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月此时已经完全醒了,仍没骨头似地靠在江兰肩膀上,就见苏恋恋突然蹲下身在包里捣鼓了一会,紧接着掏出一个手电筒来。
看她那架势,就知道她早就提前准备好的,不得不得感叹,啧啧啧,女主角就是女主角,这光环给的,太正确了。
可惜这个年代的手电筒不像后世那么发达,再加上电量有些不足,导致灯光并不太强,甚至有些微弱,这么一大群人明显不够用。
苏恋恋环视了一圈,开口问道“还有谁有?”
一直沉默着地顾之檐难得的开了口“林深有。”
林深本深满脸惊讶,声音都拔高了些“我怎么不知道?”
“我看见你妈偷偷给你放进去了,就在那。”顾之檐说完,用脚踢了踢林深脚边的那个大袋子。
“我就说我行李明明删减了,怎么就越背越重,敢情我一边往外掏,她一边偷偷往里塞是吧。”说着,林深一脸恍然地蹲下身子,开始动手解那个大袋子,一点一点往外掏,还真在角落里找到了不少小东西。
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时间声音有些哽咽“就知道瞎操心,这些东西在这又不是买不着,还值得她天天一趟一趟往外跑。”
明月当头,本就是背井离乡,到达陌生地方的第一晚,又听得林深后半段话,思乡情绪陡然在众人心头蔓延。
姜月月看了看眼眶有些红的林深,又想起原文中林母的性格,一时嘴快“你确定你妈不是觉得你块头大……额……身强体健,你自己背过来能省点钱吗?”
说完就觉得自己草率了,紧紧捂上嘴巴往江兰背后缩了缩。
此话一出,顾之檐直接低低地笑了起来,看着自家那发小有些僵硬的脸,好死不死插了个刀“你也就这点用处了。”
林深此刻哪里还有难过的情绪,脑子突然灵光一闪,幽幽的看向顾之檐“你早就猜到了村里没电,鼓动我妈往里塞东西是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
看着顾之檐要说什么,直接抢先说了话“你别否认,我可不瞎,那些东西全是双份的!!!”
此刻的林深就像一个正在闹脾气的小狼狗,分明用着最凶狠的语气,偏偏让人觉得委屈巴巴地。
顾之檐完全没有躲闪的意思,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貌似安慰道“我没打算否认,只是想跟你道声谢,林深,辛苦了。”
林委屈小狼狗深傲娇地撇了撇嘴巴“你知道就好。”
姜月月直接看呆了,我去,顾之檐这是驭狗,呸,驭狼有道啊,厉害,厉害。
芝麻馅的黑汤圆,鉴定完毕。
顾之檐是个感觉很灵敏的人,早就察觉到有一道目光穿过黑暗一直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盯出朵花来。
又是那个叫姜月月的女知青,在火车上时,她就喜欢盯着他看,眼神倒不像以往那些女孩子的狂热,像是探究,还有些他目前看不懂的东西。
只要不打扰到他,他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的,毕竟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其他几个人早就想笑了,只是一时忍着,如今见林深没啥了,哪里还忍得住,纷纷笑出了声。
林深的手电筒明显要比苏恋恋的好一些,两道灯光叠加在一起,众人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又矮又旧的土房子,在光线的照射下还能看到房梁时不时往下掉的灰尘。
张如心里难受的厉害,她想过乡下环境差,但没想过这么差。那土房子看着就不结实,搞不好下一场大雨,房子就直接塌掉把她们活埋在里面了。
她家里孩子多,上头有四个姐姐,下头还有一个弟弟,她一贯是被忽略的对象,就像此次下乡,她爸妈直接以家里不养闲人直接给她报了名,压根没问过她的想法。
这几日的所有的负面情绪一下子全部涌上心头,心理防线半崩溃,泪水像关不上的水龙头,汹涌不止。
姜月月倒是没什么,她早在姜二姐提出来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眼前的一切完全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甚至隐隐还有一股兴奋感,总觉得自己是在拆盲盒,这个房子会给它意外之喜。
当年上大学时,她有一个关系处得特别好的大学室友,一个凭借着一己之力将整个宿舍的口音带跑的妹子,常听她说自己老家有多好玩。
在还来这之前,她就已经对脚下的这片黑土地有了一股难以言明的亲近感。
所以,当时听到自己要来这里插队时,她完全没有一点排斥,很轻易就接受了。
苏恋恋也没什么大波动,上辈子她有一部分大客户当年就是知青,最开始为了维护关系,她恶补了不少相关知识,大脑里熟的就像她本人经历过一般。
江兰向来是个心大的,而且家里开着镖局,押送途中时常露宿野外,环境比这差多了,你就是给她一块石头,她也能睡。
男孩子们见女孩子除了张如以外都淡定地很,就是心里有点什么想法,这会子面上也得装作什么都没有。
杨哲,现知青点负责人,也是第一批来嘉良村的知青,听见外面的动静后,连忙倒了洗脚水,穿了布鞋就往外跑。
他是听说最近要来一批新知青,按照往年的时间来推算,最早也还得过个四五天,没想到今天就到了,而且还这么晚。
刚一出来,就看见一个小姑娘拎着行李哭得稀里哗啦的,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当年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房子时,心也是凉了半截,后来住了几年,也就习惯了。
杨哲走上前主动打了招呼“你们好,我是杨哲,也是知青点现在的负责人,欢迎加入我们这个知青大家庭。”
众人纷纷打了招呼,拎了行李随着杨哲往里走。
“我们知青点目前有四个人,一个女孩子,三个男孩子。这会刚吃完饭都在洗漱,稍后再给你们介绍。”
李斌正好站在杨哲旁边,听见他的话,小声嘀咕了一下“怎么人这么少?”
杨哲推了推黑框眼镜,温和地笑了笑,“在你们前面还有两批,原本人也挺多的,后来………好多受不了现在的生活………就选择了跟当地人结婚,就搬出去了,目前就这么点了。”
哪怕杨哲已经尽可能平缓说出来,可是大家还是听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毕竟不是谁都有那个毅力能守住本心,在漫无边际的绝望始终等待着渺茫的希望的。
现场气氛有些尴尬,李斌也有些后悔,这嘴欠的,尽说些不该说的话,林深出来打了一个圆场“现在我们来了,以后知青点也就热闹起来了。”
姜月月暗叹,娃儿啊,你还是太年轻了,那是热闹起来了吗?那是闹腾起来了,好不。
杨哲也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别人,很快调整了过来,往一个关着的两个房间指了指“那边就是睡觉的地方,不过不知道你们到的这么早,也没有提前收拾,可能得你们自己打扫一下了。”www.miaoshuzhai.net
张如满脸不高兴,刚想说什么,就被一旁的苏恋恋一眼狠狠地瞪了回去。
吃瓜群众姜月月其实也纳闷的很,张如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人家只是客气一下而已,她还当真了。本来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人家就没有义务帮他们做,她摆那个脸色给谁看。她今儿要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们这一波人都要被她拖下水,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什么情况都没摸准,就把人家惹生气,要是个计较的,转头就给你穿小鞋,真是没脑子。
一直默默关注着苏恋恋的林深,显然也察觉到了二人之间的不对劲,又见张如愤怒地瞪着苏恋恋,直接把苏恋恋护到他身后,防备地看向对面。
啧啧啧,看得姜月月都忍不住鼓个掌了,这小伙儿觉悟不错啊,有前途。
张如看着林深对她那警惕地模样,转过头却轻声地问苏恋恋“你没事吧?”,仿佛生怕自己声音大一点,就能吓着对方的模样,心抽疼得厉害。
都怪苏恋恋,要是没有她,只要给她时间,林深早晚都是她的。
对于林深下意识的举动,苏恋恋无疑是有些感动地,甚至也能感觉到林深对自己的那么点小心思,可是她不是真的十九岁,轻易地就把自己的心交出去,她还得再看看。
姜月月将剥好地瓜子壳妥帖地塞进右口袋里,看着张如眼神里对苏恋恋明晃晃地恨意,得,正派变反派了,以后更热闹了。
想了想有些不放心,一把扯过正津津有味听着杨哲讲解的江兰,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兰姐,你以后记得离张如远点。”
江兰听得一脸茫然,虽然她笨了点,但她知道姜月月绝对是为了她好,顺从地点了点头。
姜月月很欣慰,"乖~~~",又趁机摸了摸江兰的蘑菇头,这手感,啧啧啧。
江兰嫌弃地拍开她的爪子,猛然发现姜月月又在嗑瓜子,语气有些危险道“你自己说,还是………”说着还活动起了手脚。
姜月月讨好似得给了她一半剥好地瓜子,头往那边偏了偏,幽幽地道“一边郎有情妾有意,一边因爱生恨,这谁知道会不会有人鬼迷心窍作出点什么呢?哎~这扑朔迷离的爱情,我这样的咸鱼果然不配拥有。”
江兰一口吞下瓜子,囫囵不清道“虽然林知青你是没希望了,这不是还有顾知青吗?你努努力,还是有希望。”说完又上下打量了小姐妹一番"毕竟你长得好看。"
姜月月此刻来了兴趣,充满好奇的大眼睛顿时像两个大功率灯泡亮晶晶的看着江兰,"你也觉得我好看?"
“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江兰说得理所当然,那副一本正经地样子成功地取悦了姜月月。
“不过,你刚说我去追?顾之檐?我没听错吧。”姜月月充分怀疑自己听错了,并且现场掏了掏耳朵“你再说一次?”
江兰撇了撇嘴,幽幽道"没错,就顾知青,就冲你俩刚损林知青那劲,那一来一往的,说你们是一家的都有人信,贼有默契。"
"切,就这?"姜月月满脸失望。
江兰一把搂住姜月月的肩膀,一副居委会大妈的口吻道"姐妹,相信我,我就觉得你们俩超配,只要你主动就有希望。"
姜月月毫不留情的拍掉对方的爪子,站在她对面,捂着胸口,满脸不可置信,痛心道"你知道你刚刚像什么吗?狼外婆,把小孩子骗过去吃掉的狼外婆。"
江兰活动活动起手脚,眼神微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再重复一遍?"
姜月月吞了吞口水,往后退了一小步,梗着脖子,带着些许哭腔,控诉道"你竟然还想对我动手?我们之间的感情算什么?到底是错付了吗?"
"你先消停会儿,你这一顶接一顶的帽子给我砸的脑门疼。"江兰揉了揉脑门,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多词。
作精姜月月见江兰给她递了梯子,瞬间傲娇起来"你变了,你竟然让一条咸鱼去追人,还是一朵高岭之花,你就不怕我还没走到半山腰就被冻咸鱼干了吗?我难道不是你最宠爱的小宝贝了吗?"
"呕~~,你可别恶心我了,成吗?我就有一种直觉,你这条咸鱼肯定能将那朵高岭之花给折了。"
姜月月见自家小姐妹那信誓旦旦的模样,到底也没舍得出口打击,没多大一会自己给自己搭了一把梯子下来了。
她是一条咸鱼,人家顾之檐是一条老狐狸,哪有狐狸会喜欢吃咸鱼的?
更何况,当舔狗是绝对不会当舔狗的,人家更不可能主动,她这条咸鱼还能折到高岭之花,做梦呢吧?
真是跟傻大姐在一起久了,脑子都快转不动了。
听杨哲讲完大概情况后,朱顺提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杨哥,那吃饭是怎么弄呢?”
吃饭!
一听见这个话题,所有人都集中精神,竖起两只耳朵生怕自己听漏了什么关键信息。
杨哲也明白他们心中的顾虑,毕竟当年也是这么走过来的,耐心道“我们目前是轮流做饭,一人做一天。粮食的话,都是村上分配的,种类也差不多,都是些粗粮,大家都有自己的粮食袋子,吃多少,拿多少,大家也都会做记号。”
粗粮!!!
姜月月除了刚来这个世界的那天晚上没有吃好以外,其他哪顿不是吃细粮吃到饱的,大姐二姐对她又舍得,隔三差五地还给她国营饭店打包肉菜回来,她那嘴巴就没停过。
粗粮,坚持几天也不是不可以,但常年累月见不到油星,她肯定能把自己馋死。
她是有钱有票,自己一个人当然吃得起肉,可现在是吃大锅饭啊,总不能她自己吃别人看着吧。分给大家,12个人,她就是割再多,每个人也吃不到几块啊,一次两次还好,多了这谁能承受得起,再说老话不是说“升米恩斗米仇”吗?
苏恋恋现在也愁的慌,她空间里的物资再多,这么混吃混住,她也不敢拿出来啊。
这一刻,一个穿书的,一个穿越的,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的脑回路已经出奇的一致。
姜月月现在无比希望来个小反派,出来作下妖,搞点事情,然后她可以了理所当然的分出去单过。
刚这样想着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道女声。
“哟,我就去洗了个衣服的功夫,就来新人了啊。”一个裤腿挽起的圆脸姑娘抱着盆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语气颇是有些阴阳怪气。
杨哲忙介绍,"这是赵春雨,赵知青,就在你们前面一年下来。"又转过头看了看赵春雨,"这是今天刚到的知青。"
双方打完招呼之后,赵春雨就带着几个女孩子进了最里面那个房间。
入目的就是两张土炕,一张稍微大一点可以容纳三个人,位于房间左侧,与隔壁的男生房间共用一道火墙,但是因常年没有人睡,上面落满了灰尘,要睡的话,还得好好清洗一番。
右侧那张床稍微小一点,临着窗户,采光好,之前就赵春雨一个人在用。
如今一下子来了四个人,自然不可能让人家全挤到对面去,饶是再心不甘情不愿,赵春雨还是把自己的铺盖卷儿往旁边挪了挪,径直上床睡了,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
张如趁着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冲到那个空位置一屁股坐了下来,假惺惺的笑道"我就不和你们抢那个大床了,你们也赶紧收拾收拾吧。"说完就背过身去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姜月月本来还担心和张如睡到一张床上,如今见她主动睡对面,心情都好了几分。
苏恋恋看姜月月突然笑的一脸有些莫名其妙,只有江兰看了看对面,眸光动了动。
不怪她笑得如此幸灾乐祸,而是那赵春雨看着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还上赶着凑上去,自以为捡了大便宜。
姜月月一进房间就看上了火墙旁边那个位置,那是她睡觉的一贯位置,遂抢先道"我要那个位置。"
苏恋恋对于和别人一起睡大通铺的事情其实还有些没习惯,但眼下也只能将就,见姜月月要了那个位置,也连忙开口"我要另一个旁边位置。"
那就只剩下中间位置了,江兰的态度决定了她们是否需要重新协商。
对于江兰来说,只要有地方睡就行,睡哪她不在意,对着两双期盼的目光,江兰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行啊,那我睡中间呗。"
时间紧迫,姜月月从布袋子掏出一块手帕将自己的鼻子围起来,穿着鞋爬上土炕将那张满是灰尘又散发着霉味的草席子揭了下来。
看着两人道"这席子肯定不能用了,先在房间里撒点水不然到处都是灰尘,看看谁有多的废旧报纸,先借一点,我们把墙糊一下。"
"我有"说完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掏出一堆旧报纸,明显是早就准备好的。
姜月月在这一刻不得不佩服女主的聪明才智,不愧前世做到了总裁的位置,这东西全乎得,缺啥有啥。
要是一张两张也就算了,姜月月看了看三面墙再加上一个土炕的面积,差不多得一斤报纸。估计苏恋恋那点储备得消耗一大半,人家也是掏钱了买的,她也没有占人小便宜的习惯。
遂主动开口道"炕我们三个人都在睡,报纸钱我们平摊吧。"
江兰家里就她一个姑娘,也是个不缺钱的主,见小姐妹开了口连忙附和。
苏恋恋见两人那么坚持,也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而且照眼下的情况也不知道还要住在一起多久,她今天推拒了,下次呢,以后呢。
想了想最后还是收了两人各自五分钱。
一旁的张如就等着苏恋恋拒绝,然后她再开口找她借点报纸,至于还不还?什么时候还?那就是她来做决定了。
见她真的收了钱,快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她钱不多,就是知青办发的东西还被她父母扣了一点,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别扭,觉得苏恋恋不会做人,同是知青,就不会开口问她要不要嘛?
"你一直在那动什么?不想睡就起来坐着,你不睡别人还得睡呢?耽误明天上工,工分你赔我?"
赵春雨的一声大吼,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大炕的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白赵春雨这是在含沙射影呢?
姜月月莫名地想起了职场pua,心头的小火苗蹭蹭蹭地就起来了,惯得她,刚想撸起袖子。
苏恋恋就站了出来,看了看表“现在7点半,我们最晚8点收拾完,算早一点你5点起床,也能睡9个小时,就是某种动物都没有你能睡,所以你拿不到工分跟睡多久没关系,跟你懒不懒有关系。”
“我说她关你什么事?”
姜月月走到苏恋恋身后,冷哼一声“你说她,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管不着,但你指桑骂槐算怎么回事?就你聪明,把别人当傻子?”
“你………你们………仗势欺人。”
江兰活动了一下手脚,关节掰得咔咔响,压低嗓音黑起脸恐吓“仗势欺人怎么了,有本事打一架啊,打不过那就夹紧你的尾巴做人,井水不犯河水,不然……哼哼哼”
赵春雨捏的被子角,身体不自主地颤抖,小鸡啄米式的狂点头。
张如看到赵春雨那欺软怕硬的样子,心里唾弃地很,偷偷翻了个白眼,谁知道被赵春雨看到。
“你还敢对我翻白眼?她们是硬茬,干不过,我认栽,你又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甩脸子”说着,赵春雨就直接扑上去扯住她的头发,两人直接在床上撕打起来。
出去结伴打水的三人当然不知道她们走后还发生了这么件事,不过就是知道她们也不会管。
狗咬狗一嘴毛,有毛病才会掺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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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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