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兵回禀,崔邃斜躺在床上,双眸轻闭,微微点了点头。
见他神色不爽,梗在喉咙里的话顿时咽了下去,一路上鼓起的勇气更是不知散在哪里了。番兵无奈地摸了摸头,静静退了出去。
“怎么说?怎么说?”
他一出去就被其他的番兵围了起来,一个个眼眸闪亮,兴奋却又极力压低声音地抓着他问。
今晨,崔邃用过早饭后,便安排他们在兴州郊外标记一种古怪的标志,番兵们很好地完成了任务,却疑惑得紧,有猜是南疆巫术,有说是西番咒术……猜着,猜着,就更来劲了,如猫爪挠了心,一定要弄清楚个究竟。
又兼,崔邃根本没病,却硬生生装了一周了,不管韩建那边有没有人来,他都勤勉地躺着,神色恹恹,就是饮食也减少了许多。
可他们成日跟着,从来就不离身,崔郎君生病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故此,他们更加好奇了,认定崔邃肯定是施展妖术伤了本。
“我怎么知道!”
被围的番兵脖子一梗,两手一扒,撕开一个口子,红着脸逃离了包围圈。
这是没敢问了!众人嬉笑嘲讽了两句,也就散了,各做各的活去。
到了夜里,众人正睡得迷糊,忽隐约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吓得一个个火速穿衣跳下床来。一矮个子番兵一边束着衣服一边就趴在了地上,几息后,悄声说:“一百三十骑,正朝这里来,半刻会到。”
“走!”
一高壮汉子急令一声,众人十分默契地出了房门。
崔邃的屋里还有灯,番兵们敲了三声门,也没等里面回应,就都涌了进去。
崔邃正在窗下看书,见他们齐至,诧然,愣了下。随后想明白其中缘由后,浅笑着解释道:“是我的过错,忘了告诉你们,今夜有个友人来访。”妙书斋
略一沉吟,又吩咐道:“也罢,醒也醒了,去备些酒食吧,今晚可痛饮一番。”
番兵们大眼瞪小眼,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脸上精彩纷呈,比调色板还复杂。搞半天,那些标记,根本就不是什么巫术啊,妖术啊,诅咒什么的,只是郎君与友人相约的暗记。
尴笑着,番兵们鱼贯出去。到了院子了,谁也不承认是自己想多了,低声互相责备,偶尔你撞我,我撞你,打闹着去备酒了。
有这般脑残的猜测,其实也怪不得他们。他们都是李嗣源的精兵,成日里跟在谨小慎微、文成武就的李嗣源身边,看人都是斜低着眼,鄙夷式。
可,历来清高的李嗣源对崔邃截然不同。不仅时常找他闲谈,背地里还一个劲地死夸。但崔邃,不过一个少年郎罢了。
番兵们没见他多了眼睛耳朵的,就纷纷猜测他到底有什么特别,能得李嗣源如此青睐。
从雁门关前往长安,再从长安出来,这少年身上表现出的意志和冷静,让他们倾佩。番汉子们的世界观很率性,够强,够厉害,就值得他们尊敬并且为他效劳。
这次标标记是崔邃第一次指使他们做事,标记图样繁奥,又兼着崔邃几乎围着兴州标了个圈,所以他们就忍不住一顿乱想,没想到闹了个乌龙。
片刻后,任七领着人急冲冲过来,才下了马,进了院子,只一扫,就直奔点灯的那间“上房”,掀帘一看,却是崔邃卧在床上就着灯看书。
便招呼也没打,转身就出去了,在院子里找了一圈,确认刘沁不在这儿,他重新进了“上房”,皱着眉,语气甚好地问:“她呢?”
崔邃放下书,垂着眼眸默然不语。
任七顿时急了,一个箭步冲上来抓着崔邃的衣领将他提拉起来,咬着牙怒问:“说清楚了了!”
崔邃不急不怒,缓缓掰开他的手,重新躺好,这才淡然道:“不知道。杨复恭被围那日,我失去了她的踪迹!”
“你说什么!”任七一掌,竟将床边的高几劈了个稀碎。
这位看起来文弱精明的男子,一直都是个武道高手,只是从来都藏着掖着,并不在人前显现。此刻怒极了,顾不得这一头,顿时暴露了自己实力。
崔邃虽然从来未见他动手,但他素来聪慧,从细微处,看出余翁身手不凡。自然有猜测,任七,只怕不会等闲。所以此时,他连眼皮都没有抬。
他这般淡定,是知道任七这个人。但外面的番兵们不知到,听得声响,顿时吓住了,拿着刀就要冲进去,却被余翁带着人堵在外面。
“莫急,郎君们自有分寸,烦老诸位在此且等。”
他用的是通用的番语,番兵们就算想装不懂也不行了。
“那你跑这来做什么?去找啊!”要不是知道崔邃对刘沁的心意,要不是知道这家伙素来是个主意定的,他真忍不住要劈开他脑瓜子看看,这里面都装了啥。
崔邃侧脸看向别处,没有说话。
任七终于抓住了重点,声音有点抖:“她……”
“我不知道。或许,没事吧。”崔邃故作轻松,说完却沉沉叹了口气。不能释怀,就是不能释怀,就是装一装,也是放不下,面对不了。
“杨复恭都到兴州了!”
就算是败了,此刻,也早收拾停当,追过来了。可是,到目前,他没有收到刘沁的任何消息。更严重的是,长安那边的暗卫传来消息,刘沁脱离了他们,单独行动,然后不知所踪了。
他已烦忧得一旬没睡过整夜觉了,每天一闭上眼,就想起在虢州时的那个院子,那些笑脸,那站在屋檐下的丽影。
只她一个了呀!
所以,一看到标记,他就马不停蹄赶了过来,没想到,空欢喜一场不说,心是更抖,更沉了。
“她为何突然如此?”
她既留在长安,就不可能不埋伏杨复恭,既然埋伏杨复恭,却又不带人,那就是想出奇计,乘其不备,一击而中。
至于退路,根本不会有,她就不劳神了。
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鲁莽了呢?这么多年都等了,还怕多等些功夫吗?
更何况,还有一个田令孜呢!
崔邃摇头,露出个苦笑。
这让任七迷惑了,不知他这到底是不知道还是过于伤心。此时,他才注意他遗漏的重要问题:
“你怎么在这?怎么知道我们的联系标志?”
“杨复恭在兴州,李茂贞坐不住了,联络了韩建,估计还有人。这次,杨复恭,一定得死。”
崔邃神情恹恹,不想与任七继续闲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直接奔主题。
“你有何打算?”
崔邃起身,披了件披风,邀任七在屋中央的小木桌旁坐下。两人交头,低声议论。
余翁身手虽然了得,但年纪在那里,听得里面平和了,便没兴趣在院子里喝西北风。随手点了两个番兵,两个暗卫:“你们四个在这守着,莫要人靠近。”
又高声对其余人道:“其余的,散了吧,该睡睡,该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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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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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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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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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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