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高不凡亲率两千步兵稳步推进,如果说尉迟敬德所率的骑兵在势如破竹,那么高不凡所率的领步兵则在犁庭扫穴,前者负责披荆斩棘,后者负责清理打扫,所过之处,本乎没有站着的漫天军,要么躺在地上,要么抱头撅股地趴着投降。
这时雄县城门大开,段达麾下的隋军潮水般杀了出来,乘势痛打落水狗。
漫天军本已被鹰扬府军冲乱了大营,如今城中上万隋军又趁机掩杀过来,如何还抵挡得住,终于全线崩溃,一哄而散,只有锐金将军雷大斧和巨木将军田耕荣麾下的主力骨干还在勉强支撑。
“锐金将军雷大斧的人头在此,谁敢跟某家一战!”尉迟敬德用长枪高高挑起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赫然正是雷大斧,其麾下的兵一见,无不魂飞魄散,再也无心恋战,发喊一声,纷纷落荒而逃。
雷大斧这支人马一崩溃,巨木将军田耕荣更是独木难支,很快也跟着崩溃了,在几十名亲兵的护卫之下往高阳县方向仓皇而逃。
只是这位巨木将军的运气有点背,刚跑出里许竟然马失前蹄,整个人从马首方向摔飞出去,差点没把屎给摔出来,当他晕头转向地从地上跑起来时,鹰扬府军的几十名轻骑兵已经追上来了,愉快地擒获了这条大鱼,五花大绑地送到了高不凡面前。
半个时间后,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漫天军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
“高郎将何在?”
正当高不凡指挥部属把数以千计的战俘归拢在一起时,一名校尉模样的军官一路打马而来,一边高声吆喝。
“本将在此!”高不凡轻夹马腹朝迎了上去。
此时高不凡还手执一柄血淋淋的长刀,浑身大汗淋漓,肉眼可见的热汽在身上蒸腾而起,那名校尉一见不由暗暗咋舌,心想,传言这位可是斩杀黑龙的将星,瞧瞧这精气神,的确不同凡响,就连其麾下的兵将也如此神勇,斩瓜切菜般就击溃了两万漫天军。
念及此,这名校尉更是恭敬地几分,肃然行礼道:“末将乃段将军座下校尉段则成,段将军请高郎将过去相见。”
高不凡还刀归鞘道:“烦请带路。”
段则成带着高不凡往城门方向而去,很明显,段达并未亲自出城参战,而是留在城头上观战,果然稳如老狗,而且眼见已经取胜,仍然也不肯出城,反倒让高不凡这个有功之将进城去面见他,着实有点托大了,高不凡麾下的亲兵都十分不爽,直到在城门口遇上了迎出来的段达和一众地方官,众亲兵才稍稍释怀。
高不凡翻身下马快步迎了上前:“下官高长卿,参见段将军。”
段达约莫五十岁许,颌下留着美髯,国字口面,剑眉直鼻丹凤眼,按照古人的标准,无疑是一位难得的老帅哥。
段达此刻的心情无疑是极为复杂的,他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出兵围剿王须拔一伙,结果差不多一年过去了,非但没把对方剿灭,还令到对方越剿越强,而高不凡来了十天就干脆利索地打了一场大胜仗。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如此一对比,无疑显得他段达太无能了。
“高郎将,你麾下的将士血战一夜也累了,让他们退下来休息的吧,剩下的交给本将料理那可。”段达捋着须淡道。
高不凡身后的亲兵均露出不悦之色,奶奶的,打硬仗时没见你份,现在打扫战场摘挑子倒是挺麻利的。
高不凡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这位段姥不太厚道啊,摇头道:“段将军,下官以为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段达皱了皱眉道:“此话怎讲?”
高不凡道:“据下官刚才审问了几名俘虏得知,王须拔日前已率主力前往攻打河间县,如今高阳县兵力空虚,正是乘胜追击,夺回高阳县之良机,不容错过,所以末将以为段将军应该立即出兵,而不是休息。”
段达闻言犹豫了,他自然也很想夺回高阳县,毕竟这可是大功一件,但是他又害怕失败,把刚取得的一场胜利给抹杀了,他正琢磨着该如何向洛阳报捷,才能突显自己的功绩呢,倘若刚报完捷,马上又来一场惨败,岂不糟糕?
高不凡见段达竟然犹豫,不由既着急又无语,这货优柔寡断,畏首畏尾,能混到如今的职位真他妈的祖坟冒青烟了。
“段将军,兵贵神速,战机稍纵即逝啊,现在是夺回高阳县城的最好时机,末将敢保证能拿下高阳县城,否则一应责任皆由末将承担。”高不凡也不废话,直接挑明了。
此言一出,段达身边的将士和地方官员不由都微微动容了。
段达闻言瞥了高不凡一眼,轻咳一声道:“并不是本将害怕担责任,实在是……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用兵之道讲究谋定而后动……不过,这时确实是个好时机,既然如此,那本将便命高郎将率所属为先锋,另外,本将再派出麾下一千骑兵助你一臂之力。”
高不凡差点想上前一把掐死这个扭扭捏捏的段姥姥,不过好在,段达最终还是同意出兵了,虽然只派一千骑兵帮忙,但也比没有的好,于是拱手道:“末将遵命。”说完便转身上马离开。
一众亲兵均暗呸了一口,打马跟高不凡的身后驰了开去,还故意把沙尘踢得高高的。
段达拂掉飙到衣襟上那一小坨疑似马屎的东西,既羞臊又有些恼火,他显然也感受到高不凡那些亲兵的鄙夷和不屑了。
段达沉着脸犹豫了半响,最后还是吩咐道:“段则成,本将命你率一千轻骑协助高郎将攻打高阳县。”
“末将得令!”段则成连忙应命而去!
雄县县令轻咳了一声,化解尴尬道:“高郎将不愧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呀,只是此去,不知能不能成功收复高阳县呢?”
段达没有作声,对他来说,高不凡能收复高阳县自然是最好的,若是失败,责任全推到高不凡头上就行了,反正这小子也说责任由他承担的,自己安坐雄县城中,旱涝保收,何乐而不为呢!
“哼,且由这小子折腾去!”段达一拂衣袖,转身回了城中。
且说高不凡离开后,立即重新召集起部队,趁着天未亮向高阳县的方向急行军,至于这一战的战利品,能趁手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也不要了,反正漫天军那些破烂装备他也瞧不上眼,至于那五六千的俘虏也全部留给了段达。
段达此人贪生怕死,性格懦弱,格局太差,高不凡也不想跟这种人浪费时间,吃点亏就吃点亏吧,赶紧把王须拔和厉山飞收拾了才是正经,他还赶时间娶老婆呢,八月初八必须前往洛阳迎娶长孙无垢,他可不想误了吉时。
高不凡和尉迟敬德二人率着鹰扬府军一口气急行了数十里地,天色微微亮起时已经抵达高阳县城东十里左右,于是高不凡下令全军休息半个时辰。
鹰扬府军们立即停下来休息,并且抓紧时间吃干粮和喝水,填饱肚子,养精蓄锐。
段则成奉命率一千骑兵协助高不凡,由于他们是全骑兵,虽然赶了几十里夜路,但还不算吃力,此时见到鹰扬府军激战了半夜,又急行军数十里,仍然秩序井然,即便坐下来休息吃东西也没人交谈,不由暗暗佩服,军纪如此严明,难怪这支鹰扬府军那么能打!
“高将军,喝点水吧!”段则成凑到高不凡身边,将自己的水囊递了过去,略带讨好地道。
高不凡大方接过喝了一口,微笑道:“谢谢!”
段则成趁机问道:“根据俘虏所讲,如今高阳县城中应该还有四五千守卫,由厉山飞亲自率领,只怕并不好打,不知高郎将有何破城妙计?”
“妙计就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高不凡说完把水囊抛给段则成,同时将一面将旗丢过去。
“这……不是巨木将军田耕荣的将旗吗?”段则成愕然问道。
高不凡微笑道:“没错,把你们原本的旗帜统统收起来,举起这支巨木旗。”
段则成犹疑道:“这……管用吗?”
高不凡没有回答,躺在地上闭目养神,段则成只好拿着巨木旗讪讪地回到自己的队伍。
半个时辰之后,队伍重新出发,均收起了原本的旗帜,举起缴获的锐金旗和巨木旗,全速向高阳县城扑去。m.miaoshuzhai.net
此刻座镇高阳县城的正是厉山飞本人,由于段达一直龟缩在雄县城中不出,而且雄县城外还两万多漫天军守着,所以厉山飞很谈定,白天就会打开四城门任人出入。
今天天一亮,高阳县城的城门同样照常打开了,一些挑着箩筐的农人和商贩排着队进城做生意。
正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城头上的漫天军首先看到一支马队从东边飞驰而来,急忙极目望去,发现这支队伍竟然举着锐金将军和巨木将军的旗帜,不由暗暗奇怪:“锐金将军和巨木将军回来了吗?”
守军正狐疑间,那支骑兵已经风驰电掣般奔至附近了,这时,城头的守军才发现不对劲,锐金将军麾下虽然也有骑兵,但只是少量,也就百来骑,眼前这支骑兵声势浩大,起码有上千骑,而且装备整齐精良,那气势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关城门!”察觉不对劲的守军终于反应过来,立即发出警示。
可惜已经太迟了!!!
嗖……
一支劲箭带着尖厉的啸声破空而至,两名正打算跑进城门的漫天军守卫当场被射了个对穿,并且被巨力带得钉死在半掩的城门上。
高不凡此刻正一马当先,刚才那凌厉的一箭自然正是他射出的,就在这一息间,骑兵队伍已经上了进城直道,只听得嗡的一声,骑兵们也同时发箭了,两波箭雨分别射向城头和城门洞。
咚咚咚……
一连串骇人的闷响,城门上倾刻插满了羽箭,连同那些试图关闭城门的漫天军守卫一起被刺成了刺猬,而城头上试图狙击的漫天军也被压得暂时抬不起头来。
就这样缓了一下,高不凡已经率着数十骑抢先破门而入,随即,尉迟敬德率着后续骑兵杀到,蜂拥杀了出去。
“飞帅,大事不好了,隋军杀进城来啦!”
厉山飞刚吃完早餐呢,一名亲兵便连滚带爬了跑进来禀报,前者不由一个激凌,脱口问道:“哪来的隋军?”
“渔阳通守,涿郡鹰扬郎将!!!”
厉山飞大吃一惊,竟然是姓高那小子,真是冤家路窄了!!!
厉山飞当即取了兵器,率着数百名亲兵向城门方向跑去,只是他刚跑到大街上,便听到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紧接着一支杀气腾腾的骑兵从街角转弯处冲了出来。
嗡……
天空随即一暗,一波箭雨漫天抛射过来,厉山飞骇得魂飞魄散,幸好他轻身功夫了得,嗖的滚落马下,再就地一滚,迅速闪入街边的横巷里,成功躲过了一劫。
但是,他麾下的亲兵就没那么好运气了,一波箭雨洗礼后,当场死伤了数十人,紧接着又是第二波……
两波箭雨过后,隋军的精锐骑兵已经杀到了近前,熟练地挂弓抽刀,然后一波碾压而过,斩瓜切菜般将剩余者屠杀一空。
厉山飞眼看着一名年轻隋将从跟前驰过,马快刀利,赫然正是高不凡,不由恨得咬牙切齿,但总算这家伙还算清醒,情知大势已去,若继续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果断闪进深巷中逃之夭夭了。
城门一旦拿下,战斗就变得轻松无比了,鹰扬府军很快占领了东城头,然后开始沿着街道一路扫荡过去。
正所谓蛇无头不行,厉山飞本人溜了,城中的守军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蹿,根本没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只能纷纷从其他城门逃走。
一个多时辰左右,鹰扬府军便顺利地控制了整座高阳县城,比昨晚偷营似乎还要轻松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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