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氏一族在慎估的安排下快速收拢其他各支族人,因慎氏只有慎仁这一支是兵籍,其他各支唯有顶着慎仁这支族人的身份才能够走出山脉前往农山,否则大量数目游魂聚集是会引起都指军兵的关注。
鉴于需要将军庄支援一些基本生活物资,上官源跟随慎天宇第一批前往农山,其他各支族人逐渐聚集的同时等待慎天宇的返回。
就在安排过最后一批族人离开之后,慎估带领慎氏慎仁、慎洪及上官陆、刘延来到慎氏山潭宝地,打算做最后安排后再离开太阳山脉。
山潭宝地对于上官陆而言实在是没有什么吸引力,自愿带着黑子在潭边嬉戏顺便为他们望个风。
黑子现在还算是炎獒的幼年期,也正是长身子的时期,一日比一日健硕,耍弄没一会儿上官陆便感到疲乏,顺势坐在潭水边用水撩拨逗弄黑子,不知不觉间视线却被一株长在石缝内的小草给吸引。
那不过是一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草,生于山石之间依借零星土壤、阳光顽强生存,顶起堪比自身重量千百倍的巨石,只为迎接阳光更好的生长。
上官陆眼神开始恍惚,恍惚之间仿若看到天地间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击中山峰之上的一截枯木,大火燃起枯木燃烧成灰顺着雨水慢慢流淌,雨水慢慢汇集在山缝,部分雨水沉积灰烬也渐渐沉淀了下来。
风时不时吹过山潭,更多的尘土、枯枝、烂叶等被吹进这微不足道的水洼,天色放晴,阳光直射在水洼上,水迹一点点减少,灰烬渐渐混合其他物质堆积成那星点的土壤,不知何时跌落进岩石缝隙内的小草种子开始发芽,一次又一次一年复一年。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知过去多少年,也不知道重复多少次后,总算是有种子成功发芽,却又被路过的兽类一口吞下,冬季来临大雪漫天,小草直接被冬雪掩埋,等待第二个春季的来临。
周而复始,如此往复。
岁月最是无情,却又最是温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更是在整个毫不起眼的山缝内上演一场真正属于生命的轮回。
春季,发芽、生长,寻找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地。
夏季,随风摇曳,肆意展示曼妙的身姿。
秋季,弃了枯叶、舍了枝干以便能够经受住狂风骤雨。
冬季,所有的一切皆被白雪所覆盖。
干枯的茎叶腐烂壮大了土壤,经过岁月的捶打成为石块,再由岁月的洗礼,变成一粒沙石以至微尘。
又是一个春季、又是一个轮回。
上官陆渐渐觉得自己就是那株草、那些水、那点土、那块石、那星火,甚至身体会随着感悟的变化,切身体会到柔弱、火热、厚重、坚硬、坚韧,刚开始这种感受还非常混乱,渐渐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加清晰、真实。
“金锐利、坚硬,但也有软柔之时,曰从革;木顺势而生,或直立、或攀附、或寄存,曰曲直;水为涓、为泽、为涛,润泽万物,长走下势,也有杀机,曰润下;火爆裂、无情、毁灭,但灰烬中却有蕴含生命的机遇,曰炎上;土承万物、蕴养生物乃曰稼穑。”
“五行就是五行,万事万物相对而立,金为锐却也有柔软之时、火或大或小或残暴或柔和,土、木、水亦皆是如此,况此论非我悟,我为何一定选一面呢?那还是我所认为的金吗?不是,绝对不是。金就是金、木就是木、水就是水、火就是火、土就是土,这才是我上官陆的五行,直取本相成就五行,是我上官陆的五行。”上官陆不断回想起这段时日的经历,渐渐的明白自己的五行要的是什么,越来越坚定。
刘延、慎估等人自宝地出来以后,就见到上官陆盘坐潭边,黑子围着上官陆不停跑动衷心守护,似乎是知道自己主子处于关键时刻,容不得他人打扰,看到刘延等人之后仰起头伸长脖子,无声的咆哮,两眼射出慑人的寒光,紧盯着他们。
刘延、慎估几人立刻止步不前不再发出任何声响,脸上却是止不住的欣喜,亲眼见到一个武者的诞生,特别是年未至二十的武者甚为期待,特别是做为师父的刘延,更加激动。
此时,上官陆因为对形意的感悟,已经有形意种子的雏形出现在意识海的躯干内,随意游走。
“金、木、水、火、土,无始无终,我的武者之行应该是相生相克的本相五行,我应该可以控制他们,白、青、黑、赤、黄五色交替相融。”
刘延的目光未曾离开爱徒半秒,看到上官陆周身浮现形意气息更是激动的紧握双拳,在察觉到气息越来越强甚至隐隐有超脱控制进而溃散之意,当即聚劲成音提醒自己爱徒:“以意相控,容元于脏,五行生克。”
“好像是师父在说话,五元只是意象,并不本源显现存在,如何容于脏呢?啊,我怎么看的到自己内脏了?脾、肺等等,看的是一清二楚,算了,不管了,先将看到的这五色融入其中再说,机不可失啊。”
“黄土脾、白金肺、黑水肾、青木肝、赤火心,给我容!”
正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上官陆立即小心翼翼控制意识里五行各归其位,初若毫微之丝线渐如涓涓之细流终成波涛汹涌之江河,顿时就感到身子轻飘飘、暖烘烘的,脑海也显得更加轻灵了,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师父站在自己面前,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高兴过头的上官陆没有再细细查看自己的五脏,五行被分别融入五脏之后,自动分为上下两层,上五升腾、下五沉积,层次分明,只是下五行几乎完全隐藏于上五行,近乎不可察。
上五行彼此之间隐约相互勾连、彼此成就,下五行却是吞噬彼此进而壮大,上下五行隐晦间又存在某种联系,只是不管是上五行也好,还是下五行也罢,互生、互噬却使得五行之力逐渐壮大。
五行之间,一若隐若现的刀形也随着五行的稳定而渐渐浮现出来。
“陆儿,你成为武者了。”刘延语气轻缓,颤动的双唇抖动的身躯,足以说明此刻的他究竟是有多么激动、兴奋。
“师父,我终于是武者了。”
“是武者了!”
说完这句话,上官陆的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看似天纵奇才未及开武已成就武者,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究竟付出了多少,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苦苦锤炼自身积蓄劲力,身上可曾有一处完好、可曾有一日懈怠、可曾有一刻玩耍。
刘延缓步上前,神情中既有欣慰同样也有一丝失落,轻轻擦拭着爱徒脸上的泪水,温声细语道:“陆儿,成为武者后的路就需要你自己走了,武者修的是自我,为师已经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
“师父!”
闻言,上官陆更是泣不成声,自小视若父亲的师父也不管他了吗?
“痴儿,好男儿志在四方,路在自己脚下,没有人会陪你走一辈子的。”刘延也是双眼泛红眼眶含泪,上官陆自三岁开始便在自己身边教授武艺,更是自己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日,成就武者以后走的就是属于自己的路,为了徒弟,自己也必须放手了。【妙】 【书】 【斋】 【妙书斋】
“知道了,师父。”
“走吧”
受到刘延师徒二人情绪的影响,慎估等人也不再道喜,一行人默默离开宝地,前往农山山庄。
一路上,上官陆的情绪都显得非常低落,刘延是有意如此,希望自己徒弟能够尽早走出来,不愿情感上的羁绊成为他武者道路上的绊脚石,其他众人却是不知该如何劝说,只能是全力赶路。
五日后,农山斗门山庄。
得知自家陆哥已经成就武者,立马放下手中一切奔向上官陆所在房间:“陆哥,你说你怎么能趁我不在的时候就悄默声成为武者呢?也不想想弟弟还是把式呢,太不够意思了吧。”
“源子,我累了,先休息会,明天我就告诉你。”情绪低落的上官陆应付过上官源便拉起被褥呼呼大睡。
农山斗门山庄,庄中刘延房屋。
“老变态,将三头蛟存于太阳山脉的消息给放出去是不是过于狠毒了,三头蛟乃是遗兽,实力堪比宗师武者,当前贤亭不出夏族无宗的情势下,我夏族将会有多少武者命丧蛟口。”刘延听过慎估的谋算后顿感毛骨悚然,现在他已经能够想象那种凄惨。
“刘小子,别一副悲天悯人的大善人样子,你就不是那号人。我慎氏一族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吧,慎氏必须遵照贤亭嘱托藏于太阳山脉不得轻易显露世间,务必尽快返回太阳山脉。这样也就只能想办法尽早除掉三头蛟,一族之力不行,那就借天下之力呗!何况三头蛟全身是宝,这小老儿总没有说错啊,就算是散出消息也是如实相告,何错之有。”慎估挑起眼帘看向窗外,朗声说道。
慎估是振振有词,刘延却只觉得后背发凉,这老家伙、老变态的阴毒,还真是名副其实,为了能消灭三头蛟,散布消息出去说遗兽三头蛇正蜕变三头蛟,甚至连如何进山,具体位置都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为了打消顾虑,召集慎氏族人不知绘制多少地图以广而散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显然是利用人性的贪婪将天下武者当猴耍的节奏啊。
“刘小子,别以为我老家伙不知道你想什么,三头蛟浑身是宝,更有先天武者成就宗师的锲机,想成就宗师怎能不付出点代价呢,还不是你自己怕死不敢去,你现在也是先天武者了吧,就不想成为宗师武者嘛?”
“老变态,你怎么不说是三头蛟呢啊,还锲机,忽悠鬼去吧,宗师是那般容易的吗?三窍觉醒是那么容易,夏族有千年都没有宗师了吧,我还想多活两年,先天已经很满足了,我还想看着我这俩宝贝徒弟扬名天下,不想死,何况是被你这老变态所阴,死的不明不白,哎,可叹那些我夏族的英才啊,就这么被你祸害了。”
刘延、慎估彼此都难以说服,只能是不欢而散,只是刘延已经无力阻止消息的扩散。
翌日一大早,上官陆照例进行日常修习,自从明白势、术、元三者之后,上官陆才对自己今后的武者之路逐渐明晰,只有一遍遍的锤炼才能找到最适符合自己的术,打出最贴合自己的势,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武者之意。
朝食过后,慎氏族人除却安排必要的守卫外,其他人开始修缮房屋,开耕种粮,只有紫馨领着一帮子慎氏孩童满庄跑动给那些劳作之人送些饮水、吃食。
“源子、陆儿,这是为师最后一次教导于你二人。
“陆儿,武者之路永远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前人虽有经验可以借鉴,但毕竟不是自己的路,你的行之意需细细体会,武者之魂要在以后的岁月中找寻,这都是之后你武者之路的基石,回头多给源子讲讲你的体悟,帮源子感悟行之意。”
“源儿,你师哥的感悟仅可借鉴,不可听而用之,万不要心存虚荣之念,把式成为武者仅仅只是一个开端,武者之路甚长、甚广,当为今后计,不可贪图眼前之成。”
刘延环视着两个徒弟,语重心长的教导道。
“师父,我会的,一定努力成为先天乃至大武。”上官陆终于从失落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人也显得沉稳很多,仿佛一夜之间,那个少年郎已经长大成人。
上官源看着师父严肃的表情不以为然的说道:“师父,你说什么呢,你徒儿也不是眼界浅显之人,放心吧。”
刘延看着上官陆、上官源两人,回想着往日的岁月,也是泪眼婆娑,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离别是为更好的相聚,虽究经历人事,但面对自己的徒弟难免还是有些儿女情长。
“师父,陆哥,又不是以后不见,说的这么悲壮,真是的。陆哥你还是先顾顾你弟弟我吧,你都成武者了,你弟弟还是把式一个,太丢人了。”上官源是天生洒脱,并不是无情,只是不喜伤感,见屋内气氛实在沉闷,刻意打趣道。
“哈哈、哈哈”师徒三人都笑了起来,上官源搂着两人,是左看右看,一边看一边自顾自的傻笑。
良久之后,刘延这才开口说道:“源儿、陆儿,你上官族来信,让你们回将军庄一趟,我想应是你们父亲担心,想见见你们吧,毕竟出庄已经六年了,此前你们失踪,我曾修书一封给陆儿的父亲,想必你们的父亲也担心记挂着呢。”
“师父,徒儿知道了,这就收拾下山回去,只是师父,徒儿尚且迷茫,不知以后如何修习啊。”上官陆还是颇为不舍,虽然很多都已经知道,但还是想从自己师父这儿听到。
“陆儿,你这样很不好,入流、绝顶、先天、宗师武者,该如何修习,为师早已告知于你,成为武者之后,每一个武者的路,尽皆不同。武者靠的是自己,唯一的依赖就是自己手中的兵刃,依仗自己的势,依靠对行的感悟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为师知道你自幼丧母情感有失,但这不是你懦弱的借口,你若还不自知,趁早呆在山庄,止了武者之路,熄了武者之心,安安乐乐度过百年。”响鼓必用重锤,重症要用猛药,刘延看着爱徒厉声警告道。
刘延的训斥仿若天雷,轰的上官陆是双耳齐鸣,嗡嗡作响,双眼无神呆立当场,连刘延什么时间带着上官源离开都毫无察觉。
“要靠自己,我为什依赖呢?是因为父亲吗?”
“父亲、父亲······”
“母亲、母亲、母亲······”
上官陆满脑子都是自己幻想出来母亲的音容笑貌,看着那个慈祥的女人,内心是多么想被拥抱一次,对自己嘘寒问暖,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出来。
“我已经成为武者了,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不需要靠任何人,我要成就大武者。”也许是梦幻之中,上官陆弥补遗憾,也或者是真的想通了,说话的语气是一句比一句坚定,迷离涣散的眼神渐渐消逝恢复神采。
“师父,你至于这样嘛,伯母早亡,陆哥自小就没见过母亲,柏伯父一直就待在擎央城没回过山庄,这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还说那么重的话。”
“自幼丧母情感缺失,陆哥听着该多伤心啊。”
······
离开房间之后,上官源对自己师父就是埋怨不断,一直说个不停。
“臭小子,别没大没小,我是你师父。”刘延顺着上官源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不过,你这小子看似憨傻,实则通透,以后你们兄弟俩要相互扶持,陆儿心结难结,不似你这般空灵,武者之路恐更艰辛。”说及上官陆刘延是一脸的担忧,这弟子的心结不解,终会成为他武者之途的绊脚石。
“师父啊,你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陆哥那可是天纵之才,小脑瓜一动什么沟沟坎坎越不过去。”
“啊,别打头啊师父,这不还是你经常教导我说的嘛。”
“自己说过的话,还不让别人说了,真是的。”
上官源对自家哥哥充斥着一种不可言喻的自信。
“还真是,陆儿心结是有,但武者之心甚坚,自有自福,老夫多虑也!”刘延抚须长叹。
“那你还打我。”上官源斜眼瞟了瞟自己师父,轻声嘀咕道。
“嘭”
巴掌若闪电般一闪而逝。
上官陆在房间内站立了一夜,什么都没做,就睁着眼睛目视前方,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第二天一大早,收拾完他和上官源的东西后拜别师父、慎估、慎洪还是洪婶子以及其他相熟慎氏族人,特别是上官源,偷偷摸摸背着所有人去看了慎紫馨那个小姑娘。
离开农山山庄,返回将军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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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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