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得在腊月祭灶那一日叫开封府去抓人。
祭灶是男人的事情,好几位大官人带着全家男丁都在家拜神,连隔房的亲族都得以参与。灶上的猪头炖得酥烂,富裕人家更准备了一大盘鱼和一整头肥羊。在冬天弄这么一盘蒸鱼可不便宜,非得把黄河的冰层凿开,才弄得了十余斤的大鱼。
除了肉食,灶上还有热乎乎软绵绵的豆沙团和炸糖果子。当家人开了一坛醇香的美酒,倒到碗里,请鬼神赏脸吃酒。三四岁的小男孩跟在大人们的身后,小眼神不住地往豆沙团上瞅着。
“祖父,我要吃,要吃!”
“乖啊,等祭祀完灶王爷才吃。”
结果这家烧纸钱的烟火刚升起来,未等到灶王爷大驾光临,开封府的捕快和兵卒倒是来了。他们拿着调令,把各府围得严严实实——
这下可好了,一锅全端了,连小娃娃都不剩。
混乱中,小孩被吓得哭了两声,他抓了两块心爱的豆沙团,跟着大人们被围起来。他不懂事,还把团子塞到祖父的手里。
“祖父吃吗?”
老头子摸了摸孩子的脸,悲怆道:“我不吃,你吃罢了,这是我们家过的最后一个年。”
什么是最后一个年?
小孩不懂。
证据确凿,又猝不及防,朝廷中落马了好大一群人。贪官一个都没逃出去,被抓的人口何止上百,涉及老幼有数千人。
这是皇帝登基以来的第一单大案。
赵祯在乾兴元年登基,十几年来一直由刘太后摄政。别人看他像是个软面团子,刘太后在世时,他一句狠话都不敢说。刘太后没了,他这个大傻子没给亲娘当过一日孝子,却给刘太后守孝,还让刘氏一族继续过富贵日子。
官家他糊涂吗?
好些人以为皇帝好糊弄,不由得升起一些心思。先帝和章献明肃皇后都是勤俭的性子,有他们在时,底下的人闹过闹,终归没闹得太狠。刘太后去世将近半年,官家除了贬谪几个刘氏的亲信,并没有太大的动作。
好些人的心安定下来,胆子越来越大。
谁知皇帝一下子来个狠的!
他不高兴,就要大家都不高兴。他自己不稀罕过年,全朝文武都甭想安生过年。
萧靖自掏腰包,给开封府发三倍的加班费,又加了炭、绵、米、油、肉、酒等超级福利。富弼等人得了好处,家里的神也不拜了,屁颠屁颠地给老板加班。他的媳妇肚子越发大,当爹的努力给孩子挣奶粉钱。
东京城可谓一下子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大年三十那一日,经过开封府审理,案件经过对外公布:王某违法私卖官营蜀锦,非法所得超过千万。王某供出来同党若干,涉嫌收受贿赂二十余人,涉嫌贪污公款财务十人……当场抓获违制购买蜀锦的妇人李某,李某对违法事实供认不讳,腊月二十五日于狱中病发身亡。
这案情一张贴出来,好些人议论纷纷。
“那个姓王的太坑人了,明明要抓的是他,他倒好,供出来那么多人!”
“那是他们活该,一丘之貉!”
“唉,那个姓李的妇人也太倒霉了,那么多人去过王家铺子,怎么就偏偏抓了她?”
“好像说李某是桑家瓦子的那位……她好几日没有出来了,她干娘说没见着她。”
“可是跳金莲舞的那位?”
“正是!”有客人替李行首唏嘘,“我也没想到李行首这就没了,只恨以后再也看不到她的金莲舞,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唉,红颜薄命啊!”
一个勾栏女子没了,除了几句惋惜,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反应。倒是朝中一下子抓了那么多官员,连宫中的杨太后的惊动了。
她把皇帝召来,想问问事情:“官家这回行事怎么这么急?倒不像是你的性子。”
平日里大家都说他仁慈善良,用这个词来形容皇帝,就跟说人是老实人差不多。
老实人好欺负啊。
他瞧着赵志冲的生母杜氏陪在太后身边,道:“当日杜娘娘不过是穿了一条好裙子,却被先帝罚了那么多年。那些人家里藏着的好东西可不止一条销金裙子,不止妻妾,连带外面的相好女子都敢穿着织金镂花的衣裙,朕把他们料理了,有何不对?”
他跟他爹学的,有问题你跟我老子说去。
这么一句话让杜氏和杨太后的脸色都变了。
杜氏是羞愧又难堪,自己的旧事被皇帝提起,当众拿她举反例。而杨太后透过官家的面容,仿佛看到了真宗皇帝。
这孩子跟他父亲真像啊。
先帝当年就是这般性子,别人劝都劝不住。他极有主意,他想做的事情没什么办不到的。
“官家做得没错。”杨太后自然不会为了外人与皇帝生气,她说起另外一个话题,“志冲在外头过得可好?我好久没见到她,真是想念极了。”【妙】 【书】 【斋】 【妙书斋】
“志冲最近兴头很足,她比朕都要忙。”
说起妹妹,萧靖的表情生动多了。杨太后和杜氏都很关心公主的生活,想要他多说说。
他说:“志冲爱看书,前些日子她看完《史记》和《后汉书》,最近又读到《唐书》。母后和杜娘娘还不知道吧,朕给志冲请了一个相扑的女先生,志冲跟着先生学健身的法子,瞧着比往日健壮许多。她的饭量大了不少,每日必吃羊乳和鸡子补充,朕看她还高了一两寸。”
都成年了,还能长高啊?
杜氏不怕女儿长成大宋巨人,只有替她高兴。她和赵志冲在道观住了那么多年,孩子及笄的时候都不曾有公主的名分,她想着:罢了,女儿即使被耽误姻缘,一辈子不结婚也行。
先帝的孩子活下来的少,她只盼着女儿健康平安。杜氏当了那么久女道士,她自己靠男人都靠不住,她没想着让女儿去靠驸马过日子。
杨太后也替公主高兴:“志冲学相扑也好,自家在屋子里扑两下,不被外人看见,倒能强身健体。她的女先生是哪里的人物?官家可查仔细了?”
萧靖恭敬道:“都查过,是一个带孩子的孙氏妇人,人大约三十岁,身家清白,相扑功夫挺好的。志冲还喜欢那个孩子,偶尔抱着来玩,给孩子赏赐布料做新衣。”
“志冲说了,她想给小娘娘送一份新年礼物,但她没有什么好东西,只叫艺人排了一出好戏。戏还没演好,只等上元节那几日,请小娘娘和杜娘娘观戏。”
“好,好啊,志冲真孝顺!”杨太后笑得眉飞色舞。
杜氏也是心生期盼,她只等过年过节,便能看到女儿了。
赵志冲和张嫣一起准备新戏,公主忙着看史书查资料写剧本,张嫣不想念书练字,凑过来看热闹打酱油。萧靖偶尔给妹妹的剧本润色几笔,加几句灵魂台词,戏里的人物形象瞬间生动多了。
官家提议演前朝的故事,那位了不得的平阳昭公主。故事发生在隋朝末年,深明大义的李娘子变卖家产,女扮男装成李公子。她拿自己的财产救济灾民,组建军队,帮扶父兄打下一大片江山。
剧本里有两个小高/潮,一个是平阳公主率领娘子军,横渡渭河,与秦王李世民胜利会师,两人并肩作战于长安之巅。另一个则是平阳公主镇守娘子关,与敌人的几次激战。
萧靖特意强调:“朕今年才迎回志冲,朕希望志冲能成为平阳公主那样独立优秀的女子。”
张嫣很懂地点头,舅舅让公主排这样的戏,有很重的隐喻意味。皇帝将自己的妹妹比作是平阳公主那样的女子,那他呢?
他不要脸,他觉得自己可以和平阳公主她哥相提并论!
更重要的一点是,平阳公主能女扮男装,还懂武艺,她肯定是正常的天足。皇帝想要这样的角色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人人以这样的独立女性为风向标,日后不会再崇尚缠足。
这个剧本以武打戏为主,官家要求不掺假的真打真动作。寻常舞姬歌女只会跳柔舞,没办法演出,她们不会武术啊!
这个年代又没有威亚,只能全凭演员的功底。
赵志冲觉得这个问题不难解决,她问自己的相扑先生:“孙姐姐,你有没有相熟的朋友,能演这个戏的?主演平阳公主的女子不仅相貌要好,还能打功夫,身材要修长健美,不能太矮小单薄的……”
孙三娘沉吟道:“我的师妹不知是否合适,我让她来试试新戏。”
孙三娘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她平日里只需要指导公主健身锻炼,公主还允许她带着孩儿来工作。她之前不知道是听天家差遣,只觉得主人家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好,每个月可以得五两银子,更包吃包住。
那日,她答应做女先生,然后被皇帝的亲卫一路带到郊外。她偷偷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整个人越来越慌,她还以为是遇上拐子,要将她卖了。
带她的有好几个男人,她双拳难敌四手!
她当时心想,这回糟了,她逃不出去。谁知她被带进去一座古朴的大宅,竟是这样一番天大的机缘!
天家事不能与别人说,她忍着,许久没有联系师妹悍小娘。她请官家的人帮她带一个口信,说自己过得很好,东家还给春哥儿做新衣裳。
她摘下自己头上的簪子,以此作为信物。悍小娘对此半信半疑,她疑心师姐是不是做了别人的外宅,不然别人咋那么好心,帮她供孩子吃穿?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东西。
悍小娘担忧师姐,因而心情焦急,火气很大。最近她相扑带着一股狠劲,连赢数场,名气又旺了几分。
她再次接到信儿,说师姐请她过去说话。
“我这就去,有劳等我一下!”她没思考过其中是否有诈,她想要见到师姐,问个清楚明白。
悍小娘跟着来人,被带上了一架马车。马车很快出城,到了一片漫无边际的猎场,又行了大约一刻钟,马车在一座宅子门前停住。
她抬头望去,察觉到此地伏击了好多弓箭手。
悍小娘心想,这不是针对她的,她一条贱命,何须那么多人来对付她。她走过几重门,终于看到日思夜想的孙三娘。孙三娘的脸色红润了不少,地上摆了一张厚实的羊毛毯子,春哥儿正在地上趴着玩。
春哥儿还认得她,见着她就伸手,想要抱抱。
孙三娘站着,主位上坐着两个姑娘。她们身上穿着金贵的衣裳,大的那个年约二十岁,小的那个不足十岁。
“师妹,这是我家小娘子。”孙三娘主动介绍,在赵志冲的示意下,她隐瞒了公主的身份。
“小娘子想要编排一处上元节的戏,特意把你请过来。这个戏本子是这样的,演的是前朝平阳公主的故事……”
悍小娘听懂了,敢情她师姐过得不错。大户人家有排戏的习惯,他们不爱看外头的戏,反而喜欢自己出一台新戏。新戏若是打出名头,班子到东京各个瓦子演出,能挣好多钱!
她看出来赵志冲是能主事的,面有难色地说:“这位小娘子,我只会相扑,不会唱曲,哪里懂戏啊……”
“没事,这个戏不需要唱,只要大声把台词念出来就成。”赵志冲看见悍小娘的脸,对方长相秀丽,个子也高挑。
“不如你先去试着上妆,再去试几套衣裳。”
悍小娘在孙三娘的示意下,点头愿意先试试。
她先试的是平阳公主的男装,她把脸涂黑了,再画粗双眉,挺直腰杆大步走了两步,不显女气,倒有几分英俊。第二套是平阳公主的盔甲,这一身衣裳很重,是萧靖从禁军中拿来的真货色,悍小娘穿着觉得沉,但她还能打两圈。
赵志冲问:“悍娘子会骑马吗?”
平阳公主是娘子军的主帅,她肯定是骑在马背上打仗,并非步兵。若是主演不能骑马,这可太遗憾了。
“我从前贪玩,遛过马。”悍小娘如实说,“但我不会骑快马,只能让马小跑。”
赵志冲点头:“小跑也行,这舞台就那么大,跑得没影可不好。”
悍小娘穿着一身厚重的盔甲,在马背上骑了几圈,有力气地挥舞长/枪,摆了好几个漂亮的动作。她下马的时候喘得不厉害,脚步没飘。
“我看她行。”张嫣小声跟赵志冲说。
张小娘子看这个悍小娘不错,如果人没有大问题,可以定她来主演。
赵志冲也觉得她好,最后排板:“演这出戏,艺人们前后要关起来训练半个月,包吃包住,不许见外人。等上元节这场戏排好了,你可以得一万钱,贵人给的赏金都归你们分配。此后戏班子若是想到外头出演这个本子,也是可以的。”
这个条件算是很优越了。
东京居不易,光吃住两样已经是巨大的开销。通常包吃包住的工作,工资不会太高。
比如张嫣这种,一个月只有七百块。太监当到顶天了,一个月才两万五。
悍小娘弱弱地举起手:“小娘子,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赵志冲:“你问吧。”
悍小娘犹豫了一下:“我想问这个戏有没有那种男女对戏的?就是谈情说爱,要动真格的那种……”
宋朝百姓会玩,有些剧本专演感情戏,台上二人扑哧扑哧大汗淋漓地演,下面还有人拍手叫好呢!
悍小娘不愿意演那种戏。
“这倒没有。”赵志冲顿时笑了,“戏里的公主跟驸马感情一般,你不用演亲近的戏。后来还有一段戏,驸马丢下平阳公主先跑了,独留她一个人女扮男装,撑起这一份家业。”
“这戏我想接。”
悍小娘一听,即使贵为公主,原来也这般可怜。幸好那位公主是坚韧的性子,活得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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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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