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凛冽,呼啸而过,驱离着夏季留存于京城最后那缕暖意,而时间也伴随着枯叶的飘零,日渐消逝,秋去冬来,京城上空再难看到碧空万里的天空,蓝天白云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灰蒙阴沉的云盖。
贺志同顺利返京,昌晟皇那是喜笑颜开!
昌晟皇焉能不喜啊,贺志同舌灿莲花,说服四大氏族,四郡各氏族朝中声援四军都指的官员先后偃旗息鼓,军户氏族则在以柳风为首的京邑军户氏族斡旋下,早早退出老卒一事,至于老卒一事的核心力量,也就是都指都督和营正、司正们,在得到昌晟皇敕勋封爵的许诺下,尽管心有不甘,最终还是纷纷撤离京城。
至此,百战老卒一事得以妥善解决。
但问题的关键是,神雀朝堂却并未因此而得以安宁,王、荒两郡氏族在京官员中,以冯、马两位大学士为首,联合都察院御史,接连不断上奏,奏请朝堂彻查五羊关破。
与此同时,各郡乃至京邑都指,上至都督下到旗总,总计一千八百八十六人于十日内相继身亡,暴毙的因由更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伴随着丧亡军报呈送五军都督府及兵部,顿时引发朝堂轩然大波。
毕竟一千八百八十六人,连同他们的父母妻儿,仆从亲随,枉死者何止万人!
人走茶凉,何况他们大多都是幽魂出身,凭戍边战功才在郡州都指获得一席之地,如今身死,无论因何缘故,自杀也好、刺杀也罢,总之各郡都指中有大量军职空缺了出来。
这下,当真是群狼环伺,而且还是多日不曾进食的恶狼,神雀朝堂因为这些军职的空缺,文武百官吵闹不休争执不断,折腾得昌晟皇在承恩宫接连大发雷霆,甚至连续三次不曾在朝会中现身。
利益面前,哪还顾得上矜持和礼节,赤裸裸血淋淋。毕竟各级军职,可不仅仅只是统领军兵这般简单。
依神雀官制,军、政分离互不干涉而又彼此制约,都指领兵牧守一方,拥有相当大的自主权。依一城都指卫而言,军务上受州都指司辖制的同时,亦受到城主府节制,都司辖制理所应当,所谓城主府节制也仅限某些特殊时期。
可以说,在都指卫这一亩三分地,一应事务皆有卫正一言而决,是当之无愧的掌控者,所谓粮草军械这等不过蝇头小利,军权在握背后所带来的隐形收益,才是各氏族打破头争取这些军职的真正原因。
自残血夜后,夏族承平已久,神雀立朝三百余载,更是歌舞升平,神雀都指,尤其是郡州都指军系,依军制,郡都督府总领一郡军务,郡州都指皆归其辖制,但时至如今,郡都督府早已名存实亡,因此头上没了这个婆婆的郡都指营、州都指司和城都指卫或所,拥有实权远非摆在明面上那些。
常言道,两成收益心眼活泛、五成收益铤而走险、十成收益无视律法、三十成收益无惧死亡。
军职,如此光鲜亮丽诱人的蛋糕,收益已无法用数字衡量,纵然是圣人,怕是也难以处之泰然淡然以对吧!
何况置身朝堂,宦海沉浮多年的官员,妥妥的俗人,甚至就连国子监出身的大部分官员也难以坚定立场不可免俗。
王、荒两郡氏族官员的注意力随之转移,所有人都在精心筹谋,该如何在这场饕餮盛宴中分得一杯羹,当然,对于这些军职因何空出,早已战略性过滤,唯有都察院矢志不渝,在连番上奏无果后,以一己之力展开调查。
消息在京城坊间都传得沸沸扬扬,天音又岂会没有详细传至靖王府。
贺志同,准确的说应该是昌晟皇,谋划缜密布局精妙隐秘,从确认剔除到筛选配合行事的各郡军户氏族,再到精心挑选出京联络人员,更甚至,具体到局中每人该如何行事、如何清理痕迹、如何完美善后······
可以说,足以确保消息不会外泄,算得上万无一失,各郡同时行事,宛若天女散花,因此就算天音全力以赴,短时间内查探清楚也非常困难。
只是,相比朝堂奏报明面上那些糊弄人的东西,天音传递回靖王府的消息无疑更详实一些,虽说受限于时间一时难以查探清楚,但有他们前期传递回来的这些消息,已足以让朱狄猜测一二。
京城、靖王府、后院凉亭。
朱狄粗略翻看过后便将册本放在身侧石桌上,天音调查出来的这些线索太过琐碎,不是含糊不清便是查不可查,再不然便是无可查证,唯一确认的是,所有意外和看似正常的身亡,并无任何问题。
没有问题才是真正的问题,天音无法查出其中端倪,只能说对方棋高一着,手段高明,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尽管朱狄明知其中有问题,却也是束手无策,脸色铁青,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王爷,他们、他们···可都是追随您多年,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多年的老弟兄,不能再犹豫不决了啊!”吴老双眼泛红,就连说话也满是哽咽,粗喘几口气,缓解内心的悲愤,一吐为快道:“王爷,启沣已非黄口小儿,他现在乃是神雀的皇,屁股决定脑袋,为稳固皇权,行事愈发肆无忌惮了啊!”
“王爷,这些年您领军屡屡出京解五羊、白骨、函谷各关以危急,可谓战功赫赫彪炳千秋,如此抛家舍业出生入死,是为哪般?”
“多年来,军户氏族把控军伍,操训废弛、军纪涣散,若非王爷殚精竭虑精心筹划,他启沣小儿哪来的底气守护神雀这万里河山,偌大王朝,怕早已礼崩乐坏成过眼云烟了吧!”
“他、他···”颤抖的右手指向皇宫方向,怒骂道:“早已是黄土一抔,岂还能坐在那张椅子上作威作福!”
“自他登基以来,对王爷您是步步紧逼,先是不顾边关安危,一纸诏书夺去您都督职,更将于您麾下效力的众多将校或调离、或下狱、或罢黜,再然后便是将您囚禁于这王府中不得踏出半步。”
“羽谷一战,竟以赔付巨额钱货来避免战祸蔓延,堂堂神雀王朝,竟需远嫁自家女来维护王朝边境,那脆弱不堪一触即溃的所谓安宁和和平,耻辱、耻辱啊!”
“还说什么鞑子退出五羊、什么两国缔结盟好永无刀兵,还真他妈看得起自己,把屎糊到脸上当贴金,遮得住那刺鼻的骚臭?哼···夏族男儿,难道都死绝了,需要族中女子委身北蛮鞑子以平息兵祸。”
“鞑子刚一退兵,羽谷关前硝烟尚未散去,鞑子虎视眈眈,外患未消却是内乱四起,当朝之皇,竟行阴谋诡计,对象还是那些为他守护这万里河山,战功赫赫功勋彪炳的战将,倒行逆施罔顾君臣之道,可称之为君乎?”
“吾族,历来便被百族所不容,灭绝吾族之心从未断绝,因此所面临和遭遇的危机和险境,数不胜数,可吾族先贤,何曾屈服过,无论何时何境,从未有过卑躬屈膝屈服之举,皆为铮铮铁骨血性男儿,奋勇反抗,纵身死亦无悔,累累白骨,铺就出今日吾族这栖息繁衍之地。”
“残血夜至今,吾族历经穹、玄、廉、晋、汤再到神雀朝德善皇,四千余年,这周边各国、各部落,何曾熄灭觊觎吾族的歹念,无论穹、玄,还是廉、晋,再或是汤,再算上神雀当朝到德善皇,强敌来犯,哪次不是族中儿郎以血肉之躯,杀得他们丢盔弃甲狼狈逃窜,可是、可是···您看看我们这位昌晟皇,和谈、和亲,实乃是吾族之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枉为夏族男儿,有何颜面自称···夏皇!”
吴老一口气将一直压抑心里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不吐不快酣畅淋漓,随着话音落地,心中怒火反而愈加旺盛,致使胸腔剧烈起伏。
吴老一直以来对任何事冷眼旁观,对任何人、任何事始终置身事外,这次竟罕见如此激动,朱狄对吴老的反常同样深感惊愕,短暂沉寂后,出言解释道:“吴老,和谈以退兵、和亲以休战,也属无奈之举,都指战力低下,五羊边军十不存一,反观鞑子,兵锋犀利,岂可等闲视之,不失为良策。”
吴老更不以为然,神色激动,就连语调也不自觉高上几分,道:“王爷,都指战力低下,这不假,鞑子铁蹄兵锋甚盛,更是不争的事实。但同时,更加不可忽视的是,羽谷守军历经血战,都督府三大营、各郡都指援兵、禁军,早已今非昔比,何况还有夏族热血男儿源源不断赶赴京邑,奔赴羽谷关,归根结底,还是私心作祟,舍不下功名利禄,跑不开荣华富贵,家国大义终究敌不过心底那点弯弯绕。”
“哎···吴老···”朱狄一声长叹,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吴老见朱狄始终不为所动,或者说一直不曾表态,刹那间的迟疑,针对朱狄的顾虑,沉声警示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军卒葬沙场,此乃吾族男儿当有之风骨。王爷,昌晟小儿如此行事,已非稳固皇权那般简单了,刀锋所指,怕不是千秋皇权。神雀,看似是吾族之王朝,可归根结底,非一姓一氏之王朝,乃是夏族之王朝,贤亭虽隐,九族已避,引导和决定夏族走向的,终究还是他们,昌晟小儿如此行事,将后患无穷,最终伤及的不是他一人,必将是皇族朱氏一族。”
吴老清楚,朱狄说到底还是朱氏族人,他内心最关切和牵绊的,还是朱氏一族,皇位更迭,不过尔尔,但朱氏既为神雀皇族,那朱氏、皇、神雀王朝,三者间息息相关唇亡齿寒。
因此,朱狄在面对昌晟皇的步步紧逼,才会一直退避,所为何如,但求朱氏安宁,无愧皇兄所托。
一番话,究竟是治疴猛药,还是轻锤响鼓,看朱狄那动容的脸色便清楚,在吴老近乎逼迫眼神下,有气无力回道:“吴老,容后再定,一切待天音详查之后再说。”
朱狄的迟疑和犹豫,吴老明显能够察觉,特别是眼底那不易察觉的悲痛和怀念,尤不甘心道:“王爷,人心叵测欲壑难平,那可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种事一旦开头,便用无节制,一味的妥协壑退让,不仅于事无补,只会助长他们的贪婪。”
朱狄脸色几经变换,厉声呵斥道:“吴老,无须再言。”
“王爷···”
“吴老,督促天音尽快查探。”吩咐过后,便示意吴老离去。
随即,凉亭内又仅剩朱狄一人,嘀嘀咕咕,也不知在念叨些什么,一行浊泪伴随着越来越重的语调砸落在青石板上。
神雀,太阳山脉北麓,北端。
一条水量算得上丰沛溪谷尽头的深潭中窜出三人,两男一女,手脚并用艰难爬上岸,上岸之后第一时间相互搀扶向北疾行,只见他们浑身湿透,裹挟着污泥,甚为狼狈,沾满淤泥的衣衫也是腌臜破烂不堪,顺着破口,能够清晰看到因溪水浸泡而泛白的伤口,血水顺着他们蹒跚的脚步,洒落在枯黄枝叶上,渐渐向前方天河延伸。
就在这三人出潭水离去不足一炷香的工夫,自溪水上游,太阳山脉冲出十余好手,手持兵刃目露凶光,一看便知不是善类。
十余人一出密林,当即便自动分散开来,沿着溪水两岸向西搜索,也就半盏茶的时间,便有人发现了此前三人滴落在落叶上的血迹。
“这儿,有血滴,向北而去。”
“向北?前方该是天河风陵渡口,他们身上有伤,必然是进渡口易庄寻求医治,追!”为首者一番查探,随即果断下令。
十余人,当即沿着血迹一路向北追击,动作干脆利索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绝非一般游魂草莽。
天河,于此地依太阳山脉北麓山势,绕山而过,呈弓字形,风陵渡口便位于正中位置,渡口方圆百里虽说归属荒郡双河州,但因亡山山脉所阻,再加上此地特殊地理环境,物产甚丰,更有亡山、太阳两山脉和天河之便,称得上夏族北地难得膏腴富饶之地。
因此,氏族封地繁若星辰,导致这片区域鱼龙混杂,成为一个容纳三教九流的法外之地,唯有风陵渡口,因风陵易庄驻有一所隶属双河州北寨城都指军兵,风陵渡口、风陵易庄成为这片法外之地唯一有序之所。
此时,两男一女三人相互搀扶,有惊无险,总算赶在天色尚未黑透前进入风陵易庄内。
“源哥哥,已经到风陵易庄了,还是抓紧时间把你伤口处理一下。”说话的便是这名女子,看似脏乱不堪,依旧难掩秀美容颜,明眸皓齿当真是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对她口中的源哥哥,关切和爱护完全挂在脸上,呼之欲出。
这时女子身侧,那位一脸稚气,身量颇高的男孩,关切道:“是啊,源大哥,伤口沾水最易感染啊!”
二人口中的源哥哥、源大哥,满身狰狞可怖伤痕的男子,正是上官陆那游历在外的弟弟,上官源,对二人的紧张却是颇为不然,笑着宽慰道:“紫馨、小珂儿,多大点事儿,看你们紧张的。”
不错,秀美女子,正是上官陆、上官源兄弟俩在太阳山脉结识的慎氏族中那位小女孩儿、慎紫馨,不过,此时的慎紫馨,已然不能再称之为小女孩了,而是慎姑娘了,看到上官源嘻嘻哈哈,不以为然的态度,很是气恼,道:“源哥哥,这么多伤口,有些深可见骨,还说没多大事。”
慎姑娘脸上的嗔怒完全是做给上官源看的,手上已经拿起桌案包囊中的伤药,亲自为上官源处理伤口,可能是方才上官源那副莫不在乎的样子惹恼了她,动作稍显用力,疼的上官源是龇牙咧嘴苦不堪言,但脸上却强挂着欢喜满足的笑意,眼泪却是不自觉溢出眼眶,痛,并快乐着!Μ.miaoshuzhai.net
这下,慎紫馨更是心疼,手上动作瞬间轻柔,小心翼翼上药,嘴里嘀咕埋怨道:“活该,一点都不爱惜自己,活该···”
“紫馨丫头啊,源哥哥真的没事。”
“疼啊,真的疼啊,疼···”
上官源疼得倒吸凉气是事实,可他卖宝逗弄慎姑娘让她安心的行为也是事实,只是适得其反,不仅未能让慎紫馨姑娘宽心,反而惹得慎紫馨不喜,手上一重,顿时就让上官源原形毕露,剧烈疼痛让他身体都开始不自觉抽搐。
“哈哈、哈哈···”
小珂儿当即被逗乐,一直将愁苦挂在脸上的他,总算有了点笑脸。
“笑个屁,还不去催促店小二赶紧将热水送上来,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衫。”慎紫馨和上官源默契对视一眼,如释重负,这才轻声笑骂道。
小珂儿转身离去,上官源表情瞬间凝重,不解的眼神望向慎紫馨,压低声音询问道:“紫馨,柯儿尚且年幼,更是家中突变满门被戮,是不是···”
“源哥哥,正因如此,才不能刻意去安慰他,那样只能让他时时刻刻沉浸于伤痛中,反而事与愿违弄巧成拙。”慎紫馨手上动作不停,出言解释道。
“哎···本想着带你去函谷关外领略一番塞外沙漠风光,没想到遇到这等糟心事,同室操戈兵戎相见,当真是奇闻一件,难得啊!紫馨,说起来也是奇怪,小珂儿父亲,堂堂虎牢关都指营营正,正四品,品秩可不低啊,竟会被麾下将校合力斩杀,你说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杀人就杀人呗,干嘛还要赶尽杀绝呢?还编造出狩猎不幸遇到遗兽,为遗兽所害,借口还真是蹩脚,你说这些家伙是不是没长脑子,就不能编的像样点儿···”上官源为了缓解刺骨疼痛,喋喋不休没完没了。
慎紫馨和上官源一道游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对他的性子已非常了解,认真倾听,并不烦躁,继续涂抹着伤口,直至房门外传来脚步声,这才制止上官源继续唠叨下去。
“源哥哥、馨姐姐,热水来了。”
小珂儿撞开房门,吃力将装满热水的水桶提了进来。
看到这一幕,慎紫馨匆忙上前接过水桶,心疼道:“小珂儿,这是热水,哪是你能拎的啊,烫到你怎么办?店小二呢?”
“小二···”
“小二···”
小珂儿眼眸中闪动着感激的光芒,拉住怒吼中的慎紫馨,支支吾吾解释起来,道:“馨姐姐,外边下雨,我看小二忙不过来,就先提过来了。”
慎紫馨看着乖巧懂事的小珂儿,没来由充满心疼,不忍责任,柔声道:“小珂儿,那些人绝不会善罢甘休,更不会轻易放弃,这风陵易庄虽有朝廷兵马,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小心谨慎,你可千万不要轻易再露面了。”
“馨姐姐,小珂儿知道了,以后不会了。”小珂儿懂事的保证道,说着,将热水倒在脸盆,用白巾浸过热水,拧干后,顾不得烫红的双手,缓缓擦拭着上官源脸上的污秽泥垢。
上官源看着小珂儿笨拙的模样,于心不忍,要知,他父亲乃是正四品都指营正,位高权重,小珂儿打小便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哪做的来这些伺候人的活儿,几次三番欲阻止,却都被慎紫馨给拦了下来。
近一炷香的时间,慎紫馨、小珂儿两人合力,总算将上官源周身伤口处理一遍,慎紫馨这才接过小珂儿手中的白巾继续擦拭,店小二直至此时才将热水和浴桶,送了过来。
吉人自有天助,上官源他们三人进入客栈后,便稀稀拉拉下起小雨,雨势不大,却足以将那些滴落的血迹冲刷干净,为他们争取更多休养时间。
这十余人,当真是追踪高手,血迹遭雨水冲刷,硬是依靠微弱,即将散去的血腥气,还有枯叶被踩压后残存的痕迹,于上官源三人于房间内享受沐浴之际,硬生生一路追寻,来到易庄外。
“他们应该是进入易庄,那小子受了我们几刀,又在山水中趟了近一个时辰,必须尽快处理伤口,一路上他们身上携带的那点伤药,怕是已经用尽,这段血水中便不曾闻到伤药味。”
为首汉子听过后,略加沉思,当即下令,道:“进庄。”
只是,他们可不是光明正大进入易庄,而是绕着庄墙,在一偏僻低矮处,纵身翻越庄墙,进入易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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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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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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