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两边考房内有毛笔摩擦纸张的声音传来,而云景看着眼前的考卷却是有些发愣。
醒目的作诗考题就摆在眼前,没有任何要求,只要是原创即可,可他愣是不知道怎么写。
作诗他真的不擅长啊。
要说这大离王朝的文字,云景不认识不会写的不能说没有,但绝对不多,可要把一个个文字组成诗句怎么就那么难呢?
所谓的难是相对的,要他写一些流水话没问题,但要说作一首勉强能看得过去的诗就真的难为他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渐渐升高,早饭午饭都发了,云景也吃了,但关于作诗他却一個字没写出来。
如此情况下他不禁有些挠头,话说都多久没有体会过紧迫感了?嘿,今儿个就体会到啦。
他心头明白,虽然诗词对这次考试来说可有可无,但还是会影响到一部分成绩的,哪怕只影响一丢丢,十多万考生的基数下也是个要紧事情。
这已经是考试的最后一天了,还有不到半天时间就将结束,可一打算提笔作诗云景就有点蒙……
渐渐的,天阴了下来,看上去似乎要下雨的样子。
如此情况下,大离京城各个地方很多人抬头看天一脸愕然,好端端的咋就要下雨了呢?
夏紫阳在和黄老夫子对饮喝茶,长公主夏紫月在边上作陪。
保持着倒茶动作的夏紫月看向天空嘴角出现了一丝笑意,转而继续低头倒茶。
夏紫阳迟疑闻黄老夫子,有些纠结道:“黄老,这天色咋就突然变了呢?”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和小景无关,区区科举而已,还不至于让他情绪波动影响到天象变化”,黄昌阳摇摇头笑道。
夏紫月姐弟俩对视一眼,既然黄老都这么说了,看来真和云景无关,只是自然天气变化。
“皇姐,在这次科举中添加作诗考题,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毕竟很多人都知道云卿不善此道,若是他误会是在故意针对他的话……”,夏紫月犹豫了下纠结道。
没错,这次科举加入作诗题目是夏紫月提出来的,当然,她仅仅只是提出建议罢了,具体要不要采纳还是要看诸位拍板的大臣,纵使她归为长公主也不能直接插手科举这种大事儿。
最后还是黄昌阳点头执行下去的,没别的意思,主要是多年没有诗词考题了,就当刺激一下大离的诗词文化了,万一在这次科举中出了几首名篇呢。
真不是在故意针对云景……
夏紫月优雅的坐下笑道:“小景没有皇弟想的那么小心眼,所以考生都是一样的考题,怎么能说是在针对他呢”
夏紫阳一想也是。
不敢黄昌阳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开玩笑道:“小月提出诗词考题建议,我看小景分明就是被牵连的,多年的等候啊,泥人还有三分幽怨呢,你舍不得找李秋麻烦,就拿他徒弟出气了,年轻真好啊”
“我不是,我没有,黄老可别这么说”,夏紫月赶紧道。
黄昌阳笑了笑,心说你急什么?转移话题道:“倒是如此一来,其他考生心里也应该平衡一点了,毕竟小景不善诗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说的也是,总得考虑一下其他考生的情绪”,夏紫阳深以为然道。
站在他们这样的角度,需得从大局考虑,云景到底名声在外,给其他人太大压力了,而若能给考生们在其他方面胜过云景的机会,考生们的心态也就平衡一些了。
“也不知道小景会硬着头皮应付一下呢,还是直接放弃这道题”,夏紫月看向考场方向道。
“拭目以待吧……”
考场中,云景一手托着下巴看着考题发呆,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要写什么,眼看距离考试结束已经不远了。
天阴了一会儿并未下雨,渐渐的还云开雾散了,而这次科举最后一餐也送来了。
一碟小菜,一碗汤以及两个烙饼,不丰盛不美味,但能让人吃饱,云景也是人,也是要吃东西的,当然,这点食物并不足以维持他日常消耗,只是习惯性养成的饱腹感罢了。
想不出来写什么,他就干脆吃东西,不吃白不吃,反正免费的。
他吃得很仔细,不浪费粮食。
吃着吃着,他福至心灵般就想要写点什么,一时之间吃东西的动作都停下了。
下意识放下手中的烙饼执笔沾墨,在空白纸上写下一句诗。
‘风中徒壁纷飞絮’
写完这句他顿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样往下接,之所以写出这句诗,是他吃东西的时候突然想到小时候家徒四壁,起风的时候家里茅草屋顶上草屑纷飞。
那时候他家是真的穷,想吃顿饱饭都得精打细算,娘亲生了自己,熬的粥才能吃底部的米,而从事重体力活儿的父亲和爷爷只能喝米汤润喉咙。
一晃这么多年,当初的穷苦早已经不复存在,如今什么都不缺了呢。
回忆起小时候的情况,云景再看手边简陋的食物,许是有感而发,一口气写完了接下来的几句诗句。
‘繁星为灯月作饼’
‘无角而耕恨无力’
‘一粥一饭宴太平’
一口气写完一首四句七言诗,云景看着纸上的一个个字怔怔出神,这四句诗词可谓他小时候生活最真实的写照,每一句都承载着他曾经最真实的经历。
风中徒壁纷飞絮,繁星为灯月作饼,无角而耕恨无力,一粥一饭宴太平。
曾经的云景家,家徒四壁,风一吹,屋顶草屑纷飞,晚上舍不得点灯,就着星光明月照明,当时的日子太苦了,看天上的月亮都像香喷喷的烙饼,家里没有耕牛,只能是人力去耕地,父亲和爷爷恨自己力气不足无法耕太多的天地,云景在田坎边看着,也恨自己没有力气帮忙,可再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回想当初,仅仅一粥一饭的温饱,放眼天下,若能人人三餐有续,那便是天下太平啊。
看着自己写的这首诗,云景不知道它好不好,也不去纠结押韵不押韵,更不在意他工整不工整,但绝对是发自肺腑的。
沉吟片刻,他在最上方写下诗名:《忆幼时家贫小感》——守心
落笔后,云景也不去纠结科举不科举了,总归读书多年,一首有感而发的小诗,一篇文章,是对自己这么多年学习的交代,最终取得什么成绩他也不在意那么多了,纵使落榜,他大概率也不会再参加第二次科举了。
“多年手不释卷笔不离手,终是最后一笔落下,心头却有些空落落的”,云景心头不禁感慨。
旋即他考虑到这毕竟是科举,眼前的这首小诗是自己之前有感而发写的,一笔一划字里行间都带着神话境的精神意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神话境以下,仅仅只是上面蕴含的精神意志波动都承受不了,甚至这看似轻飘飘的纸张都别下拿起。
于是云景将诗词上的精神意志抹去,它就仅仅只是一首普通墨汁书写的小诗罢了,除了字迹工整优美外,内容嘛,怕是泯然于在吧。
额,说不定因为自己这个名人效应,这首诗还会广为流传呢,搞不好还会生出无数人的各种高大上解读,啧,这种事情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名人’嘛,自带光环,谁知道云景写这首诗的时候带着什么样的思想感情呢……
将答卷放好,云景不再纠结科举了,而是仔仔细细的将剩下的已经凉了的食物吃完,最后端坐着,等科举结束。
距离科举结束越近,考场中的气氛无形中就紧张了起来,其他人心情如何不知道,但云景却是不为所动,多年的努力,这次科举他已经用心了,结果如何都将没有遗憾。
当当当~!
夕阳西斜的时候,随着钟声响起,代表本次科举正式结束了,有考官立即宣布众考生停笔,待收卷后方可离场,与此同时,那些考场中的兵丁神情也冷冽了起来,谁敢有异动都将受到严酷对待,他们是兵,听命行事,可不会管你这些考生将来是不是官老爷。
三天考试时间已经不少了,可依旧有很多考生没有能交出完整答卷,心情如何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只得忍着。
一辆辆牛车穿梭在考场,由目不识丁的人将考卷名称糊去盖住,然后才将考卷收好,就连考房内的稿件也收走了。
待到所有考卷收走护送离去,考官这才宣布考生离场,太子夏涛和在最后祝贺诸位考生旗开得胜青云直上。
当考生离场宣布后,考场一下子就喧闹了起来,有人嚎啕大哭,有人顿足捶胸,有人摇头叹息,也有人春风满面,各种表现不一而足……
将这次科举朝廷安排的文房四宝收好,云景决定带走留个纪念,六岁开始读书认字,十多年了,几千个日日夜夜,终究还是走过了‘学生’这段时光。
云景是不打算当官的,哪怕无法考上进士,以他举人功名也是有资格当官的,可作个闲云野鹤不好吗,当然,若是发生危机万民乃至国家的事情他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单从读书这方面来说,如今科举结束,突然发现接下来有些迷茫呢”,离开考场的途中云景心头暗道。
所谓密码也就只是学生生涯罢了,抛开这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作呢。
很多结束考试的考生都在讨论考试的事情,云景没参与,他就像一个过客,也没有人去打扰他,但他却听很多人在说不知道‘那位’考得如何……
离开考场,天边晚霞如火。
考场外聚集了太多人,他们吩咐寻找自己的目标学子,有的考生和家人拥抱痛哭安慰,有的喜笑颜开。
尽一半的考生在离开考场后,他们几乎都结伴前往青楼去了,有的是去庆祝,有的是去借酒消愁。
当时年少恣意时,满楼红袖招……
“少爷,这边”,宋岩早早等候在考场外,远远的冲着云景招手,可人太多,饶是他武道修为傍身居然都挤不过来。
‘好不容易’回合后,宋岩接过云景从考场中带出的东西,没到放榜之前结果未知,他也决口不提关于考试的事情,而是到:“少爷,放榜得五天之后呢,可否需要给你安排放松一下?”
“小宋你学坏了啊”,云景摇摇头道,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笑了笑,宋岩说:“我看其他参与科举的举子结束后都去放松了嘛”
“没那个兴致,以往的同窗好友都不在,否则倒是可以和他们去把酒言欢”,云景摇摇头道。
他成长得太快了,曾经在牛角镇学堂一开始的同学,如今绝大多数连童生功名都没有呢,那么几个童生,有的在朝着秀才努力,极个别考上秀才的也在朝着举人努力,以至于进士试的时候云景连一个同窗都没有。
当然,这也是他从牛角镇结业后就没有继续‘进修’的缘故,否则何至于连一个参加进士试的同窗都没有呢。
同窗是同窗,却不是同年,区别还是很大的,当初江州举人试的时候,肯定是有同年来参加这次科举的,只是关系都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生疏了,纵使云景不忘初心,可人家和他待一起会自在吗?
有的时候云景是真的能体会到那种高处不胜寒,问题是他还年轻啊。
真正不受他变化影响的,朋友方面,恐怕也就王柏林他们了,可惜他们不再京城。
宋岩也不再乱出注意,陪同云景回去,接下来的几天云景也没去什么地方,安静的等着放榜的日子到来,多年养成的习惯,纵使称得上结束了学生生涯,他依旧看书练字,似乎兵并没有什么变化……
参与这次科举的学子们考完了,接下来边是紧锣密鼓的阅卷评卷了,十多万考生的试卷,需要在五天时间评选出三百个进士名额以及优秀人才,那可是个繁重活儿,好在朝廷派出了一大群得力能臣。
封闭的阅卷之处可谓热火朝天,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这篇文章好啊,以贫富差距为主题,深刻的表现出了种种矛盾弊端,还提出了解决之法,倒是有很大的可取之处,给个乙上不过分吧?你们觉得如何?”
“诸位且看这首诗,当真是妙不可言,可惜糊名,不止是那位大才所著,只是这文章嘛,就有些差强人意了,有才而无术,希望能幡然醒悟吧”
“这都什么玩意,狗屁不通,简直污眼”
“你们看这字,当真赏心悦目,就凭这一手字,老夫就要给他一个乙,且让我看看内容再作评判……”
十多万份考卷,纵使阅卷人员众多,却也不可能每一篇都让人仔细观摩,匆匆一瞥就能初见好坏,好的放一边,不入眼的直接丢进箩筐。
在这么庞大的基数上,不得不说一笔好字真的是一块敲门砖。
层层筛选,由大多数阅卷人员从十多万份考卷中挑选出五千份优秀的,仅仅这个工作量就花了两天时间,然后一众阅卷人员开始从五千份优秀答卷中精挑细选优中择优,挑选出五百份最为优秀的。
而最终的三百名进士就将从那五百份优秀答卷中诞生,剩下的两百人,将随同被刷下的四千五百份里面,有机会成为同进士。
可以说连五千这个数都进不去,这次科举也就陪跑罢了。
五百份最优秀的答卷中确定三百个进士,那就不是阅卷人员能做主的了,会将这些答卷送去给天子过目,由天子和诸位大臣商量确定,在此之前哪里轮得到天子那一个层次操心。
在科举考试结束的第四天,五百分优秀答卷就在护送下送去了宫内,夏紫阳带领诸位大臣参与评卷最终确定三榜进士,其中太子夏涛也在,看来夏紫阳是真的在给他培养班底了。
不过这个时候黄昌阳老夫子都亲自来了,按理说区区进士科举而已,哪儿有资格惊动他老人家,须知在他数百年的生命中,进士科举都不知道经历多少次了。
那么他老人家亲自前来,不出意外的话,绝对是因为云景而来了,搞不好是想先睹为快,能忍到这个时候,而不是考试结束就把云景考卷拿走,他老人家也算克制了。
“你们不用管我,自己商量做主就是,也别被我影响到自身判断,为国取才,能者上庸者下,切记不可马虎”,来到这里后的黄昌阳就率先定下基调,然后就当起了背景板。
经过一番紧张而激烈的讨论,群臣最终从五百份答卷中挑选出了最为优秀的三百份答卷呈给夏紫阳过目。
不出意外,这次科举的三百个进士便是这些答卷的考生了,最终拍板甲榜百名进士还得夏紫阳亲自来,其他剩下的两百人,虽然分为乙丙两榜,实际上排名不分先后的,真正含金量的还是前一百名。
接下来夏紫阳经过几个时辰的认真对比挑选,从三百份答卷中圈定了一百名甲榜进士。
直到这个时候,公平起见,所有答卷依旧是糊名状态,有黄昌阳在边上看着,没有人敢乱来,至于从字迹中分析答卷的主人,能否从中偏爱一些,那就看个人的眼里了。
当夏紫阳确定了前一百的甲榜进士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其他还好说,人们关注的是都有些什么优秀人才得以荣登甲榜?
同时,在场的人心头都有点忐忑,在此之前都是糊名的,万一那位被刷下去了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回过头去从十多万份答卷中翻找回来?
事关那位啊,想想都纠结,若真被刷下去,他会怎么想?可都这样了,难不成为了他的心情就吧某个人取代?
好在这种事情并未发生,随着糊名被解开,前一百甲榜进士的名字映入了人们视线。
当看到云景的名字赫然在其中后,在场的每个人心头居然莫名松了口气,但也觉得理所当然,毕竟是那位,若是不能进入甲榜反而奇怪呢。
看到云景的名字,夏紫阳居然忽略了其他人,下意识伸手去拿云景的答卷,结果不待他碰到,拿分答卷就飞去了黄昌阳手中。
他能怎么办,只能笑了笑收回了手。
“哈哈,待老夫先睹为快,倒是要看看小景能写出什么惊世文章,啧,神话境参加进士时,还是头一遭呢”
黄昌阳笑道,旋即逐字逐句却很快速的流量云景答卷,先是那首诗,他边看边道:“老夫还以为他会直接放弃,没想到还真写了一首……,啧,传言非虚啊,小景真没什么诗才,这首诗也就勉强入眼吧,但字里行间却是情真意切,忆苦思甜,倒是难得,可惜上面的精神意志已经被抹去,否则看到这首诗的人恐怕会思绪陷入幻境中去体会那份底层的心酸苦辣,待老夫再看看这篇文章,嗯……?”
浏览云景文章的时候,黄昌阳反倒是沉默了下来,众人心头一凝,您老这是什么意思?是好是坏啊,给个提示行吗?
片刻后,黄昌阳表情平静的放下云景的答卷,沉吟道:“他的这篇文章用词并不华丽,但内容却令人震耳欲聋,这才是治国之才啊,不过因为是他,倒也不奇怪了,仅仅进士科举而已,小景优秀用力过猛,可谓杀鸡用牛刀……”m.miaoshuzhai.net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一下:“而且,这篇文章里面的内容,某些方面或许有些偏激,和很多人理念不合,但老夫推倒一番,却也是深感震动,总之,文章是好文章,这点毋庸置疑的,可若要实施下去,却是需要慎重以待,好了,老夫言尽于此,不虚此行,去休去休”
说完,黄昌阳朝着众人稍微点头示意便离去了,接下来的事情他不再参与。
当他走后,在场的人对视一眼,这才一窝蜂的冲向了云景的答卷,饶是夏紫阳这会儿都不顾皇帝形象了,夏涛在一边见此报以无奈苦笑,实在挤不进去啊。
围观云景答卷,他那首诗众人看了也就放一边,之前黄老都点评过了,他们真心不敢再说什么,夸奖太假,贬低的话实在没有那个胆量。
而当他们看到云景的文章,居然有人发出了抽冷气的声音,尤其是关于教育普及的内容,虽然云景用词尽量委婉了,可依旧冲击当下的教育制度啊,干系太大了。
然而之前黄老已经定下基调,人们不敢贸然发表意见,同时也明白,也就是云景才敢在科举中发表这样的言论了,换个其他人试试!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古怪。
不久后,也不知道是谁打破沉默,绝口不提云景考卷的问题,而是道:“陛下,既然甲榜进士已经出来了,那么前三甲还请陛下定夺”
按理说甲榜进士会在殿试面见天子后才会确定,可事实是在此之前就内定了,殿试不过走个过程而已。
现在众人关注的是夏紫阳会确定前三甲是谁,毕竟这一百人里面云景的名字太醒目了,陛下会如何定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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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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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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