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邑县洪灾已彻底平定。妙书斋
官府机构正常运作。
在蒯剑的治理下,一切井井有条。
堤坝已重新加固筑造,同时命人看守。
灾民们也都恢复了平日生活。
各家各户都开始忙着耕种。
“河东郡丞蒯剑,听诏!”
安邑君捧着绢帛,于门外郎朗开口。
身后还有随行车队,人数极多。
乌泱泱一大片,还有披甲锐士。
其实这活本该是由谒者负责。
不过,皇帝觉得交给安邑君更显重视。
河东灾情平复,灾民对秦廷感激涕零。这些事早早就已传至咸阳,就连那些个头铁的儒生也挑不出刺来,自上而下皆是歌功颂德。
于是乎,诏书便自咸阳送至河东。
“臣剑,听诏!”
除开蒯剑外,秦草等人也都在。
皇帝下诏,他们自然得把礼数做足。
安邑君手握绢帛,字正腔圆开始宣布诏书内容,“维二十九年,时在中春阳和方起。今之郡守重於古侯王,故选贤材,贤材难得,拔擢(zhuo)可用者。河东郡丞蒯剑治灾有功,特拔擢为河东郡守。银印青绶,秩二千石,进爵一级为左更!”
“臣剑定不负上恩!”
蒯剑捧着诏书,老泪纵横。
郡守的权利可是相当大,除开由皇帝直接任免的郡县长吏外,像是些乡亭斗食小吏都由他任免。当然,这些事也需要禀明监御史。若是任免过程有问题,监御史可直接依律惩治。
即便如此,他也已知足。
蒯剑已至中年,就没想到能顺利上位。
想想隔壁的三川郡?
郡丞干了好几年,当时也都说下任郡守非他莫属,人老头礼都收了。结果啪得下李由从天而降,直接担任三川郡郡守,气的老头差点吐血而死。
郡守仅次于九卿,位高权重。每个郡守都得有独当一面的能耐,不是说混资历就行。若无皇帝认可,这辈子都当不上。
安邑君转头又看向秦草。
眸子中满是认可与感慨。
这次封赏,可不仅仅只有蒯剑。
接着,蒯剑便开始一一封赏。
陈平进爵至八级公乘,皇帝亲自赐了辆马车给他,以后就能得乘公家之车。
秦牛进爵至五级大夫,赐隶妾二人。
苏隰进爵至五级大夫,赐戎马一匹。
“草……”
扶苏捧着诏书,人都傻了。
还好,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皇帝如此,应当是免得秦草怀疑。毕竟这么多次他一直不肯要封赏,这次赈灾是集体功,乃是大规模封赏。要是再跳过他,那就太明显了。
还好还好……
英布侯生韩终三人也都受到了封赏,不过是免去了他们隶臣的身份,而且依旧要继续为秦草效力。
最后,自然就轮到了秦草。
“五大夫草,起于微末,发于华枝。荆棘之中,亦有栋梁之才。秦法使民有功而受赏,特进爵至十级左庶长,执一尺墨玉圭!”
“臣,拜谢上恩!”
他的赏赐就是块墨玉圭。
一尺长,宽寸许。
顶部呈等腰三角,宛若剑锋。正面光滑刻有夔纹,背部则是以苍劲有力的小篆阴刻四个大字:左庶长,草!
握着玉圭,秦草不住的翻看着。
玉器也是身份的象征,像周礼就有记载:以玉作六瑞,以等邦国:王执镇圭,公执桓圭,侯执信圭,伯执躬圭,子执谷璧,男执蒲璧。
玉圭的用法也很多,也是最重要的礼玉之一。不仅用来祭礼天地神灵,象征等级制度,而且还被用于朝觐、婚聘、丈量土地、测定时间、表示重量等。
很明显,这块玉圭就是身份的象征。
唯一的缺点就是携带不方便。
谁没事带着玉圭乱跑?
这玩意儿要是碎了,那咋办?
秦草随手将其交给陈平,让他放木盒里收起来。
“五大夫……不,现在当称左庶长咧。”安邑君感慨:“秦君年纪轻轻便已爵至十级左庶长,实在是羡煞旁人。假以时日,必是我大秦肱骨栋梁之才。”
“安邑君谬赞。”
其实,秦草也挺意外的。他这波偷摸跑出来,没被处罚也就算了,竟然还赏赐于他。虽说这事的确是他出力最多,但进爵一级也绝对够够的了。
爵位是越往后越难升!
若单以军功来说,后续想要升爵都是靠集体功。想要单靠斩首杀敌爵至左庶长,那几乎不可能。
“既是如此,那老夫就先告辞。”
“告辞!”
安邑君走了,他们也该走了。
收拾好东西后,蒯剑是亲自率郡县臣民送他们出了城。这些个百姓个个都是抓着把秦草,还有的直接往马车上丢,看的秦草目瞪口呆。寻思你们要送礼,能不能送点正常的?
他又不是不收……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秦草笑着抬手道:“蒯公已为郡守,公事繁忙,其实不必出城相送。”
“哈哈,这都是应该的。”
蒯剑难得笑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都是愁眉苦脸的,一直都是胆战心惊。虽说这次河东灾情已被控制住,可谁也不敢说是否会被处罚。毕竟陈平来前,他的确没做出什么事来。方才皇帝赏赐于他,明摆着就是不追究他的过错。
“告辞。”
“恭送左庶长!”
“恭送左庶长!”
灾民们纷纷作揖行礼,一声声左庶长,听得秦草心里头很是舒坦。
……
……
出了安邑县,径直朝东而去。
陈平还得回去成婚,自然得同去凑热闹。
实际上,秦草现在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反正秦始皇不追究他的责任,那不得趁这机会出去摸鱼?
秦草三人同坐辆马车,挤得他是动弹不得。
“平,你不是有马车吗?”
“还是秦君的马车舒坦。”
“对对对,挤挤更健康!”扶苏在旁颔首赞许,感慨道:“方才那些灾民真是太热情咧……”
“是啊,一人一把草把我当牛喂呢?”
“秦君总能抓住槽点。”
“你再学我说话,我掐死你!”
“咳咳咳……”扶苏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感慨道:“此次赈灾,倒是令隰受益匪浅。正所谓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若秦能待黔首更好,或许便不会有这么多反贼。”
“苏君所言为孟子所说,却未必适用于秦国。昭王曾言:彼民之所以为我用者,非以吾爱之为我用者也,以吾势之为我用者也。吾释势与民相收,若是,吾适不爱而民因不为我用也,故遂绝爱道也!”
这俩大佬但凡有空就掐架,秦草也不知道他们俩是否八字不合?
关键陈平明明擅长黄老之术,却偏偏把那法家之术琢磨的透透的。每次辩驳都能引经据典,活活把苏隰喷自闭。
其实,倒不是扶苏口才不好。
关键陈平次次搬出来些牛人!
就像昭王说的,他如何辩驳?
昭王的意思很简单,百姓并不是因为我爱民所以为我所用,是因为我有权势!如果我放弃权势与他们结交,偶然不爱他们,他们就无法为我所用。所以,身为君王就得摒弃仁爱的做法。
“那啥,你俩消停会儿。”秦草无奈看向旁边的扶苏,“小苏,你也真是的。陈平好歹过几日就要成婚,说话客气些。”
“……”
“其实吧,我觉得小苏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昭王说的未必就是对的,好比昔日以人殉葬,后来不也改成以人俑陪葬了?这些黔首懂得并不多,只听说我是草神便人云亦云,纷纷拽把青草过来。可他们分得清,谁对他们好。”
他们抓把青草看似愚昧,却是他们眼中最好的祝愿。
从古至今,最惨的就是这些民夫。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秦已吞并六国,但列国宿怨难消。秦国看似辉煌,实则内部矛盾重重。如若不然,也不会落个二世而亡的悲惨解决,被六国勋贵轻松推翻。
“秦君所言极是。”
陈平抱拳抬手。
“这都只是我的个人看法而已,不必当真。时代不同,做法自然不同。秦国待他们如草芥,他们再受蛊惑,自然会叛秦。若是万民归心,黔首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反贼又当如何呢?”
“对,我就是这意思!”
扶苏连连点头。
真是知己啊!
看看,秦草说的多好!
对于小人得志的苏隰,陈平权当犬吠。
不过是狐假虎威,不值一提。
……
……
阳武县,户牖乡。
年过三十的陈伯弯着腰,正在田中辛苦拔草。足足三十亩良田,几乎将他的心血都给抽干。俗话说长兄如父,这是他注定背负的责任。
自陈平来后,他的日子很是红火。陈平又给他说了个妻子,虽说是寡妇人却相当的漂亮。只不过穷苦人家未带什么嫁妆,陈伯也都欣然接受。
现在,她已怀了身孕。
在这户牖乡内,很多人都是羡慕。
但同样的,也有人因嫉妒阴阳怪气他。
“陈伯,你待你弟弟这么好,现在你弟弟陈平听说有了爵位。怎的,你还得辛苦耕地?”
陈伯抬起头来,瞧见妇人后直摇头。
妇人是他前任妻子,出了名的长舌妇。
隔三差五就跑他这来阴阳怪气。
“与汝无关。”
“哼哼,你这就是该的!”妇人带着浓浓的轻蔑,冷笑道:“你待那陈平再好,他也是个白眼狼。他在咸阳享受荣华富贵,和你有半点关系吗?”
“你再敢胡说,休怪我动手!”
陈伯左手握着锄头,目露冷意。
妇人说他没事,他都受着。
可要敢说陈平的不是,他绝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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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庭,天狐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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