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路上暗流汹涌,战争阴云密布。
但在汴梁,却仍然是一片花团锦簇的盛世繁华之中。
一年一度的举人试终于结束了。
今年的举人试之所以如此引人瞩目,是因为今年刚好也是三年一度的进士试。而且今年参加汴梁举人试的很有几个让大家关心的人物。
比方说那个名动汴梁的读书种子萧诚。
再比如说那个号称不中进士就不娶老婆的罗纲。
这两人因为特殊的家庭背景,自然是这次举子试的中心人物,一举一动,都引来万人瞩目。
举人试的规格比起进士试,自然就低了许多,虽然汴梁是天下中心所在,但论起读书厉害,也不见得就比得过福建、江南、河北等地。
因此汴梁的举人试,也就是礼部出面主持,仅仅考试一天而已。
上午诗词歌赋贴经释义,下午再写上了一篇策论,三天之后,成绩便会公布于天下。
当然,为了以示公平,举人试中的前十名的卷子会被贴出来供人观瞻,有谁要是觉得自己的文章、诗词歌赋比这些人厉害,也可以将自己的贴出来共大家比较,亦可以去礼部考试院提请复议。
当然,政策是这样的,这些年来,还没有人能复议成功过。
萧诚对这次的举人试压根就没有当回事,便连他的授业老师岑夫子也懒得问上一句,要是连举人都中不了,拿什么跟接下来的天下英才竞争那可怜巴巴的三百个进士名额呢?
其实对于举人试能不能中,大家都是心中有数的。
毕竟所有的有秀才功名的,每个月都是有考试的,考得好的,可以拿国家津贴,成绩越好,津贴越高,考得不好的次次吊车尾的,搞不好就连秀才功名都保不住。
像萧诚这样的人,只要去参加了考试,就必然是名列前矛,便是国子监里的那些监生,与他的成绩比起来都只能甘拜下风,这样的人要是连举人试都过不了,岂不是笑话?
不过萧诚不在乎,不代表就没有人在乎。
考试结束之后的第二天,罗纲的老娘罗夫人便带着罗纲登门拜访了。
罗夫人既然来了,萧府的女主人自然要对等接待,而萧诚,自然也是要出席陪同罗纲的。
只消看一眼罗夫人那喜上眉梢的模亲,韩大娘子和萧诚便知道是因为何事。
“妹妹贺喜姐姐了,这一次三郎的名次应当不错吧?”萧韩氏笑咪咪地道。
虽然说名次的公布还要一天多的时间,但他们是何许人也?名次一出来,自然有凑趣的上赶着去贺喜的。不敢在考试成绩之上作弊帮忙,还不许他们提前去给人家东府相公道个喜送个信么?
“还不错,这一次整个开封府取一百名,三郎排名第五十三!”五十三名,也就是一个中等偏下的成绩,但对于罗纲来说,还真是一个破天荒的成绩,以往罗纲的成绩在县里都属于吊车尾的角色,要不是看在他老爹的份上,只怕连秀才都保不住,这一次不但能中举还能进步到第五十三名,也难怪罗夫人喜不自禁。
“恭喜夫人,恭喜雨亭!”萧诚笑咪咪地拱手道贺。
“二郎居然只排第三,那些考官肯定是避嫌了,不然二郎一定会是魁首的。大娘子也该知道二郎的名次了吧?”罗夫人笑着道。有人给她家送信,自然也就有人给韩大娘子送信。
“知道了,倒也不是什么避嫌,二郎在经义策论之上那是没得说的,只是在诗词歌赋之上被拉了分,能中前三,已经是意外了,最初我们只想能保住前十就很不错了。”韩夫人云淡风清地道。
这就很凡而赛了。
不过呢,罗夫人却是一点儿也不在意。
自家儿子相比以前,已经是属于改头换面了。特别是这一次跟着萧诚一行人去了河北,然后又去了西北横山,苦头是吃了不少,但整个人却也完全是换了面貌,以前的飞扬浮夸丝毫不见,办事说话已经是异常沉稳了,便连罗颂都赞叹不已,连声说要好好地谢谢萧诚这一路上的调教。
罗夫人便是为着这事儿而来。
作为东府相公,罗颂自然是不好登三司使的大门的,但妇人们却可以随意往来,罗夫人一来是感谢萧家二郎把自家的这匹劣马给调教成了良马,二来也是想见见萧家三娘子。
这个儿媳妇儿如今她也是越看越欢喜了。
以前只知道萧家三娘子模样精致,学问超好,比自家儿子还要好,她还挺担心的,但这一次出行回来,三娘子居然还给她送了整套的手织毛衣毛裤帽子围巾,显然针织女红上的功夫也甚是了得。
而且罗纲的发奋图强,只怕一大半倒是为了这个三娘子。
有这个三娘子督促,真能让罗纲得中进士的话,罗夫人觉得以后就算这三娘子进了门便要压自己一头她也能接受。
一番寒喧之后,韩大娘子便让人去叫了萧旖过来相陪罗夫人,萧诚自然就带着罗纲二人去了前院书房说话。
“开封府百名举人参加进士试,历来至少都能过三十许,崇文你这一次排名第三,是稳稳的能拿一个进士名额了。”虽然有些艳羡,但却一点儿也不嫉妒,在学问这一点上,罗纲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这一次能考得五十三名,已经是喜出望外了。
对于秋后的进士试,于他而言,也就是去见见世面,他的目标是三年后的那一届。
他嘴中的汴梁百名举人参试都能中三十余人,也是朝廷对于开封府的照顾,毕竟是天子脚下嘛。其实每三年一届的进士试,录取的名额里面的关节还是极多的,看得不仅仅是才学,地域也有着极大的关系。
本来在名额的分配之上,便已经照顾了一些偏远地区,在录取之上,对于一些文运实在不佳的地方,也得有所偏袒,不然有些地方多年都不能中一个进士,容易滋生事端啊。
要知道现在的北辽,与大宋一样,也是每三年举办一次进士试,不少的宋人在这边屡考不中,便跑到北辽哪边去考,这些年来,这样的人已经不在少数了。
“也不见得,岑夫子说了,接下来的半年,他要在诗词歌赋之上给我恶补一下。”萧诚叹道:“真是让人头痛。”
罗纲却是幸灾乐祸:“萧二郎读书厉害,但诗词歌赋却是一向平平,连我这个渣渣都能与比上一比,哈哈,这一次举人试,要不是这项给你拉分,你必然是魁首。”
“真是搞不明白,进士试是为国选取治理国事的人才,考诗词歌赋干什么?”萧诚发狠道:“有朝一日我当了道,必然要将这玩意儿从进士试中拿掉。诗词歌赋不过陶冶情操而已,与治事有什么关连?”
看着萧诚气急败坏的模样,罗纲开心不已。
“以前还只考诗词歌赋贴经释义呢,就现在以策论为主,还是王老相公多年以前力主才改过来的,你想要将诗词歌赋全拿掉,且等你有了王老相公的地位名头再说吧!不过我觉得这很有难处,王老相公可是公认的千古名相。”
“你且等着瞧!”萧诚敲着桌子:“我还是有这个奢望的。”
“那我可就等着沾光了。”罗纲笑道:“对了,崇文,在回来的路上,你不是收了两个人嘛,这两个人现在咋样了?”
“你想干嘛?”萧诚奇怪地问道。
“我听魏三哥说,这两人都是一身的本事啊,你府里人才多,魏三啊,锤子啊,个个都能独挡一面,我家里就差多了。要是他们愿意,你能否割爱,把他们让给我啊!让然在老爹面前也炫耀炫耀,我罗三郎也是能拉拢到人才的。酬劳好说,你给多少,我给多少!”
“那两个人,一个五百贯,一个三百贯。”萧诚笑道。
罗纲顿时傻了眼:“萧崇文,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因为这两个人现在压根不给我做事,他们被天香阁挖走了。”萧诚一摊手道。
“天香阁不也是你的么?”罗纲有些恼火。“这两个人值这么多钱?”
“这两人是有真本事的。现在江映雪要去夔州路那边做生意。”萧诚解释道。“所以需要这样的人才,这才开出了如此高的价钱。”
“夔州路?”罗纲打了一个寒噤:“难怪出这么多钱,卖命钱啊!那地方,生意真不好做,我们罗家的名头都不好使,一支商队在哪里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人带货都没回来,自那以后,我家再也不涉足那里了。你居然想在那里做生意?这可得做好亏血本的准备。”
“那些土司酋长地方豪强畏威而不怀德,做生意强取豪夺强买强卖没有信誉可言。”萧诚冷笑道:“对付他们这样的人,那就只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泰山压顶一般地一举将他们压服。以前我手头没人倒也罢了,现在既然有了人,那自然要去试一试。雨亭,你要明白,越是这样的地方,利润越是高啊。而且哪些地方有很多好东西,那些家伙压根就不懂经营,暴殄天物,让人思之便心痛啊。”
“看来哪里要血流成河了,这两个人有这么厉害?”
“都是以前西北军中杀人如麻的角色。得罪了人,军中呆不下去了,只能逃亡。”萧诚笑道:“这样的人,也不适合去你家里吧?”m.miaoshuzhai.net
“还真是,真要把他们弄去家里,父亲肯定要把他们家十八辈祖宗都查清楚,这样一搞,反而就不好办了。算了,这样的人,也就只有你萧崇文敢用,我,还是敬而远之吧!”罗纲连连摇头。
萧诚嘿嘿一笑,却是拿了几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了罗纲。
“这是啥?”
“茶叶!”萧诚道:“江映雪去年在南边买了好几座茶山,这是今年的第一茬茶,给你准备了几盒,让你回去孝敬你家长辈。”
“看样子不便宜啊!”罗纲看着精美的外包装,道:“这一盒,多少钱?”
“不多不多,一斤三百贯而已,这是友情价!”
罗纲一哆嗦:“你抢钱啊,贡茶也没有这么贵!”
“天香阁出品,没别的,就是贵!”萧诚嘿嘿笑着。“当然,质量也不是别人能比的。知道这茶是怎么采的吗?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在太阳未出山之前上去茶山,用嘴一片片衔下来,然后再用体香温熟最后再做成的。每年不过三十斤而已。这茶,就不是给一般人喝的。”
“我知道了,江映雪已经把这生意又做到了宫里去了是吧?”
“给宫里每年上贡十斤。”萧诚一摊手:“这十斤是没收入的,所以呢,就得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我这几盒值多少?”
“二两包装,一共八盒!”萧诚笑道。
“我可没钱给你。”罗纲狠狠地道。
“这一次友情赠送,下一次可就要收钱了。”萧诚道:“别跟我说你没钱,在横山商贸哪里你可是有股份的,你不付钱,我就让人直接从哪边扣。”
“股份这事儿,真不给个父亲说吗?”说到横山商贸的股份,罗纲有些忧虑。
“你要不说,罗相公不知道,你要说了,罗相公反而为难。”萧诚淡淡地道:“你说你说不说呢?”
罗纲点了点头:“那还是算了。”
“反正这两年横山商贸肯定是没有分红的,赚了钱要用来扩大生产,扩大经营,你也不用操心钱来了不知道怎么花。”萧诚道。
“还真是,接下来这两年我是要发奋读书的,争取三年之后,把三娘子娶回家。”罗纲嘿嘿笑着。
看着对方一脸向往的模样,萧诚正想取笑他两句,就见窗外许勿言正一溜小跑的向着书房而来,不由得便住了嘴,许勿言偌大年纪还跑得如此之快,只怕是有什么紧急的消息传回来了,莫非是西北战事有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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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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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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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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