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想到一个办法：“要不我赶在高归彦动之前，把高殷哄出来？”
“能逃得初一，逃不十五啊。”萧靖摇了摇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一杀不成,那位肯会再次刺杀高殷的。”
高演是狠下心来要杀侄子,事情不办成不会罢休。
张嫣又想到：“要不我联通高殷，让他假死？让他得了急症，两天内死？”
萧靖觉得有一可操作性,但是这个方法风险太大。高殷不同寻常人，一死就要埋棺，容易蒙混去。侄子好歹是济南王,若是王爷病逝，要停灵数日，棺材搁在那里,选个好日子再下葬。
这么一番操作,能折腾一个多月。
装一个多月的死人太难了。
再说了，他参与造反,跟高演一块儿把侄子拉下来,他在造反大业上有出力,也对不高殷。谁知道高殷会不会嫉恨他？若是高殷反咬一口呢？
到时候他可真是里不是人。
他叹了一口气，跟张嫣说：“我怕高殷不懂事,我好心救他，他会坏了事。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如高殷本人也不知道，那更好了。”
这样才能瞒所有人，瞒高演。
“这样啊……”
张嫣记得光光的描述,她是不愿意自为了救人，而陷入危险的境地。她琢磨到一些，不知道是否可行：“舅舅，光光说高殷是被捅刀子，失血而亡的。若是我在他被捅之后立刻相救，应该能救回来吧？”
高殷挨了刀，再被救活，激之情会更浓。
她不想救一条白眼狼回来，这事儿搞不好要连累全完蛋。
萧靖觉得这个方法对自最保险，高殷能救的可能性很大，高归彦亲捅人，高演会相信侄子已死去的。
这些还不够。
“我偷走高殷，总要再搁一副尸在那里，装作济南王挣扎后打翻烛台，失火的现象。尸烧得焦黑，面容法确认。”
“你也要去，当天夜里你这样……如往来有巡查的禁军，估计能蒙骗去。”
他跟张嫣讲了大概，把找尸的事情交给阿瓘去办。这件事情太要了，侍卫什么的，他不放心，怕别人出卖他。阿瓘是自己人，能瞒下来。
兰陵王的胆子大，心思缜密，话不算太多，却是一个善良的人。
他是愿意救堂哥一把的。
当年高洋带他南征北战，教他打仗和杀人，对他算有教导之情。二叔待他好，他不会眼睁睁看高殷被害。
高殷尚不该死。
萧靖把阿瓘约到书房里，跟侄子仔细交代：“牢里的死囚都有数，不好提出来，少了一人没办法交代。你看看邺城有哪个仇很多、背负人命的恶霸，找个机会把人逮，做得干净点，不要留别的伤痕。
初九那日把人处理好，身高格要跟高殷差不多的，到时候你背尸首，偷偷潜入济南王府，将高殷替换出来，可能做到？”
“能。”
阿瓘心中震惊，脸上却是平静的表情。叫他杀人不难，恶贯满盈之人该死，他的武力值还算可以，干这种爬墙潜伏的活儿不难。
只是他惊于高殷怎么会遭此一劫。
六叔他……他的心真狠啊。
九月初九，阳节
萧靖安排小蠕蠕拉光光，让姐姐哄妹妹去玩耍，大人的事情没必要让孩子知道。小蠕蠕十三岁，是大姑娘了，她把妹妹喊去，说今晚请光光给她搭配秋装。
光光快快乐乐地答应了。
姐妹俩拿出来的皮毛和布料，又让厨房做好糕点零食，玩得非常开心。说到兴头上，小蠕蠕建议光光留下来睡，陪她玩儿，今晚不要走。
“好啊。”光光在姐姐这里歇下，姐妹俩躺在同一个被窝里聊天，一搭一搭的，很快睡熟了。
而萧靖带张嫣，开马车，停到济南王府隔壁的巷子里。这一处算是监控死角，他偷偷摸摸踩点踩了好久，才蹲得这样一个好地方。
阿瓘从车上溜下来，从夹层里翻出来一个一米多长的麻袋，味道不好闻，惹得他皱了皱眉头。他在夜色的掩护下，扛袋子，三两下翻到王府的高墙上。
萧靖跟他做口型：不行就直接撒腿跑，保住自己要紧！
阿瓘微微颔首，他听了。
书房里，高殷提笔，写给文宣帝的祭词，不觉潸然泪下。今日是阳节，旁人都在祭祀先人，他是失败者，竟然连祭祀父皇都得偷偷摸摸。
他是能，浪费了父皇的教导，让六叔把他从皇位赶下来了。父皇若在九泉之下有知，恐怕为他到耻辱。
“父皇，父皇……”
高殷一边哭，情绪悲伤，泪水把宣纸打湿了。头有人来报，说平秦王来访，说有事相议。
“叔公还来做什么？”高殷的神色不忿，“叔公平步青云，还来看我这个落魄人作何？”
高归彦明明是文宣帝留给高殷的辅政大臣，没想到他背叛了主人，毫不犹豫倒向高演一党。若非高归彦放军队入宫，高演能不能顺利逼宫，尚且不可知。
高殷虽然没有高洋的气魄和智慧，但他没蠢透，他知道高归彦不是好人。
“正道这是在避我？”
没等人允许，高归彦自顾自推开了书房的门，大摇大摆地来了。他靠卖主求荣，如今圣宠优渥，难道要瞧小孩子的脸色？
要不是陛下吩咐他办事，他才懒得干这种缺德事情。
他不等高殷说话，自顾自把带来的食盒打开，里面装一盘时令的菊花，开得十分灿烂。还有一壶酒，一碟酱肉，看来十分寒酸。
那是连样子都不装了。妙书斋
“我念你孤寡人，来与你阳节。”高归彦把鸩酒倒出来，给高殷递去，“正道，这可是难得的好酒，喝罢，喝罢。”
“这么好的酒，我不能独享。”
高殷知道这人上门没安好心，他把菊花插在腰间，但是不愿意喝酒。碟子里的酱肉，他吃了两块，凉透的肉很硬，他嚼得咬牙切齿的。
他恨啊！
他给高归彦倒了一杯，敬去。他的意思很明确，你喝我便喝。
高归彦：我知道酒里有毒，我喝才是大傻子啊。
他逼迫高殷不成，瞧这小子是软硬不吃了。他要给高演交差，没办法，他趁高殷没有防备，从袖口抽出匕首，直接往高殷的身上狠狠扎了三刀。
“你”
高殷眼睛睁得很大，神色难以置信，他没想到高归彦会突然动。他痛苦地捂伤口，瞬间倒在地上。好多血从身中流失，失血的痛苦让高殷说不出话，很快昏迷去，
高归彦从案上随抽了张纸，用纸擦掉匕首上的血迹，把高殷给文宣帝写的祭词揉成纸团，丢到地上。他猜测济南王必死疑，匆忙骑马离开了。
谁知有人偷看了全程。
阿瓘趴在窗户面，听得高归彦走远，才从窗口跳去屋里。他的动作轻巧利索，面人察觉到，他快速把高殷的衣服扒下，上药，用布条扎紧腰部止血。他在战场上的伤兵多得去了，这点伤还能有救一救。
他再割下来一条布，把高殷的嘴给堵了。
带来的尸首换上高殷的衣服，被死人摆到烛台附近，假装是第二现场。他用烛火烧坏尸首的脸，再把烛台砸到地上，很快火苗蔓延成大火，屋子里直冒烟。
他把高殷塞去臭烘烘的麻袋里，一溜烟逃出去。
“走水了，走水了！”
“快，快救火”
济南王府的人现书房里有浓烟冒出，大桶大桶的水往里头泼洒，奈火势太大，没有人敢拼命去救。
一个落魄的废帝，不值得啊。
高殷的妻妾李氏和郑氏听到消息，立刻赶来，可惜太迟了，等火势被扑灭时，里头已烧得焦黑。有仆人抬出来一具男尸，脸部被烧糊了，服饰与王爷一般二，两女辨认后，伤心得昏厥。
阿瓘做戏做的足，仿照高殷的伤口，狠狠捅了尸三刀。
李氏看出来刀痕，哭诉道：“王爷这是被人害了！”
她拉郑氏，只等天明，入宫为高殷讨个公道。
另一边，阿瓘把高殷背出来，夜里天黑，应该没人看。他一路回到九叔接应的马车上，把高殷藏在夹层，他在头开车，要带九叔和九婶回去。
中途出了一点事情。
大概是高演做贼心虚，他借口阳节人多要维持治安，命令禁军对今晚往来的车辆仔细盘查。
他怕有人现高殷没彻底凉透，请大夫把人救回来，意以“毛夫人突急症”为由，把太医集合来，不许他回。另，城中医术高明的大夫，皆被传召入宫。
皇帝心疼爱妃生病，这个借口听来多正常啊！
即便是有人替高殷求救，没有大夫来，高殷只能活活失血被熬死。如以后有人翻出来，自然是毛夫人背锅。
能当皇帝的人，谁没个真假心尖宠呢？
他存心要杀死侄子！
长广王府的马车行到一半，被人拦下了。有士兵眼睛很锐利地现情况，大喊道：“快，这辆车下面有滴血！是红色的，是血！”
长官看到有血从车厢流下来，来打招呼：“我奉陛下的命令，要搜查这辆车。”
他是奉命行事，工作职责所在。
“你岂敢？”阿瓘拔出腰间的刀，刀刃寒光凛凛，“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是长广王府的车！车里有女眷，怎么能让你搜查？”
王府的车，领头的长官自然认得，但是陛下下令，说是不论亲贵，一律要搜查。他正犹豫，只听得车里有男子的声音：“叫他揭开帘子看一眼，赶紧放行，再不放，砍头处理。”
“是，多谢王爷大人有大量。”
长官摸了摸脖子，凉凉的，脑袋保住了。他硬头皮，去揭开王府的车，车里坐两人，一位穿王爷的袍服，容貌瑰丽，应该是长广王本人，只是王爷今日心情不好，脸色阴沉得想杀人。
另一位是个年轻的女子，容貌生得极美。可是裙子的下摆被血染红了一大片。张嫣假装痛苦，脸色涂得惨白，捂肚子直喊：“我，我好疼，是不是流产了……”
查看的长官吓得立刻把帘子落下，难怪车厢有血流出来，原来是人的女眷情况不好。
摊上这样的大事，长广王挺倒霉的。
禁军的人表示可以理解，立刻给长广王的马车放行。阿瓘开车，一路把车开到九叔的正院里头。伺候的下人没喊来，是他把高殷扛下来的。
高殷的命大，流了那么多血，居然没断气。
萧靖让阿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回。他在系统兑换了输液和针线包，给高殷扎针缝和伤口，他的技术一般般，伤口被缝合得歪歪扭扭的，但好歹把高殷的情况稳下来。
他派出去的人跑遍邺城，居然请不到大夫。他亲自去请太医，太医都没回，他跟张嫣守了一夜，只能等天亮再做打算。
宜光殿
高演几乎一夜没合眼，他让人给毛夫人诊脉，开药，不许太医离开。毛夫人本来没事，只是女人爱娇气，既然陛下你舒不舒服，她自然很配合地说头疼胸闷，喘不上气来。
她拉高演的，撒娇道：“臣妾想要陛下陪一陪，说不能好受些。”
皇帝当真留下来，没去元皇后那里节。毛夫人只看到表面，心里头美得很，她以为自己有多受宠。她在去年十月顺利产下一女，封为建昌公主，女儿尚不足周岁，高演看在孩子的份上，让毛氏复宠。
其实没多宠，他常来看女儿，顺带在屋子里睡觉休息。他是一个工作狂的皇帝，天一亮召集大臣议事，等到夜深才放大臣回去。
皇宫的每一处宫殿都是他的房子，他睡在哪里不是睡？
即便是光盖被子不干活，毛氏也心甘情愿，阖宫上下那么多女人，如今数她最得意。她看陛下抱她的女儿，心满意足，喝了一大碗太医院开的补药，补得脸色红润极了。
阳节那么大的事情，陛下居然不陪皇后，来陪她？
说明她值得啊！
毛夫人看那么多太医伺候自己，折腾来越来劲。高演陪她到第二天，才放心离开，他早上听得高归彦报来，说事情办妥了。
“办妥就好。”他的心放下一半。
身边有太监收到消息，不敢隐瞒，禀报道：“陛下，济南王妃派人报信，说是他王爷遇害，身上有刀痕，望陛下彻查。”
“嗯，是该派人查一查，把事情压下去，不许报丧，不要惊动太后。”高演心知肚明，让审查的人去意思意思，“还有呢？有没有其他大事？”
“陛下，昨日长广王来请太医，被挡了回去。今日再来请太医，说是王妃流产了，没保住孩子。”
高演一愣神，很自责，“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人通报给朕！”
“您下了旨意，说任何人请太医，都要拦，一切以毛夫人为……”
太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没底气，高演紧紧地握拳头，整个人坐不住，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毛氏有没有出题，他最清楚不，她好呢，能跑能跳的。
他本想让高殷死，没想到他把太医都叫走，又把城中的大夫调来，害得阿淹失去了孩儿。
大概是报应吧。
他害死高一个孩子，老天爷瞬间收走另一个孩子。明明是他做下恶事，却报应在阿淹的身上，她成婚多年才怀孕，她该有多失望啊。
他很内疚。
他不敢去想，怕她恨他。
张嫣是假装流产，她躲在被窝里没事干，让萧靖到书局买小说和话本，她吃零食看小说，小脸胖乎一些，估计涨了好几斤肉。里的孩子很担心她，她怕露馅，不让小蠕蠕和光光去“坐月子”的房间，只隔门说话。
“呜呜呜呜，母妃你要快好来。”
“莫哭，莫哭，唉，能好的。”
张嫣听孩子在哭，心里揪了好几下，大吃几口零食压压惊。两个姑娘当真，哭了好几天，替失去的“弟弟”伤心，光光的小脸瘦了一圈，让高演看在眼里，心疼极了。
萧靖拿生姜抹了眼边，硬是哭得很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蹲在王府门口给“儿子”烧纸。他边哭边嚎，城里好多人都看了。
“我那个福的儿啊，到底是何人作孽……”
“儿啊，你好可怜啊……”
“快回来吧，等你娘养好身子，再投回来罢”
长广王与王妃结婚八九年，才盼来再次有孕，结胎儿流产，没了。
苦命人啊！
高演听审查的人说，高殷的尸被烧糊了脸面，不好辨认。他心里生疑，本想再查一查，看死的到底是不是高殷本人。
他暗中对高归彦下令：宗室各府都查一查，看有没有的可疑人员。还有那些止血治伤的药材，要调查城里有哪些人买药，若有人救了高殷，必要用药的。
“至于长广王府……他刚失了孩子，有女眷在坐月子，不好打扰。”皇帝心里内疚，“长广王府不必查，其余的府邸，搜！”
高归彦领命而去，借口有人盗窃皇的宝物，带人到每每户去搜。
隔壁的兰陵王府未能幸免，被搜了一遍。几乎有藏人可能性的地方，全被翻出来，连腌酸菜的大瓦缸和里几辆车都未能幸免。
奚鹿心疼自己给阿瓘设计的款战车，被人几刀砍开，看里头有没有藏人。她被阿瓘揽在怀里，小声骂道：“他好生礼！”
“那是陛下的人，让让他罢了。”高孝瓘看人马往九叔的府邸而去，脸上不显，但心中实揪了一把冷汗。
高殷藏在九叔那里！
萧靖正站在自门口，他提灯笼看隔壁府上的动静，肃一张脸，心里头紧张到极点。他把高殷藏在书房的密室，虽然藏得隐秘，但他不敢担保万一失。
千万别来搜他！
他从兰陵王府那里出来了……他来了……领头的是高归彦，身后的人没跟来。
“呼……”
萧靖长舒了一口气。
高归彦看到高湛，倒是记得皇帝的命令。他随口关怀两句：“唉，步落稽里的事情，叔叔我听说了，你还年轻，能再有孩子的。你的女眷不方便，我等不去了。”
然后带队伍离开。
萧靖：“……嗯，叔叔慢走。”
好险，好险！
多亏我老婆假流产啊！
他拿系统兑换的药方，第二天出门给高殷买药，纸上写了一大堆止血的药材。抓药的伙计装作不意，故意他是哪一的，买药来做什么。
“仙鹤草、当归、艾叶、草乌……这些都是止血调养的好药啊，官人可是确要这些？你府里是哪一的，我可以替您送去。”
“是要这些，我大，大妇伤得很，给她用的……”他差点说是大侄子，临到嘴边，把话咽下去，“我是长广王府的，我王妃流产，夜里又红，要好药来止血。你给我抓好，我急要给她熬药。”
“哦，月子病啊，是该好好调养。”
伙计的表情一松，嘴上表示理解，连忙给他把药材包好，看他走出去了。
萧靖提药包，麻溜从药铺跑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险些把舌头给咬了。他隐隐察觉到不好，好像有人在盯他，不其然，他一脚迈出药铺，附近有几个小摊贩老往他身上瞅，穿像是货郎，只是举止不太像。
几人掌虎口上的老茧，倒像是……行军的。
卧槽！
高演他好踏马精啊！
要不是他反应快，差点露馅了。
作者有话要说：高演下线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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