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除了墨竹与卢婆子的官司,她与裴妧再没旁的事儿。万没想到,裴妧竟要在容氏面前提此事。
想到此处,她心里有些怒意,面色也沉了下来。
身边的墨竹听得此话,突然机灵了起来,面色泛白,不由的攥住了她的袖口。感觉到墨竹的不安,裴嫤压住心火,一边暗自拍了拍墨竹的手背,一边脸上又带上了笑容,转身看向裴妧道:“大姐姐是我长姐,有什么事自管吩咐,何须劳动祖母。”
裴妧看着脸上带笑,眼中却无半点笑意的裴嫤,心中一顿,随即却弯了弯嘴角,“七妹妹竟这般谨慎。”顿了顿又笑道:“实则是件好事,只因卢妈妈如今在门房上当差,再不归我的院子,必得向祖母请示。”
她这样一番话,无非借了自个儿的问话,在祖母面前做孝子贤孙。
裴嫤心里冷笑,面上却一派天真,看着长姐,长长的“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原来大姐姐是觉得自个儿名不正言不顺呀。”
这话一落,裴妧一双美目倏地一闪。
这样的话,她怎会听不明白。
乍一听来,裴嫤仿佛应着她的话头附和,心念一转,便知晓她是在讽刺自个儿,再不是当初颍川侯府的大小姐了。
她不过是候府中大归的姑奶奶。
裴妧立时闭了嘴,立在一侧再不做声,脸庞微侧半低着,只能瞧见她紧抿的唇角。
容氏坐在炕上,半依着条半旧不新的金钱蟒迎枕,正打量着这两姐妹。大姑娘裴妧,面色有些发白,方才受了妹妹的讥讽,此时立在一旁依旧半声不吭,端得好忍耐。要知道,未出阁前,在这颍川侯府之中,侯夫人张氏也要让她三分。
一母同胞的兄长是世子,外祖舅家十分得力,婚事说的又是英国公府的世子……便是比起那些郡主县主的,也分毫不差。
容氏又将目光转向七姑娘裴嫤。
一身银红色绣百蝶的缂丝小袄裹着渐渐抽条的身体,虽说还不满十三,竟与长姐差不多高矮。皮子白皙,鸦发重重,一双大大的杏眼永远似蒙着一层水雾般叫人瞧不清楚。
早几年,容氏每每瞧见她这双眼睛,总觉得十分不耐。
高门中的贵女,镇日一副睡不醒的模样,端不起气派,撑不住场面,于家族再无裨益。
可这些时日以来,她竟对这个小姑娘渐渐改观起来。
褪去那副怠惰的模样,拿捏端庄起来,竟有种别样的生动。相较起裴妧如今的肃方自持,她倒减了几分匠气,多了几分灵动。
这样的姑娘,哪个瞧了不心动?
颍川侯府的大房,可就这一个嫡女了。
原本以为是个不堪用的,如今瞧来,竟也不是那般泛泛。容氏又想起侯夫人张氏的做派,嘴角一哂,倒是歹竹出好笋。
容氏自得闭目养神,裴妧入定一般立在一侧,裴嫤则镇定自若等着接招。一时间,内室沉寂了下来。
便是这会儿,响起了个柔声细气又十分恭敬的声儿。
“七姑娘可是误会了我们姑娘?”
误会?裴嫤偏头朝那声儿的方向瞧去,就见晴照端端立在裴妧身侧,见她瞧来温婉一笑,迈步走到墨竹身旁,拉起墨竹的手,亲切笑道:“墨竹姑娘样貌性子皆是拔尖的,也不怪妈妈们惦记着。姑娘,卢妈妈家里你可知晓?那卢大有乃是灶间的买办,管着太夫人灶上的出入,卢妈妈如今虽管着门房,以前却是大姑娘院子里的管事嬷嬷,且家里就那一个儿子,你若是嫁过去,岂不比配给庄子上的小子要强的多?”妙书斋
墨竹是裴嫤院子里的,裴嫤在姐妹里又是个小的,院子里更是一群没长开的小丫头,哪有人知道提及婚嫁之事。此时听得晴照这般无遮拦的话,面上已经如滴血一般,赤红赤红。便是裴嫤,也让红晕染了脸。
她虽历经两世,却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只是脑海里却不期然闪过了宋骞的身影。她怔了怔。
刚醒来那会子,她几乎每日都思及三途川上宋骞教她的话语,可这近十来日的时候,她竟再没想起他。
只是此时不是寻思宋骞的时候。
墨竹自小在府中长大,府里的规矩仿若生存习惯一般长在了她的身上。这样的时候,主子没开口询问,再没胆子如晴照这般起头说话。
方才晴照对着她说了这么多,她憋红了脸,终是扛了一句:“那、那是个鳏夫”。
晴照得了她这样一句,竟“扑哧”笑了出来。
只她没瞧见,不远处的裴妧,眉头倏地皱了一下。
“便是继室又如何,好过那些平头小子的头房太太。又不是妾室,正经的妻,家里也无儿女。且卢妈妈家里比起你家又好上许多,若那卢大不是再续,哪里又轮得到你呢?自是来求了太夫人,寻个门当户对的。”
容氏方才还想着瞧瞧裴嫤的反应,此时却觉得晴照不甚规矩。不过是个丫头,屋里还有三个主子,那话头竟是教训上了。
什么头房继室的……
谁不晓得,如今的侯夫人张氏乃是颍川候裴续明的继室。这样的话,竟在裴嫤面前毫无遮拦的说了出来,可不是打了候府七姑娘的脸?
裴嫤怒极反笑,余光扫了容氏一眼,立时察觉了祖母对晴照的厌烦,走了两步到晴照身前。昂着首,挺直了腰杆子,一言不发的瞧着晴照。
她身形还未完全长开,比起晴照矮了半寸,气势却不知压她几头。
晴照确然从不将这位候府的七姑娘放在眼里,她经历许多。原也是管家小姐,父兄锒铛入狱,她沦落过教坊,又做过家奴。后被英国公世子韩颂纳进了房,做了妾室。世间最腌臜的去处,她都见识过了。哪里又会怕这样一个未见世事的小女孩。
可当她对上那一双眸子时,她心里还是惊了一惊。
那双漂亮的杏眼瞪着自己,火气将她眼中常年的氤氲染红。不仅仅有怒意,还有压在眼底的一丝振奋。
什么意思?
她为何有这样的情绪藏在眼底?
晴照心头一缩,便听裴嫤道:“哎呀,原来我们墨竹与那卢大门不当户不对,那可不好。”一边说着,裴嫤脸上的笑容越发绚烂起来,走到容氏身旁,拉了容氏的手,娇声道:“祖母,卢妈妈总是大姐姐以前的管事妈妈,可得给她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
容氏自是明白了她要作甚,又见她这般夸张的装腔作势,几乎要忍不住笑出来,却只得绷住了,拍了拍她的手,“怎的胡闹起来。”
见容氏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这样一句,裴嫤心里踏实起来,眼神儿睇到了晴照身上,一字一句道:“晴照姑姑是大姐姐院子里的仆妇,也不是个姑娘了,配那鳏夫卢大,岂不刚刚好!”
这一句话,吓得晴照一哆嗦。
她再没想到,七姑娘说话做事竟这般直截了当,半点不吃亏……
这会儿,她才记起,自个儿不过是大姑娘院里的奴婢。七姑娘虽在府中不受爱重,可她却是正正经经的主子!
这会儿知道怕了,她忍不住看向裴妧,便见裴妧对她微微摇了摇头,,面色倒是并不见凝重。
晴照放心了些,却冷不防听容氏道:“嫤娘说的倒也不错。”
这话如霹雳一般打在心头,她倏地又看向裴妧,却见一向不动声色的裴妧,此时也面色发白,似是不信容氏这一回竟会站在裴嫤的一边。
裴妧只觉得心头一痛,不自觉地便塌了肩,抬手捂了胸口。
晴照知机,忙上前扶住了裴妧,急声道:“大姑娘可是又心口疼了?”
容氏一听,面上一滞,扶了裴嫤的手便要下炕。
丫鬟红子立时撩了帘子进来,手里还拿了个青花的小药瓶。见着容氏着急,忙安抚道:“太夫人万千别急,咱们这儿有大姑娘的药。”一边说着,一边儿利落的往茶盏里倒了温茶,又从瓷瓶里倒出一粒蜜丸,与晴照二人伺候着裴妧吃了药。
容氏微微安心,却不错眼的盯着这一边,见裴妧吃了药,面上好看了些,这才扶了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这会儿空当,她的脸色又有些发沉,看着裴妧在红子和晴照的搀扶下缓缓坐了下来,不由的,想起了些陈年旧事。
裴嫤上一世少出闺阁,与这个姐姐几乎没什么来往,这会儿瞧见她旧疾复发的模样,心头也是一惊。可瞧着容氏的模样,又见红子极短的时间内便寻出了药,便知裴妧这病,恐怕是在做姑娘时便有了的。
过了一盏茶时候,见裴妧面色缓了过来,容氏也不多说,只叫了红子和莺歌两人同晴照一块将裴妧送回了院子,又着了管事去请慈济堂的掌事,这才消停下来。
裴嫤见容氏面色疲惫,也不欲与她解释,便领了墨竹告退,主仆二人返回了院子。严姑姑总能知晓一二。
回了院子,严姑姑恰在内厅等着,见裴嫤询问此事,便将一桩旧事说与她听了。
裴嫤这才知道,上一世与自个儿定了亲事的沈世卿,原来早在多年前,便认识了裴妧。许是自那时起,他就起了这样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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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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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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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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