的玩意还真是沉。
如果可能,呼格吉日勒和巴彦盼望着这场雪永远不要停。
下雪的时候,更有利于进攻方。尤其是城市这鬼地方,天知道哪个废墟里面就趴着一个端着枪的家伙。
又或者,街道上哪个像砖头一样的玩意,实际上是地雷。
战场彻底混乱了,不但子弹横行,还有各式各样会爆炸的小玩意。
现在大家造地雷都是一个思路,个头普遍较小,威力都很一般。
不过真在你身边爆炸,你肯定得少点儿啥零件儿。
更缺德的是,布洒方式也变了。
弄上一枚火箭弹,直接往防区里面打。
一个火箭弹上挂着几个地雷,连敌军都不知道地雷会掉在哪儿。
被祸害得最深的,要数后勤那帮人。
这几天,炊事班的和送弹药的人不断被炸死炸伤,明军这边一丁点儿办法都没有。
“营长,你咋来了?”连里正乱哄哄的回复阵地,李远来到了阵地上。
“刚刚炮击,法国人趁着乱把隔壁连的前哨阵地摸下来了。”
李远一边搓手,一边无奈的嘟囔。
“我操,这也行。”
“一个班的人,都躲在一个掩体里面。法国人趁着炮击摸上来,一个炸药包扔进去,全都完蛋了。
法国人现在正在加固工事,趁着他们的人还没增援上来,得赶快把他们弄死。
那个前哨阵地正好卡住整个街区的道路,失去了那个阵地,法国人一点儿一点儿的渗透,也能把他们挤出去。”
李远的手指在地图上指指戳戳。
他已经升任了团参谋长,不过却迟迟没能离开营里。
没办法,基层缺军官,哪儿都缺。
李远的营又是顶在最前面的一个营,当然不能够随意更换主官。
“那我们咋整?”
巴彦有些闹不明白,隔壁连的阵地没了,关他们什么事儿。
“半个小时以后,他们会开始佯攻。
你和老猴子他们连,一个左边一个右边。”李远做了一个合抱的姿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地方正面弄下来太难,只能两翼迂回。
你们两个人,各抽调一个排把法国人办了。”
这下巴彦算是明白了,李远这是来要人的。
心里虽然不愿意,嫌弃隔壁连太废物,可也没办法。
营里面三个连,老猴子他们连,一水的老兵。
上前线半个多月,只阵亡了两个人,伤五六个。
这在每天都有人死的战场,算是个奇迹。
自己这边赶着伤亡赶着整补,大体上建制还是没问题的。
隔壁那个连就算了,从连长到战士,都是战场新丁。
上战场三天,全连干掉了三成。
营里那点儿补充兵,大多填到他们那里了。
前天更是厉害,反冲锋的时候居然是连长带头。ωWW.miaoshuzhai.net
很多人佩服连长的勇气,但更多的是觉得这货太傻。
冲锋的时候居然彪呼呼的举着红旗,嫌弃法国人找不到目标,还是嘲笑人家枪法稀烂?
这种人不死,才是对法国军队最大的侮辱。
事实上,根本没用上步兵。
法军迫击炮手认为,这货是在挑衅自己的专业水准。让他活着,肯定是自己职业生涯的最大污点。
于是六门迫击炮不打别的目标,专门就炸这个目标明显的红旗。
连长和红旗都被炸得破烂不堪,全连伤亡接近一半儿,阵地也没拿下来。
这刚刚给补充完,一个班被又人家一勺烩了。
呼格吉日勒觉得,当初自己拒绝当那个连的连长,绝对是英明之举。
营里抓连里的差要出一个排,作为主力排的呼格吉日勒自然是躲不过去的。
“带着脑壳和所有零件儿回来。”这就是巴彦的全部叮嘱。
没有任何豪言壮语,呼格吉日勒带着自己的弟兄爬进了废墟里面。
十五分钟之后,炮声响了。
营里协调了团里的一百二十毫米榴弹炮,加上营里的六门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对目标阵地进行了火力急袭。
明军早就制定了坐标图,而且都进行过校正射击。炮弹打得又急又准,刚刚被法军占领的阵地上硝烟弥漫。
差不多一个排的法国兵,还在支援的路上就被炮火延伸给覆盖掉了。
呼格吉日勒没有动,远处相隔几百米老猴子的那个排也没有动。
果然,几分钟之内法军的火力报复就来了。
阵地前面,正和法军对射的明军阵地,顿时也是火光冲天。
“妈的,把机枪顶到那么前面,找炮弹轰呢。”呼格吉日勒骂了一句。
没经验的军官上了战场指挥,其实就是戕害人命。
别人的事情管不了,又等了一会儿。
法国人的炮击停止了,趁着硝烟还没有散尽,呼格吉日勒一摆手,大家伙就跟在他后面像敌军阵地上爬。
借着各种废墟的掩护,爬到了法军阵地七八十米远的地方。
“上!上!上!”不能再往前爬了,再往前爬就是侮辱法国人智商了。
一群人从地上窜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借助旁边的掩体。
对着对方枪口火光射击!
阿卡步枪连续霸道的点射,压得法国人单发步枪抬不起头来。
很快部队冲到了五十米之内!
“手榴弹!”呼格吉日勒一声喊,拽出一颗手榴弹就扔了出去。
对面老猴子的部队,几乎也在同时扔出了手榴弹。
法军阵地上一片爆炸的火光!
几十米的距离,硝烟还没有散尽的时候,战士们就冲了上去。
阵地上一片阿卡步枪连射的声音!
近距离交战,这种连射最好用。
不管你是谁,一梭子子弹扫过去,管哪发碰到你都没个好。
“咔哒”手里的阿卡步枪空仓挂机。
呼格吉日勒抽出了盒子炮,见到穿着黑衣服的家伙就打。
近战最好用的武器不是刺刀,而是手枪。
明军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实战当中效果也是相当不错。
直到对面出现了穿着明军军装的人,呼格吉日勒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了一眼正在抽抽还没有断气的尸体,呼格吉日勒骂了一句:“他娘的,原来是意大利人,怪不得这么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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