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牛车上的云景不禁眉毛微微一挑。
人来人往的城门边上伫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录着一些大善人的善举供人瞻仰,其上长生宫的善举多达数十条!
出资修筑城墙,出资开凿水渠,出资修筑粥棚接济难民,出资修桥十余座,出资修路数十里,免费救死扶伤上百起……
长生宫如此种种善举不胜枚举,石碑上撰写得清清楚楚。
实际上这一路走来,关于长生宫的善举云景多有耳闻,而且每一个长生宫出钱修桥开渠的地方都有立碑上书以示后人。
长生宫的这些举动当然是好的,造福百姓嘛。
“好一个不为名不为利的宝寿先生,处处没有你的名字,可处处都是你的‘名字’啊,你到底想做什么?”
云景心下沉吟,看似这些事情都是长生宫做的,和宝寿先生一点关系都没有,毕竟没他名字,可是细想的话,这分明就是在聚拢民心!
民心如炉的道理当权者不懂吗?居然任由长生宫这么搞?
恐怕当地官府根本就乐见其成吧,治下百姓安居乐业,长生宫主动帮扶民生,这可是实打实的政绩。
云景猜测境内出了长生宫这样的‘慈善机构’,当地官府做梦都得笑醒。
善到极致乃大恶啊,百姓全都感念长生宫的恩德了,那时官府能拿他们怎么样?说得严重点,万一人家想揭竿而起的话,必将从者如云!
百姓才不管那么多呢,长生宫给的好处是实打实的,在他们一件件善事的润物无声侵蚀下,人心所向,跟着长生宫能过好日子,造反就跟着干呗。
当然,云景只是举个例子,长生宫想造反还差得远呢,可即使如此,长生宫这个问题也已经相当严重了。
入城之后,云景能随处听闻百姓感念长生宫善举的声音,就连说书的都在大书特书,长生宫的名声,在这个地方早已经盖过官府,就连这个县城有读书人去怒江城角逐脱颖而出的事情都被盖过了。
“一个不好要出大事儿啊”,云景心头惊叹,他没想到长生宫短短几年已经经营到这种规模了。
或许不是没有聪明人看得见长生宫的危险性,可绝大多数人都乐见其成,少数人的想法也就不重要了。
“少爷,你听说了吗,北方三国派出的年轻一辈近乎以横扫的姿态南下,所过之处,我大离王朝年轻一辈居然无人能够撼其锋芒,无论是学问还是武功都不是他们对手,他们强势直指京城,目的绝对是将接下来的四大才子踩在脚下,如今我大离被他们如此横扫已经脸上无光了,若到时候四大才子也不是他们对手,将会抬不起头来的”妙书斋
长生宫的事情宋岩没想那么多,反倒是对北方三国派出的年轻一辈南下举动颇为关注,给云景述说他听到的情况。
对于这个事情云景兴趣不大,北方三国的这个举动,不过是为了去年的战败找回一些脸面罢了,举国之力精心挑选出来的十人南下当然强势,然而这又能翻得起多大的浪花?
真当大离王朝年轻一辈没人能阻挡他们吗,只是还没到发力的时候罢了,也有很大可能性是北方三国故意避开大离王朝真正有能耐的年轻一辈。
“无妨,先让他们高调一下吧,毕竟北方三国去年才吃了那么大的亏,总得让他们看到一点希望不是,到时候有的是人跳出来收拾他们,这叫什么,这叫先礼后兵,这叫大国风范”,云景平静道。
与其关注这些事情,他更在意当下长生宫这个问题,须知长生宫的举动一旦形成席卷之势,那才叫一个天翻地覆的大事件,毕竟当名声达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很多事情做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以德御人,必将势不可挡!
在县城安顿下来,安心读书至天黑,云景让宋岩看好东西,自己出去一趟,于是趁着夜色冲天而起直奔江州州府。
来到江州州府,云景很快就找到了蚁楼明面上的办事处,把事先准备好的,记录在纸上关于长生宫的问题暗中递交了过去。
在这份资料中,云景详细的阐述了长生宫的所作所为,还把自己意识到的严重性也表明清楚了,这种存在,若不加以约束看管乃至取缔,必将后患无穷。
甚至云景还在资料中提及,关于长生宫的所作所为,专门立法都不为过,聚拢民心啊,万一主导者别有用心,很可能就一下子演变成动摇国本的鞋教!
一开始云景并未拿出长公主的身份玉牌,隐没在暗中想看看蚁楼在得到这份资料后的反应,好在他们并没有让云景失望。
江州蚁楼办事处的成员,在拿到那份资料后,先是一惊,对于这种被人无声无息送来东西的举动吓了一跳,第一时间吩咐下去调查到底是何人所为,然后才开始翻阅资料。
在看完后,拿到资料的人立即去联系上头,对于这件事情可谓高度重视。
一开始云景还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如此重视,毕竟自己暗中递交资料,没有相应的身份牵头,不过没多久他就理解了。
盖因不久前江州境内出了个人奸组织,连夫子都亲自前来处理了,如今长生宫的问题某些方面来说和人奸组织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是要重视起来的。
“长生宫?倒是听说过这么个地方,真意境初期的宝寿先生,几年来的善举连州牧大人都多有赞赏,还亲自去结交过几次,在此之前,我都没想到长生宫的善举之下居然隐藏着如此大的危机,聚拢民心,登高一呼就能动摇国本,这还只是明面上的,其真正目的,很可能牵扯到不为人知的一面,先是人奸组织,现在又出现了长生宫,多事之秋啊,必须得上报京城总部由陛下定夺了……”
江州蚁楼楼主在浏览完云景暗中递交的资料后有了决断。
蚁楼本就相当于大离王朝皇帝的眼睛,监察天下,别看长生宫目前也就那样,可深入一想却是事关重大,上报京城是必然的,否则出了问题谁都吃罪不起。
有所决断后,江州蚁楼楼主问手下的人:“查清楚是谁把这东西拿来的吗?”
“禀大人,还在查,对方无声无息就送来了,就好像这些东西凭空出现一样,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蚁楼成员脸色难看道。
他们才是暗中搞事情的行家啊,如今被人摸到家里来了都找不到头绪,这脸被打得可谓啪啪作响,若能抓到那人,必定要把其手段掏空变成自己的!
对于这样的回答,江州蚁楼楼主目光一闪,摆摆手道:“不用查了,就当没这个人吧,现在听我吩咐,派人去了解一下长生宫,隐秘一些,别打草惊蛇,在上头决断下达之前,我们得先对其有所了解,嗯,可以分明暗两部分操作,一部分人暗中调查,一部分人伪装成普通人去长生宫正大光明的接触”
“遵命”,蚁楼成员点头道,旋即迟疑说:“可是大人,拿这些东西的人真的就这样算了吗?须知这种手段……”
“听命即可!”楼主直接打断道,连目光都冷了一些,一脸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操心的别操心表情。
“是!”蚁楼成员当即心头一颤离去,熄灭了继续追查的心思。
蚁楼楼主心说江州境内,有这种连蚁楼都摸不到身影无声无息送来东西的人,只有一位啊,对方不表明身份就当不知道就好了。
作为一州蚁楼楼主的他,身份还是很重的,知道一些隐秘消息,不笨的他仅仅只是从被人无声无息送来东西这点就联想道了云景这个特殊存在。
天子案头上京城出现的名字,夫子关注,这种人是自己能调查的?
这也是蚁楼楼主为什么第一时间就重视起资料上长生宫的关键所在了。
不知不觉间,云景自己恐怕都没意识到,他已经在很多大人物心中挂了号,其影响力,已经不仅仅只是他背后有人了,本身就已经很具有影响力了!
只是他的影响力只在小范围内罢了,而这个小范围内的人,每一个身份都不简单……
蚁楼的反应倒是有点出乎云景的预料,不过也省却了他借用长公主名头,他们已经上报京城,而且本身也已经行动起来,见此云景悄无声息的离去。
接下来不管长生宫有什么目的,王朝方面已经关注调查,问题不大。
不过关于长生宫,他也没有就这么放任不管了,实在是因为那种面对人奸成员的本能厌恶感始终是心头的一个疙瘩。
所以他决定亲自去一趟长生宫深入探探底,白天的时候那里一切正常,可很多东西,却是会在黑暗中才会暴露出来的。
以正常的身份,云景自然是不方便去调查长生宫的,可一旦抛开正常身份就简单多了,他不是不相信蚁楼的办事能力,但更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出门在外,谁还没有几个马甲啊,即使接下来万一和长生宫有什么矛盾冲突,关我云景什么事儿……”
夜色下,不久后换了一个模样的云景心头如是道。
一身黑衣,身披遮住半张脸的斗篷,连长相都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好吧,云景表示,已经在大牢力量数蟑螂的游笑,他的易容术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不到先天境界的云景还无法做到控制肌肉骨骼,所以靠化妆易容这样的手段就派上用场了,简单的化妆技术和材料,一番操作下来,那长相,估计站在他娘亲面前对方都不认识。
“额,话说回来,别说易容,就是毁容估计娘亲也能一眼就认出我来,毕竟自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团团啊,母子连心,岂是外在表象就能期满得过去的”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云景又在想,也不知道去祭奠外公他们的娘亲现在怎么样了……
青竹山上,长生宫。
夜晚这里已经没有了白天那么多人,但却一点都不冷清,毕竟这里名声在外,有很多人来这里借宿,读书人,跑江湖的,乃至一些路途遥远的香客都住在了这里,所以这里即使晚上也颇为热闹,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不过谈得更多的则是长生宫的善举。
然后吧,长生宫各处都是人员在走动,有些人游览着就去祭拜一翻福安大尊,长生宫的人也不制止人们的举动,只是好言相劝人们别在这里生事端就好,毕竟是供奉福安大尊的地方,清静之地还望包涵一二。
值得一提的是,长生宫似乎通宵营业,比如记录善款捐助的地方,比如各殿供奉之处,这些地方都有人时时刻刻都有人负责值守。
一间面积不小的偏厅内,宝寿先生居然亲自出面为一些借宿的客人诵读福安大尊的经典祈福,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而且也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福气得到宝寿先生亲自祈福,虽然宝寿先生说人人都一样,可他下面的人,却是根据每个人的‘善举’来安排的。
本就仙风道骨的宝寿先生,一番抑扬顿挫的经典诵读下来,让人如沐春风,整个人都平静了,像是心灵得到了洗涤。
到底还是有清醒之人的,没那么好忽悠。
在宝寿先生诵读完一篇经典后,有人开口道:“宝寿先生,在下并非是对福安大尊不敬,只是我想问,诚心向福安大尊祈祷祭拜,真的能消灾解难保平安吗?”
说话的是一个读书人,看打扮还是有秀才功名的,一脸纠结,明显很想这是真的,但又怕自己被忽悠了。
对此,宝寿先生的回答是:“福安大尊悲悯世人,若诚心祈祷,他自是有所感应降下福泽,心若不诚,大尊自然是无以为报的”
听他这么一说,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一副本该如此的表情,你心都不城,还想福安大尊保佑你,想屁吃呢。
然而聪明人都知道,宝寿先生的话根本就是废话,诚心的标准是什么?直白点说,自己诚心不诚心,还不是得看福安大尊他老人家的心情呗。
那开口的读书人明显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又道:“如何才能表达自己的诚意呢?”
“这位公子,须知凡事不可强求,带着目的的祈祷,那是人心贪欲的表现,人的欲望无止境,福安大尊岂会满足人们贪得无厌的欲望?”宝寿先生摇摇头笑道。
他就差直白的告诉对方福安大尊不是许愿机器了,这种问题就不要拿出来说啦。
那书生想了想又问:“若真有灾劫缠身,如何才能得到大尊眷顾呢?”
宝寿先生似乎被书生的问题逗乐了,哑然笑道:“这位公子,你是读书人,明白事理,须知求人不如求己啊,若事事都想着依靠他人,这本身就是对自己不负责的表现,任何事情都是事出有因的,大尊悲悯世人,但却超然尘世,不会亲自出手帮人解决麻烦,而是给世人指点一条明路”
顿了一下,他又道:“大尊劝解世人行善积德,便是消灾解难保平安最好的方式,善德足够自有天佑,便能万劫不加身,你是读书人,应该明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吧?善良的人,总是能得到人们尊重和帮助的,道理都一样”
那读书人猛一听还挺有道理,然而却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就被绕糊涂了,他皱眉道:“如此一来,我等信奉大尊还有什么意义?”
靠自己就能把问题解决了,那还要福安大尊干啥?
读书人就是麻烦,一点都没有普通人讨喜,笨一点会死么?
宝寿先生心头腻歪,但还是耐着信子道:“自然是有意义的,大尊不求世人回报,亦不会强求人们做什么事情,为我等指明前路,如那开辟文明的先贤,我等尊他敬他,不至于蒙昧无知行差踏错,若精诚所至还能得起眷顾,心诚则灵,怎么能说没有意义呢”
这宝寿先生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说起话来可谓老母猪戴‘乃照’一套又一套。
他都很直白的告诉对方了,福安大尊又被要求你信他,信不信在你,反正又不要钱,多少信一点?至于能不能打动福安大尊,那就要看你的心诚不诚了。
这一套无欲无求顺其自然的话,倒是颇有高人风范。
而且事实摆在那里,福安大尊强求任何人去信奉他了吗?人们捐赠善款是自愿的,不管多少都是自己的心意,至于那些被大尊眷顾之人,肯定是人家心诚所致啊,自己心不够诚得不到大尊眷顾怪得了谁?
“可是……”,那读书人眉头紧皱还想说点什么。
然而边上的却看不下去了,一个富态中年人站起来怒气冲冲道:“你这后生,是来找茬的吧,宝寿先生耐着性子给你解惑,你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信不信在你,没人强求你,既然你不信大尊,还来这里做什么?门在那边,还请自便”
从这就能看出来,宝寿先生,不,应该说是福安大尊,如今还是有一些死忠的,都不需要宝寿先生说什么,自然有人帮他说话赶人。
“在下并非有意找事,只是这种祈祷就能达成心愿的事情,对在下来说,实在是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若能如此,还要努力做什么?”,那书生纠结道。
到底是读书人,这种事情对他的思想冲击太大了。
又有人不满了,怒道:“你这读书人,还要怎么说你才明白,没有人强迫你信奉大尊,你再这样不依不饶的质疑大尊,信不信某家这大拳头锤死你!”
“就是就是,你这读书人,又酸又臭,不信就不信呗,直接离去就是,叽叽歪歪个没完没了,烦不烦啊”,接着继续有人站起来指责他。
宝寿先生赶紧打圆场,起身双手下压道:“诸位,诸位,听我一言,无需动怒,大尊超然物外,是不会在意世人态度的,大家不必如此,不劳而获本就违背常理,这位公子怀疑也是合情合理的,大家不必如此”
“你看看,大尊何等胸怀,连你这读书人的质疑都不在意,若换个人早就施展雷霆手段给予惩戒了,所以这位公子你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在这儿了,我们还想继续和宝寿先生交流行善心得呢”
宝寿先生一番后后,当即就有人给他捧臭脚。
那读书人顿时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一副尔等愚民无可救药的样子,当即拂袖离去,嗯,再待下去他怕被打……
看着对方离去,宝寿先生示意大家继续,不要被此人打扰了心情,不过心中却在嘀咕,不愧是怒江郡脱颖而出的青年俊杰之一,有自己的理念思想,不似常人那么好糊弄的。
但是好可惜啊,如果能让其也成为福安大尊的信徒就好了,那样一来,福安大尊的影响力在读书人这个圈子将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毕竟名人效应嘛。
不急,慢慢来,反正影响力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作为怒江郡脱颖而出的五个杰出青年之一,拂袖离去的江涛心头有些火大,更多的则是憋屈。
去州府的路上,偶然听说了长生宫这个个祈福灵验的所在之处,出于好奇跑来决定了解一下,哪儿知一番了解下来,他差点都对自己多年的努力表示怀疑了。
祈祷福安大尊就能消灾解难保平安,世上哪儿有这样的好事儿?
“说他是骗子吧,人家也没要求别人什么啊,人们都是自愿的,甚至长生宫做的好事儿也是实打实的,那些祈福灵验的事情也传得有鼻子有眼……,不行,这事儿没完,我得去信联系同窗好友,得好好查查这长生宫,总有一种他们在憋着搞事情的不好预感”,出门的江涛心头如是道。
出得门去,来到供奉福安大尊的宝殿,江涛见一江湖女子站在那里好奇打量,顿时摇摇头小声嘀咕道:“又一个被长生宫忽悠的傻子,这是要跪下祈祷了吧,跪天跪地跪父母,跪一泥塑,啧啧,也不知道咋想的,若祈祷有用,干脆啥也别做了,直接把福安大尊供家里,起步什么都有了”
摇摇头,他迈步准备直接离开长生宫,这个地方一刻都不想多待,怕待久了见到一帮无可救药的傻子脑壳痛。
“你给我站住,说谁傻子呢,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看你一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怎么说出来的话就那么刺耳呢,你家先生没有教过你如何说话吗?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没人当你是哑巴!”江涛身后传来一个少女声音怒道。
平白无故被人说成是傻子,是个人都得发怒啊。
苏小叶也是无语了,自己就站在那里打量了一下泥胎塑像而已,居然被人骂成是傻子,这不能忍啊,真当本姑娘是你捏的没脾气吗?
读书人咋啦,就能随便骂人吗。
江涛嘀咕的声音很小很小,近乎不可闻,可谁让苏小叶耳朵灵敏呢,后天后期的她,这么近的距离,江涛的声音和大喊大叫没什么区别了。
心头咯噔一声,江涛暗道不好,自己似乎得罪人了,尤其还是一个女子,还是江湖中人打扮,一个不好就麻烦大了啊。
女人是不讲道理的,无关年龄,无理还强三分呢,何况自己有错在先,如果无法平息对方怒火,自己无端出口伤人的事情传出去对名声不利啊,尤其是自己还在角逐四大才子路上的关键阶段。
要老命了。
心念闪烁,江涛立即止步转身,稍微一看,这女孩还挺漂亮的,就是大晚上还带着个柳条编织的帽子有点不伦不类。
作为青年才俊的江涛美女见多了,倒贴的都不在少数,自然不会对苏小叶的美貌另眼相待,而是恭敬一礼赔罪道:“这位姑娘,是我的不是,不该胡乱言语,在这里给你道歉了,还请原谅我的无心之失,真不是有意的,还请相信我”
“你这读书人,姿态倒是做的很足,可嘴巴怎么就那么臭呢,骂完人转头陪个不是就想让人原谅你,如果这么简单的话,还要捕快做什么?”,苏小叶翻着白眼道。
江涛哭笑不得,这小娘子好生牙尖嘴利,好家伙,两句话都扯到捕快了,再说下去是不是要搬出律法?拱手纠结道:“这位姑娘,小生有错在先,但也罪不至死吧,不知如何才能平息姑娘怒火?在下应下就是,这点担当还是有的”
错就是错,作为读书人的江涛,并未仗着自己读书人的身份就高高在上不将别人放在眼中,好歹也是怒江郡的杰出青年,品德方面还是很坚挺的,心术不正之人,也没法代表怒江郡去州府进行角逐了。
苏小叶见对方态度还算端正,大概知道对方真的是无心之失了,她也不是得寸进尺的人,于是打算就这么算了不和他计较。
哪儿知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和她分开片刻去方便的苏猎户过来了,足以让小儿止泣的他当即瞪眼道:“小叶子,谁欺负你了,看你爹我不活斯了他!”
好家伙,那声音,大得跟打雷似得,震得整个大殿都在嗡嗡作响。
本来没多大事儿,经苏猎户这么一嚷嚷,一下子就吸引了众多目光。
江涛心头那个悔啊,都想打自己嘴巴子了,你没事儿嘀咕个什么劲儿啊,不说那凶神恶煞的壮汉会不会把自己锤死,单单是自己无故得罪人的名声传出去以后还如何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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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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