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那头刘复喊：“吕师，咱们走吧！”
看到这形，吕本中知道破城就在今朝。心中大大地松了口气，又得意：好，终于可以离开蕲春这座人间地狱了……直娘贼，姓孔的老畜生辱我太甚，今日必取你头颅方消我心头之恨。只是，也不知道那个陆灿能否抓住这战机……
偌大的北门城墙，顿时看不到条人影。
听到说有梅子汤可饮，不但刘复的部队，就连城上的其他部分的士卒和征召来的百姓也混在其中道下去，要分杯羹。
没有人阻拦，士兵们顷刻散了个干净。
说到恼火，有人突然提起根棍子砸下去，立即将那人敲昏在地。
又有人骂：“什么军主不军主，有粮吃咱们认你为主。不给衣食，谁认得你。当兵吃粮，吃粮当兵，没吃没喝，咱们还不如在老家种地，在这里忍受图个啥？”
“对对对，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其他士卒喧哗起来。
古富贵见他对自家将军无礼，立即恼了，骂道：“咱们都快渴死了，这些天尽喝泥汤子，军主军主，你少拿军主压人。要叫俺们卖命，你拿些酒肉来再说。”
“可是，可是……不许走，不许走。”
刘复淡淡道：“某看手下将士辛苦，要犒赏大伙儿，那是某的点心意，掏的是自己腰b，无须跟别人说。”
看到刘复麾下的士卒散得干净，个孔彦舟亲领的军官大惊，忙上前来：“刘复将军，你把这么多人马调走，等下若是泗州军来打怎么守得住？此事军主可否知道？”
两个士兵连连点头：“都是自家兄弟，怎么能忘记他们，俺们这就去。”
吕本中拉住两个士兵，道：“你们几人去其他三道城门，将你部的士卒都叫回营去，就数刘复将军有恩赏。”
顷刻之间，几百人都朝城墙下涌去。
还没等古富贵再说，其他士卒都高兴地跳起来，齐声道：“干死我等了，走走走，回军营喝汤去。”
刘复苦涩笑：“别管了，让孔彦舟自己去操心。”
“那感好，可是，刘将军，这里的城防？”古富贵迟疑了。
刘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声：“是啊，好多年了，说起来咱们还是老乡，某让你们忍挨饿，还真是对不起了。走，聚齐士卒们回营，我叫人煮两锅梅子汤给弟兄们受用。”
古富贵道：“刘复将军你忘记了，当年你在老家其兵的时候，俺还在地里种田呢。听说军队中可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提了锄头就去寻你，晃已经好多年了。”
刘复心中难过，问：“古富贵，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听他这么说，刘复才发现所有的士卒嘴唇上都干得起了壳子，听到这个水字，大家都是脸的渴望。
姓古的军官道：“就是天气实在太热，军中缺水，士卒们每天只有小碗尽是泥沙的井水，再这么下去，大伙儿都快没力气了，能不能弄点水上来。”
吕本中问：“就是什么？”
如果外面的领军大将军是岳云和呼延通就好了，老夫也没有这样的烦恼。
吕本中在黄州那边呆了很长段时间，对于泗州军各大带兵大将军的格了如指掌。陆灿这人正直、刚强，可就有点不好，做事以为求稳妥，轻易不肯决断。等下北门这里的兵撤，城防空虚，也不知道陆子馀会不会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
不过，这事的关键是泗州军的配合，王慎的动作必须要快，不给孔彦舟回过神来整顿秩序的机会。
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这蕲春城都完了。
就算时拿不下蕲春，刘复这突然撤兵的举动必然引起孔彦舟的警惕，到时候也必会有场大乱。
听说是陆灿的选锋军，吕本中心下略微有些失望。本来他想说服刘复开了城门投降王慎，可是刘复这人死活不肯。那么，只能退而求其此，说服他把直属部队都撤下来。如此来，整个蕲春城必然兵力空虚，四面漏洞，王慎自然会抓住这个难得的时机开始攻城，举擒下孔彦舟。
姓古的军官道：“回吕师的话，外面是王慎的选锋军，领军大将是黄州防副使陆灿，有甲士两千。”说着话，他又道：“吕师放心，选锋军在泗州军中也不算得是锐，人马虽多，可依托城墙，咱们还抵挡得住。就是……就是……”
不等刘复说话，吕本中问：“古将军，对面是泗州军哪人马，领军大将是谁？”
见人上城，个军官上前施礼：“见过吕师，见过刘复将军，却不知道位来此有何吩咐？”
北门对面是大片空地，城外又有条官道，乃是蕲州连接淮西的交通要道。只不过，以前因为蕲水，王慎害怕旦水涨起来，部队被分割在河东。因此，只在这里放了支不多的人马，又修筑起了长垒和壕沟、鹿砦围困。妙书斋
自从泗州军对蕲春采取围而不打的势之后，士卒们也松懈了许多。今天没有太阳，不过，满天的乌云，整个城市就如同放在蒸笼里。大伙儿实在忍受不了这热，都上了城墙，迎接呼呼吹来的凉风，人马倒是聚齐了。
血战两月，城上的士卒都是衣甲破烂，脸的颓丧。
很快，人就上了北门城墙。
刘复再不说话，只深深揖。
吕本中：“咱们先去北门把部队都撤回军营，至于其他地方，派人去通知声就是了。我等什么也不用管，就呆在军营里。至于孔彦舟是否守得住蕲春，那就不管我等的事了。他守住了，王慎撤军，咱们跟姓孔的说声，大家好聚好散，这么多兵马在手，还怕孔彦舟用强？孔彦舟若是守不住，城破之后，我去王慎那里说句话，到时候管叫他礼送我等出城。”
刘复回答说：“都散在蕲春四门驻受，北门那边最多，有兵大约三百，时间也收拢不过来。而且，都聚齐了，动静也实在太大。”
吕本中：“刘复将军，你的子弟都在什么地方？”
刘复猛然醒悟，他长叹声：“是啊，我当年从河北南来手下有士卒万人，其中大多是亲族子弟。到现在只剩几百，这次断不能让他们都死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否则，若是家乡父老问我要人，某又该怎么回话。吕师，在下心中已乱，全凭你做主。”
刘复还在默然无语，吕本中急道：“刘复将军，现在的形势你也清楚，外无援军，城粮草断绝，难不成你要眼睁睁看着所有的河北男儿都跟孔彦舟这头起去死吗？如此，你将来又有何面目去见江东父老，做人不能太自私了！”
吕本中心念又是动：“刘复将军的心老夫也理解，可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呀！既然你什么都不想管，要不，就将手下兵卒撤回营中。老夫和王慎相过很长段日子，某好歹也是朝廷官员，王道对老夫也是礼敬有加，当时候老夫保证你和手下弟兄的身家命。至于将来，断不会叫你们没有个下场。至于孔家军其他将士，他们愿意跟着你自接纳就是，若不愿意，老夫也管不了那么多。”
“不，不能这样啊！”刘复还在摇头，他痛苦地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我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管。”
他接着说到：“刘复将军，据老夫所知，你麾下还有五六百士卒，都是以前在河北起兵时的子弟，难不成眼睁睁看着他们替姓孔的陪葬，你又于心何忍？就算王慎时间破不了城，旦孔彦舟受了招安，你们不也得在他的麾下效力。刘将军和手下的好汉们，又如何甘心再受这种小人的节制？”
吕本中心中大恼：这姓刘的实在不利，怎么比老夫还迂腐？
说着，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刘复：“王道乃是英雄，降他自然是好。可是……毕竟我在孔彦舟麾下效力多年，这种背主之事，在下还是做不出来的。虽然说，孔彦舟现在已经是头。”
吕本中：“怎么，将军可是不愿？”
“降王道……”刘复沉。
说着，他就将自己昨天和孔彦舟所说的话大约说了遍。
吕本中：“大约刘复将军还不知道，就在昨天老夫已经说服孔彦舟让他接受朝廷招安，既然大家将来都要重新投效大宋朝，不如靠了城门降了王道。反正王慎也是朝廷的黄州防使，降了他也算是走了正道。”
刘复：“吕师还请说。”
吕本中眼珠子转，说：“刘复将军，老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复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吕本中点点头，低声道：“刘复将军说得是，堂堂燕赵男儿，如何能够投靠这样的。俗话说，择木而栖，也不知道将军将来又何打算？”
“男儿大丈夫，喜欢快马、美人也是寻常，可是……可是，怎么能够对自己的至亲骨血下手？多说句话，我也是脏了嘴巴。以前那个孔大哥……当是死了。”
突然间，他眼睛却有泪水沁出来：“当在河北起兵的时候，俺瞧着孔巨济乃是个血男儿，生豪迈，对弟兄们也是极厚，且打起仗来每战必冲锋再前，却是个值得投效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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