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越和煦,幼菫心里就越难过。
可崽子们此时安静的很,她又没由头哭。
裴弘年将手边的匣子递给幼菫,“街上买的小玩意儿。堇儿看看,喜不喜欢。”
幼菫打开匣子,里面的首饰质朴略显粗糙,父皇最近每次过来,都要买些。
她拿了一支银钗端详着,笑眯眯的,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上面的小蜜蜂跟真的一般,真可爱。”
裴弘年探手接过银钗,一手轻扶着幼菫的头,将银钗插到发髻上。
他眯眼看着她,目光幽远,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在透过她看别人。
一时竟有些痴了。
“皇上,喝茶。”
萧甫山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裴弘年松开幼菫,一句话没说,垂眸喝起了茶。
殿内一时安静凝滞。
“皇上,周家小姐到了。”
苏林进来禀报。
裴弘年虽觉自己是痴心妄想,最终还是起身出去了。
因是女眷,阿玉被安排在园子里的一个凉亭。
裴弘年远远看着亭中凭栏赏景的白衣女子,那恬静安然的侧颜让他一时恍惚。
他缓步而行,到了亭外时站定。
因是要面圣,她的幕离已除,丫鬟也不在身边。
他站在亭外,也是礼仪使然。
“周姑娘。”
裴弘年出言提醒。
阿玉转过身,神色平静,遥遥福身行礼,“臣女周玉参见皇上。”
裴弘年略有些意外她没有继续装痴傻,毕竟方才周祭酒对她好一番叮嘱,让她继续装着无知无觉,以免惹祸上身。
看她神色,平静无波澜。
“平身吧。”
阿玉平身立在栏边,臻首低垂,在裴弘年审视的目光下,手轻轻捏拳,却始终保持神色平静。她知道他起了怀疑之心。
裴弘年问,“朕在路上遇到几次姑娘,你是在看什么?”
阿玉平静回话,“小女困于内宅多年,不知世事,便想多看看。”
“你是如何醒的?”
“一场无声大梦,梦醒便得清明。”
裴弘年追问,“梦中有什么?”
阿玉微叹,有什么?
这十七八年来,她只算得半个人罢了。
这副原身八岁时摔了一跤,恰逢程妙摔下悬崖,她们之间似有什么牵扯一般,半缕魂魄便过来了。至于为何是半缕,皆因离谷主医术高超,将她从阎王爷手中又抢夺了回去。
所以阿芙不记得的程妙前尘,皆在阿玉脑中。www.miaoshuzhai.net
阿玉未得的全智,皆在阿芙脑中。
她只有一点程妙记忆,却不得全智,眼前事物皆如隔着迷障,看不见,听不清。
她能看到的,是程妙记忆中的人。
所以她看到了幼菫,只不过,她以为那是自己,却也思考不得,为何有两个自己。如今才知,她竟是自己女儿,女儿已经长大成人,出落的如此好看乖巧。
她也看到了程绍,知道该叫他一声大哥。奈何她什么也表达不出来。
她苦笑了一下,“梦中一片混沌,如困迷障,什么也没有。”
“那你为何对平阳公主那般热切,你可认得她?”
阿玉缓缓摇头,“梦中自己做了什么,臣女是丝毫不知的。”
裴弘年惊讶于她的镇定,若她是阿芙,定然不会做到这般毫无破绽,对答自如。阿芙虽也是安静,却有些胆小,不是这么镇定的人。
他还是问了一句,“姑娘可记得阿芙,可记得沈昊年?”
阿玉心跳如雷,脑中嗡嗡作响。
十几年前街上逃命时,躲避护卫追杀时,她期待着他出现,将她护在身后,跟她说不要怕。
可她没有等到。
甚至在何文昌救了她之后,她在蜀州城外乔装打扮,等了数日,等到的是悄悄寻人的沈府护卫,却不见他的身影。他若担忧她,为何不曾寻出来?
恐怕他也怕她泄露了他们的惊天大秘密,想杀人灭口吧?
她知道他们有血海深仇,她也知道他们所谋之事过大,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这其中利害,她都懂。
所以这些事她对别人只字不提,包括何文昌,包括父亲母亲。
这算是回报他的救命之恩,还有那一年的情深吧。
可她不能不怨,也不能不恨。
他问她记不记得他。
十几年来,怨恨和回忆交织着,让困于画卷中的她痛苦不堪,她如何忘得了?
看着他们的女儿时时到何文昌房中玩耍,对着画像喊母亲,她却应不得,她如何忘得了?
手心的指甲刺得生疼,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微微摇头,“臣女不认得他们。”
他问的是记不记得,她答的是不认得。丝毫没有破绽。
裴弘年失望地叹了口气。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花丛,温声道,“堇儿出来吧,也不嫌蜷缩着难受。”
幼菫嘿嘿笑着,扶着紫玉从花丛后起了身,慢吞吞抱着肚子走了出来。
“父皇,我在找知了猴呢。”
裴弘年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理由都不会挑,现在是白日,哪里挖知了猴去。”
幼菫皱了皱鼻子,“说不定有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呢?”
裴弘年宠溺地笑,“好,堇儿说的对,说不定有像你这样的调皮鬼。”
幼菫亲昵搂着裴弘年胳膊,“父皇,我有些累了,我们亭中坐坐。”
父皇站了这么久,定然是累了啊。
“好。”
有幼菫在,倒也不必避嫌了。
裴弘年扶着幼菫进了亭子,紫玉在石凳上铺了锦垫,幼菫坐下。
她好奇看向对面向她福礼的阿玉,恢复神智的她美了许多,神色恬淡。
她此来就是想看看父皇为何对阿玉起了兴致。
这一听才发现,阿玉已经恢复神智,父皇是怀疑她是母亲?
啊,果真是父亲的重生打开了父皇的新思路!
“周小姐平身。”幼菫笑着,“站着怪累的,坐下说话吧。”
阿玉谢过,坐到了幼菫对面。
在幼菫出现的那一刻,阿玉视线就控制不住地落在她身上,再也挪不开。
自何文昌去世,她几年不曾见过女儿了。
只在最近到了乾清宫,才得见了一次。还有醒来后,在路上悄悄看过一次。
之后她每日在皇宫和公主府必经的路边等,却一直等不到她出公主府,就再也见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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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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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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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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