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时候他的穿着很随意,粗布麻衣就很舒服,吸汗透气,虽然他并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寒暑不侵可不是说说而已。
天上万里无云骄阳似火,原本草长莺飞的季节大地上的一切看起来都有些死气沉沉。
“云公子又去钓鱼啊”,路过田间地头有熟悉的农人和云景打招呼。
云景可谓从小就在这一片长大的,很多人也是看着他长大,都很熟悉他的性格,若是换个其他读书人,怕是正眼说话都不敢。
这么多年过去,云景长大了,可当初很多熟悉的面孔都变老了,也有一些再也看不到了。
“是啊,准备去钓鱼,张伯忙着呢”,云景也温和的打招呼。
那年近六十的张伯挑着一担水,身子骨蛮硬朗的,但脸上布满愁容,道:“可不是忙着嘛,这个季节可不敢闲着,可是……哎……,也不知道忙下来有没有收获”
天不下雨,地里的庄稼还得种,他只能去远处挑水了,作为农民,对气候是很敏感的,如今这气候反常,也难怪他一脸愁容。
说再多安慰的话也没意义,云景只道:“张伯别担心,会好起来的,至少庄稼还能勉强种下去,如今还不缺水就是最好的,况且也不用担心上税”
“也是,累是累了点,目前这样下去,今年应该能撑过…”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分道渐远,周围天地里类似张伯这样从远处挑水灌溉的农人很多,看得云景心头压抑,他们一路所过,地面的湿痕不知是水桶里的水造成的还是汗水造成的,阳光炙烤下很快就消失了。
对农人来说,没水太难了,唯一庆幸的是挑水目前还有去处。
人间之苦一言难尽,绝非纸面上的几句话能说得清,人们通过书籍了解到得远不止万一。
不久后云景来到了他的固定钓点,就是去岁专门等林星语的那個地方,但来到这里后云景稍微沉默了一下。
原本水流量就不大的小河如今依旧见底了,河道中散发着阵阵让人不舒服的腥味,死鱼死虾死螃蟹随处可见。
旱情之下,不止是人,万事万物都在经历生死存亡的严重挑战!
往河道上下看了看,云景表情复杂的笑了笑,人类从来不缺乏对生存的智慧,河道中偶尔可见有人在趁着河干捡鱼,弄回去,做成咸鱼或是鱼干,关键时刻也能活命。
这个地方是钓不成鱼了,稍微驻留后云景辗转去了别处。
然后他干错走远一点,直接来到了几百里外的漓江边上,找了个阴凉平缓的地方就开始安静垂钓。
他找的钓点一般人根本没法到达,处于一个绝壁之下,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打扰他了。
“漓江水位又下降了”看了看边上水位下降留下的痕迹云景自语道,相比起漓江原来的正常水位,如今已然下降了近五米!
几十里宽的漓江,水位下降五米,这无疑是一个很可怕的数字,沿江两岸可想而知造成了多么巨大的影响,甚至江中依稀可见原本并不存在的礁石了。
就目前来说,这点下降的数位,对于最深处可达数千米的漓江影响还不是太严重,嗯,仅仅只是对漓江本身来说。
稍微思索,云景干脆在目前的水位位置做了个记号,以后每天都来观察一次,方便记录漓江水情,这么做实际上并没有太大意义。
漓江里面的鱼并不好钓,云景也没打算作弊,反正他来钓鱼又不是目的,只是找个清静的地方独自呆着罢了,了不起空军回去。
给自己泡了杯茶,手持书卷,吹着江风,云景能这样过一天,他只是这人世间微不足道的一员,大是大非轮不到他来抄心。
直到中午时分,云景也只钓到了两条手指头大小的鲫鱼,喷,管他呢,也算开张了不是。
云景感官敏锐,隐约间身后的绝壁上方有说话的声音传来,角度问题上面的人看不到他,他稍微认真倾听了一下,上面的对话就一字不漏的落入了耳中,顿时一脸啼笑皆非。
“师妹,我可想死你了,这段时间不见,你还好吧”
“我的好师哥,我也想你,哎呀,你别急嘛,都快被你捏坏了,你不心疼我还疼呢”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但这么多天不见,师妹你要理解我”
“唔……,师哥啊,你什么时候带我走?那老东西我每天看着就倒胃口”
“很快的师妹,每天想到你还要伺候那老东西,你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
“你还知道啊,每次都不上不下的,也就师哥你能让我快活了,嗯,师哥快一点,对,就这样,好想天天和你在一起啊”
“我们很快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没错,你们以后就能天天在一起了,奸夫银妇,给我去死!”
感情是来幽会的,但是却被抓了个现行,不用看云景光听声音大概都知道什么情况,没去管他,不论是谁,都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和做的事情承担后果。
很快上面的动静就平息了下来,丝毫没有波及到云景。
下午时分,云景又钓了一条尺长的鲤鱼,时间差不多了,他心满意足的收拾收拾回家,离开钓点飞驰在高空,隐约听到呼救是,于是隔空顺便救了个落水的小孩,操控江水把落水的小孩送去江边。
举手之劳的小事儿,他连面都没露,挽回一条生命,拯救一个家庭,不需要任何人感谢,只喜欢以后小孩记得这次教训,他家大人把小孩看好点。m.miaoshuzhai.net
这一天说无聊也无聊,说不无聊也说得过去,偶遇有人幽会,救了一个家庭,喷……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天后,约定的时间到了,云景再一次来到了大离京城,直接去了邓夫子的住处。
这次邓夫子倒是在家,显然那天通过邓夫子老仆转达后他在专门等云景。
一番寒暄后,云景明知在邓夫子这里得到答案的几率不大,但还是忍不住沉吟道:“邓老,晚辈这段时间以来心头总有一个疑惑想不明白,
所以特来请教,还望邓老能帮晚辈解惑”
“小景你这么沉不住气老夫却是第一次见到,说说看是什么想不明白的,不过话说在前头,你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可别对我抱太大希望,老夫只能说尽量回答你”,邓夫子一脸哑然的看着云景道。
认识云景这么久以来,正如他所说,还是第一次看到云景如此沉不住气,也是颇为好奇,而且邓夫子那么说也并非妄自菲薄,毕竟云景可是帮助过刘能证道的,提出的问题邓夫子还真不一定能保证回答得上来。
对于他人来说,能见到夫子一面的机会简直做梦都难求,本该好好珍惜的,但云景心头的疑惑沉甸甸的压抑了太久,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直奔主题“邓老,如今反常的气候是个人都明白,
晚辈也不多说了,唯一让晚辈想不明白的是,旱灾原本很正常,可如今这样的早灾就有些不对劲纵观历史,旱灾发生过无数次,可有记录以来,最大的一次也就波及我大离半壁江山,而如今这次,不但波及我大离举国上下,更是周边所有国家都一样的情况,甚至可以说全天下都在受灾,这很不正常,晚辈不得其解,邓老可知为什么会这样吗?”
一口气说完,云景期待的看着邓夫子,如今的灾情闻所未闻,绝非一句不正常就能形容的,简直可以说邪门。
面对这样的情况,云景不知道去问谁,只希望能从邓夫子这样的人口中了解一二,如果邓夫子都无法回答,云景打算就不去想那么多了,因为没有丝毫意义。
听云景这么一说,邓夫子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去,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小景,如今的气候反常,是个人都明白要出大事儿,举世大早灾几乎无法避免了,但我要问你的是,是你自己因为这样的灾情来问我的,还是你听到了什么风声?”
云景心头一动,邓夫子这番话大有问题,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也就是说,如今的大早灾绝非自然现象!
“晚辈只是因为灾情波及全天下太过不正常才来询问邓老的,绝非因为听到了什么风声……”,云景回答道,不过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说:“并非因为市井流言说君王无道天降大灾这样的原因”
邓夫子闻言点点头,但却一下子沉默了,饶是活了几百年的他早就宠辱不惊,这个时候居然也在脸色变换,似乎在极力纠结什么。
见此,云景心头大概明白,如今这样的大灾绝非自然,而邓夫子应该知道点什么,想了想开口道:“看来晚辈猜测的早灾并非自然形成的想法是对的,邓老不必为难,晚辈不问便是了,想来那已经不是晚辈应该考虑的问题,总归此行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如今的举世大旱并非自然,云景已经得到了答案,至于根源,不是他应该操心的,接下来只需考虑如何在这样的灾难之下生活即可,这对云景来说并非难事儿,兼顾不了天下苍生,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还是没有问题的。
然后云景就准备提出辞行,不过邓夫子却是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略微沉默后,邓夫子恢复了平静,抬头看天道:“小景,有些事情,本不该是你和你这个年纪应该操心的,因为没有意义,甚至想太多只会让自己心头难受,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想来不用我说你也心头清楚”
说道这里,邓夫子脸上露出了无比苦涩的表情,哪怕他老人家极力控制,可近在咫尺的云景心头都不禁受他影响而生出了绝望无助悲痛之感,甚至还有一种自我了断得以解脱的冲动!
神话境的夫子啊,一举一动都能影响天地自然,更何况是人心情绪?若非此时邓夫子控制得好,恐怕整个京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死在莫名的悲痛之中!
云景没有开口打扰他,也没法开口,极力的稳定情绪才勉强抵挡来自于邓夫子不经意间露出的情绪波动影响。
很快邓夫子就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波动对云景造成的影响,很快就收敛了起来,顿时云景只觉压力一松,整个人的身心都感觉无比疲惫,神话境的存在太可怕了,哪怕只是偶尔展露出来的情绪波动都抵挡不了,在这样的人面前,云景只觉自身仿佛蝼蚁。
可换个说法,连邓夫子都控制不了自身情绪了,可想而知这次举世大旱背后的原因有多么可怕!
接着邓夫子继续道:“没错,小景,这次举世大旱,正如你所想的那样,并非自然灾害!”
他这是直接坐实了云景心头的猜测,波及全天下的旱灾啊,反常的邪门,纵使早有猜测,可当事实摆在眼前后,云景也有些无法接受。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才造成了这次举世大灾?不是一州一地,甚至都不是一国,而是整个天下!
“小景,说实话,关于这次早灾,具体原因老夫也知道得不多,了解的少到甚至可以说只知道它不是自然灾害,以及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皮毛”,邓夫子平静道,努力的控制情绪,以防因为自身情绪波动而酿成大祸。
神话境的一举一动,稍不注意就将是可怕灾难,更何况这里还是大离京城要地。
“夫子,既然如此的话,就当晚辈没有来过吧,就如同我们之前说是,这次大灾具体如何,晚辈即使知道了也没任何意义”,云景长长呼出一口气道。
并非是在逃避,而是真的没有任何意义。
摇摇头,邓夫子平静道:“老夫所知的也不多,把知道的告诉你也无妨,总比你心头一直都压抑着好,老夫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若你自己跑去寻求真相反而才是害你,告诉你反倒能打消你那些想法,
而且啊,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告诉了你,你也不会到处去乱说的,这点分寸我相信你有”
“多谢邓老关爱”,云景发自内心的感谢道,这个老人处处都在为自己着想,连自己后续有可能的举动都考虑道了。
此时云景心头都不禁在想,这次来找邓夫子到底是对是错,因为直到得越多并非好事儿啊。
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邓夫子继续道:“小景,刚才我已经跟你说过,关于这次旱灾的背后,老夫也知道得不多,绝非瞒你,接下来的话,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切记不可外传,否则大灾之下本就人心惶惶,只会造成更大的动荡!”
“晚辈明白”,云景点头道,甚至心头都有些不想听他接下来的话,有时候还是无知一些的好。
邓夫子却继续道:“小景你还记得那次抓的那些圣徒圣使吗?”
关于上次异域文明通过特殊手段安插人奸的事情云景当然记得,此时听邓夫子这么一说,云景当即目光一凝道:“也就是说,这次的举世大旱,与异域文明有关?”
“不错”,邓夫子先是承认了这点,
接着继续道:
“当初抓的那些被虫子控制的人一直都在秘密关押,此事是老夫亲自负责的,只求通过他们多了解一些异域文明,从而有所准备将来万一要直接面对异域文明冲突”
“通过那些被异域文明控制的使徒,老夫只知道当下的举世大旱是异域文明搞的鬼,但并非那些虫子背后的文明,而是其他更为邪意的存在,这次早灾,是我们人族文明被异域文明诅咒了,通过献祭方式诅咒了我们!”
“说来可笑,不知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哭,诅咒我们人类的文明,献祭之下也付出了惨痛代价……”
听到这里,云景沉吟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种?”
“不,对诅咒我们的异域文明来说,这次的诅咒,他们可谓伤敌一千自损一万乃至更多,针对我们整个人类文明的诅咒啊,岂不付出巨大的代价!”邓夫子神色复杂道。
对方付出了惨痛代价,甚至是人类的十倍以上,本该高兴的,可这怎么高兴得起来?举世大旱,人族将受到多么可怕的伤害?
说来可笑,对方付出惨痛代价也只是搞出了个大旱的诅咒,还不曾直接伤害到人族呢。
“可那诅咒我人族的文明依旧那么做了,换句话说,它们觉得,这样做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云景目光闪烁道。
点点头,邓夫子沉吟道:“它们之所以这样做,在老夫看来无外乎几点,对方在害怕我们人族,甚至我们人族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它们,所以才要不顾一切的付出代价诅咒,其次是它们这样做,能得到我们无法理解的好处,再一个,或许是它们也逼不得已,有比那个文明更为可怕的存在威胁它们这样做……”
听着邓夫子的一番分析,云景心念闪烁,最终忍不住微微一叹。
因为这些都仅仅只是猜测,异域文明啊,到底是天穹只是的某刻星辰上的文明,还是另一个空间维度都不得而知,不是逍遥境连探查真相的资格都没有,没意义的。
还是那句话,不知道还好,越是这样的一知半解,反而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
“若能通过那些被虫子控制的使徒圣徒了解更多就好了,或许就有机会化解诅咒,纵使再难,总比被动接受的好”,云景纠结道。
邓夫子摇摇头道:“目前来说,通过他们已经无法知道更多了,因为全都死了,老夫想尽办法,通过他们才了解到这次大旱是被诅咒的,这引起了他们背后文明的警觉,都被对面’杀死了,一个不留,甚至还差点被对面趁机入侵过来,老夫果断掐断了联系,而今就我来说,只知道我们人类文明背负可怕的诅咒,旱灾只是开始!”
云景的心情顿时沉入了低谷,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心头一惊,看向邓夫子问:“邓老,您没事儿吧?”
“小景看出来了?放心吧,老夫没事,短时间还死不了”,邓夫子云淡风轻道。
活了几百年的他之前都险些无法控制自身情绪了,加上他之前的话,云景怎么可能意识不到,他老人家在仅仅得到人类被诅咒这个信息的时候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异域文明差点反入侵过来啊,可想而知有多么凶险,恐怕对面是想直接控制了邓夫子以分身投影的方式直接降临人类文明。
虽然邓夫子即使阻止了,可其中的代价云景无法想象。
邓夫子活了几百年,这么做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绝对不是冒失,他是在以身犯险为人族谋福啊,举世大旱,纵使他神话境亲力亲爲又能救几个人?只能是追其根源,可也僅仅只是知道了一个人类被诅咒的消息而已。
欲言又止,云景最后只得对他深深一拜道:“夫子仁德”
“小景别想那么多,老夫都说,短时间死不了,况且,经你提醒,老夫已經隐约看到前路,只要踏出那一步,这点影响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邓夫子云淡风轻道。
云景微微低头,眼圈有点红,他老人家说得轻巧,那一步是那么好踏上去的吗?
夫子是神话境,神话境却不是夫子,夫子两个字啊,那是站在文明高度才有的尊号,也正是有夫子这样的先贤为人类付出,文明才得以繁荣延续。
可如今邓夫子的情况……
多说无益,云景深吸口气目光闪烁道:“异域文明的诅咒,刘老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不会坐视不管的!”
“那是当然,否则如今就不仅仅只是干早那么简单了,可依旧发生了这样的情况,恐怕他们的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可惜无法取得联系,情况不明,哎……”,邓夫子一脸无奈道。
明明旱灾和云景他们息息相关,可上升到根源高度又太过遥远,真心让人纠结,那种无力感让人郁闷又抓狂。
让自己平静下来,云景转移话题道:“敢问刘老,你可知干早会持续多久?”
“不得而知,老夫猜,若是源头不解决,恐怕…”,邓夫子摇接头道,话说一半,但后半句云景心头已经有数。
深吸口气,云景再问:“刚才夫子说早灾只是诅咒的开始,那其他的……?”“依旧不得而知,只有发生后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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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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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庭,天狐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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