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云,李如月,白玉堂,陈麒,四大家族的代表们都已经聚首在上隆街,当然,还有一位宁家的旁系亲属:宁脂柔。
她是个女孩子。
其实现在上隆街高台上也只有三个家族的话事人在,其他的人,便是所谓的谋士了。
白玉堂并没有和陈与宁两家人寒暄,虽然陈麒一直坐在高椅上盯着他,白玉堂也权当没有看见,径直的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长羽枫和橘纯一顺着白玉堂给他们使的眼色,有些呆呆的,站在了他椅子的后面。他们因为白玉堂内涵的指点,太过正经而变得足够别扭,他们又不好看别人,又不能显得太自然,所以给人的感觉笨笨的,谁叫白玉堂只拍扇子,不说话呢?他这种内涵的指点倒是将这两个人摸不着头脑,走的很正式,抬头挺胸,就盯着前面看,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
白玉堂刚好坐在宁家话事人宁脂柔的旁边,宁脂柔的身后也仅仅是站着两个人,宁家的家族标志刻在他们的身上,是一多很小的“花”,但很难说是梅,让人分不清楚。刚刚李月如带的人有三个,可能颇多了,陈麒身后也只站着两个大汉,长羽枫没有办法看到他们的样貌,只是刚刚经过的时候留意了一眼。
好家伙!这是给白玉堂当保镖!
整件事情只有一种回旋的余地,那就是排在白家前面的家族可以很快的诛灭兰洛,不需要白玉堂出手。虽然他们没有讨论顺序,但是也可以看出来白玉堂其实很在意这种顺序,因为他第一次跟自己说的话,就是诛灭之后的“分赃”,虽然后面改变了,但是那句话是说了出来的,诱导了长羽枫认为白玉堂真的想要诛灭兰洛。
虽然,白玉堂可能并没有第一时间解释他所知道的一切,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很大程度上已经在白玉堂的掌控之中。
并且,长羽枫心里也是明白的,无论是这里发生什么,他都可以置身事外,也就是说这里的任何人,任何事,对于自己而言,都不过是一件件私事,并不会涉及自身,自己现在只是一个不会说话的谋士,听白玉堂调度就好了。
或许还有更好的方法去解释这种现象,那就是除了橘纯一和兰洛,那就几乎没有人和自己有关系,虽然自己是名义上的白灵山少主,但是白灵少主的样貌并未公开,谁都可以是,谁都可以不是。
当然,肯定不能谁都可以是,起码必须是圣上认为的人是,那才是,已经无关乎白灵少主的专属玉佩了。
他不需要在乎白玉堂是什么人,也根本不需要在乎这里所坐的任何话事人是谁,他在很久以前就说过与自己无关这种事情,他对于自己应该怎么活下去已经足够的清晰,他不需要贪图荣华富贵,也不需要多在意大大小小的人情世故,因为那都是别人的世界里所发生的别人的事情。
换句话说,他怎么活都可以活下去,在那个自己铸造的土房子里,在等待寻荒影寻找到自己的每一天里,他想的都是如何防范夜间可能到来的野兽和孤魂野鬼,他想到的,都是怎么样填饱自己的肚子,并且为了不能快速获取食物的吃饱了上顿没有下一顿的恐慌里渡过,那个时候可是从来没有需要想象自己未来的某一天会怎么样的,如果是其他的小孩子,十有八九便是死了。
现在这种状态很像那时的状态,他类似于虚无的欲望与对于未来该如何走下去的一片空白都统统集于一身,让他相信白玉堂的时候根本没有多少犹豫。
他能感觉到白玉堂也在这件事情上说了七分真话,三分假话,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出来的语言只是词语的堆砌,好话这种东西,说一百句也不一定让人心里有底,但是只要是坏话一出来,那听者心里肯定得没底。
长羽枫并没有去观察这里的其他谋士,因为他觉得自己与他们也不过是一面之缘,不会有太多交集,甚至是不会有任何人情世故上的事情发生,那又何必庸人自扰呢?如果他觉得那些谋士也好,所在的几位话事人也罢,都和他的关系不大。
虽然他没有那么在意别人,也并不想要与这里的其他人又所羁绊,甚至是搭话也不希望发生,但是别人好像并不这样想。
他们看着长羽枫,想要从轻纱里,窥见长羽枫的真容。
这其中就包括陈麒,那个和白玉堂隔了个位置的男人,陈麒不多大,摸约二十岁模样,长的更显年轻,有着很白的小酒窝。
“白玉堂!我说!你带的谋士怎么找了两个女的?女人能有啥用?”陈麒眯着一只眼睛看长羽枫,虽然他对话的是白玉堂,但白玉堂也才刚坐下并没有多少心情搭理他。
草草说了句有劳华参王操心。
那陈麒也觉得没趣,指着那远处的中清城道:“不是,我是说,第一天大魔王竟然是个女人,还把李庐升追的团团转,李庐升真是没用!”
白玉堂没有接话,而是拿出了扇子轻轻的张开,慢慢悠悠的闭上眼睛扇扇子。
反倒是陈麒旁边的宁脂柔说了话:“庐升兄只是失了先机,方才那般试探性的横枪一扫,似是攻击,实则防守,庐升兄已经化星入月,这第一天大魔王再是厉害,那也有一个上限,等法阵全部运行起来,第一天大魔王的实力就会进一步压制,到时候如月姑娘一举击破,也仅仅是小事一桩。”
“李庐升废物一个难道不是人尽皆知吗……”陈麒皱眉,以极其高的语调反问宁脂柔。
“李庐升怎么说也……”宁脂柔还要给李庐升说话,但是陈麒一个被子砸在地上,啪嗒一声,茶碗的瓷瓦碎片飞溅,飙的到处都是。
“去去去,没和你说话呢!旁系的狗坐在这里已经算是抬举你了,还想要和我说话,晦气冲了脸,那真是倒血霉!”陈麒往地上啐了一口,他看都未看宁脂柔,便唾了一口。
宁脂柔陪笑,嘴角也有些抽搐起来。
她并没有多少反应了,也不觉得尴尬,只是一直看着中清城两人的战斗,不再做声。
而陈麒不干,他继续恼着说道:“李庐升办事真慢,这都快天亮了!真是蠢货一个!”
他的话所有人都听得见,当然包括长羽枫,他好像知道李家的人不在,说的话全是针对李家的。应该也没有人帮着李家说话,所以他的骂,极其难听。
长羽枫从他刚开始唾旁边的宁脂柔开始,就一直皱着眉头,旁系的宁脂柔,他也只是在白灵山的小册子上见过她一面,相当于没见过。
对于他来说,旁系被骂,只能认为完全是陈麒的不是,但是刚刚陈脂柔又想要帮圆场的感觉,他看了一眼白玉堂闭目养神般的静默,也只觉得宁脂柔应该不搭话才对,不应该冷脸贴屁股。
白玉堂说过,五大家族谁也不待见谁才是正理,热脸贴别的家族的冷屁股是不应该做的,宁脂柔这样做,显然表现得不够机敏和自信。
长羽枫这时才看了陈麒,陈麒坐姿懒散,身着的盔甲在上隆街发着光亮,他样子倒也不寻常,尖尖的下巴倒也有些贼眉鼠眼。而宁脂柔则是平淡的多,中规中矩的长相,身着白灵山的华衣,没有什么看的过去的甲类,很安静的坐在一旁。
谁作为诛灭兰洛的主力都一目了然,宁家没有主家的血脉,某种程度上旁系出现,自己说明了在这里没有话语权,可能是为了考虑到旁系的宁家根本就无法诛灭第一天大魔王,索性将这种机会让了出去。
当然这只是猜测,陈麒丝毫不给势微的家族面子,当然也符合他的做派,因为他身上的盔甲一看就不是凡品,说什么照顾宁家也说不过去。长羽枫也不会去想自己如果以白灵少主的身份坐在这里会怎么样,他也不想去趟浑水,甚至是宁脂柔受了唾弃,他也不会去想着怎么帮她。
被骂了就被骂了吧。
其实只要不说话就好了,看不过去就看不过去,流氓可以躲,有权有势的流氓也可以躲,虽然他们有千万个理由让你躲不掉。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你就不要去自找没趣了吧,神仙也救不到。明明不需要理就好了,惹得自己不自在。
按照白玉堂的意思,白玉堂就不理他,骂的又不是白家,骂的天昏地暗也没事。
橘纯一也是大气不喘,在这样子窒息的环境里,她眼睛睁的老大,看着那些碎片被化为白色的尘烟,一瞬间消失不见。
长羽枫看白玉堂,想要得到什么指示,但是白玉堂就是轻轻的摇了下头,扇子依旧轻轻的扇着,也没有一点点风吹到他身后的长羽枫身上。
那……就只能听白玉堂的了,不要有任何动作。
也不知道是因为宁家势微的关系,还是因为宁脂柔心善,宁脂柔想要有所表现,也说得过去,不过她现在的表情肯定不好看。
这时王浩云顶着大肚子来了,他还特意看了看橘纯一,橘纯一被刚刚的杯子破碎吓了一跳,此时大鼓着小脸,表现出非常严肃的样子。
王浩云没有和三位话事人说话,他的位置坐在了白玉堂的身边,白玉堂轻声的侧了脑袋和他说了一句悄悄话,王浩云点头,自始至终看着中清城的方向,他再是看了一眼长羽枫,又看了一眼橘纯一,回过头去,安稳的像是个不倒翁靠在椅子上。
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但是也好像并不复杂,长羽枫作为谋士,也只能静静的看,这里有很多可怕的东西,这种可怕的东西对峙起来,是会让人窒息的。
钱,权,如此的赤裸。
自这短短的一路看过来,白玉堂早就说过了,自己在南攸根本就不虚这里的人,他肯定也看出来陈家是很想得到这个诛灭机会的,他便不和他争,天下王土皆为陈,他也一开始就说了,他只是来交个差,陈家诛灭第一天大魔王必须师出有名啊,不可能直接和其他家族说这一天大魔王诛灭后的遗产陈家都要,白玉堂肯定早就看出来了,不和他争,就是面不改色让给他去诛灭好了,王浩云也绝口不提这件事情,一来除了那句话,便沉默着,怡然自乐的以胖胖的身体靠在椅子上休息。Μ.miaoshuzhai.net
任由陈麒怎么说,他们两个也不回答,只有宁家的宁脂柔时不时答一句,然后被讨骂一番。
长羽枫实在是想不透旁系的宁脂柔为啥这样子自找没趣,他也只能由着宁脂柔挨骂,甚至是极大的侮辱,白玉堂和王浩云也不为她说话,就好像根本没有宁脂柔这个人一样。
直到中清城发生了奇光,这种让人窒息的氛围才稍微有些缓和。
那是一道道化为弧形的光束,以天空中有两个上隆街高台那么高的地方为节点,汇聚在一起,快速的形成了一个看得见的光之鸟笼。
这白色的鸟笼一下子化为透明,高台往下看,也仅仅是看到模糊的两个人正在缠斗。
他们身上辉煌的灵力气息喷涌而发,以大量的尘埃相伴,连整个中清城的雪也开始快速融化,这样子整个隆中城就更加暗了。
整个法阵从地面穿刺而来,相识一把把刀刃轰击着所触碰到的一切。
“要开始了……”王浩云露出了笑脸,对着白玉堂说道:“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第一天大魔王的心石,不过总算开始了,梧桐司一来,我们便可以收工回家了。”
白玉堂摇扇点头,睁开了双眼:“浩云兄,你把这件事情想的太简单了……问题的关键并不是心石,而是第一天大魔王手上的九转灵珠剑。”
“对,心石和剑,一同拥有不就好了,非要说什特立独行的话,也是不好的。”王浩云将手轻轻的放在白玉堂的肩膀上,山上死了老虎,四个人都要去关心看望的,虽然老虎吃了很多人。”
“我不敢苟同,等结果吧,月如姐吃了亏,不代表李庐升会吃亏,法阵早就布置好了,他要战这么久——那肯定是为月如姐铺路。”
“你要是厉害,你也可以为我铺铺路。怎么样?浩云兄?”
“玉堂兄又说笑了,你知道我们王家只经商,不甚武力。”
“我们白家又何尝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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