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不应该是一件复杂的事情。
比如小镇轻雪飘落，一片纯白温馨之中，自己将吸血鬼女孩归还于她的家人，然后诸如庆祝派对之类的随之而来，舒缓的音乐，起泡的香槟，在气氛融洽之中宾主皆欢。
然而在这个不同寻常的世界里，真实也会违反物质规则地因意志而转移，看似未知模糊的未来事物在超自然力量的干涉下变得有迹可循。
于是，镜头从此刻吉普车开门的瞬间不断倒退。
无边落叶逆重力般回归树穹的怀抱，世界的微粒如条条光带在时空中无规则地盘旋回舞，然后在风的托举下似流星般划过所有人的身畔。
所有色彩崩溃如逆涌的洪流，真实与虚幻毫无逻辑地汇聚于一处，凝聚成了无端的黑暗在看不见听不到的终点——
回归于洛伊丝‘此刻’出神的双眼。
她正漫无目的地看着一排排向后不断退去的林树，看着它们随着日落而渐入阴霾,而她的身旁是勤恳的临时驾驶员杰森。
在还未遇到卡伦家族的真实世界里正当逢魔时刻。
傍晚的昏黄暮光色彩浓烈地打向杰森，光与影恰到好处地散落在他俊挺的五官上，轻柔描绘着他美好的侧脸——
洛伊丝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回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摄人心魄的画面。
她的目光不禁在他脸上流连片刻，紧接着勾起了一个颇有死狩风的冷淡笑容。
「车技不错。」她赞赏道。
「嗯哼。」杰森没有否认。
配合着一段漂亮的漂移，车头利落地由左及右。
没了山树的遮挡，柔和又缤纷的暮色打在他线条坚实的脖颈和肌肉上，从另一种角度向洛伊丝诠释了何为‘男色’。
只不过，有关‘男色’定义在洛伊丝这里显然专属于一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杰森对于洛伊丝的意义似乎不再只是需要套交情的伙伴。
随着她对自我的探究与对本能的妥协，她察觉到自己的内心由最初的特殊吸引，逐渐蔓延成了某种无法拒绝的欲望。
相别于食欲，这种欲望的产生对于尸体而言是不可思议的，以至于无法真实理解自我的洛伊丝，一直靠着冷静与自制力将其牢牢压在心底。
当然，偶然也有出格的时候，比如一下飞机，她就踢走了李秘书精心安排的电灯泡司机。
而现在看来，这个决定简直无比明智。
迎着最后的阳光，她放下心头琐事，静静看着杰森，目光中流露出的是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中意。
「杰森，你是在看我吗？」她突然问道。
是的，杰森在用余光‘看’洛伊丝。
即便是他现在脚踩百码时速在盘山路七弯八拐的关键时刻，他依然无法不分出一丝关注给予他身旁的女人——
他知道她在‘窥视’他，这件事让他很不习惯。
当然最不习惯的，还是现在这份与洛伊丝一起独享空间的宁静时光，这会让人有一种他和她关系很好的错觉。
比如，现在她突如其来地倒打一耙。
「…………」
他决定拒绝回答这种无论怎么说都落入圈套的问题，然后以惯用的反向提问手段来转移话题。
「所以，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嗯……我对很多人做了很多事，你说的‘他们’，是谁？」杰森能听出她平淡语气中那种故意逗弄他的心态。
这让他感觉很不爽——不爽于她的态度，也不爽于自己竟然成了她肚子里的蛔虫。
「还能是谁，当然是车‘后面’两个！」他咬字非常清晰。
「这样啊……」
杰森在等洛伊丝回答，但他很快被她的一句「只是一点小把戏而已」打发了。
「…………」
前方又是一个发卡弯。
虽然有些好奇洛伊丝的计划，但转移话题的目的既已达到，杰森还是掐断了说话的念头，熟练地拉起手刹，脚下蹬住刹车，手中猛打方向盘。
巨大的惯性让除了洛伊丝以外的所有乘客都被无形的力量歪歪扭扭地定在座椅上。
而这里说的‘所有乘客’，显然指的是从下飞机之后便昏睡在后座上的杰克和蕾尼斯梅。
——即便是杰森如此惊心动魄的车技表演，也没办法叫醒两个睡得深沉的‘工具人士’。
杰森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这么想他们。
他脑子里很清楚，无论洛伊丝对他表现得有多么友好，也办法抵销她是个恐bu.fen子的事实。
曾经这些‘恐怖’被死狩强行加在他身上，而现在——他说不清是庆幸还是怜悯——被转移到了其他人那里。
……
这一刻，杰森脑袋里掠过许多念头，有关洛伊丝有关自己也有关他人，却没有再说话。
直到前方的山路豁然开朗，他发泄似的猛踩油门，瞬间车速飙升。
前方云雾笼罩之处，便是目的地福克斯小镇，而他却越来越对此次的度假不抱期望。他觉得他似乎被动卷入到了某个麻烦里……
某个他完全没有兴趣却不得不参与的麻烦。
再结合洛伊丝神神秘秘的态度和他和猜测，无论杰森多么不信基督，此刻也想为吸血鬼们真诚祷告一声——
‘阿门’。
*
洛伊丝骨架懒散地靠在宽厚柔软的座椅里，侧着头将目光放在杰森的身上。
黑发青年开车时意外地沉默，不言不语的他认真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还意外可爱地向她套着情报。m.miaoshuzhai.net
然而，洛伊丝没有把计划告诉杰森的打算。
又或者说，在探到吸血鬼的老底之前，她不能透露得太多。
正如她眼前虚拟界面所示的那样——
【总进度】暮光血族……进度0%
势力：卡伦族群……进度2%
势力：沃尔图里族群……进度0%
势力：德纳利族群……进度0%
势力：爱尔兰族群……进度0%
势力：埃及族群……进度0%
势力：亚马逊族群……进度0%
势力：罗马尼亚族群……进度0%
势力：流浪者……进度0%
简单而又令人迷惑。
起初，洛伊丝以为只要使人恐惧就可以获得能量，然而之后虚拟界面的出现却使她明白过来，能量源于声望而非单纯的恐惧。
作为死狩时的她，在获取地下势力的声望上总能进展迅速，毕竟混乱无序的世界里绝对力量才是能攥紧话语权的尚方宝剑。
而对于义警或者是正义势力，她的武力威慑往往事倍功半。于是洛伊丝给自己造了个占卜师库洛的马甲。
可超英势力的声望还要徐徐图之，她在哥谭经营黑口罩帮所得的收益却已到了极限。亟待获取新声望的洛伊丝只好将自己的目光放到‘社团’和吸血鬼的恩怨纠葛里……
所以，在这样拥有诸多限制的当下，声望界面上明晃晃的2%就显得尤为令人瞩目。
洛伊丝坐在不断驱动向前冲锋的越野车上抬眼眺望远方，在看到了隐藏在山中的小镇，以及同样在看她的卡莱尔一家时，她心中便更加肯定了一件事。
那是某个普通黑夜里她不小心遗漏的念头。
确实只是一个念头而已，却像颗种子一样在时间的岔路上生根发芽，肆意地生长预演着未来的样子。
以至于卡伦家族会意识到，或许千里迢迢奔来相聚的旅者并非是期待庆典与派对的友人，而是携来无边阴霾的‘灾祸之源’。
‘灾祸之源’——
洛伊丝本人并不想这么称呼自己，因为这听上去就好像在说自己是天生的灾星。
她觉得对于自己应该有更精确一些的形容，毕竟‘人’的存在本来即是多面体，不该被片面的词义左右。
正如她是包裹着虚假外衣的吸血鬼洛伊丝，是懒于阴谋诡计的杀戮者死狩，也是魔法任意自由的占卜师库洛……当然还有原本的她自己，或是那些还未曾发现的其他面。
……好吧，话题扯远了。
其实对预知这件事，洛伊丝也略通一二。
她用过的库洛牌之中隐含的指引未知之力与爱丽丝的天赋，在某种程度上不谋而合——它们皆是自当下的诸多线索，追溯拟合出时空中最接近的可能性。
所以为了应对当下这种棘手的情况，洛伊丝确实做了一些标准尺度意义上来说并不道德的准备。
诸如运用了丧钟以个人名义提供的‘社团’部分有关记忆方面的技术，让她很好地避免了其他手段，轻松解决了蕾妮斯梅和杰克身上隐含的信息泄露威胁。
——用以解决爱德华的‘读心’以及蕾尼斯梅的‘展示’。
以及针对杰克做了些许合适的记忆改造——
或许会对现实中的知情人带来明显的违和感，却会在接下来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除此之外，洛伊丝还有其他的考量。
在她意识到吸血鬼的天赋能力后，她自然可以通过自己的方法做到屏蔽窥视，而同行的杰森她也可以用【镜花水月】保护性覆盖——
多次测试之后，洛伊丝确定【镜花水月】MP消耗是以人头计数且耗费心神，因此她完全没有帮杰克和蕾尼斯梅也进行这样‘保姆式即时演算’的打算。
最后，是爱丽丝的能力。
2%的声望，代表着卡伦家族已经通过爱丽丝知道了洛伊丝的存在。
但洛伊丝目前并不能确定卡伦家到底看到了什么样的未来……不过现在看样子，反正不会是什么好的未来。
所以，为了避免更一步加深两方之间的隔阂，以及建立合适的关系，洛伊丝决定改变自己原来低调做人的计划。
而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抵消效应'——
一个简单的心理利用法。
先让吸血鬼们彻底撕开平静克制的表象，再适当利用信息差打出真实重击。
其中产生的愧疚心理，便足以让吸血鬼们暂时打消疑虑，给予洛伊丝更多施展的空间。
……
……
被镜花水月笼罩着的洛伊丝收起肆无忌惮发散的思维，眼神中真实的冷漠逐渐散去，化作独属于血族的气息。
时间再次回到车门被打开的时刻——
就在这一瞬间，卡伦家的吸血鬼们眼神变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爱德华，洛伊丝亲眼看着他未却的笑容忽然变得僵硬，随之眼神里升起不可思议的警惕与冰冷。
然后这阵冰冷的寒风吹过每一个卡伦家的吸血鬼——
他们像一夜之间披上了雪盖的常青树那样扎根在原地，任刺骨磨人的寒流夺走他们刚刚才获得的些许温暖。
「你们……怎么了？」刚刚还在谈笑风生的洛伊丝无所适从地问道。
然而无人应答她，只有初冬的风应景地刮起一地枯萎的落叶，成为她与进入防卫状态的卡伦家族之间唯一的伴奏。
这次是动真格的。
吸血鬼们不言不语，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刚刚开门下车的杰克——他还未搞清状况，便被卷入了令人一头雾水的凝重的气氛之中。
「我……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被七双充满敌意的眼睛盯着，杰克只觉得此间汹涌环绕的独特气机，让他抑制不住喉间压抑紧绷的干渴。
然而这种干渴很快在某一瞬间变为贪婪的渴求。
「呃……」
触动了吸血鬼本能的杰克仰起头嗅了嗅空气里似有似乎的血液气味，那是被卡伦一家守护在后屋子里传来的腥鲜。
他红地几乎能滴血的眸子瞬间锁定了男人——这让其他吸血鬼的情绪猛然躁动了起来。
「他要忍不住了！贝拉，你快去——」
不等爱德华说完，伊莎贝拉的残影消失在原地。她迅速找出了旧家的医药箱，利索地拿出创可贴和绷带，将查理被窗框铁渣不慎划破的手指伤口严密地包裹了起来。
与此同时，贾斯帕严肃地看着杰克的双眼紧盯他的眼睛控制着他的情绪，而艾美特和爱德华一左一右架住快要失控的杰克……
俨然一副面对犯罪分子的架势。
洛伊丝眼睁睁地看着小镇和平会谈瞬间变成鸡飞狗跳的网友见面车祸现场。
或许是她表现得太没有危害性，她被卡伦一家直接无视在了视线之外…
同时刚刚疲劳驾驶完在车里打盹的杰森也因车外突如其来的杀气，懒懒地掀开眼皮子看了眼窗外。
然后他看到洛伊丝若无其事地对他使了个眼色——
OK，杰森知道这是什么含义。
于是他又抄起外套盖在头上背过身去继续休憩。
他不想掺和吸血鬼的内部事宜。他是来度假的，不是来管闲事的。
——杰森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看到洛伊丝的时候心中无来由的安全感，但洛伊丝对杰森的‘配合’十分满意。
她心底微微一笑，然后将目光重新放到吸血鬼的身上。
洛伊丝注意到爱丽丝在看到杰克的一瞬间，条件反射般地捏住了她伴侣微颤贾斯帕的手。
就连刚刚还在和她笑谈的爱德华也像是被勾起了应激反应，脸色瞬间紧绷，身体因情绪而产生小幅度抖动。
这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些吸血鬼是不是得了什么家族传染性癫痫病症。
而爱德华的妻子伊莎贝拉则在处理好查理的伤口后，再次回到现场，直面这番场景让她的瞳孔无意识放大。
看到快要挣脱的杰克，她也上前添了一把力，然后脸色凝重地看向爱丽丝寻求解答。
「他……就是你看到的那个人？」
爱丽丝点点头，正欲说话。
「等等，请问——」洛伊丝忽然举起手出声打破了他们的节奏，「你们在做什么……不能先和我解释一下状况吗？」
面对洛伊丝的疑问，卡伦家的人静默了一瞬，像是在思考洛伊丝与杰克之间的关系……直到爱德华打破这片沉默。
他天鹅绒般的声音变得无比阴郁，看着洛伊丝难掩疑虑——他其实从刚见到洛伊丝开始眼神就很不对劲。
「抱歉，洛伊丝，有关这件事……不，我想先和你确认另一件事。这位……」他指着杰克，「……他是你的朋友吗？」
朋友？不，是手下。
洛伊丝心中默默回答。
但面对爱德华，她先是沉吟了一会，然后语气颇为坚定地对爱德华说道：
「在哥谭的时候，杰克帮了我很多忙。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觉得你们之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爱德华摇摇头，他看向爱丽丝，「爱丽丝看到的不可能是误会。」
「真的吗？可是看你们之前那副惊讶的样子，似乎爱丽丝看到的我和实际并不一样，难道不是吗？」她不太相信地看着他们。
「…………」
洛伊丝说的话的确很难反驳。这阵子爱丽丝天赋出错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事实上，有关洛伊丝的预知爱丽丝看到的画面始终都模模糊糊——这件事的疑点先放在一边——并非有明确的指向性，只是冥冥之中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在靠近他们。
他们原本是对洛伊丝抱有怀疑态度的，然而在看到杰克的一瞬间，爱丽丝与爱德华得到了问题的答案——
并非是洛伊丝本人有危险，而是她带来的人，她身边的人会给查理带去危险。
爱丽丝看了一眼因血失智的杰克，然后犹豫着向洛伊丝解释道：
「好吧，这件事有关我之前看到的一个画面——这的确源于是我的天赋——我看到这位……杰克他袭击了查理。」
她说的很隐晦很简单，但洛伊丝从爱德华糟糕的脸色看出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吸血鬼对血液的渴求，我们在场的任何人都很明白。而你的朋友在闻到了查理的血液之后瞬间失去理智……我们恐怕没有办法对他放心。」
爱丽丝的言下之意就是，杰克已经标记了猎物，几乎不可能放手……之后搞不好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好吧，我或许我明白你们在担心什么了……」洛伊丝消化了一下她接收到的信息。
对于卡伦们面对杰克时突如其来的应激反应，洛伊丝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事件的灵感来源——
但如果是她想的那样，那么或许爱丽丝所看到的未来并不全面，起码并不能真实指向真正的未来。
至于如何验证她的猜测……
洛伊丝露出不解的神色看向卡伦一家：「你们担心的那些……嗯……可杰克这么做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洛伊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伊莎贝拉生气地看着她，「他会袭击我爸爸！」
——会袭击你爸爸，所以就要‘干掉’杰克？
当然这种话洛伊丝是不会说的，她无奈地抚着额头，对着卡伦家族抛出了一颗炸弹。
「OKOK，别生气女孩——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想说的是，这难道不是因为杰克是个新生儿所以才会控制不住，不是吗？」
「什么……？」
新生儿？
听到这个词的卡伦一家全部愣住——
仿佛‘新生儿’三个字就像他们解锁嗅觉的钥匙，他们这才闻到了他身上似有似无的怪异气味，那是类似酒精与血气的混合味道。
非常陌生的味道。
看到卡伦们迷惑的表情，洛伊丝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拍了拍脑袋：「糟糕，我懂了……！」
「到底怎么回事？」伊莎贝拉抓狂地问道。
「嗯……怎么说好呢……杰克是有点特别，但他是新生儿这件事，肯定没错。」洛伊丝边说边看向刚刚从嗜血的冲动中恢复神智，满脸复杂表情的杰克
而杰克也挣脱了艾美特和爱德华因震惊而松开力量的束缚，走到洛伊丝的身边。
他沙哑着嗓子：「……没错，我刚刚……转变成吸血鬼不到两周。」
——吸血鬼新生儿由于身体内还未消耗完的人类血液，所以他们通常在力量上要比‘陈年’吸血鬼要更加强大。
所以刚才爱德华和艾美特两个人都差点抑制不住杰克的挣扎。
可是……
「不，你把我弄糊涂了——」吃惊的艾美特不敢相信地看着杰克，「他闻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个新生儿！」
其他吸血鬼也迟疑地看向杰克。
一直不说话的贾斯帕也突然说道：「他身上的味道很奇怪，不像是纯粹的新生儿。」
闻言，洛伊丝叹了一口气：「你说的对，他的确不够纯粹……杰克，要告诉他们吗？」
「……即便现在不说，等下蕾尼斯梅也会告诉他们。」杰克沉着嘴角僵着脸，有些厌倦地说道。
他以为来到福克斯他会重新找到家的温暖，却没想到卡伦家的人会这么敌视他——他心里这一刻甚至有些期待他们得知自己来历时的精彩表情。
洛伊丝点点头，从车内抱起蕾尼斯梅——小姑娘这才从昏睡中苏醒过来——把她交给了焦虑已久的爱德华夫妇。
「好吧，就像你们看到的样子，这阵子发生了很多事情，尽量……不要让蕾妮斯梅太累。」
她对夫妇俩简单交代了一下，然后看向沉默已久的大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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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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